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兩名小嘍羅押著江嫣,來到島中央一處廣場。
廣場周遭,圍著一群人,正前方是一個平臺,平臺上坐了三個人。
“寨主!人犯押到!”
江嫣看到楊清彪坐在右邊,左邊的,似乎是位年輕人,江嫣沒注意他,只盯住中間那位——
他高壯魁梧,獨眼,臉上滿是落腮胡,兩道刀疤,像兩條毛蟲,神情舉止,在威武中,透著一股粗獷氣勢。
望住狼狽不堪的江嫣,寨主——皇甫昭雄狂笑了起來。
官家出身的江嫣,幾曾見過這場面?眼前盡是粗獷的強盜,上百只盯住自己的可怕眼神,換作別人,也許早就昏倒了。
江嫣勉強鎮(zhèn)定自己,雖然渾身打顫,她深知,此刻,能救她的,只有自己。因此,她用力的吞咽口水,抬眼望住寨主。
笑聲戛然而止,皇甫昭雄一只豹眼,狠狠瞪住江嫣。
周遭眾嘍羅,都安靜的望著她。
“阿彪!”
“是!寨主!”
“沒有抓錯人吧?”
“是!”頓了頓,楊清彪又說:“絕不會錯。寨主不問問她嗎?”
“不必!”
說著,昭雄朝眾嘍羅,揚聲說:“今天,特別為副寨主慶功,大家放懷,多喝兩杯。”
“嘩!好耶!”
“嘩!好!”
臺下鼓起掌,掌聲稍歇,昭雄又說:“除了歌舞之外,最后,還有一場壓軸戲!”昭雄伸手,指著江嫣。
大伙又鼓噪起來。
江嫣只覺心驚膽顫,手腳發(fā)軟。
“把她帶到旁邊去!”
“是!”押著江嫣的嘍羅,將她鎖在平臺旁的柱子邊。
寨主一聲令下,平臺后面,轉(zhuǎn)出一列穿著清涼又養(yǎng)眼的舞娘,有捧酒甕、端肉,也有歌舞妓,奏樂的……
一時之間,偌大的廣場,笙鼓齊響,曼妙美姿齊舞。
嘍羅們大嚼、大唱、大喊的狂樂態(tài),顯得十分狂野。
一名嘍羅,拿著一只雞腿過來,遞給江嫣,江嫣是餓了,但是,望著嘍羅的臟手,搖搖頭,江嫣拒絕了。
他笑笑,突如其來的伸長手,摸江嫣臉頰,江嫣嚇得急忙躲閃。
嘍羅看江嫣的狼狽相,樂得大笑,退回原位。
江嫣又羞、又氣,偏是雙手被鐵鏈鏈住,動彈不得,想哭,又不甘示弱,硬是將淚含在眼中,不讓滴下來。
酒過三巡,歌舞表演完,江嫣被帶到場子中央,眾嘍羅似乎很興奮,不知寨主有什么壓軸好戲登場。
“各位兄弟!”昭雄站起身,說:“好戲上演了!來人!除掉她的鐵鏈!”
鐵鏈一除,江嫣頓覺輕松不少。
這時,一名女子,蹲跪在平臺上,左邊的年輕人身畔,兩人同樣張大眼,望定場中央。
“現(xiàn)在,你們可以剝掉她的衣服!”昭雄揚聲道。
眾嘍羅們,有的吹口哨、有的摩拳擦掌、有的按捺不住,站了起來,全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聽清楚了!兄弟們!誰搶到她的褻衣,她,就是誰的!”
“嘩!”
“嘩!荷!”
全場鼓噪起來,所有的嘍羅皆站立起來……
江嫣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境呢?
性命悠關(guān)的此刻,已經(jīng)不是怕、羞、忿的時候。
心驚膽顫中,江嫣學副寨主那一招,她高高舉起細弱的臂膀……耶?還真有效?所有的嘍羅,全都靜下來,更有人走近她。
“寨主!”江嫣將手放下,指向昭雄,雖然,她聲也顫,手也抖,但昭雄的獨眼已望向她。
江嫣走近平臺,脆聲說:“我們有仇嗎?”
昭雄不答,獨眼冷然的瞅著江嫣。
“我一個弱女子,不可能跟你結(jié)仇,你抓我來,無非是要銀兩,如果我受到傷害,你還能得到銀兩嗎?”鼓起勇氣,江嫣一口氣說。
“哇——哈……”昭雄仰天狂笑。
江嫣乘機,扭頭向身后的嘍羅們吆喝:“退回去!”
小嘍羅們有的作鬼臉,有的聳肩,有的猥笑……竟沒人聽她的。
“你以為毒龍寨缺錢?那你太小看我毒龍寨了!”
“不缺錢?那你抓我來干什么?”
“嘿……嘿……你姓江!
江嫣一怔,很快的點頭!拔业卿嗫h江知府大人……”
“那就對了!”昭雄倏然變臉,轉(zhuǎn)向眾手下!按蠹覄邮,別掃了咱們的興!”
“慢著——”江嫣用盡全身力道,狂喊出聲。
在此同時,江嫣拔下發(fā)上頭釵,尖刺那端抵著自己脖子。
和她站得近的嘍羅看到了,果然停腳,并張手,阻止其他人逼近江嫣。
江嫣因憤怒而滿臉通紅——當她決定豁出性命時,早已忘了什么是害怕!她一手指著昭雄,怒聲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干傷天害理的事?”
昭雄訝異于江嫣的舉動,不怒反問:“你怎知道,我們無冤無仇?”
“好!你說清楚,如果真有深仇大恨,我——”
“怎樣?”
江嫣烏溜溜的眼波一轉(zhuǎn),立刻說:“我馬上死在這里!”
昭雄突然又狂笑一陣,說:“死,不是那么容易哪!想唬誰?”
江嫣握住發(fā)釵的手,略略一抖。
昭雄指著呆立在一旁的舞娘們!翱吹?jīng)]有?她們?nèi)俏覔飦淼!剛來的,也是尋死覓活,現(xiàn)在呢?呵!過得可逍遙羅!”
江嫣咬咬牙,心一橫,瞪住昭雄!半y怪你只剩一只眼,錯看本姑娘了!”
昭雄勃然變臉,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厲聲道:“還不快上!
嘍羅們逼近江嫣,江嫣轉(zhuǎn)向眾人高聲說:“誰敢上來動我一下,我立刻自盡!”
眾嘍羅原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誰怕她?早有躍躍欲試的嘍羅,擠向前,伸手拉江嫣衣袖,也有拉她裙擺;也有……
江嫣心中暗念:“爹、娘!女兒先走一步!
手上用力,發(fā)釵戳入她脖頸,嘍羅們依然動手,拉破江嫣裙子、上衣……
江嫣緊咬住下唇,她抽出發(fā)釵,一道鮮血,激射而出,濺滿自己衣物、嘍羅們,緊接著,江嫣將發(fā)釵更用力的一再猛戳自己……
嘍羅們看到江嫣變成一個血人,全都呆住,退下。
渾身是血的江嫣,終于倒了下去。
平臺上的人,全都站起,盯住倒在血泊中的江嫣,昭雄臉上一片惘然,低聲說,“完全不像那個狗官……”
“寨主,現(xiàn)在怎么辦?”楊清彪問。
昭雄恢復慣常的豪邁、冷肅神色!皝砣!拖到海邊,讓她自生自滅!”
“寨主!”清彪踏前一步,低聲說:“這樣好嗎?”
“有什么不好?”
“要是官府派兵來……”
“天塌下來,有我頂著,怕什么?”昭雄一拍腰際。
“是!是!”清彪退向一旁。
“還不動手?”昭雄向臺下吼著。
立刻有嘍羅上前,拖拉著江嫣欲走。
“等一下——”左邊,始終沉默的年青人,突然朗聲叫。
昭雄相當意外,扭頭看他。
“爹!這不是你一向的作風,對不對?”是昭雄的獨子——皇甫南。
“嗯?寨內(nèi)的事,你向來不聞不問,怎么?這會有興趣了?”
“你為什么要騙她,說她們?nèi)悄鷵飦淼?雖然占地稱王,我們從不干傷天害理的事,還時常賑濟災民,我不懂您……”
“住口!老子的事,老子能決定!”
“爹!她只是一個軟弱的姑娘……”
“她連自己都敢殺,還能說她軟弱?”
皇甫南一頓,無話可接。
“有的男人不見得就下得了手,殺自己!”
皇甫南低眼,看著衣衫不整,倒在血泊中的江嫣,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
皇甫南身邊的嬌媚女子走近,勾住他臂膀,軟聲說:“南哥!寨主的話,就是律令,不能違抗的!”
“哼!阿彪,還是你女兒懂事!”
清彪陪著笑,瞪一眼女兒——楊美嬌。
楊美嬌跺一下腳,不依地道:“本來就是,寨主英明勇謀,誰敢不聽他的?爹,你還瞪人家?”
昭雄大笑一陣,得意的說:“不錯!還是小妮子聰明!
“爹!我們固然不以俠義自居,卻不能濫殺無辜……”皇甫南抽回被美嬌勾住的手臂。
“住口!你在教訓我?”昭雄暴怒的大吼。
“孩兒不敢!被矢δ系拖卵,卻又看到江嫣身上沾滿刺眼的鮮血,他兩道劍眉,揪成一團。
“南哥!你真不該惹寨主不快!”美嬌靠上前,再次勾住他臂膀。
皇甫南拉開美嬌的手,轉(zhuǎn)身,大踏步走了。
“耶!南哥!南哥……”美嬌急忙跟了上去。
昭雄冷哼了一聲,轉(zhuǎn)頭朝清彪說:“我這孩子,唉!真是……”
清彪不敢接腔,好一會,才低聲說:“寨主!兄弟們!等著您。”
“呃!”昭雄一肅臉容,獨眼精芒一閃,看到江嫣周身是血,他想起了方才,皇甫南糾成一圈的劍眉。
所謂,知子莫若父,昭雄倏地想到。
——莫非?
“哈!哈!哈……”昭雄忽然狂笑道,“來人!帶她去療傷!”
“是!”嘍羅得令,不敢再用拖,兩人共同抬起江嫣下去。
???
悠然醒來,江嫣望著陌生的房間。
“醒了?”一個女人聲音說。
江嫣轉(zhuǎn)頭看她,忽覺脖頸處好痛,同時,她發(fā)現(xiàn)傷口已包扎好。
“別亂動!!我叫珍珠。”珍珠走近床邊!澳氵挺勇敢的喔!”
“是你!救了我?”
“不!是寨主!”
倒抽一口冷氣,江嫣不響。一會,江嫣突然想起,忙伸手探懷!!還好,銀鐲還在。
珍珠坐下來,說:
“幸好,你雖傷得不輕,但還不至于致命。”
珍珠由桌上,端一碗粥過來,遞給江嫣。
“我不吃賊窩里的東西!”
珍珠淡笑道:“你真的想死在這座孤島,不回去找你家人?”
“寨主會放我走?”
“你先吃了粥,我再告訴你!”
嗯,只有笨蛋才會放棄生機,江嫣捧著碗,三兩下就喝光了粥,珍珠將碗放回桌上。
精神一振,江嫣下床,與珍珠同坐在桌邊,珍珠替兩人斟茶,一面說:“只要你答應寨主一件事,事情辦完,或許他會送你回去。”
“什么事?”
“誘惑那個傻瓜,讓他甘愿結(jié)婚、娶妻!
“我——不懂你的意思!
珍珠露齒一笑!澳莻傻瓜,對女人有冷感癥,尤其是像我這么美艷的姑娘,他更怕!
江嫣訝然的睜大眼。
“寨主看他,好像對你有興趣,所以,想請你引導、引導他,讓他開竅,只要他愿意結(jié)婚,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啊?我能嗎?”
珍珠扮了個鬼臉!澳蔷涂茨悖欠裣朐琰c回家嘍?”
“只要辦妥這事,寨主真的會放我走?”
“至少,寨主不會再當你是犯人!”
“你和寨主……不會騙人吧?”
“你都敢自殺了,還怕我們會騙你?”
認真想了想,江嫣一點頭,說:“好吧!我試試看!
“成啦!”珍珠呼一口氣,她對寨主能交代了,站起身說,“跟我來!”
“去哪?”
“去找傻瓜呀!”
珍珠拉住江嫣,就要往外走,江嫣急道:“耶!等等!你得告訴我,我該怎么做?”
“什么?你——”珍珠眨眨眼,附在江嫣耳旁!澳阒灰
江嫣雙頰發(fā)燒,好在她臉上污垢未洗,看不出來,她連忙甩掉珍珠的手。“不!我不要——”
“不要?那寨主可能就把你賞給那群手下了!”
想到廣場上那一幕,江嫣心有余悸。
“怎樣?我得去回復寨主,不要的話,我走了!
“耶!姑娘……等……等等……”
“這份差事,有多少人等著要,你知道嗎?別說別人,我和楊美嬌就會爭得頭破血流,告訴你!”珍珠一挺胸,胸前碩大,示威似向江嫣顫晃不止。
“那……那……寨主該派你兩人中之一……”
“問題是傻瓜對我們有冷感癥呀!”珍珠忿忿的睥著江嫣!扒颇,要胸沒胸;要臀沒臀,搞不懂,為什么傻瓜會對你有反應?”
“那……我……”差點點頭,但江嫣立時想起。“可是……我如果對傻瓜……我不就要嫁給他?”
珍珠眨眨眼。
“不行,不行!我已經(jīng)跟朱公子訂親了!”江嫣猛搖頭。
雖然和朱家訂親,江嫣不太愿意!但這終究是父母親決定的,而且,都下了聘,江嫣不承認也不行了。
“哎呀!你真笨!”珍珠大聲說,“寨主才不要你嫁給傻瓜!他早有認定的人選了!”
珍珠忽掩口而笑。“放心!傻瓜就是傻瓜,他不會對你怎樣,寨主本意,就是要你讓傻瓜知道,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
“哦?”江嫣咬住下唇。
“只要傻瓜明白,愿意娶妻子,寨主自然會安排他認定的姑娘嫁給傻瓜!”
“可……可是,我……”
“只要能脫身回家,你不說,誰會知道,你還是可能風風光光地嫁人!”
“這……”
“要是你不肯,寨主把你賞給手下,或是你自殺,那一切不都完了?你想想吧!我待會再來!”
眼看珍珠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外,江嫣急得喚住她,一咬牙道:“珍珠姑娘!我——我答應。”
“那就一言為定了。”
是沒錯,問題是,江嫣……她從沒做過這種事哪!叫她從何下手。
???
天黑了,海愈深邃,浪愈高,風也愈大。
皇甫南已經(jīng)在海邊巡走第二趟,可是,依然不見……
“奇怪,該不會被大浪卷走了吧?”
站在一塊突出的巖礁上,他低聲自語。
“不對!”他搖搖頭!凹炔皇菨q潮日子,也沒有變天,哪有大浪?”
轉(zhuǎn)首,他朝右面遠眺,依然不見任何人影。
觀望了好一會,他終于跳下巖礁,往回走。
——或許,又被關(guān)入牢里?
一面想,他一面向牢房方向走。
可是,兩、三間牢房內(nèi),空蕩蕩地,沒人。
“哎!糟糕!不會是……被爹殺死了?”皇甫南拔腿狂奔向寨主住的地方走。
走了一半,他又遲疑。
“唉!我怎么回事?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犯不著呀……”
想到此,皇甫南停步,轉(zhuǎn)向自己住處走,一面走,一面心猿意馬地亂想。
——看她年紀不大,竟如此果敢,正如爹說的,有些男人敢殺別人,不見得敢殺自己,她……
推開房門,皇甫南情緒低落的跨入,正當他轉(zhuǎn)身之際,突如其來地,暗地中竄出道黑影,投入他懷里……
皇甫南下意識的伸手環(huán)抱,才發(fā)覺是一個人,而且是個女人——因為,皇甫南胸腹處,抵觸到兩團軟綿綿的物事。
皇甫南迅即放手,退一大步,低喝道:“誰?小曼?美嬌嗎?還是——”
她不響,再度投入皇甫南懷中,皇甫南身手敏捷的退到房中間揚聲道:“別過來!”
一個旋身,皇甫南堪堪躲過了,女人卻跌入床內(nèi),悶哼一聲:“哎!”
“你——是誰?”
女人掙扎著要起身,皇甫南乘機轉(zhuǎn)身,迅快的燃亮桌上煤燈。
室內(nèi),頓然大亮,皇甫南抬眼,望向床上的女人,垂散著長發(fā),一綹發(fā)絲,剛好遮住了她的側(cè)臉,皇甫南大訝道:
“你不是美嬌,也不是珍珠、小曼!你……你究竟是誰?”
床上女人低下頭去,還是不出聲,皇甫南由桌上劍鞘中,抽出長劍,冷竣的說:“你再不說話,我殺了你……”
皇甫南將劍橫搭在她頸子上,忽然,他看到了她頸脖處,包扎好的傷口。
皇甫南大震,他將劍尖拂開她長發(fā),冷聲道:“你——是江嫣?”
沒錯!正是她,江嫣頭垂得更低。
“寨主要賞給手下的江嫣?是不是?”
淚泉,無聲地滑下江嫣臉頰,她突然雙手握住長劍,向自己脖子刺去——
皇甫南驚叫一聲,欺近床,棄劍柄,兩手迅速握住江嫣手腕,一面推開劍身,同時可令江嫣松手!扮H!”劍落地。
皇甫南搶救得宜,但銳利的劍鋒,還是傷了江嫣雙手,好在只是皮肉傷,皇甫南收妥劍,忙亂的替江嫣雙手上藥、包扎。
偷瞄他高碩的身材,筆挺的懸膽鼻,江嫣突然憶起昨晚,在牢房外,跟她談話的那人——
包扎好,皇甫南吐了一口氣,抬眼望江嫣。
只看一眼,皇甫南呆愣得收不回眼神……
“你……你真的是江嫣?”
四目交接,江嫣也驚呆了——
這會,江嫣總算明白,為什么珍珠說,這差事,有多少人等著要,還會爭得頭破血流。
兩次看她,都是蓬頭垢面,沒想到,原來她的真面目如此清麗、絕俗,一雙鳳眼,配上微翹的菱角嘴,宜嘖、宜喜、也宜怨。
久久,皇甫南才回過神。
“你是——”垂下鳳眼,睫毛上猶沾了兩粒晶亮珠淚,江嫣問:“昨晚,和我談條件的小嘍羅?”
“嗯!被矢δ贤蝗话l(fā)覺,還握著她的手,急忙放開,下床,走向桌邊坐下。
“你——”江嫣搞不懂了!澳阋稽c都不像傻瓜!”
“哼!”皇甫南板著臉!啊拔也坏巧倒、小嘍羅,還兼老鼠膽、小毛賊、爛賊胚……”
天哪!原來他都聽見了!江嫣一張小臉,頓時紅得像蘋果。
偷偷瞄他一眼,江嫣想看清他,到底哪里“傻”?不料,他晶亮黑瞳也凝望著她,害得她急忙收眼回避。
皇甫南輕咬一聲,反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江嫣記起珍珠交代的,不能讓傻瓜知道她的特別任務!便轉(zhuǎn)口說:“我也不知道,走著、走著,看到這房間暗暗的,就進來……”
“你說謊!”
“哪有!”
“哼!毒龍寨是什么地方?能讓你隨便走動?”
“我……”江嫣語塞,小臉無端又紅了。
“誰救你?替你包扎脖子傷口?”
“寨主。”
皇甫南冷肅的俊臉乍變!八婺惆俊
“不!我不知道!苯探涌冢f:“我醒來時,珍珠姑娘在我旁邊!
“是她!”
“嗯!苯烫麓病!鞍!我占了你的床!
皇甫南不置可否。
江嫣走近桌旁,低聲問:“我該怎么稱呼你?”
皇甫南和她保持距離地站起身,反坐到床畔。
“我總不能叫你‘傻瓜’、‘傻瓜’吧?”
“我叫皇甫南。”
“喔!皇甫先生!苯涛目U縐!澳摼蛯嬃税?夜深了!
不知道她是何居心,皇甫南盯住她卻不響。
“來,我替你吹熄火燭!苯谈┫蛎簾。
“慢著!用不著,我自己來!
“喔?”江嫣只好立定桌邊。
等了好一會,皇甫南還是不動,江嫣沒轍,她原以為吹熄火燭,她好實行任務,誰知?
“我要睡了,你走吧!”說著,皇甫南躺平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