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光貨運公司
風輕天晴,一早的朝陽撒著微暖且不燠熱的光芒,讓人不禁心情愉悅。
“翁主任早!贝蜻^了卡,夏霽以極快的速度跑進了辦公室。
辦公桌后的人,緩緩抬起頭來看她。
“今天只差兩分鐘,你就又遲到了!”他的年齡看來約莫五十歲,臉上深又密的橫紋泄露出他挑剔的個性。
看著他,夏霽其實已在心里偷偷嘀咕著!笆堑,主任,我以后會特別小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別遲到!
心里已浮現(xiàn)了無數(shù)個圈叉,外加不堪入耳的經(jīng)文,但夏霽的表情仍舊未變。
她不能搞砸這份工作,哪怕她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
但為了不辜負幫她介紹這份工作的人,還有對她所說過的承諾,她會堅持下去。
“高麗黛呢?怎么一早就沒看見她?”夏霽口頭上的柔順果然換來翁主任不再挑剔的態(tài)度,但好景不常,在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后,忽然開口問。
“麗黛?”夏霽搔了搔一頭短發(fā)!班拧蚁肟赡茉谙词珠g吧,一早她就嚷著肚子不舒服!彼娌桓纳恼f著謊話。
高麗黛小姐現(xiàn)在可能還在租來的公寓里睡大頭覺呢!
無奈她答應過要關照她,今日輪到她代為打卡。
“真的?”翁主任一臉的狐疑。
“是呀。”柔亮的眸子一轉(zhuǎn),夏霽決定背水一戰(zhàn)!爸魅我遣幌嘈,可以先去看卡片,然后再到女生廁所去找人呀!”
她就不相信他真的敢到女生廁所去找,別忘了有前車之鑒呀!
“算了,你先下去!惫,老謀深算的翁主任卻步了!耙姷礁啕愾旖兴齺硪娢摇!
上回他去女廁逮夏霽,結(jié)果被一群女職員追著打的記憶猶新,害他從此被烙下了老色魔的稱號,真是丟臉呀!
“既然沒事的話,我出去做事了!焙芸斓赝k公室外退,她得趕緊去撥通電話叫醒麗黛,否則為了生活,麗黛搞不好真要去借高利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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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時分,夏霽仍舊沒能將麗黛給Call到公司來,不過倒是來了兩個找她的不速之客。
他們的身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若不是現(xiàn)在還未到農(nóng)歷的七月半,恐怕會讓人誤會他們是七爺八爺。
怪異的是,平日作威作福的翁主任,在見到了他們兩人之后,態(tài)度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變,恭謹溫馴的猶如一只聽話的小貓咪。
然后夏霽就跟著他們兩人來到了陸氏大樓,三人在位于頂樓的一個小辦公室里呆坐著,看來似在等人。
“喂,你們到底帶我來這兒做什么?”等的有些不耐煩,她的肚子甚至已咕嚕咕嚕地叫著!岸嫉搅宋绮蜁r間了,還等呀?”
矮胖的男子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多的表情。
“當然等!备呤莸哪凶觿t是連看她都懶,只給了三個字。
捺不住性子,夏霽站起身,轉(zhuǎn)身就要朝外走!跋氚盐耶敯装V呀?我才懶得理你們!
“喂,你想去哪里?”兩個男子迅速閃身到她面前攔阻。
“廢話,當然是走人!鳖㈨麄,夏霽板起了臉來。真無聊,沒事找她來這兒發(fā)呆。
“不準走!”一胖一瘦的男人同時張開臂膀來,攔住了她。
“不準?”怒瞪著他們,夏霽的紅唇微微顫動!白岄_!從來沒有人膽敢命令本小姐,除非你們想讓我踢爆你們的小弟弟!
她先緩緩地拉起衣袖,然后雙手緊緊地握拳,一副摩拳擦掌準備應敵的模樣。
“踢爆我們的小弟弟?”一胖一瘦的男子互看了一眼,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看她那小不隆咚、瘦骨磷峋的模樣,居然敢說想踢爆我們?”矮胖的男子以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接著笑說。
見他們的笑容,再想想心里因被戲耍而焚燒的怒火,夏霽飛快地出手,在兩人還來不及反應時,她果真各踹了他們一腳。
“唔!”悶哼一聲,一高一矮的身影應聲跌倒在地。
“現(xiàn)在相不相信本小姐可以踹爆你們的小弟弟了呀?”站在他們面前,夏霽雙手叉腰,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有點邪惡。
哼,也不去打聽、打聽,誰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打架王?
“唔……我、我們……”看著眼前的小女子還真緩緩地抬起腿來——她真要踹?一胖一瘦的男子嚇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就在夏霽的腳即將烙下踹痕時,卻突兀地讓人給喊住——
“住手!”不,也許他應該喊住腳。
陸光才一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他氣極了,連唇上的胡子都跳動著。
真是兩個沒用的人,連一個小女人都對付不了!
見老板一現(xiàn)身,又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狽,兩個男子連滾帶爬的飛快逃離現(xiàn)場。
陸光轉(zhuǎn)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后在回過身來的同時,銳利的眸光在夏霽的身上一陣打量。
“我想,他們并沒有跟你做任何的解釋!彼従徴f著。
“沒錯!毕撵V勇敢地與他對視,在他打量她的同時,她也打量著他。
“那他們是不是沒說,我就是陸光貨運的老板?”這個丫頭有對過分靈活的眼,與小時候的模樣絲毫沒變。
這對靈動的眼,泄露了她的聰明活潑,還有不易控制,這也正是當年,他為何沒選擇領養(yǎng)她的主要原因。
“老板?”夏霽笑了聲,擺明了沒被他的身分給嚇著!熬退闶抢习逵衷趺礃?”這份工作,其實她并不想做,若不是為了安撫那個關心她的人,她早早就離職了。
“是不怎么樣!笨粗,再看看她不馴的神情,陸光緩緩走向前方的辦公桌,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你知道我的另一個身分嗎?”他決定換個方式來談。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養(yǎng)了十幾年的養(yǎng)女,居然私下跟她的孤兒妹妹還有聯(lián)絡,甚至將她安插在陸氏旗下的于公司上班。
“我沒興趣!”看了他一眼,夏霽的回答果然直截了當。
“我知道你是沒興趣!彼椭,這孩子絕對刁鉆難馴!暗羰钦f說你姊姊的事,恐怕你就會有興趣了吧?”
“姊姊?”果然,神色一變,夏霽一反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凝神傾聽。“她怎么了?”
在幾年前姊姊找到她開始,便私下偷偷地開始照顧起她。而進陸光貨運,更是姊姊一手安排,以便能就近照顧她。
“這就是她的辦公室!睕]回答她的問題,陸光故意吊人胃口。
“辦公室……”視線在室內(nèi)打量了圈,果然在靠墻的架子上、還有一旁的辦公桌上,她見到了姊姊的照片。
“她到底怎么了?”這下夏霽更急了。
姊姊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怎么了?”陸光站起身,眸里閃著算計的光芒!澳阒牢揖褪悄莻收養(yǎng)了她十幾年的養(yǎng)父嗎?”他仍舊沒講出答案,腦誨里正在策畫一個陷阱。
“你就是?”夏霽臉上僵硬的線條緩緩松懈了下來。原來他就是姊姊嘴里常提到,待她如親生女的父親。
“是的,你也可以說,我就是她的父親!币娝裆尚,陸光打算動之以情!半m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我從來可都是將她當成親生的!苯是老的辣,是不?
“這些我都知道,姊姊都告訴過我!毕撵V的表情又緩和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币娝淹耆畔铝朔纻渲,于是陸光故作唉嘆!鞍ァ赡悴恢木蛻K了!
“什么我不知的?”莫非姊姊出事了?
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陸光的眸底閃現(xiàn)了老謀深算的黠光。
“她呀!這次可惹出大禍來了!彼_始滔滔不絕地述說著:“也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居然在私下答應了日本西武家的求婚之后,又反悔的逃走了……”
他盡量演得唱作俱佳、聲淚俱下,以換來更多讓她答應點頭的籌碼。
夏霽聽得毫不懷疑,秀臉上的神色跟著凝重了起來。
“現(xiàn)在怎么辦?”聽陸光的口吻,好像那西武家是惹不得的——可是她怎么從未聽姊姊提起過,她已經(jīng)訂婚了一事?
“能怎么辦呢?”陸光沉沉地吁氣。
“那個,那個西武家惹不起對吧?”看著他的臉色,她很難不往最壞處想。
“何止惹不起,”挑高一眉一眼,他偷偷地瞄了她一下!斑@下恐怕連我都束手無策了!”
束手無策!?夏霽一聽更緊張了。
“他們會怎么對付姊姊呀?”曾聽說過,有些富貴之家,因為丟不起毀婚的面子,就干脆請來殺手將未過門的新娘給殺了!
“我只能說,兇多吉少!”陸光一對濃眉配合著緊緊攏起。
“我、我能幫忙嗎?”思考了下,夏霽心生一計——
是的,她跟姊姊長得一模一樣,若不說,沒人認得出來的!
“幫忙?”陸光故作不解,一對銳眸直盯著她。
正中下懷,這不就是找她來的主要目的,否則又何必費事去尋她呢?
“我、我的意思是,就讓我暫時代替姊姊好了!睂,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這樣好嗎?”陸光又故作猶豫。“小瑀要是知道,一定不會答應的!”他來回走了數(shù)步,又將夏霽從頭到腳給打量了遍。
說真的,雖是同一張臉、同樣的身段,但兩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地之差。
如果他所訓練出來的女兒是個貴婦,是天上的鳳凰;那,眼前的她,則是只難登大雅之堂的烏鴉。
“先別擔心姊姊答不答應,我們還是先擔心她的安危吧!”都什么時候了,還考慮姊姊的想法。
“你說的也對!惫首鞒了,陸光一副終于愿意讓步的模樣!澳沁@樣好了,在找到你姊姊之前,就委屈你了!”心里的算盤劈里啪啦地響著,他已想出了一記絕佳的法子——
就先以她來代替小瑀,再讓小瑀因為她的關系,而主動出面。
他看得出來,這對孿生姊妹,可是姊妹情深呀!
“不過……”陸光故意停頓了下,在思考了兩秒鐘之后,他接著說:“夏霽呀,你雖然跟小瑀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在某些方面你們又相差極大,所以……”他沒再往下點明,是要她自己接詞。
“所以?”他是指她的言行舉止吧?
“所以你可能要稍作改變一下……”由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來,陸光將早巳擬好的改造計劃緩緩述出。
伸手接過了陸光手中對摺的紙片,夏霽飛快地層了開來。
“要我改變?”她聽得一對細眉漸漸攏起。“哇!照表操課?”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她驚訝的雙眼發(fā)直。
每日從早上八點到深夜十二點,由美姿、美儀、美容課程到語言、財經(jīng)、音樂……
她不知道自己得學這么多東西,這簡直是非人的生活,就算要訓練一個完美超人,好像也不用這么夸張吧?
“你知道,時間有限,畢竟你和小瑀是有……嗯……落差。”聳聳肩,陸光的老臉上顫著尷尬的笑。其實何止有差呀,簡直是天壤之別!
“是………這樣嗎?”又瞄了眼手上的紙,夏霽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氣!澳恰冒!”不然,又能如何呢?
在未找到姊姊前,她可不能見死不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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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是個淑女,而將來當然會是個貴婦!
這是在分開十幾年之后,再次相見,陸瑀給夏霽的第一印象。
腦海中依稀記得小時候兩人曾在窗前對著流星許過愿望,姊姊想當個貴婦,而如今她的夢想已成真;至于夏霽也曾經(jīng)想當個貴婦,卻是因為想跟著陸瑀的腳步。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覺得身上的衣服與她很不搭。
時間流逝的很快,經(jīng)過將近一個月的密集訓練,夏霽不得不說,她已開始厭惡起目前的生活。
原以為姊姊被領養(yǎng)之后,應該是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若是每日得學這么多東西,她倒很慶幸自己是在孤兒院里長大。
低頭看著一身的衣裳,這身裝扮可是過往就算打死她,她不可能穿上的。
除了薄如蟬翼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的衣料之外,還有那過分暴露的胸線剪裁和裸裎的背肌,教她怕自己隨時就要春光外泄了。
不行、絕對不行,她若不去找件外套來穿,一會兒她一定不敢出門。
才想著外套,一件針織衫即套上了她柔美的肩。
夏霽抬起頭來正巧對住魏米蘭的眼,她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肩頭上,輕拍了數(shù)下。
“緊張嗎?”一會兒就要見西武正澤了,她想她會緊張吧?“如果真的做不來,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好嗎?”這是一句出于內(nèi)心的真心話。
無論怎么說,當看著她的臉時,不免讓她思及小瑀。
而當年如果她堅持兩個一同領養(yǎng)的話,現(xiàn)在她也是她的女兒!
夏霽搖搖頭!安粫!笨隙ǖ恼f著。
她不羨慕姊姊被領養(yǎng)后的環(huán)境,更不羨慕她的物質(zhì)生活,但唯一讓她覺得稱羨的是,姊姊有個像米蘭阿姨這樣善良的媽媽照顧著。
“要不,我也陪著你去?”魏米蘭難免擔心。
這陣子的相處下來,她知道夏霽是個表面淘氣不馴,但骨子里卻乖巧貼心的好孩子。
“不用,我真的不怕!敝烂滋m阿姨是出于真心關懷自己,夏霽的心里很高興。
“要不,我讓你光叔叔全程陪著你?”魏米蘭還是不放心。
瞧著她緊張的模樣,夏霽對著她甜甜一笑!胺判陌桑滋m阿姨,我會沒事的!”說得好像她是要去獻給河神的新娘,一去不回頭似的!
其實她擔心的倒不是表面上的這些問題,而是……
而是那個西武先生不是個日本人嗎?日本人都說日語吧?而日語……她可是半句都不通呀!
“嗯……米蘭阿姨,你知道姊姊都怎么跟他溝通的嗎?”先將事情問清楚會好些,如果一整晚都得講日語,她就裝病、裝倒嗓。
“你是指西武先生吧?”
夏霽很用力的點了兩下頭!八麄冎v日語嗎?”她眨著眼等著答案。
魏米蘭輕輕一笑,知道她心中的擔憂!胺判陌,西武先生的母親也是臺灣人,所以他華語講得還不錯!鄙匣匾娒妫沁@么自我介紹的沒錯。
“臺灣人?”那還好,夏霽大大地松了口氣。
然后房門外傳來了催促聲,夏霽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再度轉(zhuǎn)向魏米蘭。
“米蘭阿姨,那我走了!”她要上陣殺敵去了,還是個日本鬼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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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是他派的、司機是他派的、飯店更是他的,當然連飯店里的引導人員也都是他指派的。
走出了電梯,雙腳踩在長毛地毯上,夏霽一步步地接近總統(tǒng)套房,心中不斷猜測著,姊姊的未婚夫——西武正澤,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呢?
一個不喜歡在媒體上曝光、不喜歡照相,甚至沒與姊姊有過任何一張合照,只能由別人口中闡述其外貌的男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心思上下飄動著,表面上夏霽的舉止看來從容且優(yōu)雅,而私底下當旁人不注意時,那對不安分的眼兒,難免骨碌地亂轉(zhuǎn)。
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她只能用這幾個字來形容放眼所及的一切了。
若不是因為冒充姊姊的身分,或許她這一輩子不會有機會到這種地方來。
在前引導的人,領著她來到了廊道的底端,伸手推開了寬大的門扉,做出請她入內(nèi)的恭謹動作。
看了他一眼,夏霽深深吸了口氣,才昂首闊步的往內(nèi)走。
她一走入室內(nèi),那位引導的人隨即輕緩地合上門離去,而呈現(xiàn)在夏霽跟前的,是一大片寬敞到如排球練習場的客廳。
夏霽的雙手在前緊緊地交握著,放眼所及的視線里尋不到一個人影。
哼!生活在這種頂極物質(zhì)生活中的男人,該不會是個瑕疵品吧?或是有特殊的癖好?否則姊姊為何會嚇得逃婚去了?
想著想著,左邊的一道門扉突然被人推了開來,一個滿臉嚴肅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濃眉大眼,身型高大魁梧,一點也不像個日本人。
“你、你是?”不會吧?是他嗎?
“陸小姐,請跟我來,我家大少爺在書室等你!逼桨宓囊粽{(diào)滑出嗓子,言剛沒再上前,只是略略彎腰一欠。
大少爺?原來不是他!
夏霽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大口氣,還好不是眼前這男子,看他那魁梧的身材,哪日要是東窗事發(fā),只要他一拳,應該就可將她打到天邊去納涼。
見她仍站著不動,西森言剛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請跟我來!
等她走近,他轉(zhuǎn)身推開了門,領著她往內(nèi)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