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豐澤坐在價值不菲的古董太師爺椅里,去年剛過八十大壽的他看起來精神奕奕,目露嚴(yán)肅、干練的犀利眼神,幾乎讓他和「衰老」完全沾不上邊,一頭的白發(fā)只增添了他看似慈祥的親和力。
但此刻他想慈祥也慈祥不起來,他冷冷的看著面前排排站的幾個人,而最叫他跳腳的是坐在大理石椅上,坐沒坐相的孫女。
染了一頭金發(fā)的毛采璐化了個眼睛像是熊貓的大濃妝,V字領(lǐng)的T恤,微露乳溝,再加上低腰的長褲,大剌剌的展現(xiàn)了她的肚臍和褲子里名牌的丁宇褲,如此「驚世駭俗」的打扮,的確是會令老人家們氣得血壓升高,心律不整。
毛平楷對他高齡的老爸沒有辦法,對他二十歲的女兒也沒轍,誰叫女兒是在兒子出生了十年之后才來報到的小公主,從小就被大家捧在手心上呵護、寵愛、縱容,現(xiàn)在弄成這樣他也莫可奈何,但是起碼……他還有老婆這個替死鬼。
「妳這個做媽的什么時候吃了啞巴藥了?」毛平楷指責(zé)的用手肘撞了下老婆,好象所有的錯都在她身上。
「我……」郭伶一臉的冤枉,她對女兒也是束手無策,更何況平日最疼女兒的就是她這威嚴(yán)無比的公公,爺爺疼孫女,她這個做媳婦的人哪敢吭氣,現(xiàn)在卻將錯全算在她頭上,這還有公理嗎?她轉(zhuǎn)向兒子求救!该x,你倒是說話!」
「媽,闖禍的人是我嗎?」毛輝側(cè)過頭看了妹妹一眼,對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很感冒。
毛采璐看到他在瞪她,也只以一個鬼臉做響應(yīng),完全的肆無忌憚。
「好了!你們一個推諉給一個……」毛豐澤聲音宏亮的說,臉上有著怒意。「毛采璐,妳給我過來!」
「爺爺,我坐著會比較舒服!」毛采璐甜甜、不在乎的語氣,動也沒有動一下。
「采璐,爺爺在叫妳……」毛平楷露出緊張的表情!缚禳c過去!」
「小璐。」郭伶一臉「拜托」的表情!笂呥在等什么?爺爺叫妳了!
「毛采璐,妳不會滾過來嗎?」毛輝可沒有這么好的耐性,他火大的叫著妹妹。
毛采璐還是不動如山,但是她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看向爺爺,并用牙齒咬著下唇,一副委屈樣,彷佛她被欺侮得多慘似的。
果然--
毛豐澤冷峻的眼光投向了孫子!该x,你有幾個妹妹?你對她那么兇干么?!」
「爺爺,我是--」毛輝一臉里外不是人的憤怒狀。
「一定要用吼的嗎?」
「是她自己不受教!」
「她是哪里不受教了?輪到你來吼她嗎?家里都沒有大人了嗎?你當(dāng)我死了嗎?」毛豐澤教訓(xùn)人一向不會有接不上話的困擾。「對你唯一的妹妹你這態(tài)度對嗎?你就受教嗎?」
「爺爺--」毛輝想要發(fā)飆。
郭伶立刻扯了扯寶貝兒子的衣袖,而毛平楷也用眼神示意兒子要忍耐,畢竟「毛氏集團」的大權(quán)還是在他老爸的手上,他和兒子都還是領(lǐng)他的薪水,誰都不敢也不能得罪集團的大家長。
「對不起!」毛輝認(rèn)了錯。
「對你妹妹好一點!
「爺爺,毛采璐她……」如果不是有爺爺罩著,他早想好好扁妹妹一頓。
「采璐,過來!姑S澤換成了溫和的聲音。
毛采璐絕不是那種智商不高的笨女孩,只見她馬上從椅子上彈起,然后大搖大擺的從她父母和哥哥的面前走過,臉上掛著甜美、俏皮的笑容,二話不說的往她爺爺?shù)奶珟煚斠畏鍪稚弦蛔,然后一手擁著她爺爺(shù)募纾孟笏麄兪峭吽频摹?br />
「爺爺!顾ひ糗浱鸬。
「采璐,不是爺爺想要罵妳,但是妳看看妳這模樣……象話嗎?」毛豐澤嘆了口氣。
「爺爺,你不喜歡我這身打扮嗎?這在紐約是最酷、最流行、最時尚的--」
「采璐!姑S澤不想聽也聽不下去的打斷孫女的話!肝野褗吀咧挟厴I(yè)典禮時照的相片放在我辦公桌上,那是一個漂亮、甜美、清秀的十八歲女娃兒,結(jié)果妳才去紐約念了兩年大學(xué),看看妳現(xiàn)在這……」他搖頭!笂呉獓?biāo)佬呐K較弱的爺爺嗎?」
「爺爺,我這身打扮是目前年輕人--」
「頭發(fā)給我染黑回來!姑S澤不容抗辯的下達命令。
「金色的很炫!」
「妳可以化妝,但不能是濃妝,妳那雙清澈的明眸也不能化得像是被拳頭打到似的黑成一圈!
「爺爺,你真的很跟不上時代耶!」毛采璐抗議!高@是我的特色!
「人家會以為妳在拍恐怖片!
「那是那些人沒有眼光!
「采璐,妳聽到我的話了!
向來爺爺?shù)脑,毛采璐八成都會遵從,因為她雖叛逆,自我,卻很重視她這個爺爺,但一看到她爸、媽、哥哥那竊笑的眼神,就不禁有一肚子的火氣。
「采璐,我相信衣服的發(fā)明是要讓女性展現(xiàn)優(yōu)雅、端莊、高貴,是不是妳媽媽給妳的置裝費不夠?」毛豐澤的目光掃過媳婦。
「爸,我每個月都固定匯不少的零用錢給小璐!构孚s緊說。
「那采璐這一身……」
「爺爺,大家都這么穿!」毛采璐有點生氣!笡r且我的身材很好、比例勻稱,腿又細又長,為什么我不能這么穿呢?」
「別的女孩怎么穿我管不著,但是我的寶貝孫女……」毛豐澤是認(rèn)真的!笂叢豢梢裕∪绻麏呌X得買衣服的錢不夠,爺爺每個月再加妳十萬元的零用錢,如果還不夠,我就再加!
「好嘛!」毛采璐嘟著嘴,但嘴上仍念念有詞。「年輕時不穿辣一點、不好好秀自己的身材,難道要等到七老八十了才來穿露背裝、低腰褲,展現(xiàn)胸部性感嗎?」
「采璐!」毛平楷低罵。
郭伶則是搖搖頭,一副無話可說狀。
毛輝則是嘴邊掛起冷笑。
「我知道了啦!」毛采璐看向了他們?nèi)恕?br />
「還有,妳為什么要休學(xué)回來?」毛豐澤不解的看著孫女!笂呌欣碛蓡?」
「我想爺爺!顾焯鸬幕氐。
「還有呢?」
「念書很煩!
「大家都念書!」
「但我覺得特別煩!」毛采璐摟著爺爺?shù)牟弊尤鰦!改钅敲炊鄷不是得嫁人,我討厭過學(xué)校那種無聊、乏味的生活,我快抓狂了!」
「如果妳是擔(dān)心語言問題或是課業(yè)壓力,那么爺爺可以幫妳請家教,幾個都行!
「我討厭念書!」
「采璐,妳不必念到碩士或是博士,可是起碼得大學(xué)畢業(yè),妳總要……」
「爺爺,我寧愿陪在你的身邊。」
「采璐,妳已經(jīng)二十歲,不是小孩子了!」
「爺爺,你八十一歲,我二十歲,我當(dāng)然是小孩子!顾碇睔鈮训姆瘩g。
「妳--」毛豐澤也沒轍了。「念書的事我們可以再討論,至于妳表姊……妳阿姨打電話回來,說她女兒和未婚夫解除了婚約,原因好象是出在妳的身上,怎么回事?」
郭伶嚴(yán)厲的瞪視著女兒。
「媽,我可以解釋!
「妳阿姨說妳勾引她未來的女婿!
「媽,那不能算是勾引,我只是想考驗他對表姊的忠貞度,誰知道……」毛采璐一臉受害者模樣!刚l知道他真的喜歡上我,還吵著要跟表姊鬧分手,他們解除婚約的帳要算在我頭上,這算不算是欲加之罪……」
「毛采璐,妳太胡鬧了!」郭伶動了怒!笂叞迅星榭闯闪耸裁?妳又憑什么去考驗妳未來的表姊夫,現(xiàn)在弄成這樣……」
「像那種不忠的男人,早點踢開了也好!」
「毛采璐,妳知不知道妳表姊有多傷心、多沒有面子,她整天都以淚洗面、痛不欲生!」
「長痛不如短痛。」毛采璐嘴硬。
「妳--」郭伶狠瞪著女兒。
「采璐……」毛豐澤有點看不下去了!笂呎娴倪@么惡搞了嗎?」
「在紐約真的很無聊,而且……是他自己有貳心,能怪我嗎?我也不過約他出去看了兩次電影,吃了三頓飯,才五次單獨相處就讓他……」毛采璐很不屑的啐了一聲。「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毛采璐,妳這會一口氣多罵到了三個男人哦!」毛輝冷嘲熱諷。
「哥,你也是超級花花公子一個!顾桓适救酢
「我不是!」
「你不是就有鬼了。」
「采璐。」毛豐澤正色的看著寶貝孫女。「妳和那家伙沒有……怎樣吧?」
「他連我的手都沒有碰過,我知道他想把我?guī)洗,但我又不是花癡!」毛采璐很酷的說。
「妳說話能不能文雅一點?」毛平楷一向身體健康卻總讓女兒搞到鬧頭痛。
「爸,我說了哪句臟話嗎?」
「妳……妳真是被寵壞了!」
「這還不要得怪你們幾個!
「妳錯了!」毛輝馬上跳出來!肝以绨税倌昵熬拖牒莺荽驃呉活D了!
「你敢!」
「如果不是爺爺罩妳……」
「對!我就有爺爺罩我,你氣死吧!」
「毛采璐,那天給我逮到機會--」
「毛輝,你等吧!你大我十歲,先衰老、先體力不支的會是你!」毛采璐比他狠。「誰打誰還不知道呢!」
「妳……」毛輝掄起了拳頭,雙眼冒出火花。
「有本事你打!」
「采璐,夠了!」毛豐澤終于忍無可忍,他拍了下孫女的大腿,一臉的嚴(yán)厲!讣热粖叢幌牖丶~約念書、想留在臺灣,那么……」他揚起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肝覍吜碛邪才!
「爺爺,什么安排?」她感興趣的問。「我可以天天陪你去上班!
「妳會去上班,但不是跟著我。」毛豐澤笑了。
「我不要!」毛輝馬上說,「妳休想到我人事部門來。」
「我也拒絕!」毛平楷慢了兒子一步!搁_發(fā)部門冗員已經(jīng)夠多了,我不要妳來搗蛋、扯我后腿!
「你們……」毛采璐氣嘟嘟的,她轉(zhuǎn)而向爺爺撒嬌!笭敔,你自己看他們是怎么對付我的?」
「采璐,我保證妳馬上會有『新生活』!
「爺爺,你不會害我吧?」她悄聲問。
「我只有妳這么一個寶貝孫女。」
「不會在我背后算計我吧?」
「算計?!我從沒算計過任何人,更何況是我們毛家的血脈,采璐,妳真會傷我的心!姑S澤給了孫女一個大大的笑容。
「爺爺,你的笑容有點邪惡哦!」
「采璐!」毛平楷聞言簡直快翻白眼了。
「小璐!构骈]上眼。
「毛采璐!」毛輝目露兇光。
「沒關(guān)系!姑S澤完全不以為意!覆设催小,但是很快的……我相信她會脫胎換骨!
「爺爺,你最好不要整我、和我過不去哦!」
「我哪敢!顾鐞鄣恼f。
「那就算你耳聰目明,沒有因為年紀(jì)問題而變成老胡涂!」毛采璐拍了拍爺爺?shù)募绨颉?br />
毛平楷、郭伶、毛輝什么都沒再表示,一物克一物,怪不了毛采璐沒大沒小,這都是毛豐澤這個毛家大家長自己寵出來的,真的……怨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