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等他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
瑪穎,等我回來,到時我會跟你解釋一切。葛森。
瑪穎看著手中不知揉捏過幾回的紙簽,上面的字跡因為曾經滴上去的淚水而模糊暈開。
第十天了,整個新年,她幾乎都待在松之間,深深呼吸著充滿稻香的榻榻米氣息,卻遍尋不到一絲她熟悉的他身上的味道。
他是騙她的,他根本不愛她?
還是他沒有騙她,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就算他有天大的理由,難道他不能告訴她嗎?她有這么不能依靠嗎?
瑪穎叫自己要有耐心,不要失去方寸,葛森說過他一定回來的,她要相信他——
但她能怎樣相信他?在他這樣不告而別之后……
十天以來,她無意識地等著每一通電話,等著手機鈴聲每一次的響起,期待他會打來解釋,或是多說一句話也好,告訴她他什么時候回來……但什么都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
等待很痛苦,無邊無際的感覺讓人發狂,她無法不去猜想他現在在干嘛,會不會有危險?還是他其實根本在嘲笑她的癡傻?
她緊懸著的心一次次落空,落空到她再也無法忍受的地步,她知道她不能哭、不該哭,可是,心里滿滿的苦澀酸楚涌上。
他好可惡……可惡透頂……
她明明給了他機會,讓他可以告訴她他何時要走、何時回來、為什么要走,他竟然騙了她,選了這么傷人的方式離開。
她如果不愛他就好了,就不會每天待在這里等他,不會每天回憶起他如何微笑、如何碰觸她的手、她的發、她的唇,記起他的擁抱,卻發現她身邊空無一物……只有那張紙條,嘲笑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多么的單!
所以,那時她就這樣想,十天,她只能等他等十天,再等下去她會崩潰。如果愛那么多會讓她那么痛苦,那她決定少愛他一點。
沒有想到她這么沒用,面對愛情這么軟弱……
深夜里只有時鐘滴答滴答的輕響,墻上的時針走到十二點,她毅然決然地把手機關機。
瑪穎眼里的淚直直落下,心里崩塌坍陷。
她不會愛得這么沒骨氣,不要愛得失去了自己!
起身離開松之間,她心里下了決定。
如果他真的愛她,就來找她吧!這一次她要他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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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酒店
姹紫嫣紅花團錦簇的花園里,穿著銀灰唐裝長袍的葛森挺立在白色大理石的噴泉旁,他聽著耳機里傳來機械式的留言聲,眉心一蹙。
又是關機!
這半個多月來,為著葛五爺跟葛先的事,他香港、奈良、上海三地到處跑,今天跟各派的長老開完會,正式宣告將葛五爺他們逐出創星集團,事情差不多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他忍不住想打電話聽聽瑪穎的聲音,怎知又是關機,這已經不曉得是第幾通電話了。
「森,會議快開始了,我們該到大宴會廳去了!拱R走過來,對葛森最近魂不守舍的態度很好奇。「怎么了?」
葛森唇角揚了揚,看似輕松!笡]什么,走吧!」他率先朝飯店里走去,阿齊摸摸鼻子,跟上他有點急躁的步伐。
他們穿過巴洛克式華麗繁復的回廊,坐上貴賓用的電梯,飯店的領班經理領著他們走向大宴會廳。
「你打算怎么做?會議里那些長老多半都還是看重血緣親情,不可能答應將葛五爺他們逐出創星的。」阿齊邊追著他的腳步邊問。
「很簡單,靠證據!間諜、販毒、走私黑槍、殺人未遂、洗錢……每一項的證據都在公安廳那里,如果那些老家伙答應將葛五爺他們逐出創星,讓我抓人,人抓到后也交給我來處置,我就請廳長壓下來;不然馬上他們就要亡命天涯!顾穆曇袈犉饋矸浅S淇。
「哇——葛五爺他們有犯這么多罪嗎?」阿齊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原來他竟然跟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是遠親!
「當然沒有,他們哪有那么厲害?都是我瞎掰的!垢鹕p笑,很不把誣告當一回事。
哇咧——阿齊驚駭地瞪著葛森。他竟然是這種殺人不見血的大魔頭的保鑣!
葛森睨他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改惴判,今后我會乖乖金盆洗手,好好當我的總裁,我已經沒那么想追求刺激了!
「我才不相信!」他就是被他這種話騙了好多次,成天繞著地球追著他跑。
「真的!垢鹕昧c頭。
「為什么?」阿齊滿腹的疑惑都被勾起來了。
「因為瑪穎!垢鹕难凵駝x那間變得柔和。
阿齊的舌頭似乎打結了,他震驚的看著葛森的眼睛,想在里頭搜尋一絲玩笑的痕跡,可是沒有!改闶钦J真的?!」
「嗯!」葛森漫不經心點個頭。
「請進。」領班經理打開宴會廳的大門。
宴會廳四面是法國古典裝飾風格的奶油色墻壁,地上鋪著高貴的棗紅花紋地氈,抬頭可以望見彩色玻璃鑲拼而成,中間為船底造型的天花板,而現在這里圍成方形的椅子上,滿滿坐著近百名各派系的長老。
葛森正要踏進門內,卻發現阿齊拉住他的袖擺!冈趺?」
「你確定官小姐愿意跟你在一起?」阿齊的語氣里透著困惑。
葛森為他的話感到好笑!府斎唬軔畚!
「是啊!每個女的都嘛愛你,我知道,可是,官小姐如果愿意跟你在一起的話,她為什么辭職搬家了?」阿齊真是不懂。
「什么?」葛森的臉當場罩上寒霜,語氣森冷。「你聽誰說的?」
乖乖!他從來沒看過葛森有這一號表情!「我……聽之彥說的!
「為什么沒有人跟我說?」
「因為……沒有人覺得你會在乎……」
額上青筋蹦出兩條。「搬到哪去了?」
「不……不知道……」阿齊回答得膽戰心驚。
葛森黑色的瞳眸里燃起怒火,猛力推開阿齊轉身就走,阿齊撞上門框,「砰」的一聲,把領班經理嚇得花容失色。
「森!你要去哪?還要開會耶——」阿齊急急忙忙跳起來,追過去。
大宴會廳里正在等待的長老們,遠遠瞧見今天的主席來到門邊又走掉,現場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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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瑪穎為什么辭職?」葛森打手機給葛之彥。
「瑪穎是誰?」葛之彥一如往常的語氣冷淡。
「你不要給我裝蒜!」
「呵……」葛之彥難得的低笑!改阌譀]跟我說她是你多重要的人,員工自己請辭,我怎么會為難人家?」
手機另一頭聽得見深吸一口氣的聲音!杆秊槭裁醋撸康侥睦锶チ?」
「不知道,你以為我手下有幾個人?我怎么可能每個都去問——」
刺耳的「嗶」一聲,手機被掛了。葛之彥揚揚眉,原來森也會生氣呀!
葛森撥到溫泉旅館的訂房專線。
「喂,您好!
「阿嬤,您好,我是葛森——」
「你這欺騙我孫女感情的王八蛋,不準再打來了!」
「喀嚓」一聲,阿嬤掛掉電話,淘氣的吐了吐舌頭。
那刺耳的掛電話聲,讓葛森迅速拔掉耳機。
焦急、煩躁、懊惱、憤怒……這些八百年沒造訪過他的情緒一擁而上,讓他的俊臉僵了又僵。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飛到臺灣找瑪穎問個清楚;但葛五爺還沒抓到手,他們在暗、他在明,這時候他有什么大動作,說不定還會把瑪穎他們給卷入危險中。
「Damned!」他把耳機狠狠往地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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