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馮羽桑卻在那次流鼻血事件后,便留下了后遺癥。只要氣血不順或碰撞到,鼻血便會如打開的水龍頭,流個不停。
馮羽桑換了個學校,馮靖柔跟她保證這所學校不會再唱「甜蜜的家庭」后,她才肯去上學。
可憐的馮羽桑。
馮家維持了一個月的寧靜;這意指著馮靖邦與董媚芝的唇槍舌戰、拳腳相向,已經停止了一個月。
「甜蜜的家庭」出現了嗎?恐怕不是如此!
馮靖邦和董媚芝誰也沒讓步,只是,董媚芝沒有再回馮家。
馮羽桑雖然換了學校,但她對母親的依戀仍然沒變。拗不過桑桑的要求,馮靖柔答應找出董媚芝的棲身之處。
在一個星期六的下午,馮羽桑換了一套白色的小洋裝,胸前還有一個漂亮的絲蝴蝶結,馮靖柔為她梳了兩條可愛的小辮子。因為今天是董媚芝的生日,馮靖柔替桑桑訂了董媚芝最喜歡的乳酪蛋糕,上面還用巧克力醬寫了「桑!箖蓚字。
她們決定給董媚芝一個驚喜,所以并沒有通知董媚芝。
她們站在董媚芝的別墅前,馮羽桑盯著那部紅色跑車,不敢相信地說:「你媽媽在家耶!」
「桑桑,咱們進去!柜T靖柔牽著羽桑穿過走廊,碰運氣地轉了下金屬門把,門「卡」一聲地開了,馮靖柔與馮羽桑相視,松了一口氣。
「我們好像賊哦。」羽桑輕聲呼道,教馮靖柔哭笑不得。
二樓傳來的聲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媽媽可能在樓上。」馮靖柔拍拍她的肩。「我們上去看看!
馮羽桑卻步不前。「怎么了?」馮靖柔不解地看著她。
「她……會不會又打我?」今天是董媚芝的生日,她不希望母親連生日都不開心。
馮靖柔理了理馮羽桑的衣服!干I_@么可愛,跟媽媽又這么久沒見面了,媽媽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馮靖柔的眼神充滿鼓勵,馮羽桑不再那么膽怯,她跟著馮靖柔上了二樓。
愈接近二樓,聲音愈明顯,那是女人和男人的聲音,馮羽桑沒聽過,但馮靖柔的神色很怪異。
聲音,從那扇虛掩的門內陣陣傳出。
馮靖柔不發出任何聲音地靠近門,用一根手指輕輕推門,讓門又開了一些。
馮靖柔的臉色,由紅轉為青,再轉成綠,最后變成死白。
馮羽?吹焦霉藐幥绮欢ǖ哪樕,不禁也將小小的臉湊過去。她從門里看到了她的母親,披散的頭發,全身……一絲不掛!而有另一具壯碩的軀體,同樣赤裸著身子,壓在董媚芝的身上。
董媚芝yin蕩的浪叫,男人興奮的扭動,兩人一點兒也沒察覺到自己的好事,正在不收費的情況下,被一個女人和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小女孩觀賞。
單純的馮羽桑不知道母親和那個男人在做什么?但她的直覺反應是——惡心!
馮羽桑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小手握向馮靖柔,卻發現馮靖柔的手顫抖得厲害。
馮靖柔再也忍不住地用力推開那扇雕花的精致木門。門板因她推的力氣過大,撞向呈直角的墻壁而發出碰撞聲音,使在床上打得火熱的兩個人驚跳起來,并拉起凌亂的被單掩住自己一身的狼狽與丑陋。
馮羽桑這才看清那個男人的臉,那是張不知因欲望或尷尬而漲紅的臉,但是讓她驚訝的,是他的臉,好熟悉……
「薛禾康!」馮靖柔用力而激動地叫出那三個字。
這一刻,馮羽桑的謎團解開了。他,那個和母親赤裸著身子,在床上做睡覺以外事情的人,是差一點成了她姑丈的人。
薛禾康的臉紅到差點可以煎蛋,他看著董媚芝,又看向馮靖柔,然后低下頭;真是個懦弱的男人。
董媚芝悠閑地燃起一根煙,一圈白霧緩緩地自她口中吐出。
「我說小姑……」董媚芝慵懶地看著馮靖柔。「如果你是來捉奸的話,找我就好了。你可別忘了,他現在是一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的人。」
董媚芝的一句話同時提醒了馮靖柔與薛禾康。馮靖柔虛脫地將近昏厥。是啊,薛禾康早就和她解除婚約了呀!董媚芝才是她所抓到的淫婦,而薛禾康只是董媚芝的奸夫罷了!
薛禾康親昵地摟著董媚芝光滑的肩膀,并接過她抽過的煙。
「靖柔,不要怪我無情;榧s,是你說要解的;我上次找你,你也沒來。難道,你要我當一輩子的和尚,替你守活寡嗎?」薛禾康一改怯懦神色,下流而厚顏。
「下賤!」馮靖柔咬牙切齒地從齒縫中迸出她一輩子也沒罵過的粗話。
董媚芝故意拉了拉巨峰前的薄被,讓那引人遐思的胸脯若隱若現!改懔R誰呀,小姑?我記得,你不是這么沒教養的!
馮靖柔怒火攻心,幾近尖叫地喊著:「下賤!一對下賤的禽獸!」
馮靖柔連一秒也不想多站在這里,這個有董媚芝和薛禾康痕跡的骯臟地方。她恨恨地轉身下樓。
受到莫大驚嚇的馮羽桑,完全不知道三個大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赤裸的母親、她常在照片里看到的薛禾康、憤怒的姑姑……她全亂了!
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留在這里,她返身追下樓,一邊跑一邊喊著馮靖柔。等她追出門時,馮靖柔已經發動引擎,以極快的速度急進。馮羽桑不顧自己瘦弱的身體,跑在馮靖柔的汽車后面。
沒跑多久馮羽桑就因為拐到新買的白色皮鞋而跌倒,就在她痛得爬不起來之際,前方傳來一陣巨響。她本能地抬頭,卻看見馮靖柔的車子,結實地撞上電線桿,車頭有一半都凹陷了,她發抖而冒冷汗地看到,車門的縫邊,正有紅色的液體不斷地流出。
「姑姑——」她驚駭而歇斯底里的大叫,但只有叫這么一次。
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刺激著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經,她終于昏倒在柏油路上……
***
馮羽桑在六個小時后醒來。她和馮靖柔被警察送往醫院,但是警察對于馮靖柔的撞車、她的昏倒、馮靖柔與她之間的距離感到不解。
馮靖邦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面前!馮羽桑感到非常不可思議,父親一向不都是事業第一的嗎?她只是「小小」的昏倒呀!
「桑桑!你覺得怎么樣?」馮靖邦很是關心地問。
她聽錯了嗎?父親叫她「桑桑」!?印象中,父親叫她「桑!沟拇螖,比她吃過的年夜飯次數還少呢!
馮靖邦見她不語,臉色馬上擔憂起來!干I!你是不是不舒服?」
瞧!父親又叫了一次。
「沒事!顾⌒囊硪淼貑枺骸腹霉媚?」
馮靖邦一把抱起她輕盈的身子。「我們去看她!
嘿!怎么她馮羽桑覺得自己好像重活了一次?這么多、這么大的事情全在一天之內奇跡又奇異地發生,她該受寵若驚、還是受驚若寵?
在往馮靖柔病房的走廊上,馮靖邦神色黯淡。
「姑姑受了傷,還好咱們馮家祖先保佑,姑姑她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姑姑的情緒很不穩定,桑桑,你待會別亂說話!
馮羽桑望向父親,懂事地點頭。不知道爸爸是否知道姑姑為什么撞車?媽媽的事要不要告訴爸爸?
正當她小小的腦袋瓜兒思索的當兒,父親打開病房的門。原本閉眼平靜地躺在白色病床上的馮靖柔一聽到聲音,便立刻警覺地睜開雙眼,瞪著門邊。一看到馮羽桑,她的表情瞬間變得兇惡、冷酷,馮羽桑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馮靖邦察覺到異樣,卻不知道是為什么。馮靖柔不是一向最疼愛羽桑的嗎?他把馮羽桑留在原地,走向馮靖柔!妇溉,桑,F在才醒,她……」
「小賤人!」馮靖柔指著馮羽桑破口大罵,讓馮靖邦和馮羽桑嚇了一大跳。
馮靖柔的臉上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嘲諷、唾棄!改闶嵌闹ド鰜淼,一定跟她一樣下賤!哥……」馮靖柔轉向臉色沉郁的馮靖邦,深表同情地:「你最好帶她去驗驗血,作DNA比對,以確定她是不是咱們馮家的骨肉。哼,我們馮家可不是人人都配得起的,如果有人想要濫竽充數,我們就得好好提防!
「靖柔,你在胡說什么?」馮靖邦斥責著。
馮靖柔不理會他,繼續瞪著馮羽桑。「我早就懷疑你不是我們馮家的孩子了,不然怎么會一顆心全系在董媚芝身上?十一年,我竟然被你騙了十一年!柜T靖柔驟然狂笑,一種痛徹心扉的笑,笑得馮羽桑也跟著痛了起來。
「薛禾康、董媚芝,全都背叛了我!我為了照顧你,離開薛禾康,獨身到現在,他卻背著我跟你母親偷情!」馮靖柔吼叫著!阁a臟、齷齪!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馮靖邦把臉轉向窗外,無力、無奈地低語:「靖柔,夠了!不要跟桑桑說這些!
「你怕丟臉是嗎?」馮靖柔冷嘲熱諷!刚嬲齺G臉的是我耶!我幫她說了十一年好話的大嫂,我愛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親眼讓我看見他們在床上胡搞,而我還傻呼呼地替她照顧這個可憐兮兮的小雜種,多可笑的笑話。蛭倚σ惠呑恿!」
馮羽桑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她不再熟悉的姑姑。是嗎?眼前臉色慘白,又哭又鬧的女人,真的是一向對她呵護備至的姑姑嗎?她竟然開始怕起馮靖柔來了。
「你不要再裝出那副小可憐的模樣來騙人了!柜T靖柔的大聲怒吼差點嚇壞了膽小的馮羽桑!改泸_了我十一年還不夠嗎?」
她到底騙了姑姑什么呀?無助的馮羽桑只有無聲地哭泣。
「哭什么哭?」馮靖柔更生氣了。「我還沒死呢!就算是我死了,也不用你來哭;誰不知道你巴不得我快點死,最好馬上就死掉對不對?」
「姑姑……」她小聲又乞憐地呼喚,卻被馮靖柔打斷。
「不準你叫我!一輩子也不準叫,就是我死了也不行!
馮靖邦的眼底有著一層薄霧,他忍無可忍地說:「靖柔,不要再說了!」
「好!我不說!」馮靖柔叫著:「但是我不說,你不知道還要被騙多久?所以今天,我要把所有的事都講出來!
馮靖邦垂坐在椅子上,雙手支在額頭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妇溉,你到底要怎么鬧才肯罷休?」
馮靖柔又把視線落在一旁的馮羽桑身上,仍然厭惡而憎恨!改阒恢牢覟槟愀冻龅牡降子卸嗌?你知不知道在董媚芝懷你的時候,她天天抽煙酗酒,我燉給她吃的東西,她全背著我倒掉。你如何能平安健康地生出來?是我找醫生趁她睡覺的時候替她打營養針的,不然你真以為你是個奇跡?」馮靖柔說著,開始掉下眼淚。「為了你的出生,為了你那不負責的父母,我放棄了自己的孩子。你聽見沒有?當時我剛懷孕,是我跟薛禾康的孩子,但是我為了你,打掉了那個孩子!」
馮羽桑似懂非懂地咀嚼著馮靖柔的話。懷孕?懷孕不就是有孩子嗎?打掉……那孩子不就死了!?她望向馮靖柔,只見她掩著臉痛哭失聲。為什么?姑姑為什么這么做?
「我的孩子!」馮靖柔突然又放聲大叫,叫得既凄厲又心酸,在馮羽桑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之前,馮靖柔拿起病床旁的一只陶瓷花瓶!肝乙豢吹侥,就會想起我可憐的孩子。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在馮靖邦出聲喝止之前,馮靖柔用力地將花瓶扔出,像是想扔出薛禾康和董媚芝帶給她的傷害。她把所有的愛,全都給了羽桑,卻被她的母親——董媚芝,傷得體無完膚。所以,董媚芝的罪過,要馮羽桑來承受。
花瓶重重地擊在馮羽桑粉白的左額,然后落下,碎成一地的殘缺。馮羽桑受到突來的重擊及驚嚇,向后一仰,后腦著地,在父親的驚叫和姑姑的哭泣中,她失去了知覺,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