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三十五歲,育有一女,年十五歲。某建設公司負責人。
身家財產:以億計算。
征婚條件:二十五歲以上,有愛心、耐心及善心,迫切想要走上家庭之女性,外貌、學歷次要,以誠為首,無誠請勿試。
地址:臺北郵政××~××號信箱王先生收。
王皓葦無力的放下了報紙,望著自己刊登的征婚啟事興嘆。才第三天哪!連續在報上登了三天,第一次刊出不過是前天的事,沒想到今天交代女秘書到郵局去看看有否回信,她竟帶回了一麻袋的信件,惹得她大發嬌嗔。冤枉啊!這他哪知道!他根本沒有預料會有這等“盛況”!五、六百封信耶!這比公司任何一個肥缺應征的人都還要來得多。這是怎么回事?他連忙翻開今天的報紙,再仔細看了一看。是現今社會太多女人找不到人嫁,還是自己的征婚啟事上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質或條件,竟讓這些女人有如狂蜂浪蝶般的席卷而來,甚至連他已有個十五歲大的女兒也不在乎?
放下報紙,怔怔的愣了三分鐘,最后頹然的閉上了眼睛。對于眼前的一切,他是徹底的了然于心了。
就是那八個字惹的禍——身家財產以億計算。短短的八個字,就足以掩蓋他所有的缺點,即使要當一個十五歲孩子的后母,也不能阻止這些前仆后繼的女人。瞧!這所有的信件不是掛號就是限時掛號,急得跟什么似的,他甚至還沒有刊出自己的廬山真面目呢!這一切,當真只是一個“錢”字在作祟嗎?
于皓葦的頭更痛了,看這如雪片般飛來的數百封應征信,他有種無所從適從的感覺。雖然可供他選擇的人有這么多,但他卻覺得他面對的其實只有一種人——一種想嫁給有錢人過好日子的女人。那么,他還有必要再做什么選擇嗎?抑或是,選擇誰不都是一樣嗎?
他牽動嘴角,戲謔的笑了笑。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會如此沖動的做出這等荒唐事呢?征婚啟事?虧他想得出來!從他妻子離他而去這十多年來,多少女人圍繞在他身邊,莫不想入主王家,成為王家的女主人,他要找一個女人來和他結婚,那還不簡單?根本用不著出此下策啊!
但他就是如此矛盾的一個男人。真心愛他的,他不敢去碰觸,怕辜負對方的一片真情真意,因他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封閉,他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而不是真心愛他的,擺明了就是覬覦他的萬貫家財,他更是不能接受。倒不是心疼他的家產被瓜分,他只是不能忍受那些貪婪的女人,為了成為王氏建設的總裁夫人,無所不用其極。要他娶這樣的女人過門,那是門都沒有!
而現在,看著自己惹出來的好事——這五、六百個女人,和他所厭惡的那種女人又有什么兩樣呢?
錯了!這件事真的是做錯了!或許,他不該刊出那八個字的,但,若沒有這八個字,會有人來信嗎?也或許,這則征婚啟事根本就不應該刊登的。他,根本就不想再婚啊,若不是為了女兒曉彤,他怎會自掘火坑往下跳呢?
哎……想起女兒,他的頭又更痛了。正值青春期的她,叛逆、瘋狂而難以馴服,不愛念書,成天只會吃喝玩樂、打架滋事。他一直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是養尊處優的環境造成她放肆妄為的個性?還是自己慣壞了她,讓她為所欲為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上個禮拜,女兒又因在學校和同學打架,被記了一個大過,在不知悔改又頂嘴的狀況下,他憤而甩了女兒一個巴掌。這還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她,而這一次,也讓他明了女兒到底是怎么了。原來她需要一個母親!
她那天說的話,久久縈繞在他心頭。
“因為我沒有一個媽可以教我、管我!如果我有媽媽,我就不會變成這樣了,你懂嗎?我需要一個媽!一個陪我成長、陪我談心解憂的媽!而不是只有一個什么心事都不能說的父親,那是不夠的!”
也就因為這樣,他決定為這個家找人女主人。他并不是要為自己找一個妻子,而是要為女兒找一個母親,但他又不想從他認識的女人中去選擇,他直覺認為這會是一種麻煩,他直想單純點,愈簡單愈好,簡單到她只是個“母親”一即可,至于“妻子”,他根本不需要!
可如今他卻后悔了,他想出的方法根本行不通!一想到這些女人全沖著同一個目的而來,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他無法欺騙自己去相信她們有成為一個好母親的條件,那根本是難上加難!
王皓葦不自覺的又再度拿起了報紙,看向自己刊登的啟事,凄側的面容像是在憑吊它的“無功而返”。眼光一偏,目光鎖定隔壁同為征婚的廣告,上面寫著:
朱靜賢,女,二十八歲,大學中文系畢業,秀外慧中,賢淑善良,有一顆赤子之心,出得大廳,入得廚房,身家清白,無不良嗜好,希望覓得一個新好男人為人生中的伴侶,來信請寄……
看完這則廣告,王皓葦心中突然有了另外一種想法。他何不反守為攻呢?一個迫切需要婚姻的女人正是他首選的要件,他的主動出擊讓對方處于被動的地位,就算將來她選擇了他,那種感覺也好過這些主動依附上來的女人,他從選擇權變成了被選擇,嗯……是有點不一樣,多了一點點的考驗與挑戰性,也就不顯得那么的理所當然,心里的那份芥蒂更不會那么突顯了。
好!就這么辦吧,因為,他那正值青春期的女兒,正急需要一個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