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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大人物 楔子
作者:葆琳
   
  窗外奔馳過一輛叫賣面包的宣傳車,天空飛過數(shù)只宣告春去秋來的燕子,遠遠地還夾雜著孩童在附近公園玩耍的喧鬧聲,但這些都無礙于沈醉在計算機畫面中,正逐字逐句敲打著鍵盤的李梓旻。飛馳的思緒像是一波波的狂潮,早已將她的魂魄帶往另一個海闊天空的世界。

  在那世界中,她彷佛是握有生殺大權(quán)的天神,主宰著那世界中的一舉一動。

  「少華說,冒號,上引號,妳是我生命中最可貴的奇跡,逗號,請別離開我,驚嘆號,下引號。她感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逗號,說不出一句話來……」喃喃自語的李梓旻歪了歪頭!覆粚Σ粚,這樣子接不下去,她一定得說些什么才行,F(xiàn)在就該原諒這家伙嗎?還是再多糾葛一下呢?」

  碎碎念著,按著退格鍵,將原本的句子刪除后,她繼續(xù)朗讀著:「困惑的江寧寧不知道少華的話里有幾分真實,逗號,她能相信他嗎,問號。」

  停下手,蹙起兩道秀麗的眉毛,梓旻咬咬下唇,咕噥著:「為什么不能相信他呢?江寧寧,妳前面不是被他整得死去活來的,現(xiàn)在好不容易人家改邪歸正了,妳卻不給人家機會,萬一錯失真愛,妳這輩子就再也嫁不掉了喔!」

  想了想,又猛烈地搖搖頭!覆怀伞⒉怀,絕對不能原諒他,那家伙太可惡了!也不想想自己干過什么好事,這么簡單就要江寧寧原諒他,那全天下的女人都會被男人給看扁了!對,不可以原諒!」

  昏黃的夕陽斜照在泛著桃紅的激動小臉上,李梓旻雙眼閃爍著決心地敲打下:「她回想過往種種,逗號,忽然醒悟自己過去對他所付出的愛,逗號,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句號!

  就在梓旻大功告成地舉高雙手想歡呼的時候,房門未帶任何警告地被開啟。

  「小旻,該吃飯了!我已經(jīng)喊了妳上百次,妳到底要不要吃?」母親大人不悅地站在門邊!笂吙纯磰叄块g亂得像個豬窩一樣,把丟得滿地的紙整理一下行不行?長這么大了,連整理自己的房間也不會嗎?」

  「媽,我拜托妳,不要在人家工作的時候,一聲不吭地跑進來啦!妳這樣會打斷我的靈感,害我寫不下去!」不知講過幾次了,但母親每次卻都照樣闖入,讓梓旻嚇一大跳。

  「哈!妳那也叫工作嗎?成天就知道寫些無啥小路用的東西,是能賺幾毛錢?到現(xiàn)在還不是靠家里在養(yǎng)妳?等哪天妳像J.K.羅琳一樣,寫出幾本能賺上一輩子不愁吃穿的世界名著后,再來跟我嗆聲!」

  梓旻張大嘴,還想反駁之際,母親已經(jīng)撂下一句:「妳再不下來吃飯,就沒有晚餐吃了,自己看著辦!」

  砰!房門還被大力地甩上。

  「J.K.羅琳在沒成名前,八成也受過這種鳥氣吧!」唉地大嘆口氣,梓旻瞟了一眼屏幕,掙扎在「填飽肚皮」和「繼續(xù)寫」的魔鬼雙選擇中。

  唔……離結(jié)局還有三章,就算不吃不喝,手氣再順,也不可能在今天內(nèi)完成的,為了「遙遠」的路途著想,還是先下去吃飯吧!

  戀戀不舍地把計算機關(guān)上后,梓旻伸了個懶腰,動動麻痹的雙腿,隨手把一頭三天沒洗的長發(fā)用橡皮筋簡單地圈在腦后,起身離開房間。

  還沒有走到樓下的餐廳,已經(jīng)聽到底下傳來的熱鬧喧嘩,里頭還摻雜著一個令人懷念的聲音。梓旻倏地張大了眼,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樓梯底下!感「缯娴氖悄!你回來啦!」

  「喲,我們的大作家登場了呢!」笑吟吟的男子,推推秀氣的銀框眼鏡說:「怎么樣?我不在的時候,寫了幾本書啊?」

  「小哥!」高興地抱住排行老三的哥哥李梓仁的脖子,梓旻嚷著:「為什么要回家也不通知人家一聲?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媽,妳好過分,剛剛怎么不跟我說?」

  「哼!妳一窩在計算機前面,就六親不認,還管誰回不回來啊?」向來毒舌又不贊成女兒走這行的李母,逮到機會就損女兒兩句。

  梓旻縮縮脖子,吐吐舌說:「小哥不一樣。∽詮乃{(diào)到臺中的法院上班后,人家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見到小哥了!

  母親搖搖手上的飯杓說:「行了,別抱著妳小哥不放,快點坐下來吃飯!

  「媽,沒用的,小旻一見到她小哥,就像是蜜蜂見著了蜜,她哪還肯放開他!從小到大,她最死纏她小哥不放了!本來我還在想,小弟被調(diào)到臺中去時,這家伙肯定會像金魚屁股的糞一樣地黏著他不放,一路跟到臺中去呢!」排行第二的姊姊李梓家插嘴揶揄道。

  繼承母親一板一眼性格的長兄李梓國咳了咳。「吃飯的時間,請不要口出穢言,家家。」

  「拜托,金魚的糞算是穢言嗎?全天下的人天天都得做這件骯臟事,難道你不上廁所、不排便的啊,大哥?那得趕緊去看醫(yī)生,檢查一下,說不定你的肚子里少了普通人該有的五臟六腑,成了沒心沒肺的機器人了!」論牙尖嘴利絕不輸人的李梓家,滿面堆笑地回道。

  「一個堂堂的大學生物學系講師,開口閉口都是這么沒水準的話,那些被迫聽妳講課的學生,真是浪費了學費!」一撇嘴,李梓國瞇眼蔑視道。

  揚眉。「很抱歉,我可是系上最受歡迎的講師,F(xiàn)在的年輕人才不像哥哥那樣食古不化。真不愧是天天泡在辦公室里頭猛算帳,視線狹隘的會計師,講出來的話活生生是民國三十年代的對白!」

  「恕我提醒妳,方才這句話已經(jīng)侮辱了全天下的會計師。沒有我,妳是個連怎么報稅都不懂的白癡!」

  「我是白癡,那你就是白癡的哥哥,也沒什么好神氣的!」

  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的煙硝味開始竄出之際,李母一聲:「叫你們吃飯不吃飯,那么全都不許吃,給我放下筷子,去墻邊罰站!」登時讓爭論不休的兩人閉上嘴巴,有效地終止爭端。

  李母嘆了口氣,看著桌邊四名兒女。「你們喔,一個個都長這么大了,為什么沒有一個肯成家呢?都到這把年紀了,還讓我這個做媽的看著你們?yōu)榱诵╇u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鬧鬧,實在太不象話了!

  梓旻做了個苦瓜臉,對身旁的梓仁說:「又來了,媽千篇一律的『訓話』!

  「噓,妳就讓媽說完她想說的,等會兒她就會氣消了!

  是啊,到那時候飯菜也涼了!

  梓旻知道母親非常擔憂兄姊們遲遲不肯結(jié)婚的問題,但老實說,這年頭像大哥這種到三十三歲還未婚的人,比比皆是。二姊雖然逐漸步入熟女階段,可是二十九歲的她行情還是很好,追求者一只手還數(shù)不完,根本不必擔心。至于小哥嘛……剛剛到法院實習的菜鳥法官,現(xiàn)在光是熟悉工作都來不及了,哪會有時間談?wù)摶榧蓿?br />
  所以母親根本說了也是白說,純粹是倒霉了所有人,得正襟危坐地聽五臟廟合奏一曲「饑餓交響曲」罷了。

  唉唉,早知道這樣,就繼續(xù)寫下去了。氣氛發(fā)展得正好,只要女主角的骨氣冒出頭來,那么男主角一定會大驚失色,徹底醒悟自己過去……

  「……旻……梓旻……李梓旻!」

  「小旻!」

  被推了一把,梓旻從沈思中驚醒過來。「哇!要干么?」

  只見母親幽幽地嘆了口長氣,兄姊們則擺出看笑話的臉色,只有小哥同情地伸出援手說:「媽,妳也別生氣,小旻不是故意要發(fā)呆的。可能是靈感之神剛好找上她,所以才會沒聽到妳在喊她。」

  「什么靈感之神?寫那種沒營養(yǎng)又賺不了幾毛錢的東西,還不快點放棄,早早轉(zhuǎn)行算了!我可不是為了讓她成天窩在家里,只知道守著那臺計算機,才培養(yǎng)她到讀完大學的。到現(xiàn)在連點象樣的收入都沒有!」母親轉(zhuǎn)頭朝著梓旻說:「趁現(xiàn)在還年輕,快點出去找份有前途的工作吧!」

  「我不要!」梓旻嘟起嘴。「我就是喜歡現(xiàn)在的工作,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了!

  「好?哪一點好?比起妳的哥哥姊姊,我看妳才是打算一輩子不嫁人,留在家里做飯桶吧!妳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工作只面對一臺計算機,要去哪里找結(jié)婚對象。繆呍倮^續(xù)做下去,遲早會變成沒人要的老處女!」

  「媽,這么說也太過分了!硅魅逝呐蔫鲿F的肩膀說:「工作不見得一定要賺很多錢,但是卻要適合自己,而且能發(fā)揮自己的才能,從中得到成就感,這才是最重要的嘛!是不是?小旻。」

  「還是小哥最懂我!」梓旻借花獻佛地挾起一塊醉雞放到梓仁的碗中說:「我替未來成千上萬的書迷感謝你!」

  「哈!小旻又在作白日夢了。妳會有成千上萬的書迷,那大概要全世界的小說都消失了,才有可能。」

  「二姊,我哪一點得罪妳了!」梓旻才開口抗議,客廳里的電話鈴聲便中斷了這話題。

  「還不快去接電話,小旻。」梓家不客氣地說。

  身為家里的老么,最大的「弱勢」就是不能「反抗」哥哥姊姊們的「命令」!钢懒耍胰ソ泳褪橇。」

  悻悻然地離開桌子,梓旻走到客廳,拿起話筒:「喂?這里是李家,你找誰?」

  『梓旻,是我!

  聽到出版社編輯的聲音,梓旻馬上求饒地說:「啊,張姊,不好意思喔,稿子今天還沒有好。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已經(jīng)過了約好的期限了,但是我只差一點點,再給我兩天……不,一天就好!」

  『嗯,沒關(guān)系的。那個……我是有另一件事要告訴妳!

  「另一件事?」聽到向來溫柔的編輯說話聲變得沉重,一抹「不祥」的陰影突地籠罩在梓旻頭頂!甘遣皇歉遄映隽耸裁磫栴}?」

  『……事情,有點復(fù)雜!痪庉嬙谠捦脖硕藝@了口氣,接著說:『其實是妳半年前出的一本書……《天才小嬌妻》,還記得嗎?』

  「嗯,記得!那本書怎么了嗎?」

  『……南部有位書店老板,因為出租那本書而被檢舉,說是觸犯了刑法第兩百三十五條的妨害風化罪,被警察給捉了呢!』

  「咦?!」

  猶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震得她頭昏腦脹。梓旻現(xiàn)在終于明白,「禍從天降」指的八成就是這種情況吧?成千上萬個「為什么?」嘩啦啦地在腦中亂竄,眼前則是不斷地浮現(xiàn)「牢籠」的景象……

  為什么?那不過是本很普通的古裝幻武小說,為什么會有人因為這樣而被捉呢?

  不,如果那本書有問題,那么要捉的話,不是應(yīng)該捉我這個作者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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