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崔皓龍馬不停蹄地趕赴江南追他那未完婚就逃走的妻子--丁小亞時,雖然沒碰上曹汝兒,卻聽到一個意外的消息--丁小亞在她的故居秋廬等他。
從那封由飛龍堡傳來的飛鴿傳書上,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驢,竟被一個小丫頭玩弄于股掌,還無辜地喝了那么多的白醋,這些代價他都要向她一一討回來!
但縱使心中再怎么生氣,亦難掩在乍聞她的消息時的雀躍與安心,連續(xù)幾天的擔(dān)憂與煩躁不安的心情都得到了舒解,在松了一口氣之后,崔皓龍才驚覺他的思緒,早已被了小亞左右。
也許剛開始他對這位未婚妻的行為并不能茍同,也不愿承認(rèn)她的身份,所以便以靜觀其變的方式讓她為所欲為。
結(jié)果她竟把親家當(dāng)冤家,誤會這種姻親關(guān)系為冤仇關(guān)系,但因為她是丁劍秋之女,因此他也不想太計較,如今細(xì)細(xì)想來,也許早在初見她那雙坦率真誠的眼眸睜得大大地望著他時,他的一顆心就已淪陷了!
再經(jīng)過一段山林之旅,使他更加認(rèn)識了這位脾氣古怪、個性刁蠻的野丫頭,并不如她歹毒的話那樣壞心,那些話全是她的保護色!揭開了那一層丑惡的面具,留下來的真摯熱忱的善心,那才是她的真面目。
每當(dāng)了小亞出事或闖禍時,他都不禁為她擔(dān)憂、心煩意亂,京城之行使他更確定他要她的決心!偏偏她對感情的事無知到像三歲嬰兒,甚至把那些戀愛癥候當(dāng)成怪病來醫(yī)!
想到這崔皓龍就覺得好氣又好笑,天哪!他到底愛上的是一個怎樣的天才大夫?天才和白癡只是一線之隔!就讓這個不成理由的理由來解釋她對愛情的白癡程度吧!
秋廬!宛若深山中隱藏的一片靜土,而她正是靜土上那一株堅韌不拔的傲梅!走山徑吧,趕在她前頭到。
當(dāng)崔皓龍溯長江進入洛陽以西的山區(qū),沿著熟悉的路徑走,第一天他靠著丁小亞傳授的生火技巧,將自山腳下店鋪中帶來的肉加以烤熟熱食,味道還挺不錯!令他不禁佩服自己第一次動手就有如此好的成績。
而第二天他用干糧果腹,除了生火,還得走路找水源,好不辛苦,因為馬兒無法攀巖走壁,現(xiàn)在一切都得靠自己!
尋了許久,終于聽見潺潺的水流聲,還有……曼妙輕柔的歌聲!他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等到腳步輕悄悄地接近河邊,躲在巖石后看清楚河流中的人兒時,崔皓龍確定他耳朵沒聽錯,河中之人正是那個令他魂牽夢索的丫頭--丁小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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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往秋廬的路上丁小亞是邊走邊想,所以行程慢了些,但仍比不諳山林行走的崔皓龍快了些。
望著皎潔無瑕的半圓月,竟浮現(xiàn)那個冷冰冰、自傲家伙的嘴臉,想得愈多,崔皓龍那張面無表情的酷臉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次數(shù)愈頻繁;睡覺時他細(xì)碎的吻又點點地侵犯全身感官,令她全身燥熱。心煩意亂、思緒理不出個所以然來時,她干脆跳下河中洗個澡降溫,洗去惱人的心鎖。
現(xiàn)在就連月亮里都有崔皓龍的影子!丁小亞心中不禁懷念起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心想:如果他在的話,情況也許不會那么槽!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她幽幽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
不可能吧!丁小亞猛地眨眨眼,沒想到連巖石上也會出現(xiàn)他的幻影!不對,怎么眨得眼睛都快抽筋了,他的影像還沒自眼前消失?
見了小亞猛對自己眨眼睛,崔皓龍心中不悅地想道:她是在對他拋媚眼嗎?她難道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家身上一絲不掛卻猛盯著一個男人瞧,那是一幕具有多大的誘惑的畫面嗎?
“你……不是我的幻影嗎?”丁小亞瞪大眼珠子,不確定地問。
“你說呢?”崔皓龍盤坐在巖石上,邪邪地笑。
丁小亞愣愣地想自言自語著:“會說話,這表示……天哪!你怎么會在這?”想起自己正在洗澡,她便急忙、困窘地沉人水中,只留一個頭浮在水面上大叫:“你走開!不對,轉(zhuǎn)過身。”叫他走開,若他真的走了,那她的煩惱就很難解決了。
崔皓龍依命,乖乖地背過身,其實她從頭到腳能看的地方他都看見了,根本毋需假扮君子,但他還是聽從她的話。
見狀,丁小亞連忙登上巖,邊迅速地穿上衣服邊擔(dān)心他會偷瞄她,所以不時警戒地叫:“不許偷看!不許回過頭……”
直到整裝完畢,她才倒豎柳眉,兩手叉腰,怒道:“你在那多久?”
崔皓龍不敢告訴她實話,免得還沒做她的老公就變成墓碑,于是他干笑了兩聲:“不久!辈虐腱南愕臅r間,不過已讓他看得差不多就是了。
“真的?”丁小亞狐疑地盯著他顫抖的肩膀,“你可以轉(zhuǎn)過身了!
崔皓龍勉強止住滿腔笑意,平靜地轉(zhuǎn)過身,淡淡道:“你好!沒想到會在這里見你!
“別跟我打哈哈!說,你剛才看見了什么?”丁小亞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唉!若說要看見,上回早就一覽無遺了,今天還只是背影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竊竊私語脫口而出了,還是怎么地,就傳來丁小亞的一聲吆喝。
“你說什么?”她嗔叫。
“沒……我什么都沒看見!贝摒垏樀眠B忙揮手擋在身前,一臉驚惺地叫。
“真的?”丁小亞不大相信地瞇著眼打量他。
“真的!”崔皓龍用力地點頭以示真誠,兩只手卻左右揮個不停--不是真的!
量他也不敢說假話!了小亞之所以會那么容易放過他,原因就是要他幫忙解決她的煩惱。
“算了!鼻拼摒埶闪艘豢跉,丁小亞嘿!嘿!地冷笑,“別放心得太早,我說算了并不代表我不會追究這件事,等跟你之間的事一了結(jié),我還是會找你算賬!
聞言,崔皓龍心中警鐘大響,她該不會是又要提解除婚約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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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皓龍小心翼翼地跟在沉思中的丁小亞身后,她沒提,他更不愿意問這種令他傷腦筋的問題!最好她提……
猛地丁小亞突然緊急停下腳步,害他差一點撞上她的背,兩人的身體這時距離不到一寸。
丁小亞回過頭,發(fā)現(xiàn)崔皓龍站得那么近,近到她得仰首才能瞧見他的臉;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貼近產(chǎn)生的壓迫感令她心跳加速;近到貼近的身體傳來他男性的氣息和胸膛起伏的律動令她不能呼吸。
她勉強用小手抵住他的胸膛,皺眉道:“你別站那么近,那令我很不舒服,而且還得仰著頭才能看見你那張酷臉,這樣脖子會很酸的,退后一點,保持三尺的距離。”
她是真單純亦是無知?她難道不知她一個眸光流轉(zhuǎn)、肌膚輕觸都會挑撥他的欲望嗎?不愿嚇著這位尚不懂“愛情”的小丫頭,崔皓龍強壓抑住腹中的燥熱,深呼吸了三次,才往后退了一大步。
瞧他照她的吩咐去做.丁小亞技才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才對!對了!你不去拿你的包袱嗎?”
喔!對喲!他差一點把衣物和干糧遺忘在營地了,崔皓龍連忙轉(zhuǎn)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真是的!少堡主的沉穩(wěn)內(nèi)斂,出門在外就全變了樣,毛毛躁躁地一點也不穩(wěn)重,東西遺忘在營地事小,最怕他會忘路迷失方向,回想起那次他的迷路事件,丁小亞就心有余悸,為了避免事件再次重演,她只有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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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默契,兩個人都同時失去聯(lián)絡(luò)了!石云在心中暗暗感嘆道。
“石云大哥,有大哥和亞亞姐的消息嗎?”皓雪輕挽雪白羽裳挪移蓮步走進石云的書房中,身后跟著女婢阿香。
石云從堆積如山的賬冊中抬起頭來,揉揉雙眼、打個哈欠、伸了一個大懶腰后,提振精神道:“是你呀!皓雪,怎么那么晚了還沒睡?”
皓雪看了一眼書桌后那張憔悴、慘不忍睹的貓熊臉,不禁怔愣失聲道:“石云大哥,才幾天不見,你好像變老了些?”
石云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吁了口氣,“豈止變老,簡直已老態(tài)龍鐘、齒搖發(fā)禿!才經(jīng)手少堡主工作不到十天,我卻老了十多歲!你看看我的白頭發(fā)又冒出來。”石云拉起鬢邊一根細(xì)長的銀絲,這是他在工作時所發(fā)現(xiàn)的奇跡,可怕的奇跡,不到三十歲的他竟然長出了白發(fā),“多可憐!你知道我已經(jīng)幾天沒回房睡了?七天!有三天是趴在書桌上睡著的,其他四天則是根本沒時間睡,看看我眼前這座堆如山高的賬冊,它們?nèi)旌缶鸵突馗鞣侄媪,而我才審閱了不到四分之一!?br />
沒想到男人抱怨起來,話還真多得不輸女人!皓雪淡淡一笑,上前翻翻賬冊,“這些海大叔都批閱過啦!你為何要重新計算一遍?多費工夫呀!只要大略翻看一下就行啦!贝丝趟琶靼缀o量為何會說石云太精明了,他簡直是精打細(xì)算,非把每一本賬冊算至零缺點。
難怪太過精明或太過木訥的人都不適合做生意,因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不只要懂得經(jīng)營之道,八面玲瓏的手段和能言善道的技巧都是不可缺的;而石云經(jīng)營之道夠“精”,能言善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是獨缺八面玲攏的手段,有時太過于精明干練只會顯得咄咄逼人,令人反感,相處久了會讓人產(chǎn)生精明是奸詐狡猾的掩飾這種誤解!
皓雪大略翻了一下賬冊,便放回原位道:“其實有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差個幾分毫對我們并沒有損失,不是嗎?””
“錯!錯!錯!”石云優(yōu)雅地靠著椅背,淡笑道,“皓雪,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并非我算得精確,而是每一本賬冊若不能準(zhǔn)確計算數(shù)字,雖然起初只是差個零而已,但以后可能就不止差一個零了,誤差會愈差愈大的!
“算了!我說不過你這位神“算”子!闭蜒]好氣地?fù)u頭淡笑,“我來是問大哥和亞亞姐的消息的!
石云將雙手手指交錯置于下巴,從容不迫地道:“該改口啦!要叫大嫂!
聞言皓雪挑眉,心中不勝雀躍與期待,“怎么說,他們還沒成親不是嗎?”
石云意味深重地露出一抹非常篤定又曖昧的笑容,“放心吧!等他們回來,說不定連拜堂都省了,就直接進洞房,然后你就有一大堆小侄子可以玩!薄罢娴哪敲纯靻幔俊
“等了!”石云心想:相信他們不會令大伙失望,追妻追了那么久,總該有些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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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那么遠干嘛?我又不會咬人!
這話應(yīng)該是他說的,而不是出自她的口才對!崔皓龍無奈地苦笑,睡得太近,他真的會咬人,而且不止咬,還想吃人,偏偏那個小丫頭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睡近一點可用體溫相互取暖,現(xiàn)在這種季節(jié)日夜溫差很大,尤其是在山中夜里還會降霜呢!所以你半夜要是凍死了,可別怪我事先沒警告你。”
此刻是向定力挑戰(zhàn)的時候!崔皓龍不敢輕舉妄動,免得驚動依偎在他懷中尋求溫暖的丁小亞,更怕一移動會引發(fā)不可收拾的欲火,那他就得下河洗冰泉了。
瞧她睡得正香甜,而他卻不能成眠!崔皓龍不禁在心里南咕著:這小丫頭根本把他當(dāng)成棉被或獸皮來蓋!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可不是什么柳下惠!可是她那張無邪的睡靨是如此地信任他,雖然他們是未婚夫妻,但在未成婚之前,他是絕不會傷害她一丁點--即使他要忍受欲火煎熬的痛苦。
這一夜崔皓龍艱辛萬分地入睡。
睡得十分安穩(wěn)的丁小亞覺得好舒服,有強壯的臂膀當(dāng)她的枕頭,平穩(wěn)起伏的胸膛像溫暖的被子;而頎長結(jié)實的身材足以當(dāng)她的擋風(fēng)墻,擋去寒冷!
太棒了!這么好用的身體!第一次丁小亞覺得跟崔皓龍成親也未必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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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崔皓龍睜開眼的是一股香濃的野味,他打了個哈欠、仰天伸了個大懶腰后道:“什么時候了?”
丁小亞頭也不抬一下,雙眸直盯著香酥可口的食物,“巳時初了吧!”
“什么?快中午了?”崔皓龍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答案,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
“沒辦法,山里晨間霧氣大,太陽公公起得比較晚,所以會跟平地有時差的感覺。”丁小亞邊說邊撕了一半食物拋給他,“別管什么時候了,先填飽肚子要緊,吃吃看,很香的幄!”
崔皓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的確口味絕佳,“這是什么肉?”他邊吃邊問。
“獐子肉。”
崔皓龍聽了差一點吐了出來,他連忙捂住嘴,勉強吞下去。心里不斷教育自己,哎呀!明明知道山林中野味特別多,吃就好了,何必問那么多,徒增困擾!
用完早餐,他們就匆匆上路了。
崔皓龍心想:既然遇上她就沒有必要去秋廬了吧!于是他詢問道:“這回我們?nèi)ツ??br />
“你怎么廢話那么多,不是早告訴你要回秋廬嗎?”丁小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秋廬!為什么?”崔皓龍依舊不死心地追問。“你很白癡耶!回秋廬去就是了,干嘛問那么多!”說完了小亞橫了他一眼,便逕自往前走去。
他不過是問問,沒必要罵人吧!不過,他已經(jīng)習(xí)慣被她罵了,若是一天沒聽到她歹毒又嘲諷的話,他還真有一點不習(xí)慣!也許是小時候沒被人罵過,只有被嚴(yán)厲的管教!
崔皓龍無所謂地聳聳肩,心想:反正跟著她走準(zhǔn)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