“表嫂,我求求你,別再和表哥慪氣了好嗎?”
“不好。”
若薇苦著一張小臉,瞧著羽蝶殷勒地招呼婉琴多吃些糕點,不滿地噘嘴瞪視著婉琴。
她本想趁著表嫂來探望婉琴時,替表哥說些好話,可婉琴卻一點也不幫忙,只顧著吃她的東西,快把她給氣死了。
自從兩人從景陽縣回來已過了三天,而這三天來,莊內人人自危,就怕一個不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間緊窒沉悶的氣氛,即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來有問題。據若微暗地里觀察,無論袁浩風說什么,羽蝶始終冷默不語,最后總逼得他憤怒地拂袖而去,然后將一身的暴怒發泄在底下的人身上。
這下子,搞得莊內所有人每天身處在水深火熱中,已有不少人紛紛來哀求羽蝶別再和袁浩風斗氣了,但成效不彰。
所以,若薇這次是身系眾人期望,說什么也得完成這項任務。
婉琴眼角余光瞧見若薇責難的眼神,心知她再不開口,等羽蝶走后,她一定會被若薇罵到臭頭。
“姐,你和姐夫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丁?木來是好端端地出門,回來卻變樣了!
“沒事。別再我而前提他,掃了我的興致!毕氲皆骑L的惡行,她到現在還一肚子火呢!
當時在除去郭廷和之后,送伍宗青返回梅園療傷。她顧忌到伍宗青傷勢過重,她不放心地執意留下照料,卻硬是被袁浩風強制帶離。想來,她就氣惱不已。
“我累了,先回房去了!庇鸬麙吡藘扇艘谎,不悅的話題被挑起,已失了愜意之心,不如離去。
“表嫂……”
“姐……”
婉琴與若薇兩人無措地相視一眼,最后化為一聲低嘆,不放棄地跟在她身后。
從婉琴房里回到他與袁浩風的合院還有一段路。羽蝶行經書房時,微訝地發現聶真和程衍兩人臉色凝重地在外頭來回走著。
“夫人!背萄馨l覺她,笑著拱手,與聶真交換丁個眼神,兩人身形迅速地擋在她身前。
“你們這是做什么?”羽蝶柳眉微揚,不解兩人為何擋住她的去路。
“夫人,莊主方才收到一封信后,就不見他出來.但里面卻傳來他的低咆聲,和不時傳出物品撞擊的碎裂聲。所以,我們想請夫人可否進書房一趟,看是發生什么事了!背萄芤琅f有禮地笑道,眼神卻十分堅持,和聶真就像是兩座門神,硬是不肯讓開。
“不關我的事,讓開。”既知她和袁浩風在冷戰.她又怎么可能會主動去見他呢。
“夫人,那封信是來自梅園的!背萄芾m道。就因如此,他才擔心,袁浩風和伍宗青兩人的不和,身為主子的護衛又怎會不知。
“青哥來信,信是給他的,又與我何干?還不讓開!”她俏臉一沉,最后一次警告。
“既是如此……”程衍與聶真有默契地交換個眼神。“那就得罪了。”
聶真話尾未落,出手朝羽蝶攻去,兩人一左一右地朝她出掌,力道拿捏得很準,就怕一個不慎傷了她。
“你們兩個竟敢塒我出手?!”羽蝶氣憤地低喊,一套迷蹤拳使得讓人眼花繚亂,配上迷蹤步更是不容兩人近身。
聶真兩人一開始略帶保留,到后來驚覺她的武功不凡,兩人當下不敢小覦,使出全力硬是一步步地將她往書房逼退。
兩人間默契十足的攻勢,雖然仍無法將她打敗,卻也逼得她無法抽身。
“這……怎么辦?他們為何要與姐姐打起來,姐會不會受傷?”婉琴被兩人莫名地開打,緊張不已。
“別擔心,他們不敢傷表嫂的,況且表嫂武功不弱,沒那么容易被打敗。不過,他們倒挺聰明的,竟用這招!比艮鄙钣X事情愈來愈有趣,一雙大眼緊盯著三人的打斗。
猛然,聶真長腿一掃攻她下盤,程衍緊跟著出掌擊向她門面,羽蝶一個利落地往后翻身,卻撞開了身后書房的大門。
在她落地時,兩人更快地將門一拉,左右各緊拉著門,不讓好不容易中計的羽蝶撞開門來。
“得罪了,夫人!背萄艿靡庑Φ。
“你們兩個給我開門,竟用這招來算計我,可惡!”羽蝶使勁地拍著門,氣急敗壞地咬牙怒罵。
就在她猛拍著門時,身后一道灼熱的注視,令她想忽視都很難,深吸口氣轉身,她含怒的美眸對上他漆黑的深眸。
“你這兩個部屬對你倒是挺忠心的,為了你不惜算計我!彼读顺蹲旖,嘲諷道。
袁浩風沉默不語,坐在案桌后,略帶陰沉的黑瞳直勾勾地望著她。
在他的異樣的注視下,羽蝶略微不自在地清清喉嚨,主動開口:
“聽說青哥寫信給你,他寫些什么?”
這兩人不是一向互看彼此不對眼嗎?怎么青哥會寫信給他,倒是有些奇怪。
“過來,想知道就自己過來看!
看著他手中捏緊的信,和他黑瞳底暗藏的冷冽,想也知道這信絕非好信。
躊躇了會,她可沒忘記之前對他的不滿,可抵不過好奇心,小心地避開被他摔破的茶盅,舉步走向他。
腳步停在書案前,伸手欲拿取,陡然,他長臂一伸拉住她的手,硬是隔著案桌將她拉人懷里。未拿信的手緊扣住她纖腰,讓她坐在他大腿上動彈不動。
“你……”
她雖不悅卻未掙扎,接過他遞來早捏成一團的信,將之攤開來,隨著皺痕讀了起來。
身后的袁浩風,將俊臉埋進她柔美的頸項,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幽香,不由得滿足輕喟。
他有多久未曾這樣好好地摟抱著她?明明記得只有三天,對他來說卻仿若隔了好久。而這一切,全因伍宗青而起,黑眸閃過一抹陰狠,心忖他不該救他的。
羽蝶一字一字地讀完,秀眉不覺地蹙起。青哥也真是的,寫這種信存心讓人誤解,就算他想整袁浩風也不該拖她下水,她決定下回袁浩風若與他又打了起來,她絕不出言求情。袁浩風:
枉你身為一莊之王,名震于天下,竟做出這種強奪人妻“之事”羽蝶與我情深義重,共立海誓山盟,情之堅無可摧毀,而你卻以威脅逼迫之卑鄙手段,令她含淚委屈下嫁。
此舉卑劣之行徑,若宣揚出去,將令天下人所不齒。今事已成定局,還望你能善待她,否則我將不惜以命拼之,也要護之所愛。
伍宗青筆
“你明知青哥所言非屬實,他只是故意在氣你罷了,你又何必動怒。”
羽蝶索性將信揉成一團,丟進角落的紙簍里。
“他是說對了,若非我以婉琴之命逼迫你,如今你也不會是我的妻子!睔鈵灥纳ひ粼谒享懫,就算他明了伍宗青是故意惹怒他,但心下仍惶惶然,畢意羽蝶不是心甘情愿下嫁于他。
“既然當時你執意如此,那今日你就不該在意,別告訴我你后悔了。”羽蝶戲謔地嘲諷,以他的狂霸的性子,容不得人負他,她就不信他會良心發現,在這時懺悔。
果然——
“誰說我后悔來著,逼你嫁與我為妻,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即使當時怕你不愛我,現在也已得償所愿了!
倏地起身,將懷中的人兒緊抱在臂彎里,黑幢里變得更深沉,有抹不容錯認的欲望,他往內室專供他累時休憩的床榻走去。
“是嗎?我可從沒說過我愛你!彬孜P,清瑩的美眸迎上他的,故意挑釁。
“那我們馬上就可以證明了。”
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將她纖柔的嬌軀輕放在床榻上,健壯的身軀隨后覆上她的。
隨著粗喘和嬌吟聲斷斷續續地響起,袁浩風如愿地聽到他想聽到的,唇角的笑意始終不曾退去,
*
“怎么進去那么久都沒聲音,姐和姐夫不會有事吧?”婉琴擔憂地頻頻往書房內窺探,卻什么也瞧不見。
“你窮操心了吧!表嫂怎么可能會有事呢,我們進去才會被轟出來。不過,表嫂倒是進去很久了,都快用晚膳,怎么兩人都還沒出來呢?”若薇沒啥耐性,整整一個下午四個人就因好奇,全守在書房前,里面的人卻一個也沒出來。
就在若薇失去耐心,拉著婉琴回房用膳時,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袁浩風俊臉上有著明顯的笑意,臂彎里抱著纖柔的人兒,黑瞳里漾滿柔情,注視著因歡愛而陷入熟睡的羽蝶。
一陣冷風吹來,懷里的人輕顫了下,更往他懷里縮去,雙臂一收將她抱得更緊,不讓一絲寒風侵襲她。
經過聶真和程衍兩人身旁時,袁浩風揚起唇角輕落下一句:
“你們兩個做得好!
他步履未停地往兩人所住的合院走去。
“嘖嘖!”若薇手肘輕撞了身旁的婉琴,夸張地道:“看到沒,表哥臉上帶笑,看得出是心情很好。這全是表嫂的功勞,可是為什么表嫂卻一副很累的模樣呢?”
“咳咳。”程衍輕咳,掩住唇邊的笑意。他當然看得出莊主滿面春風,只是這兩個丫頭還小,有些事還是不適宜知道的。
“兩位在這站了一個下午,是否也該回房去休息了!
“是該回房了,既然姐姐和姐夫和好了,那我們也就放心了。”婉琴輕笑,拉著若薇的手,一同回房用膳。
“我們兩個好久沒好好喝酒了,今晚相信莊主用不著我們的!背萄艹砗蟮娜诵Φ馈
“走吧!”
聶真率先走向后院,打算好好地和他喝上一場。
*
明月圓如玉盤,暈黃的柔光灑瀉大地,漆黑的穹蒼閃爍著點點星光。
建于湖中拱橋上的一座涼亭,隨著一陣冷風襲來,吹動了垂掛在四周的紗幔,紗幔輕揚,依稀可看出兩抹依偎的身影。
“冷嗎?”
“不會,很暖和!
柔軟的嬌軀,被包圍在溫暖的大氅里,身后靠著他結實有力的胸膛。
螓首微仰,看向此時天際的美景,清靈美眸掠過一抹沉痛,黯然低語:
“今夜的月色,像極了十年前的那一夜,美得令人心痛。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很怕看到月圓!
感受到腰間的手臂一緊,無言地傳遞他的關心,唇畔微揚,柔荑輕覆上他的,輕喟道:
“那一夜的記憶太過鮮明,每當看到滿月時,深藏的記憶,總會如潮水般涌來,讓我想忘也忘不了。有時我很羨慕婉琴,失去那一段血腥的記憶。”
“事情都過去了,你也該卸下心底的仇恨。從今以后,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到你,即使是我也不行!毕骂M輕靠她的頭頂,如誓言般吐出他的承諾。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彼谒麘阎修D個身,螓首輕靠他胸膛,任由兩只小手,被他粗厚的大掌所包圍。
“什么事?”他輕啄了啄她額際,低問。
“狼王寨里的一票人,全是你殺的吧!”
頭上傳來他輕笑,雙臂緊摟住她柔軟的身子,深邃的黑眸望進她眼底。
“你怎么猜到的?”
“因為太巧合了。在我剛從郭廷和口中得知狼王寨里的人全死了,而你卻在此時來到景陽縣,帶走婉琴!
這是她事后靜下心來,覺得可疑之處。以袁浩風的武功,的確有可能在一夜之間挑了狼王寨。
況且,他曾說過,為了父命,也為了她,絕不饒過滅了南宮世家的人。
“沒錯,在我追查到狼王寨與南宮世家血案有關,即連夜動身鏟除他們。原本我也打算替你除去郭廷和,但我一細想,這個主使者該由你親手除去才是,況且,那時你也懷疑到他身上,所以我才先行離去!痹骑L索性將話講開來,若不是為了讓她手刃仇人,也不會饒了郭廷和一命,才會種下之后的禍根。
“并且順手帶走婉琴,好用來威脅我!庇鸬Z帶諷刺,接著他的話尾,粉唇微噘地冷哼道。
袁浩風低沉一笑,挖苦道:
“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在記恨。”
美眸一瞪,不滿他話里的揶揄,唇畔噙著釁抹挑釁的笑。
“如果我說是呢!
袁浩風面色一整,含情的黑瞳望進她不馴的美眸,大掌輕撫上她微涼的嫩頰,憐惜道:
“我不該傷了你的,看你痛苦我也不好受,但當時我別無選擇!
“別說了!泵理⒋梗p道:“你沒有錯,是我負了你。”
他對她的好,她心里明白,即使在她背叛他之后.他仍是恨不了她。
為她查兇挑寨,以婉琴為餌,只為了引她上勾。即使在傷了她之后,仍是悉心地照料在側,最后更是無怨無悔地娶了她。
以對一個負心之人而言,他對她太寬容了。他原可盡情地凌虐她,以消心頭之恨,而不是憐惜寵愛,噓寒問暖,還讓她成了他惟一的妻子。
他的執著、癡情,令她感動,因而心甘情愿地允了自首之約。
袁浩風長指一勾,挑起了她低垂的美顏,揚手將一只金簪插進她如云的青絲里,俊臉含笑滿意地審視著。
“蝴蝶金簪!庇鸬州p觸,低呼。
在她傷好時,曾遍尋不著。當時那股淡淡無以言喻的失落,令她想忘也忘不了,卻鼓不起勇氣開口詢問他,就怕答案是傷人的。
“在你受傷時,我從你身上取出。當時我就決定,在我親手再次為你插上它時,也就是你真正屬于我的時候了!
熾熱的黑眸注視著懷里的人兒,俊臉緩緩俯下,就在薄唇即將覆上她粉唇時——
“你這人一向都那么自信嗎?”羽蝶在他唇邊低問,卻得不到他的回答,隨著他火熱唇舌蓄意地勾引,再也顧不及他的回話。
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她,他的自信受到最嚴重的考驗.是來自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