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是出城至金陵必經之路。
亭內,柳卉娘、冉少祺及海棠三人一大早就到這兒等著仇天鵬。
柳卉娘豈坐得住靜等心上人,她站在亭外,仰首往外觀盼,等了好些時候,終于見到仇天鵬的身影。
海棠也見到了仇天鵬,她比柳卉娘還開心,像是麻雀般的嚷嚷道:“小姐,仇少爺到了!”
仇天鵬下了馬,走進亭內。
冉少祺對好友頷首,拉著海棠步出亭,嘴上猶不饒人,“人家小倆口情話綿綿,難舍難分,這種離別場面實在不適合我們。海棠,我們還是到外面散散心。”
海棠輕笑,猛點頭附和,“是啊,表少爺,還真的不適合我們!痹捖洌麄冞h遠走到一旁,聊天去也。
仇天鵬笑望兩人身影,他們一個嘴壞,一位牙利,兩人搭在一起,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海棠還是和以前一樣調皮!
“是呀!有時候還真討厭她,那張嘴老愛欺負我,真想把她送走!绷苣镂⑧阶毂г埂
“你舍得嗎?”仇天鵬懷疑的笑望著她。海棠可是她的好姊妹。
柳卉娘輕笑不言。當然是舍不得,嘴上念念罷了。
她轉過身,拿起石桌上披風展在他面前。“我怕你在外不懂得照顧自己,所以親手為你縫件披風。披上好嗎?”自從表哥告知他回鳳陽的時候,她便加快速度將披風趕起來。
仇天鵬心下一暖,點頭應好。
柳卉娘輕柔的替他披上,溫柔的將結打上。
仇天鵬心動的握住她小手。“以后別費心。我真怕你累著。”
柳卉娘輕笑搖頭。他每收一次她縫制的衣物,便會來上一、兩句叨念,她從不放在心上。且他們的關系已不再是單純的情侶。
“我不累。再說,我即將成為你的妻子,照顧你是應該的,不是嗎?”她嬌羞道,亮麗黑眸閃耀著醉人的甜蜜。
“卉娘!”他動容擁她入懷。再過一個月,他的卉娘會永遠在他身邊,做對深情的比翼鳥。
“夠了夠了,我們實在是看不下去。我說老兄,你也該上路了吧!”冉少祺拉著海棠走進。他雖不知他們小倆口的對話,但看他們你儂我儂,難分難舍的模樣,就讓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粒粒的站起來。
仇天鵬只是側過身,并沒有放開柳卉娘打算。他嚴肅交代道:“少祺,卉娘交給你,可別讓她受傷害。”昨日在送她回柳府的路上,卉娘告訴他,在他起程去金陵后,她便要去冉家。他實擔心愛捉弄人的少祺會欺負卉娘。
冉少祺打開扇子猛扇風!爸溃挥媚愣嘌越淮。她可是我最疼的小表妹,我不會欺負她,也不會讓其他人動她!彼徊贿^是嘴巴壞了點,天鵬需要慎重其事的交代嗎?也未免太寶貝他未來的妻子了吧。
仇天鵬滿意地點頭,后低下頭望著懷中那張嬌柔臉蛋,心微動,也不避諱的在他們面前輕啄她額頭。反正他們也不會說出去。
“好好照顧自己。”深情的雙眸不曾離開她。
“好。”她細聲回答,雙頰緋紅。
他放開她,不舍地望她最后一眼,才出亭上馬離去,不曾回頭。他怕一回望會放不下她,會帶她一起走。
而他不能這么做。私自帶她離開,會讓世人以為他們是私奔,那會毀了她的名節。他要以媒妁之言、八人花轎將她迎進仇家莊。再過一個月她就成了他的妻子,如今短暫的分離,換來的是長久的廝守。
望著快馬疾馳卷起的塵沙,冉少祺搖了搖頭!拔铱刺禊i是等不及要娶你了。當著我們的面也敢親吻你。要是被舅舅、舅娘知道,你們準有一頓排頭吃。”
柳卉娘當場又紅霞滿面,腦海里浮現的是她昨天和情人的纏綿。要是被爹娘知道她在成親前就和鵬哥有了夫妻之實,可有得受了。
海棠不知小姐心思,只把小姐的臉紅當做是害羞,不由掩嘴輕笑道:“表少爺,別再欺負我家小姐,小心她惱羞成怒掉頭回府,不隨同你回去。”
冉少祺聞言,故意大吃一驚,賊兮兮的黑眸盯望著柳卉娘,“小表妹,你該不會不顧表哥我的死活吧?”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羅。”柳卉娘難得俏皮回應。
“有未來丈夫當靠山就是不同。果然女大不中留呀!”冉少祺故意搖頭晃腦嘆息。
柳卉娘哪敵得過冉少祺那張壞嘴,只能不依跺腳,嘟著嘴往馬車方向走。
冉少祺和海棠相顧一笑,隨后跟上。
一個月后,冉少祺駕著馬車帶柳卉娘及海棠回柳府。
多虧小表妹和妹妹整天陪著娘親聊天、出府游玩,讓娘親一時忘了他的婚事,讓他逃過一劫。
想到不用娶妻,他就笑得合不攏嘴。
而在馬車內的柳卉娘則是想到回到家后,再過不久就可以和心愛人兒天天在一起,整顆心便怦怦跳著。在冉府這些日子,她人雖是陪著姑姑,可心里頭是想著情人。
“到了!比缴凫鞲吆粢宦,停下馬車。
“終于回府了!”海棠開心叫道。她跳下馬車后,趕緊扶著主子下馬車。
柳卉娘腳一著地,望著大門緊閉的自宅,不由微蹙眉,頗覺奇怪。“怎沒人看守大門?”都已申時了,守門的柳海、柳山就算是跑去午睡,也該起來顧門才是。
海棠也覺得奇怪的道:“是!四周靜悄悄,看起來挺陰森的!
冉少祺拿著扇柄敲一下海棠的頭,輕斥道:“胡言亂語!什么陰森森的?小心我告訴舅舅,你就免不了一番責罰!
海棠摸著隱隱發痛的頭,只能嘟著俏嘴,不敢再多言。
柳卉娘帶著不解、懷疑地步上階,敲了下門,發現門沒上鎖。她心里霎時閃過不安,推開門,里面景象倏地讓她瞪大眼,驚叫出聲。
“小表妹,怎么。”冉少祺三步并做兩步的跑上階,看到府內景象時,當場傻愣不動。
海棠對他們的反應頗覺奇怪,也跟著跑上去,一踏定,看清楚府內情景后,登時和柳卉娘一樣大叫出聲。
他們觸目所及,全都是斑斑血跡,地上躺著一具又一具他們所熟悉的尸體。
柳卉娘覺得四周寒意頓起,身子掠過一波又一波的顫抖,雙腿無力的幾乎站不穩。
怎么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爹!娘!”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柳卉娘提起腳步跑進府。
冉少祺和海棠立刻追上,其間也不斷四處尋望。
柳卉娘跑遍整個柳府,最后是在后院找到母親的尸體。她傷心的腿一軟,跪倒在地,抱著娘親尸體痛哭出聲!澳!怎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冉少祺蹲下身,大掌按住柳卉娘的肩頭,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經過一連串的奔跑與驚嚇,海棠腿也軟了。她跪了下來,淚眼汪汪!胺蛉。”
想是像到什么,柳卉娘抬起頭來!暗?沒看見爹!
“我們再四處找找,說不定舅舅沒事!
“嗯。”一絲希望燃起,柳卉娘放下娘親尸體,和冉少祺、海棠一同找尋?伤麄冋冶槿褪遣灰娏港櫽。
“還是找不到爺。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殺了全府的人?”
冉少祺無言重嘆口氣,海棠的問題他無法解答。
柳卉娘雙眼紅腫,淚水像是已然流盡,再也哭不出來。她失神的呆呆站著,突然腦中閃過一個荒謬的畫面。
“鵬哥!”
冉少祺訝異回過頭,不解地問:“小表妹,你說什么?”
柳卉娘沖到冉少祺面前,拉著他的手道:“表哥,快帶我到仇家莊!”
“仇家莊?”小表妹是刺激太大嗎?這和仇家莊有何關聯?
“表哥,我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我們上仇家莊瞧瞧好嗎?”不知道為什么,她直覺認為家中的事和仇家莊有關聯。
冉少祺想了會兒,說道:“也好,說不定我們可以問問仇伯父,柳府到底發生什么事,請他老人家幫忙。”
柳卉娘點頭應是,可心里不知怎么搞的,不安的情緒猶如漩渦般愈擴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