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轉了一個角落,剛好躲開人群的視線,江偉侖突然拉住穎青不悅的問:“為什么你就不肯正眼看我?為什么不肯用點心了解我?我真的如此令你厭惡嗎?”他的臉上頭一回顯現受傷的神倩。
穎青心底升起一股罪惡感,她知道其實并不是江偉侖不好,實在是她的心已挪不出空間容下其他男人,這并不是用對錯或者好壞可以衡量的。
“我只能對你說抱歉!”
“是何穎華嗎?”江偉侖更用力的扯緊她問。
“不是!狈f青搖頭,想到事實已沒隱瞞必要,她淡然地說:“不妨告訴你,何穎華是我大哥,我是世華集團董事長的女兒。至于我心中那個人是誰,這我認為沒有說的必要,只請你別再把心力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的!
江偉侖松開手苦笑問:“值不值得又如何衡量?”
“我沒有辦法回應你所給的感情,請你別再找我了……”穎青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因為你想要的不只是個普通朋友!彼齺G下他,逕走向人群。
有希望沒明天或是很凄美,但他覺得沒希望有明天反而更是一種絕望。
這一回,他的愛情憧憬真的是幻滅了。
紀揚的生活又回到了一成不變,除了上班,他幾乎把自己鎖在書房。
他的視線專注的注視著電腦螢幕,雙手熟練的敲打著鍵盤。
當徐代絹推開書房的門,他仍做著他手邊的工作。
“工作、工作,你除了工作,不能再做點什么嗎?”徐代絹埋怨聲不停。
紀揚仍默不作聲,老禪入定似的。
“吃飯不同桌,睡覺不同床,我們像什么夫妻?我反倒覺得我們像足了仇人!我到底有什么錯?你非得這樣對我?這樣公平嗎?”
“不公平。”紀揚淡答。
“你到底在不滿意我什么呢?”
“沒有。”紀揚再次搖頭。
“我媽要來看我們……”徐代絹語氣大轉,她幽幽說:“你總不能一直睡書房吧?公婆催我們快生個孩子……”
“孩子?”紀揚嚇了一跳,以致敲錯了鍵,使得剛完成的檔案還未建檔而回歸于零。他心煩的按掉電源!拔铱梢运奚!
“你存心要讓我媽起疑嗎?”徐代絹馬上又紅了雙眼,不下片刻,淚水就好似泉涌般傾泄而下。
“那就告訴她事實!奔o揚心煩不已的答。
“什么事實?”
“隨你怎么說。”
他已經不在乎當個罪人了!要他和代絹同床,那是不可能的。
“隨我怎么說?是嗎?”徐代絹又哭又笑的說:“那我就告訴她老人家,說你外面有女人,如何?”
紀揚轉身走出書房,走向客廳的酒櫥取下了一瓶威士忌,逕倒滿杯,仰頭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把徐代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一進就一出,沒留半句在腦際。
“你沒說話是表示承認了是不是?你真的在外頭有女人,對不對?”抽抽噎噎地,她又哭了起來。
紀揚指著自己的心口用力戳道:“是,我是有女人,我的心里、腦海里全想著同一個女人,這不是你早該明白的?不要跟我說公不公平,自始至終,這件事對我又何嘗公平過?”紀揚突然緩下了語氣說:“我們離婚吧!”
“不——”徐代絹嘶聲般的尖叫。
“這婚姻沒有意義的,不要等到我們毀了彼此才想要回頭,那時就大遲了!”他不想再得過且過了!這場婚姻早悶得他快透不過氣了!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徐代絹更加狂肆的哭了起來,歇斯底里的尖叫,舉凡能拿到的東西,她都順手將它砸得稀巴爛!
“為何你不能平靜的想一想,這婚姻對你并沒好處,何苦老往牛角里鉆?”
“我不會讓你們順心如愿的……不會的……”徐代絹咬牙切齒的說。
她恨何穎青,恨她把紀揚的心全占滿了!她真的恨,恨何穎青奪去她的一切,恨紀揚的冷血無情。
“我恨你們,我絕不會成全你們的!”丟下話,她沖向主臥房。
隨之,如雷震耳的甩門聲震響整棟公寓。
煩忙的公事把穎青所有時間和思緒占滿了,她用忙碌來制止自己胡思亂想,想用忙碌來洗刷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身影。
對講機響了兩、三聲后,她才緩緩按下對講鍵問:“什么事?”
“何總,有位徐代絹小姐找你!狈f青的助理平穩的說。
“哪位徐代絹小姐?”穎青努力想從記憶中拉出影像,卻沒有結果。
“上回在咱們發表會場暈倒那個小姐!
“哦!是她,找我有什么事嗎?”
“她只說非見何總一面不可!
穎青沉默了片刻,依她桌上的一堆公文來看,她實不適宜在這時接見不相干的客人,但她的好心腸又老在緊要關頭軟化下來,真是要命!
“讓她進來!
“好的!
對講機的紅燈剛剛熄了,門就響了。
“進來!
穎青的助理推開門讓徐代絹進辦公室,她則在門外關上了門,此刻,辦公室只剩穎青和徐代絹。
穎青走上前!罢堊,喝茶還是咖啡?”
“咖啡。”徐代絹淡笑答。
她不明白,為何每回看到何穎青都讓她有種莫名的自卑感,彷佛何穎青是朵不染塵的水蓮,而她卻滿身污穢。
甩開自慚形穢的想法,她又想起此番來的目的。
“來,咖啡!狈f青把咖啡端給她。
“謝謝!”
“徐小姐突然來找我,有事嗎?”穎青馬上切入主題。
她的眼瞄了一桌公文就又問了回來,真是叫她頭大,她該考慮另找個副總了!
“沒打擾到何小姐吧?”
“我是沒多少時間,因為公文一大堆,所以,必須長話短說,真抱歉!”穎青坦言道。
“你不覺得我來找你很奇怪嗎?”
“是有一點!狈f青點頭道。
“上回記得我問過你,你告訴我何穎青是你表姊,是不是真的?”徐代絹一開口就咄咄逼人。
“是的。”穎青淡答。
“但我聽說你就是何穎青?”徐代絹睨著她冷笑問。
穎青楞了一下才開口說:“我是不是何穎青很重要嗎?”
“對我而言很重要!
“是嗎?你有話請直說吧!”
“你認識紀揚吧?”
“你上一回也問過我,你希望我回答你什么?”穎青反問。
直覺的,她覺得徐代絹來意不善!但她行得正,并不擔心徐代絹有何驚人之言。
“我希望我們能坦誠布公的把話說清楚!
“當然可以,但你問的全是私人問題,我有必要回答你任何話嗎?況且你來的唐突,說的話又頗似興師問罪,我可看不出坦誠二字。”穎青笑了笑道。
“如果我說我是紀揚的太太呢?”徐代絹眼神中閃著勝利的光芒。
穎青為之一震,她沒想到紀揚的太太竟是如此年輕,而且還是她救過的人,這世界未免大小了吧?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何穎青了吧?”
“是不是其實已經不重要了。”穎青嘆了口氣。
“我說過這事對我很重要!毙齑伡焙鸬馈
“她沒有打擾過你們的生活,不是嗎?”穎青蹙眉道。
她沒看過這么不可理喻的人,但這一刻,她算見識到了,“只要你存在就會干擾了我們……”徐代絹喃喃道。
“紀太太,難不成你希望我消失?”穎青大吃一驚。
人的愛恨真如此恐怖嗎?只因她是她丈夫以前的女友,徐代絹就不希望她存在,若世上每人都有此可怕的想法,那豈不是世界大亂?
“何小姐,我求你救救我……”徐代絹突然跪地央求,嚇壞了穎青。
這輩子還沒有人在她面前下跪過,她哪招架得。
“你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徐代絹拼命搖頭道:“不!我不起來!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請求,我不起來……”她哭得似個小可憐。
心腸向來最軟的穎青最見不得人哭了,若是有人要索她命,她怕也會捧著心上前讓人桶一刀。
“你說吧!”
“請你離開臺灣……”
“什么?”穎青驚問。
“我請求你離開臺灣……”徐代絹急道:“如果你不走,紀揚就一定會堅持和我離婚,我不想離婚哪!我是那么愛他……”
穎青又是一楞,她呆呆的重復問:“紀揚要離婚?”
“自從他知道你還活著,就對我好疏遠,他本來對我很好的……”徐代絹自編自導又自演的說著。
何穎青的死訊她是從紀母那里套得的,那時,她已認定何艾裴即是何穎青。
“我覺得問題并不出在我身上……”穎青苦笑。
難道她注定要流離他鄉?臺灣可是她的根哪!
“只要你不給紀揚消息,我相信他會忘了你的。”
“為何你不自己想辦法抓住他的心呢?”
這徐代絹真是太強人所難了!
“何小姐,我求求你,你行行好,紀揚對你而言并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是我的一切,沒了他,我也活不了的!毙齑伬^續哭得要死不活的。
她的話著著實實扎痛了穎青的心。
徐代絹哪知道她的痛,紀揚是她生生世世唯一的選擇呢!
但!罷了!成全人就成全到底了!
“紀揚不會再見到我的!你放心!”穎青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說。
徐代絹的謝詞對她根本毫無意義,此刻,她只知她的心如被層層寒冰封住般,凄冷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