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空氣中帶著些寒意,灌入鋪里的冷風吹翻賬冊,花無情趕忙一手壓著凌亂的字據(jù),一手繼續(xù)“啪啪”撥動算盤。
偶爾覺得疲倦了,她便會停下手來,歇口氣,抬頭瞧瞧鋪子外頭陰霾的天空。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的腦子才能有空隙想些別的,好比說,他。
去!想豬想狗想貓都成,想他那個偷兒做什么?
嗤鼻一聲,兩手繼續(xù)忙碌的記賬,終于,一直線劃過上排算珠,這噼哩啪啦的算盤聲宣告止住。
“搞定了!
她覷了眼不再細雨的灰暗天空。討厭的天氣,讓人昏昏欲睡,若再不動一動身子骨,待會睡著的肯定是她。
取出賬本里的幾張字據(jù),將其疊放摺安,她確定沒有遺忘的東西后,才從矮柜里取出把傘來。
“小何,看好鋪子,我出去收幾筆債回來。”
人才走到檐下,傘都還來不及打好,一個硬生生的小人就這么撞了上來,幸虧她及時倒退幾步扶住一旁門板,才免去了兩人摔倒的命運,不過卻無法阻止渾身濕透的小人,將她的衣裳沾了濕印。
“你這個可惡的小鬼,你看看你自己,跟個泥巴鬼一樣,下雨天不會先找個地方躲雨!跑得那么趕干什么?搞得全身濕答答,害得我跟你一起濕!
花無情揪著小六子一只滲著水滴的袖子,用力將他往鋪里沖的身子給拉住。
“給我把腳底抹干凈再踏進來!”瞧她鋪子前一堆泥腳印,真是的!
“對……對不起……哈啾!”一陣冷風吹來,小六于忍不住全身發(fā)冷,打了陣哆嗦。
眉心打結(jié),她不悅的道:“別說了,先進去換掉你那一身濕衣服。小何,你同小鬼一起進去,叫遲兒端碗熱姜湯給小鬼,別讓他著涼了!
讓小何牽著,小六子在閃入簾后時,怯怯地朝門口瞄了一眼,一張蒼白的小臉顯得更加慘白且毫無血色,他匆匆調(diào)回頭,落下的布簾遮住了花無情好奇的目光。
這小鬼好像在緊張什么,他怎么了!在怕什么!瞧他慌成那副樣子,難不成有人在追著他嗎?
她的困惑很快就讓門邊出現(xiàn)的一男一女給解決了。
“就……就是這里了。”一名矮胖婦人,整張臉因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而通紅著,用著肥短的指頭指著地面上的小鞋泥印。
“這死小鬼沒想到這么會跑,追得我一雙腿都快斷了,待會抓回去老子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頓。”出現(xiàn)在胖婦人身后的,是一個面有橫肉的粗壯老漢。
“兩位,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花無情迎向前。
“我要找剛才跑進來的小男孩,快!快把他交出來!”胖婦人的口氣毫不客氣。
花無情柳眉一蹙,她極度不喜歡對方說話的的口吻。
“這位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我這里是當鋪,你若要找人,該去官府報官尋人才是!
把方才小六子的驚慌和現(xiàn)在的景況聯(lián)想起來,花無情有些明白了。
胖婦人沒理會她的話,大聲吆喝道:“我知道他在這里,你快去把他給我叫出來,今天不論如何,我都要帶走他。”
花無情暗自壓下心頭的不悅,就算她知道小六子在哪,她也不想讓眼前這個囂張的婦人見到他。
“兩位,我剛剛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我開的是當鋪,人來人往在所難免,也許真有個小男孩進來過,不過誠如你所見,這里除了我之外什么人也沒有,你口中的小男孩大概已經(jīng)離去了吧!”
老漢哼了聲!拔覀冎灰姷竭M來的腳印,沒有出去的,死小鬼肯定還在這里!
胖婦點頭道:“我警告你,再不把我兒子交出來,我們官府見!”
“你兒子?”這下子,花無情的冷靜全飛了。
她腦袋里惟一轉(zhuǎn)的是——
這個臭人、爛人,沒品喜歡偷別人東西的男人,現(xiàn)在連人家的兒子也拐?實在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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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你給我站住,不準跑!”
蜷曲在長廊角落邊的小身影,見到她靠近時,連忙起身拔腿想跑。
“我叫你不準跑,你沒聽見嗎?”腳程比他快的花無情,一把抓住他瘦弱的手臂。
“花……姐姐!”小六子垂著頭,嘴里嘟囔著,就是不敢看向她。
“方才你娘來找你了!
陡地,一張布滿恐懼的慘白面容映入了花無情的眼底,他的嘴唇顫抖著。
“她……她來了?不要、不要!”小六子忽然撲進她的懷里放聲大叫!安灰盐医唤o他們,求求你,花姐姐,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他們走!”
他不要,他不要再回去過那種恐怖的生活,他不想再挨打,不想再餓肚子了,更不想再被他們……他們……
小小的身子不斷地顫抖,花無情感受到了,心頭猛然一系。
輕輕把他擁入懷中,第一次,她對向來沒啥好感的小孩子起了關(guān)懷之心。
她彎身貼近他的耳,以他從未聽見過的溫柔聲音安撫道:“放心,你和你主子現(xiàn)在都歸我無情莊管,我沒那么容易讓人帶走你的。”
她的話確實有作用,小六子發(fā)顫的身子漸漸平靜下來。
“小鬼,你為什么沒跟你娘在一起?”怎么有人寧愿選個賊也不愿同親人在一起?
小六子不語,但擁緊她的力道似乎更大了。
“你爺呢?”看來她得換個人問問。
一講到玄睿,小六子緊繃的情緒立即放松。“爺,還在睡呢!”
“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睡?他是豬投胎不成!”
她的話逗笑了小六子,小六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放開緊摟著花無情的手,輕咳了下道:“沒辦法,爺昨晚很晚才回來……”
很晚回來?!
該不會又去行竊了吧!
拽著小六子,花無情怒氣沖沖的朝“前閨房”沖去,力大無窮的神腿一腳踢開可憐的門板。
“醒醒!你快給我起來!”
她的吼叫方圓幾里恐怕都聽得見,更遑論床上閉目的人,不過,他只是輕輕扯動了下眼皮及嘴角,而后如同前幾次般,掉過頭不予理會。
花無情干脆兩手不停地搖晃他。“別給我裝睡!快醒醒……”
“花姐姐,爺累的時候通常都是這副樣子,不管你怎么吵他,爺都是不理人的,你別那么用力呀!”小六子急急擠入兩人之間,兩手張開護在玄睿之前。
“走開!小鬼,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做啥半夜不睡覺,不就又是出去干些壞事!若不是看在他救了我一命,又和我有約之下,我才不會讓個偷賊寄住在我無情莊內(nèi)。”惹得她麻煩不斷。
“花姐姐,爺才沒你說得那么壞呢!爺……他是只跟那些人借點東西而已。爺說過,等我們走的時候,爺就會還給他們了!
“借?”
面對花無情的冷哼,小六子面帶心虛。
“借個東西會不告知主人?借個東西會需要把它帶走?借個東西還需要藏進包袱里,鬼鬼祟祟不讓人發(fā)現(xiàn)?小鬼,你別再幫你爺說好話了,賊就是賊!”
“不是這樣子的,爺……爺只是在尋找某個下落不明的東西而已,爺不是小偷呀!”
“找東西?”她不怎么相信小鬼的話。
“在遇見花姐姐的前兩天,我和爺為了捉一只潛進人家家里搗亂,搶走一顆叫紅翡寶石的猴子,幾乎是一整天都沒休息過,好不容易爺捉到了那只猴子,爺卻只看了那個紅翡一眼,就讓猴子把紅翡帶走了。那時我就問過爺為什么要這么做,爺回答我,這不是他要找的東西!
花無情不語,將他說的話丟進腦里兜轉(zhuǎn)。
“雖然爺他平時懶懶散散,特會吃又不怎么做事,也沒說過什么中聽的話,更常替花姐姐惹麻煩……”小六子噼哩啪啦說了一長串缺點,沒留意到身后底下,兩道隱約抽動的眉痕。
“但是,爺確確實實是個好人!彼秸f越激動,音量也越漸大聲。
“如果沒有爺,我可能還活在鞭子中,做不好事就打,討不到錢就餓肚子,見著爺?shù)哪且惶欤規(guī)缀醪铧c讓人斷去了四肢,若不是爺……若不是爺……”他早就讓娘和那個人弄成了殘廢。
聲音突然到此結(jié)束,室內(nèi)接下來一片靜寂。
花無情抓到關(guān)鍵!澳愕囊馑际,你爹娘平常就這么虐待你?而你能從他們那里離開,全是因為你的爺幫你!”見到小六子點頭,花無情不禁在心底暗罵他父母的行徑,實在太可惡了,慶幸自己并沒有將小六子交出去。
“對,是爺救了我,他把身上所有的銀兩都給了我娘,要她以后不準再糾纏我;但是我娘卻好像不肯放過我,今天不小心讓她在街上撞見我,我身邊又沒人陪伴,她便想和那個可怕的大叔把我抓回去!”
好半晌,花無情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眼前這個瘦弱的不像話的男孩,正硬撐著肩膀想假裝堅強,讓她莫名心疼起來。
“花姐姐,你不會讓他們帶走我吧?”
他想到了之前花姐姐說過,他們找上門來要人了!
她輕輕逸了口氣,拍了他額頭一下,故作輕松道:“安心吧!早在我來找你的時候,就將他們打發(fā)走了,我不是說了嗎?有我在,誰也不能把你帶離無情莊!
“他們……離開了!”
小六子由先前的緊張、不確定,慢慢轉(zhuǎn)成了安心、高興。
猛地,他又一把抱著花無情大喊!爸x謝你,花姐姐,謝謝你讓他們離開,讓他們抓不到我……”
頭一回,花無情覺得小孩的懷抱其實還蠻溫暖的呢!她挺喜歡這種感覺。
“花姐姐,你……你不要討厭爺好嗎?”在她懷中,小六子輕聲說著。
花無情詫異他會這樣要求。
“爺是我最尊敬的人,花姐姐又對我這么好,我真的希望我們大家能和睦相處。花姐姐,爺真的是個好人,你不要討厭他嘛!”
要她不討厭玄睿,這怎么可能?她當然討厭他,而且討厭得不得了!
這男人一來就霸走她的房,還把她當仆役一樣使喚,使指她做這做那,甚至還常常捉弄她,她怎么可能不討厭他!
只是,她這種討厭也并非真正的厭惡至極,只是在某些行為上他令她看不順眼罷了;小六子剛剛為他做了一番辯解,她不是沒放在心上,他并非壞人,其實這點她早就認定了不是嗎?
“我試著不討厭他行了吧!”只要他不再惹她生氣,她相信這點很容易做“。
“那,花姐姐可以試著喜歡爺嗎?”小六子一張臉充滿希冀。
“咳——”花無店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噎死!靶」恚恪阏f什么來著?”
“花姐姐可以不討厭爺,同樣也可以喜歡爺呀!”這是他悟出的兩極理論。
“這個!”
“不行嗎?爺長得這般英俊好看,先前我們遇過的好多姑娘姐姐都說喜歡爺呢!為什么花姐姐不能喜歡呢?”“呃……”
“以前我住的地方附近有間私塾,我常常偷聽里面的夫子上課,記得有一句話叫什么!對了,‘過了這村,就沒這間廟了’,像爺這么好的人花姐姐都不喜歡,以花姐姐這種兇巴巴的壞脾氣,將來很難找得到能像爺一樣忍受你的人,花姐姐若不好好把握,以后可就沒人要了……”
“你說夠了沒?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起染房來啦!”她用力往他頭上送了一記爆栗。
就說小孩不能寵吧!對他好,馬上說起她的壞話來,什么兇巴巴沒人要?這小鬼真是欠打。
“我問你,小鬼,他到底在找什么東西?”
小六子捂著頭頂腫包的地方,可憐兮兮的說:“爺嗎?哦,爺在找——”
“小六子!
不大不小的醇厚聲音,準確無誤地打斷了小六子準備說下去的話。
他絕對是故意的!花無情瞇起眼,不滿的瞪著床上睜開眼的男人。
“幫我張羅點吃的,我又餓了。”
聽話的小六子立即去廚房準備,房里就只剩她和他。
“你不該如此命令他做事,他不是你的下人!彼Z氣含有責備。
盯緊嬌容的黑眸,閃著令人不解的光芒,仿佛有那么一瞬間,黑瞳的主人聽不懂她的話。
她這是在開口指責他說話的態(tài)度嗎?從小到大,似乎還沒有人敢這么對他說過。
“我渴了!弊鹕,他朝桌上水杯瞄了眼。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說我口渴了!
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讓她聽了火冒三丈。
“你渴了又怎么樣?有手有腳,不會自己起來找水喝,還要我服侍你嗎?你以為你是誰,宮里的皇上、王爺還是將軍?我可不是你的下人,你沒那個權(quán)力指使我!”
他出神的望著她好一會兒,黑瞳掠過一道精光,像是在思忖些什么,半晌后,他笑了。
“那么,麻煩你倒杯水給我,謝謝!”
她有片刻的怔然,這可是他第一次這么有禮貌的對她說話咧!
習慣了他的狂妄及目中無人,讓她一時無法適應他突如其來的客氣,依他的請求倒了杯茶水給他,她潤了潤喉,問:“喂,你既然在無情莊,我就有權(quán)知道,你到底在找什么東西吧!”
他很巧妙地將她的注意力轉(zhuǎn)移!澳阒佬×拥哪锸窃趺磳λ膯幔俊
這招果然有效,花無情立刻拋去了她的問題,兩眼催促他快說。
“我第一次見著小六子的時候,他讓人打傷了兩腿,放在街道上行乞;第二回見到他,他正因為不肯成為男侍而遭受毒打!
“男侍?”
“就是那種專門伺候男人,供男人狎玩的侍童!彼ǘǹ粗幻靼椎乃。
在意識到他所言何物后,花無情猛然倒抽口氣。
他閉眼含著茶香,聽見外頭傳入絲絲細雨聲!八麄儗⑿×淤u給人家做男待,小六子不肯去,他們企圖以打斷他的手腳來威脅他!
“他們太過分了!哪有這樣對自己小孩的!”
“其實,他們并不是小六子的親生爹娘,小六子的爹在他娘病逝后,娶了現(xiàn)在的這個女人,兩年后,小六子的爹也跟著去世了,剩下了這個名義上是他娘的女人。既不是自己的親骨肉,我想,要對他好也很難。”
“這笨小鬼怎么不逃?”要是換作她受了這么不平等的待遇,她早溜了。
“那兩個人早有防范,為了怕他掙脫,他們將小六子像只狗一樣用鐵鏈鎖著,讓他哪里都去不了。”
“他們……他們……”花無情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澳銕ё咝」淼臅r候,有沒有狠狠教訓他們一頓?”她記得他有副好身手。
玄睿盯著她義憤填膺的氣容,竟看得有些出神!拔医o了他們一筆銀兩,也順便補了他們一人一腳,還用他們綁住小六子的鎖鏈牢牢把他們綁在一起,再把開銷的鑰匙丟了!”
為什么她不論是氣、是羞、還是怒,看起來都那么迷人呢?
“干得好!”她恨不得那時自己也在現(xiàn)場,那她一定會多踹幾腳在那兩人身上!八院髞砟切」砭透四恪瓕α耍氵沒說你要找——”
“你怎么讓那兩個人離開的?”
話鋒一轉(zhuǎn),玄睿又一次跳開她的問題。
他是真好奇,小六子的后娘本就是一個貪婪難纏的角色,她是如何不動聲色的就將人趕走?
“這個……”她支支吾吾起來。
花無情開始逃避地銳利的注視,眼神四處飄移。
“你做了什么這么難以啟齒?”
他來到她面前,若他沒瞧錯,她的耳根子透著紅光。認識她這么久以來,能讓她不摻一絲怒意便窘迫到此的地步,好像還沒有半次。
操作平常,他要是這樣靠她靠得那么近,她早就哇哇大叫推開他了;哪像現(xiàn)在,他隨手一掬,都可以撩起她發(fā)絲來把玩,她也不生氣。
“我……哎呀……”她依舊斷斷續(xù)續(xù)地咿呀著。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對他們說的?”
“我……就說,他們找錯人了!
“就這么簡單?他們會相信?”
“當然……”不相信,所以她扯了一點謊。
看著她那顆小頭在前面晃來晃去,玄睿在想,自己該不該把她的臉先拎起來再說。
“告訴我,你究竟是怎么說服他們的?”
突然被人挑起下頜,她讓他毫無預兆放大的俊容給嚇了一跳,心里兜轉(zhuǎn)的話,一不小心便吐了出來。
“我……跟他們說,他們見到的小孩是我未婚夫婿的孩子,若他們再無理取鬧下去,我就立即報官處理了!
“未婚夫婿?”挺有趣的稱呼。
“喂喂,你……你別用這么怪的視線看我好不好?”
他以為她愿意這么說嗎?她是情急,情急耶!
她繼他,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外頭“叮叮咚咚”驟大的雨勢,如同她此時急速加快的心跳一般。
她突然有股沖動,想出手描繪面前挺立的五官。
不等她出手,那只持著她小巧下頜的手早已行動,他觸碰著她柔嫩似水的面頰,溫熱大掌仿佛具有魔力,讓她著迷在他輕柔的觸摸下。
漸漸的,她感覺到溫暖的厚掌捧起了她的臉,看著他緩緩低下的面容……
此時,外頭突然飛來——
“花老板、花老板,不好了!昨兒個夜里方家失竊,有人說見著這盜賊往無情莊內(nèi)跑啦!花老板,你快出來呀!”飛進兩人間的一句話讓迷咒瞬間消失,她趕忙跳離他好大一步,攏攏鬢發(fā),以掩飾自己的心慌。
老天——她怎么這么不知羞的讓他摸著,還像個花癡一樣等著他吻她,她腦子有問題是不是?
她借著放大音量好掩飾驚慌!坝质悄銓Σ粚Γ磕阍趺催@么愛偷東西,你要找東西不會說一下。〈蠹铱梢砸黄饚湍阏,做什么非要用偷的,你……氣死我了!”
“花老板——”
“我先去替你收拾攔攤子,晚點回來再跟你算賬!”
像是火燒屁股般,花無情連一眼都不敢看他,火速的逃離這里。
她慌亂的樣子看在他心里,沒來由地,被人打壞好事的壞心情豁然好轉(zhuǎn)起來,他摸著下巴,對著她離去的方向凝望了許久。
看來,不單單是他被她吸引,她也同樣為他著迷,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