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之茫茫大海中,位于亞熱帶范疇里,有數十座小島嶼,其中,以各擁有兩百多平方公里的“落月島”為最大,其余多為查無人跡之無人島。
而“停云島”與“落月島”之間相隔三公里,隔著海面對立。兩大島上的島民多為樸實無爭之良民,島上遍植蔬菜水果,民舍飼養家禽牲畜,但最重要的還是漁業。
由于島嶼并無任何工業所帶來之污染,以至于在世界各國苦惱于漁獲量減少時,“停云島”與“落月島”的漁貨成了新鮮又稀少之高檔資源,各國年年涌入之訂單源源不絕,兩大島之人民笑口常開,大家幸福和樂、豐衣足食。
但,大海里的寶藏是快樂之源,卻也是爭端之始。
由于“停云島”與“落月島”僅三公里之差距,使得各自海域難以畫界,常有重疊現象,為此常風波不斷,兩島漁民水火不容之象愈演愈烈,甚至發生兩島漁民在重疊海域上叫罵,并互相放火燒船之事端,將兩大島的主事者給逼了出來,重新簽置一份公約。
“停云島”的島主原為穆東海,在簽署合約前兩日不慎摔馬受傷,因而改由長子穆翼代為出面簽署。
“落月島”則是由原島主徐北海親自簽署。
這份公約所規定的范圍是由國際海洋專家經過測量、兩島主同意后所制,并且加重了對侵入彼方海域之作業船只的懲罰,預料將可加強警惕作用。
☆ ☆ ☆
徐定力和四個堂兄弟在方間里的圓桌旁各據一位,桌上攤著一張地圖,五個人俊美好看的臉龐是凝重的,看著徐定力的手在地圖上不斷移動。
“今晚是最好的時機,初一的月光晦暗,有助于我們的行動,我已經在港口放了一艘可以容納十到十五人的船只,一進入午夜,我們立刻出發!
徐定力嚴肅的說著,凌厲的目光在四個堂兄弟臉上來回掃視。
“我們直接劃船過去嗎?‘停云島’的海岸巡邏隊人數雖然不多,但自從合約簽訂以來,他們已經加強了夜間巡邏,最好還是不要小看他們!毙煊烂鞔罅诵於σ粴q,也是四人中唯一比徐定力大的人。
“我們兩座島之間有塊凸出的小礁石,到了那里可以先把船只系在那里,剩下的距離游泳過去,等將阿寶他爸跟其他船員救出來以后,再游泳回到船上。”徐定力再次敘說自己的計劃。徐永明是島上的國小老師,由于從小到大生活在島上,水性是所有堂兄弟中最好的一個,卻也是思慮最多的一個,徐定力為了預防萬一,在計劃展開的前一刻才拉他來參一腳!
“那船員們被關的地方呢?你沒有地形圖,我們怎么救他們出來?”一向謹慎的徐永明又提出疑問。
這次回答他的是他的大弟徐永白。
“你不用擔心,那里有我們的人,地形圖早就有了,等我們到了船員們被關的地方,他自然會出來幫忙我們。”徐永白所謂的“幫忙”是將看守所的警衛想辦法給解決掉。
“我還是覺得不妥,F在‘停云島’主要的人是穆翼,他不像他父親穆東海那么好說話,若船員們沒被我們給救了出來,卻被他發現的話,恐怕……”不知怎的,徐永明就是覺得這個計劃不好,太冒險了。
徐永事猛地拍了下桌子。他是徐永明的二弟。
“怕什么?換了個主要者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再說訂了那個狗屁公約又怎樣?他們島上的漁民還不是常常越界捕魚,而我們只寬厚的警告而已,他們呢?阿寶他爸只是‘誤闖’,漁網都還沒撒哩,他們就蠻不講理的連人帶船的給押定!阿寶他媽已經以淚洗面一個禮拜了,不救他們出來,難道要等阿寶他爸被折磨死、阿寶他媽哭死、阿寶變孤兒才救嗎?”
徐永事臉紅脖子粗的吼著,計劃要將船員們救出來的始作俑者也是他,誰叫阿寶他家就在他們家隔壁,自從事發到現在,阿寶的媽天天哭得肝腸寸斷,讓他時刻恨不得沖到對岸去將船員們全給救出來。
“你不要那么沖動,大哥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不能輕忽穆翼的反應,他那個要喜怒無常,尤其是連有君嫁到我們這邊以后,若我們真的將船員們一一救了出來,說不定他會以此當借口說我們破壞協定,一狀告到國際法庭去,那怎么辦?”徐永白說,明白徐永事沖動的個性。
“二哥,你說的太嚴重了吧?以前我們常常這樣救來救去的,也沒見哪一次鬧開來過,再說穆東海又還沒死,還輪不到穆翼作主哩!弊钚〉男煊览碚f。以往發生類似事件,兩島間的確常如他所說的救來救去,只不過一切全是在彼此默許之下進行,常是早上被抓,下午就被放出來,而那時“停云島”的島主是較有人情味的穆東海,而不是脾氣陰晴不定的穆翼!
“上個月穆東海已經將島主之位正式傳給穆翼了!
徐定力說完后,全體一陣靜默。
“如此一來,我們更應該將阿寶他爸跟船員們給救出來!毙煊腊妆砬槟。這似乎已經成了唯一辦法。
原來是穆翼成了正式島主,難怪這一個禮拜以來的數度交涉全無功而返。
“若是他們的誘敵之計,那怎么辦?”徐永明擔心著。
“什么怎么辦?我第一個跟他拼!”徐永事揚揚結實的手臂,一臉暴力。
“定力,你怎么說?”徐永白看著一直不語的徐定力。
徐定力雖然是他們的堂兄弟,但也是“落月島”的下一任島主,基于這個理由,他們自然以他的意見為意見。
徐定力的視線落在攤在桌上的地圖上。
“照原定計劃進行!卑肷魏,他堅決的說。
徐永明跟徐永白同時眉頭微蹙,但愿他們的擔心全是多慮的。
“我怎么老是覺得怪怪的?”最小的徐永理忽地搔搔頭,一臉困擾。
“哪里怪?”徐定力皺起眉,以為他指的是自己的計劃。
徐永理一雙烏黑大眼盯著高自己一個頭的徐定力,想到了。
“徐定舞知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徐定舞這家伙就是讓他有毛毛感覺的源頭。
從他們進到房間差不多也有兩個小時了,至今還未見到徐定舞,這對常會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她來說,現在還不見蹤跡,難怪徐永理會覺得怪。
經徐永理這么一提醒,徐定力銳利的瞇起雙眼,下意識的在偌大的房里環顧一周,等沒發現任何異常時,才又覺得自己的舉動太神經質了。
“她這幾天忙著教孩子們潛水,不會知道我們的計劃!
的確,徐定舞最近每天忙到天黑才回家,累的晚餐都吃不下直接回房倒頭就睡,哪還有心思跑來偷聽他們的救人計劃?
“真的嗎?她會不會像上次一樣突然冒出來?她很可怕的。”徐永理還是覺得惴惴不安,將徐定舞當成瘟疫。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徐定舞女扮男裝,混進他們為一位男性好朋友所辦的單身告別派對的事。當他們在表演舞臺上逮到忍不住想上前觸摸惹火女郎那對大波的徐定舞時,真是將現場搞得雞飛狗跳的,她還威脅他們若把她趕出去,就回去跟徐北海打小報告。
當下在場的人全站在徐定舞那邊去,因為若讓島主知道他們開這種有色派對,就代表他們的妻子或女友也會知道——“落月島”是沒有秘密的,到時候他們就吃不完兜著走。
一如從前,那次自然又讓她稱心如意了,還如愿的摸了表演女郎的大胸一把。
“徐永理,注意你的措詞,她只是個普通女人,不是怪物。”徐定力瞪了他一眼。
“她比怪物還可怕!毙煊览硇÷暪緡。
徐永事忽地站了起來!拔艺艺铱淳椭懒。”語罷,他直沖向衣柜、洗手間、書桌下、床墊下,任何徐定舞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全被他搜了一遍,確定她不在這個房間后,他才拍拍手,回到位子上坐下,“安心了吧?”
“她會不會裝了竊聽器?”徐永理還是不放心,彎下腰搜查桌底。
“永理,別鬧了!定舞好歹是你的堂姐,你這樣懷疑她太過分了!毙煊烂鬏p斥著小弟。
沒發現竊聽器的徐永理坐正身子,撇了下嘴巴。
“也難怪永理會有這種反應,那家伙擅長神出鬼沒,還是謹慎點比較好。”徐永事拍拍小弟的肩膀支持他。
“好了,現在不是討論定舞的時候!毙煊腊滓麄冮]嘴。
徐定力雖然對他們批評定舞有些不悅,但又無法反駁,因為他們說的全是事實。
在大家終于安靜下來以后,他望了眼壁上的掛鐘,十一點四十五。
“裝備換裝了,我們十二點整出發!
☆ ☆ ☆
暗夜下的大海黑如墨,上弦月光發出微弱的光,規律的海浪輕拍小船,小船在深黝的海平面上緩緩前進。
小船上的五人個個面容凝肅,沒人開口說話。
他們這次的救人行動不同以往,五個人的心情就像打在船身的小浪,掀動了心里的緊張感。
小船逆風前進,五個人比平時多花了十五分鐘才將小船劃到兩島間的小礁石旁,但他們不以為苦,反而覺得幸運,等他們將囚于“停云島”的船員救出來后將會筋疲力盡,而回程的順風,可使他們免去不少力氣。
徐永理摸索著將纜繩系在礁石上凸出的一點后,便跟在兄長們身后躍下海面,在他躍下海面的那一剎那,隱約聽到身后也傳來“噗通”一聲,像是有人在跟他身后躍下水,他浮在海面上,狐疑的回頭望,除了因海浪拍打在礁石和小船上的聲響,和被微弱月光反射光亮的小白浪外,并沒什么不對勁。
大概是浪花撲打的聲音吧。他想,見前方四人已經游得不見蹤影,他趕緊往前游去。
他們在離“停云島”岸邊約一百公尺處時停了下來,小心謹慎的等著巡岸的警備隊巡離岸邊后,便加速潛游上岸,并一刻不懈的閃入岸邊一座已廢棄的小木屋內。
徐定力靠著蚋人窗的微弱光線,匆匆的點了一下人數,一、二、三、四、五……咦?一、二、三、四、五……數了兩遍,眼前依舊還是五顆人頭。他閉起眼睛、兩手握拳,希望這只是他眼花。
“定力,別站著發呆了,快把地圖拿出來呀!”徐永事小聲催促他,這件事愈快解決愈好,沒時間讓他在那里發呆。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時,徐定力突然走向他們之間,將摻雜在四個堂兄弟之中的那個小矮個兒給抓出來,憤怒的將小矮個腦袋上那只露出一雙靈動眼眸的頭罩給扯下,一條原本被盤在腦后長長的麻花辮子順勢落下。
徐永明兄弟直到徐定力將小矮個揪出來,他們才驚愕的發覺自己身邊竟多了一個人,原以為是被“停云島”的人發現,不過當他們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時,全都挫折的懊嘆了聲,脾氣暴躁的徐永事更是咒罵連連。
徐定舞一露臉,徐永理這才明白原來他在礁石那兒聽到的不是海浪的拍打聲,她肯定是趁著那時候緊隨他之后跳下水,他才沒發現。
那她不就老早就躲在船上了?徐定力還信誓旦旦的說她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哩!他們都被這心機深沉的女人給騙了!徐永理忿忿的想。
徐定舞跟徐定力大眼瞪小眼,雖然看不真切,但她猜得出大哥臉上是怎樣的表情,現在他一定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敢叫我滾回去,我就回去跟爸爸說你們的計劃!毕认率譃閺姡於ㄎ柰{道。
她早就知道他們這次的救人計劃將她剔除在外,于是她將計就計,他們的計劃她也不偷聽,反正這么棘手的救人計劃肯定會在晚上進行,而水路是惟一路徑,今晚四個堂兄弟全出現,那就表示今晚出發,她早早就躲在小船上等他們了。
好歹她是阿寶的潛水老師,怎么可能會對阿寶他爸被囚的事無動無衰呢?這樣忽視她是他們失策,低估她的聰明才智是他們笨。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毙於难揽p里進出千方百計來,對徐定舞如此膽大妄為氣惱不已。
“我已經來了!毙於ㄎ铓舛ㄉ耖e的,反正她是不會走的,除非是跟被囚的船員們一起離開。
“我再把你丟回去!”說著,徐永事已經朝她走去。
“你敢碰我,我就把你腳踏兩條船的事告訴小艷!
上個月在徐永事任職的進出口貿易公司舉辦酒會時,徐定舞也去參了一腳,親眼看到已經死會的徐永事跟一個女的親在一起,雖然那看起來比較像意外,但現在他既然威脅要把她丟回去,那就怪不了她將那事硬掰成“出軌”了。
聞言,徐永事愕了會兒,腳步也停住,三秒后才意會過來,氣急敗壞的說:“我跟高也璃只是同事關系,你少跟小艷嚼舌根!”他的語氣里有一絲著急!
“原來你們的同事情誼已經好到能在公眾場合接吻了……”她故意將尾音拉得長長的,增加暖味的感覺。
徐永事立刻滿臉通紅,后退了一步!澳鞘且馔,高也璃喝了酒站不穩所以才會撞到我的!”他急忙撇清,那件事件他也是個受害者呀!
“她撞的還真準呀!彼室獬爸S的說。
“你——”徐永事氣極,進退不得。
“讓她留在這里好了,她去了只會礙事!
徐定舞如劍的目光飛快掃向徐永理!澳氵@小子才礙事哩,我們這幾個游泳、跑步、潛水、知識、常識、年齡你都敬陪末坐,應該留下來的是你!彼敛涣羟榈拇驌糁艢q的徐永理。
“至少我比你高,矮冬瓜!毙煊览矸瘩g,瞧著徐定舞那不到一六O的身高。
“人笨長得再高也沒用!
徐永明一把揪住小弟的后領,讓他無法沖向徐定舞!皠e再吵了,定舞來都來了,就讓她跟吧,也許我們到時候會需要她的幫助也說不定!
“算了吧,她不給我們添麻煩就阿彌陀佛了。”徐永事嗤了聲!
“永明哥果然比其他幾個還要明白事理!毙於ㄎ韫室鈱⑺麄兯男值苊值淖詈笠蛔帧懊鳌、事、理”給套進話里。
“定舞,我可是自始至終都沒說話,你說他們兩個不明事理也就罷了,干么連我也算進去?”徐永白朝徐永事與徐永理指了指,不悅的開口。
他們兩個永遠學不乖,明知道定舞牙尖嘴利,偏老愛自找罪受,現在連他這個明哲保身的人也被拖下水。
“是你自己要承認的!毙於ㄎ锜o辜的說。笨蛋!
“少耍嘴皮子了!”隱忍已久的徐定力推了推徐定舞,阻止她再激怒堂兄弟們,徐定舞踉蹌了下才穩住自己。
“你給我小心點,回去看我怎么跟你算帳!”
他撂下狠話,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一道縫往外望,確定沒有危險后,回身比了個手勢,徐永明要弟弟們先走,自己則墊后。
徐定舞不慌不忙的將頭罩給戴上,只露出兩顆晶亮眼睛,走在徐永明前頭,壓根兒沒將徐定力的恐嚇聽進耳里。
寂靜的夜晚,“停云島”上的人們早已入睡,除了蛙叫蟲鳴之外,就只有沿路盞盞暈黃古典的街燈。
徐定舞暗暗記下,回去后得叫爸爸將“落月島”老舊的路燈給換掉,而且要比這里的路燈更漂亮。
他們無法光明正大的在馬路上行走,只得專挑陰暗的地方行進,而領頭的徐定力則是靠記在腦后的地圖來認路。
約莫前進半個小時,閃過三輛巡羅車,打死無數只蚊蟲,六人終于看到一間與四周動輒七、八層樓高的樓房不同的屋子,斑斑駁駁的,上頭寫著“看守所”三個宇!
“穆翼那家伙把船員們關在那個豬圈里?”當徐定力開口表示船員們就在那間破破爛爛的小屋子里,徐永事忍不住激動的咆哮。
他身邊的徐永白立刻捂住他的嘴巴!靶÷朁c!你想害我們被抓嗎?”徐永白低聲斥責,“現在不是不平的時候,將船員們救出去才重要!毙煊腊着尚煊朗乱谎,放開他。
“三哥,你放心,等我們把船員們救出來以后,我一把火燒了這鳥地方!”徐永理恨恨的說。
“不要說話。”徐定力回頭對他們說,然后將雙手圈在嘴邊,做了一次三長兩短的貓叫。
片刻,一道人影從小屋子里謹慎小心的出來,走向他們隱身的樹叢。
“少爺?少爺?”那人其實已經很接近他們,但由于樹叢黑暗一片,讓他無法看清。
徐定力由樹叢走出!皝喪。”他低聲喚。
亞叔原本是“落月島”的人,在二十年前,兩島交情還算不錯的時候,由于“停云島”正在建造機場,人手不足,徐北海基于促進兩島交流,送了不少志愿到“停云島”工作的男人到那里幫忙,亞叔是其中之一,后來在那里娶妻生子后,便留在“停云島”,但與“落月島”還是保有聯系,所以一聽到“落月島”的船員被現任島主給捉了之后,考慮之后便決定出手相救。
其實現任島主穆翼也算是個青年才俊,可惜就是太嚴厲,不愛笑,再加上自己的未婚妻連有君與“落月島”的一名船夫陷入愛河并私奔到“落月島”,他才會對“落月島”如此深惡痛絕,對不遵公約、妄自擅人的船員更是毫不寬宥,對“落月島”的頻頻交涉更是冷漠以對。
“少爺!”亞叔見到他,忙將他推入他方才走出的樹叢里,聽到唏嗦聲,瞇眼望去,這才發現草叢里還藏了許多人,“怎么那么多人?少爺,你不是說只有你跟堂少爺們嗎?”亞叔似乎極為不安。
“別緊張,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定舞罷了,沒關系的。”他在“不請自來”四個字上特別加重音調,借以表示對她的不滿。
他的話無法安撫亞叔,他似乎更緊張了,不斷的拭汗。
“人多麻煩就多,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眮喪遄匝宰哉Z的念了一陣后,抬起頭來看著徐定力,“一共有十二名船員被抓,就關在那間小屋子里面,穆島主對他們還算不錯,吃住都算好,就是沒有要放他們回去的跡象,他們每個人都咳聲嘆氣的,還哭了呢,真是可憐,你們來帶他們回去應該就會沒事了。我在飲料里頭放了安眠藥,那三個看守的人已經睡了,我帶你們進去!
語罷,亞叔領頭先走,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徐定力一行人一進到小屋子,果然發現在門口處看守的三個人,全都歪歪斜斜的倒在桌子上,桌上除了有宮里擔任廚師助手的亞叔帶來的三個飯盒,摻著安眠藥的飲料已經被喝得干干凈凈。
船員們分別被關在小屋子僅有的兩個鐵牢里,各有廁所及通鋪,雖然與島上一般房間無異,但就是多了嵌在外頭粗圓的鐵條,堅固且冰冷囚錮著失魂落魄的船員們。
徐定力還在確定看門人是否真處于昏睡狀態時,徐定舞早就一把扯掉頭罩,朝鐵牢奔去。她的動作快得連離她最近的徐永事都來得及抓住她。
“定舞!”徐定力低吼一聲。她真是太沖動了!小屋子里的狀況他們都還沒摸清楚,她這樣貿貿然埋首就沖,實在是太魯莽了。
徐定舞才不理他,沖到監牢前,果然看到阿寶他爸和幾名船員被關在里頭。
“張大哥!”她喜出望外的失聲叫喚著。
因過度罹家人而非常憔翠的張家奇和其他船員全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當他們看到脫掉面罩后的頭容,竟是徐定舞時,許久不見的光彩重新在他們的臉上點燃!
張家奇及船員們全激動的沖向前,隔著鐵條緊抓住徐定舞的手。
“小姐,阿寶跟阿寶他媽還好吧?他們怎么樣?他們怎么樣?”他迫切的想知道家人的情況,將徐定舞的手都抓痛了,眼角泛著淚光。
其他船員也焦急的直問,連關在對面、只有幾步之遙的其他船員也加入,徐定舞好不容易才讓他們安靜下來。
徐定舞臉上笑著,心里第N次詛咒穆翼不得好死。
“你放心,他們都很好,我們每天都有到大家的家里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彼参恐蠹。
被穆翼關在這里的全是年輕力壯的船員,大多是家里的支柱,被抓來后徐定舞每天到船員們的家里探視,并要他們別太擔心。
幸好“落月島”上家家豐衣足食,生活上沒什么問題,他們一致心愿便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先生、爸爸能快點回家。
“小姐,你是來救我們的吧?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船員里最年輕的李望平才十八歲,他的臉上、眼中滿是渴盼。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馬上就可回家了!毙於ㄎ枰荒槇远ㄅc憤怒。
她一定會讓他們回家的,徐定舞發誓。
“你兩手空空,怎么救他們回家?”
徐定舞回過頭,印入眼中的是徐定力那張沉怒的臉。他手上拿著一串沉重的鑰匙。
“少爺!堂少爺!”張家奇看到徐定力跟徐永事他們更激動了。
徐定力目瞪了妹妹一眼后,才轉身安撫船員們!按蠹益偠ㄒ稽c,出來后,緊跟著我們,知道嗎?”他嚴肅的說,船員們拼命點頭。
徐定力將兩扇牢門打開后,船員們魚貫走出,聽話的跟在徐定力身后。
“外而有巡邏車在巡邏,你們千萬要小心一點,別讓他給發現!彼粩喽撝。
忽地,站在門口看守的徐永理匆匆忙忙跑過來!霸懔,有一小隊警員正往這邊走過來,情況不太妙!彼o張的說。
船員們一聽,全慌了起來。
“不要慌!毙於σ缓,大家便又安靜下來,“你們先回牢里去!彼麑Υ瑔T們說,船員們便又迅速的鉆了回去。
徐定力將昏睡的目的地守員身上的制服剝下來,要徐永事、徐永理與徐定舞迅速換上,亞叔則留在他們身邊,有他在,多多少少能發揮些作用。
徐定力雖然覺得讓徐定舞假扮看守員有些不妥,但眼看警員愈來愈接近小屋子,情況迫在眉睫,他顧不得那么多了。
他們幾個則找了一個隱秘角落藏身。才剛藏好身,小屋子的門立刻被打開,不茍言笑的警員們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名嘴上留著八字胡、約莫三址的年輕男人。
若無其事的坐在桌邊與低垂著頭的“假看守員”聊天的亞叔站了起來,笑容有點緊張。
“楊隊長,怎么了嗎?“他緊盯著面無表情的楊天革。
楊天革是島主的左右手,身手不凡且聰明機警,是個馬虎不得的人物,這么晚了他會出現在這邊,實在是令人無法不起疑,難道少爺他們的救人行動敗露了?亞叔咬咬牙,不能這么想,還雖靜觀其變,說不定楊隊長只是心血來潮帶人來巡視一番罷了。亞叔告訴自己要鎮定。
“這邊沒事吧?”高大又冷肅的楊天革環視著小屋子,似乎想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亞叔哈哈大笑!皸铌犻L,真愛說笑!幾個小船員而已,會有什么事呢?跟平常一樣呀。”
“假看守員”站在那里,嗯了聲,還是垂著頭。
楊天革沒說什么,手一揮,身后兩個警員立刻朝兩個牢房走去,觀看了一會兒,確定船員沒少也沒什么不對勁之后,才回到隊長身邊覆命。
楊天革抬眼掃向亞叔身后那三個看守員,當他看到站在左邊最矮的那一個時,忽地皺起眉。“最左邊那個,過來!”他喝道。
楊天革話一出口,徐定舞身邊的徐永事跟徐永理還有亞叔三人渾身一僵,屏氣凝神,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難道他發現他們是偽裝的?這下糟了!
徐定舞開始不斷的發抖,抖得厲害非常,站在她身邊的徐永事被她嚇壞了,差點拋下偽裝去扶她。
“你怎么了?”楊天革的眉頭愈發緊皺,對那個被他點名的看守員怪異的行為感到狐疑與不悅。
說時遲好壞時快,徐定舞忽地捂著嘴巴,跑到墻角,背對眾人,大聲的嘔吐了起來。登時,一股嘔吐物的酸餿味立刻彌漫了整個小屋,幾乎所有人全嫌惡的捂住了鼻子跟嘴巴。
“他是哪里不對呀?捂著嘴鼻的楊天革對亞叔怒目而視。
亞叔腦筋一轉,朝定舞所站的方向鄙夷又氣惱的瞥了一眼。
“楊隊長,你就不知道,那小子真是很傷腦筋?身子那么瘦弱,一點也不像男孩子,偏又讓他考上看守員,這樣也就罷了,偏他又很容易緊張,長官一大聲就會嘔吐,我辛苦做來的晚餐因為這緣故不知道被他吐出來多少次了,我真是很生氣。”
亞叔還真氣得臉紅脖子粗,“楊隊長,你的權力比較大,能不能幫我跟這兩位兄弟去跟看守員的總隊長說說看,最好把這小子給踢出去,免得連累了我跟這兩位兄弟。”亞叔一臉期盼。
楊天革朝角落那瘦瘦小小的身影瞟了眼,半晌后,他道:“他們的總隊長會用他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不便干涉,你以后多照顧他就是了。你們兩個好好看守,我先走了!痹谶@充滿酸味的小屋子里,他實在待不下去。
警衛隊走了后,徐永事立刻走向還倚在角落的徐定舞,并小心回避她腳邊的穢物。
“你沒事吧?”他想瞧清楚她。
“沒事!毙於ㄎ杼撊醯幕卮,臉色泛青卻帶著得意的笑容。
“你臉色都青了還說沒事,我差點被你嚇死你知不知道哇?”徐永事咆哮著。雖然那隊警員走了,但他也差點露出馬腳,都是因為她!
從隱身處走出的徐定力來到徐定舞身邊。
“不要罵我,我剛才吐完,沒力氣跟你吵。”
看他緊繃著臉,還處于虛脫狀態的徐定舞先發制人的說道。
除了將手指伸進喉嚨里硬是逼自己嘔吐是真的外,其余的全是她裝出來的,要是不這么做,他們現在早就被那警員頭頭給識破而抓起來了。不過這也要感謝亞叔陪她作戲,能順利騙過那個楊隊長,亞叔功不可沒。
雖然心里明白定舞會這么虐待自己是為了大家著想,但徐定力還是忍不住要生氣,看她臉色發青,他實在很不好受,覺得自己沒善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他沉著臉,“永事,去把牢門打開,我們該走了。”趁還沒出狀況前,他認為盡早離開較妥當。
徐永事點點頭,才剛要舉步往牢門走去,毫無預警的,門又被打了開來,小屋子里所有人全僵住了,尤其是他們看到那男人走進來時,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的運氣竟會背到這種地步,他們迅速被大批警員給重重包轉住,原本已很窄小的小屋子因人數急驟增加,顯昨更加擁擠緊張。
“不用急著走,留下來做幾天客吧,‘落月島’的少爺們!彪m說做客,但穆翼低沉的嗓音里毫無邀約意味,他寒氣逼人的銳利眼眸一一掃過侵入他領土的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