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鏡收好,她拿起拋在門口旁邊的兩件洋裝,半跪坐在榻榻米上,把洋裝拿在身前比給他看!改阌X得這件好,還是這件好?」
「珍珠色的那件比較好!顾澷p地看著那件珍珠色、平領、裙長及膝的洋裝。
「真的嗎?」她拿起珍珠色往身上比,像個小女生一樣綻開笑容,令葛森一陣怦然。
「只是尾牙而已,怎么這么高興?你來公司兩年,之前不是也參加過了?」他好笑地道。
「我們公司尾牙辦得很不錯——!我忘了,你是總裁嘛!你應該比我清楚!怪v到總裁兩個字,她還是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
「我是總裁,所以我知道我們公司的尾牙不就是辦個PARTY,請大家穿正式服裝出席,吃西式buffet,請樂團伴奏、讓大家跳舞,最后抽獎,這樣而已不是嗎?」他故意接著她的話說。
「你忘了,星期一還可以補假!顾苷J真地補充道。
「嗯……星期一補假,那又怎樣?」他也很認真地反問她。「你不覺得日子每天都一樣嗎?」
瑪穎一副很了解似地點點頭,涼涼道:「我知道,你果然是這種人——」
「我是怎樣的人?」他挑高一邊眉頭。
「上次我就發現了,你很聰明所以很沒耐心,很容易膩,又不知心里受了什么創傷,所以對人很輕蔑,喜歡把大家當傻子耍。
「你不喜歡跟任何事物牽扯太深,就連自己的生命你也不允許自己太在乎,把任何事都當成游戲。我猜這都是因為你害怕受傷,所以才會選擇不對人事物太過投入,戴上小丑的面具!顾治龅。
小丑的面具?!他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光芒。她不可能知道他的代號叫「愚者」,這個代號當初是小夜用塔羅牌替他算命時,用象徵他命運的「愚者」牌取的,而這張牌在某些塔羅牌里就是用「小丑」來代替。
她真的懂他……葛森斂起笑容,不發一語,丹鳳眼細細打量著她。他以為她不平凡時,她卻很平凡;他以為她很平凡時,她卻又不平凡……
瑪穎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尷尬地吐吐舌!肝译S便亂說的……反正,我就是很喜歡尾牙就對了,我覺得你不要想太多,每天都當成新的一天來過,少去跟過去比較,就會覺得有趣、幸福多了。」
「每次聽你說這種話,我就挺羨慕你的!顾娴暮軉渭,葛森露出拿她沒辦法的笑容。
「一個大總裁羨慕我這種OL,我可真光榮!」她取笑道。
「都已經過了二十四個小時了,你還在記恨昨天的事?你還要把『總裁』兩個字掛在嘴上念,念到什么時候?」他好氣又好笑地掐掐她水嫩嫩的雙頰。
「念到——!現在幾點了?」她猛然看表,發現時間不多了,跳起身來。
「尾牙快開始了,我先去換衣服!
「掰掰——」他一副沒事人似地繼續一手撐頭側躺著,一手朝她揮揮say good-bye。
「你不去?」她正想抱著衣服離開,又回頭瞧他一眼,眼里寫著不滿。
「我懶得去——」
「不行!」她拖起他的右手!改銊倓偛皇沁在抱怨日子無聊嗎?那我今晚一定要帶你去看看什么叫生命的樂趣!」
她絕對不會再放任他繼續怠惰、成天憤世嫉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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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大廳里,璀璨典雅的水晶燈從天花板垂吊下來,溫暖的昏黃燈光灑落在原木地板上,樂團正演奏著輕松帶點性感的爵士音樂,今天這里在舉辦創星科技的尾牙PARTY。
公司資本雄厚,加上才成立不過三年,企業文化很年輕,所以,他們每年的尾牙都辦得好像是個高級宴會。
有些人正拿著小碟子在鋪了白餐巾的長形餐桌上拿菜,有些人拿著酒杯三兩人站在一起談天,沖著一年難得一度可以裝成身處上流社會的樣子,大家都穿得挺正式的。
「這個酒很好喝……」瑪穎著迷的啜飲著杯中的紅酒。
葛森正想說一句「還好吧」,因為這不過是一瓶三千多元的法國紅酒,但瑪穎已經把自己的酒杯遞到他唇邊!改愫群瓤,很香醇。」
他看了她閃閃發亮的雙眼一眼,她怎么這么愉快?
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學著她慢慢品嘗,咽了一口酒下去。
只是一口酒,但芳香撲鼻,溫熱的液體似乎流過口腔,竄進四肢百骸,好喝到讓他一愣。
他是喝到了一瓶十幾萬的酒,還是他從來沒有用心喝過酒?
「好喝吧——」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嗯,出乎意料之外呢!」因為覺得好喝,他也拿起酒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待會兒就要開獎了,希望能抽到頭獎!」她拿出自己剛剛抽的九十一號號碼牌給他看!附衲觐^獎竟然是賓士500耶!我剛看到還以為我看錯了!
「你想要一輛賓士?」他露出意味深長的淺笑。
「我們家需要一輛迎賓車,如果抽中賓士的話,就可以在網頁上寫說用賓士接送,旅館業績一定可以大幅提升!顾龍A圓的眸子已經開始出現算計的光芒。
「好吧!我招認,那輛賓士是之彥逼我捐的!
「啊……難怪我從來沒看過尾牙有這么大的獎,說不定還是全臺灣最貴的尾牙頭獎!」
「抽不到的話我送你!
「我拒絕!恍她還拿著酒杯,就雙手在胸前交叉做出「NO」的手勢,笑咪咪道:「我才不相信我抽不到呢!我從小手氣都很好喔——」
宴會下半場陸續開獎,每一次他倆都屏氣凝神等待著,直到最后,瑪穎是倒數第二個人,與頭獎擦肩而過,抽到今晚現場最爛的獎——咖啡機一臺。
「不可能……」她瞪著抽中的獎品號碼,像瞪著尼斯湖大水怪。
「噗!哈哈哈哈……」葛森在一旁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你還笑!」她要生氣了。
「對不起……哈哈哈哈……」
曾姊經過,看到正在斗嘴的他們,拍拍瑪穎的肩,打斷道:「瑪穎,你今晚好美,剛剛我還一直聽到其他人在打聽你是誰呢!沒想到拿掉眼鏡就變身了。」
「沒有啦……」她的臉燒紅起來。
曾姊又對葛森打趣道:「我瞧你們挺幸福的嘛!一整個晚上話好像都講不完似的;不過,葛顧問,你這樣獨占瑪穎,其他男士可是會吃醋的喔!」
「沒辦法,我舍不得離開她!垢鹕瓟倲偸,瀟灑一笑。
他的話讓瑪穎從頭紅到腳趾,尤其當曾姊走后,他深黝黝的眸子還是盯著她,就像在鑒賞世上最珍奇的寶物一樣,目光是愛撫的,甚至是深情的。
她手足無措地旋轉著杯子,喝下最后一口酒,勉強找了個話題!赶麓谓榻B你喝我阿嬤釀的酒,她每年夏天都會自己釀梅子酒——」
她的話戛然而止。夏天……他還會在嗎?
葛森也意會到她沒說出口的話,看著穿著珍珠色小禮服的她,嬌柔甜美,他不禁伸手撫摸她如絲水滑的秀發,讓手指穿越她的發絲。
「我會在……」他輕喃道,像被她催眠似的。
瑪穎愣愣地看著他,簡直無法消化他的語意。
看到她的呆滯錯愕,他忍不住偏過頭笑了,一個溫暖的笑。
搞了半天,承諾竟然這么容易就脫日而出,他以前為什么沒發現到,他其實也是有心,其實也是想愛人的?
「瑪穎——」他正想跟她說些什么,一個人打斷他們的話。
「森,有事跟你談一下!
葛森一發現是阿齊,圍繞在他身旁的氛圍一變,在他與瑪穎之間出現微不可察覺的隔閡。
阿齊會出現在這里,必定是有非常要緊的事。
「瑪穎,我待會兒再來找你。」泰然自若的笑了笑,他雙手半插進長褲口袋,狀似悠閑地領著阿齊離開。
他離開還沒有很久,但他離開時的態度讓瑪穎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小腦袋瓜里一邊猜測著他剛剛究竟要跟她說些什么,一邊隨口跟其他同事聊天。
聊到后來,她實在是心不在焉,便決定到中庭走走透口氣。
快過年了,夜晚寒冷寂靜,她拉緊身上的大衣,在草木扶疏的中庭散步。
樹叢的另一方傳來微微的說話聲,她怕驚擾到對方,停下了腳步。
「……葛先比我們預期的還早發現白虎盟的叛變,已經潛逃出境了,葛五爺那邊也開始動作了!故前R的聲音。
「那森要回去了?」是總經理葛之彥冷冷的聲音。
「對,請你在臺灣也務必小心,葛五爺非常非常生氣,有時狗被逼急了就會跳墻!
「嗯,我知道了……事情發展成這樣,森應該很愉快吧?」
「對啊——簡直是變態,愈危險他好像愈高興!拱R咕噥道。
「是呀!他喜歡刺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他們邊說邊離開中庭,回到大廳里,瑪穎幾乎是屏住氣息躲在樹叢里。
森要回去了?什么時候?他到底是來臺灣做什么的?
他……愛她嗎?
等腳步聲走遠,瑪穎才慢慢走回大廳,腦袋里一片混亂,差點撞上人。
「你怎么了?」含笑的嗓音從她頭頂落下,葛森將差點掉進他胸膛的她,直接抱進懷里。
瑪穎抬頭看他,還來不及細想就開口問道:「你喜歡我嗎?」
糟糕!完蛋了!她怎么會問出口?萬一他只是跟她玩玩,那她寧可不要知道——
「當然喜歡!顾`出一個溫暖笑容,輕輕在她鼻頭一吻!改銌栠@什么傻問題呀!」
瑪穎感動得無法言語,整個人像在空中飄。
「那……」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你什么時候要離開?」
「大概下個月吧……」他眼神一暗,很訝異她終于問出這個問題了,這個問題今天之前他本來也不想去面對。
想跟她說,但不能跟她說…
「你離開后會回來嗎?」問這個問題時,她是屏息的。
「會!顾曋,許下他從未許過的承諾。
瑪穎鼻頭一酸,眼眶紅了,慌張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臉。
「你真傻……」他愛憐地擁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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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瑪穎一邊哼著歌,一邊走到松之間,想拉葛森一起吃早餐。
昨晚親口聽到森說喜歡她,在這段愛情里她頭一次覺得安心,雖然還沒到愛的地步,但她可以抱著希望的,對吧?
瑪穎幸福的一笑,敲了敲門!干
沒有任何回音。
她好奇地打開門,房間里里外外,干凈空蕩。
一股不祥的預感揪住了她的心,瑪穎立刻跑上樓,沖到二樓,「刷」地拉開紙門。
棉被床單疊得整整齊齊,沒有絲毫住過人的痕跡。
他走了?不可能!他說一個月后的——
看到擺在和式桌上的紙簽,她腿一軟,跪倒在榻榻米上。
為什么騙她?
連再見也不說一聲……
留這什么該死的紙條啊,
瑪穎雙手掩住臉,咬牙不肯哭出聲。他對她的喜歡,是可以用一張紙條打發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