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莊一直是個不掛名的鏢局,也因此少了許多盛名之累。鏢局的主事者就是青銅莊的莊主——霍靖天和他的五位拜把兄弟;艟柑焓鍤q便隨著父親行走江湖,不知不覺已過了十個年頭。隨著年歲漸長,霍靖天英俊挺拔和超凡的氣質(zhì)更加突顯,行走各處常有女子主動上前示好,其中不乏容貌美麗、才藝出色的佳人?墒腔艟柑鞂@在身邊的眾多女子從沒有一絲沾惹的念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有什么怪癖,或是猜想他已有意中人。
在青銅莊中,確實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對霍靖天滿懷愛慕,那便是趙翠兒。
趙翠兒的父親原是縣城捕快,與霍靖天的父親——霍涼是感情極好的結(jié)拜兄弟。在一次拘捕犯人的過程中與人結(jié)仇,結(jié)果仇家半夜帶人找上門縱火泄恨。趙家在毫無提防的情形下應變不及,造成全家十幾口人慘遭祝融的悲劇。
等到霍涼接到消息趕到,只見現(xiàn)場已成一片灰黑、斷垣殘壁之景象。霍涼眼見好友竟因細故遭如此凄慘下場,不禁心痛如絞。等他巡完整個趙家,竟然在屋外的茅房里發(fā)現(xiàn)一個因驚嚇而癡呆的小女孩;原來趙翠兒夜半尿急,讓奶媽陪著上廁所,才到茅房沒多久,奶媽便發(fā)現(xiàn)屋子著火。忠心的奶媽讓趙翠兒躲在茅房里,又沖回屋里想叫醒其他人,結(jié)果進去之后就被火困住再也出不來。
年僅五歲的趙翠兒,親耳聽見家人凄厲的叫聲,目睹房子在熊熊大火中燒毀,整個人嚇得說不出話;魶鲈诼裨嶷w家一家人后,將趙翠兒帶回青銅莊?墒勤w翠兒因為驚嚇過度,有很長一段時間整個人是癡呆和自閉的,除了霍涼以外,其他人根本無法靠近她;魶鰡势拗鬀]有再娶,連霍靖天都是自己一手拉拔長大;為了讓趙翠兒能得到較好的照顧,他特地找來一位村婦。
霍靖天那時七歲。雖然趙翠兒不跟他說話,但是他仍然陪著趙翠兒,好消除她的恐懼;就這樣,一直過了半年,趙翠兒才慢慢回復,也開始接納所有的人。當時青銅莊里年紀相仿的也只有他二人,由于時常玩在一起,大家都笑稱他倆為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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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天在睡夢中感覺到空氣中的異常流動,他集中精神,發(fā)現(xiàn)到窗外不平常的動靜,于是睜開眼睛輕輕從床上彈起,一個飛身便躍出窗戶。
“是誰?”他站定后輕聲喝斥。
只見院子里站著一位身段婀娜的女婦背對著他,月光照在她身上,隱隱形成一道光環(huán),一身白紗衣服下顯出她纖細的線條。聽到霍靖天的聲音,那女子緩緩回頭,但見她貌美如花、膚白如玉,對著霍靖天微微一笑。
霍靖天怔了一下,心想:這位姑娘好美,為什么她會在我青銅莊內(nèi)?她又是誰?
正要開口詢問,突然感到一陣箭風從后方襲來。他直覺地想拔劍來擋,不料卻抓個空;眼看飛箭已到胸前,于是奮力往前一個翻躍避開了那支箭。兩腳尚未落地,忽然旁邊又有另一支箭射來。他心里暗喊一聲“糟”,說時遲那時快,只覺額頭一陣冰涼,箭已劃過他的額頭,他震了一下,伸手往額頭摸去,模糊中仿佛摸到一只冰涼的手,他緩緩張開眼睛。
“呃,你醒啦!彼`站在床前,正要抽回被霍靖天手掌覆蓋的手!笆遣皇俏页沉四?”水靈輕聲問。
一整晚,她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她想或許是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還不十分習慣,翻身了幾次后,怕吵醒青青,想到霍靖天的發(fā)燒,于是起身過來看看他的情形。
“原來是夢!被艟柑煨褋砗罂吹窖矍暗乃`,竟覺得她的樣子和自己夢里的女子一模一樣!澳阍趺床蝗バ菹?”霍靖天忍痛抬起上半身,發(fā)現(xiàn)窗外一片漆黑,屋里仍點著燭火。
她淡淡地笑著!拔沂莵砜纯茨愕臒肆藳]有。”
霍靖天這才瞥見水靈的左手包裹著紗布,于是問道:“你的手怎么了?”
“喔,下午幫你取出箭頭時不小心傷了自己。”水靈看了一眼自己裹著紗布的手,一邊輕描淡寫地說著。其實在利刃劃上手的那一剎那,水靈痛得差一點叫出聲來,但是為了怕影響手術(shù)的進行,她硬是忍了下來,僅讓青青暫時在傷口上敷上刀創(chuàng)藥。
“是嗎?”霍靖天看著她裝作不在意的表情,心里閃過一絲歉意和莫名的心疼。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抓住水靈的手,仔細地看著她露在紗布外的手——只見那手白皙修長、柔似無骨,分明是屬于女子的手。
霍靖天在江湖行走多年,雖不近女色,但還能清楚分辨男女的不同。眼前這名清秀靈逸裝束的“男人”,應該說是“小男孩”吧,分明是名女子;艟柑煸倏戳恕八币谎,心想不知是何原因讓她做此裝扮?如果回復女兒身,不知會是多么一個清麗絕美的女子?
水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再看到他望著自己發(fā)呆的樣子,緊張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雖然她幫過不少男子把脈,但因為是看病,也就沒有這種男女肌膚不相親的顧忌。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眼看到霍靖天,她便一直被一種奇怪的感覺纏繞,總覺得這個人和她有著深切的關(guān)系。此時霍靖天握著她的手,她竟從他溫熱雄厚的手掌中感到一股電流直傳心臟,全身有一種從沒有過、說不出的感受,讓她覺得心慌。
霍靖天也不懂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這種不合禮儀的舉動。他只知道當他見到水靈時,心里有一股深深的震撼。他的敏銳和機警使他懷疑水靈的身分,而當他越確定水靈“可能”是名女子時,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便越強烈。
房里燃燒著一股兩人都覺得莫名的暗流——過了片刻,水靈穩(wěn)住了呼吸,才輕聲說道:“既然你沒事,我就回房了,你好好休息吧!闭f完,不等霍靖天回應,便匆匆走了出去,留下霍靖天仍停在半空中的手,回憶著那溫軟柔嫩的感覺。
一早,趙翠兒便端著白粥和幾樣清淡小菜來到霍靖天的房里!熬柑,你好點了嗎?”她將托盤放在桌上,眼里的關(guān)心和愛意一覽無遺。
經(jīng)過一晚的休息,霍靖天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他不由得不承認水靈的醫(yī)術(shù)果然比她的年齡和他的想象中的要高出許多。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推門進來的正是岳水靈。看見坐在霍靖天床邊的趙翠兒,水靈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呃,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趙翠兒看見是她,便笑著起身!澳闫鸬谜嬖,我正想要謝謝你救了靖天呢。”
水靈看著緊偎著靖天的趙翠兒如同一朵帶著露珠的玫瑰,心里不覺感到一絲悵郁,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淡淡回道:“救人是我的本分,姑娘你言重了!闭f完,眼睛又不自主地轉(zhuǎn)向霍靖天;這一看,正和霍靖天灼灼的眼光對個正著,她的心里又是一陣猛跳。
趙翠兒對水靈微笑點頭后,又坐回床沿,雙手捉著霍靖天的手說:“你不知道昨天看到大伙兒扶著昏迷不醒的你回來,我心時有多緊張、我害怕!彼吇貞浿呎f,慢慢把身體靠向霍靖天的懷里,完全沒看到霍靖天的一雙眼睛一直在水靈身上。
水靈看到趙翠兒緊抓著霍靖天的手,又將整個人靠在霍靖天身上,心突然一陣抽緊——
她不懂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一面對這個人,便會讓她的心情有如此大的起伏?為什么她要對趙翠兒的動作如此在意?
看到水靈俏臉上突然轉(zhuǎn)變的表情,雖然不是那么明顯,但是霍靖天還是留意到了。他不著痕跡地抽回被趙翠兒握著的手道:“翠兒,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很好嗎?”
說完,眼神又回到水靈身上,只聽見水靈睜著一雙失神的眼睛緩緩、無力地說:“我只是來看看你,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直到出了霍靖天的房間,水靈的心還是亂紛紛的。
為什么我要在意?回到房里,水靈生著自己的氣想著!拔也贿^才認識……不,根本還不算認識他呢。為什么我要在意他?他要和誰摟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再說他和那趙姑娘不是挺登對的嗎?”雖然她這樣告訴自己,一顆心仍像是被人綁了一條繩子似地緊緊揪著,讓她難過得有點想哭。
剛開始大家都懷疑這個年紀和模樣不太像大夫的小伙子,是否真能醫(yī)好霍靖天;等到確知霍靖天沒事后,每個人都對他豎起大拇指,對他的態(tài)度也變得更和氣。
岳水靈秀氣的模樣本來就討人喜歡,加上人也關(guān)切,所以一坐下來,大家便圍了過來。這些終日以武為生的人,長年下來累積了一身的沉疔舊疾,這下知道水靈的醫(yī)術(shù)了得,于是爭相請他順道幫他們治一治。
等到青青從平義堂回來,她才想到該是幫霍靖天換藥的時侯了。她把服用的藥材交給李總管,告訴他如何煎煮后,便往霍靖天的房間走去。
往霍靖天房間的路上,青青小聲地抱怨說:“小姐,你別怪我多嘴。這里的人來路不明,又都長得兇狠可怕,你千萬別和他們太親近了,免得惹禍上身!
“多事!我哪和他們親近了?我不過是和他們聊聊天而已,你別想太多了!彼`嘴上虛應著,心里卻因為要再看到霍靖天而心跳個不停。
盡管空氣中因為下過雨透著涼意,但是她拿著藥的手心卻沁出許多汗。
此時霍靖天正躺在床上。畢竟練過武的體力復元得快,經(jīng)過一夜的休養(yǎng),除了傷口仍有陣陣的疼痛之外,精神已好很多。他腦子里一直忘不了早上水靈神色不定離去的情景。
心緒不定對元氣的恢復有極大影響,然而,只要水靈的臉孔一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全身便有一股從沒有過的感覺竄流。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使他心慌,甚至胸前的傷口都抽痛起來,他伸掌覆住傷口,慢慢坐起身子。
“霍莊主!遍T外傳來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這聲音正是他想著的人,一瞬間,欣喜之色布滿臉上。
水靈正拿著青青從平義堂帶來的創(chuàng)傷藥要幫霍靖天換藥,她特地囑咐青青要拿最好的藥材,希望能讓霍靖天早日康復。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有點害怕單獨和霍靖天相處。不是因為他可怕或令人憎惡,而是水靈不知如何去平復當她看到或碰到霍靖天時心里的悸動,那種感受讓她開始患得患失、心事重重。
水靈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心中對愛情及婚姻自有憧憬。可是,卻從不知道真正面對一個自己心儀的男子時,心靈會有如此巨大的沖擊,讓她不知所措。
水靈刻意背著他,不去接觸他的眼神,她在桌上把藥調(diào)好,盡管如此,她仍然可以感覺到身后的目光。藥調(diào)好后,她不得不轉(zhuǎn)身面對他,只見他端坐在床上;稍微遲疑了一下,心想他還不方便下床,于是把藥拿到床前,同時把青青也叫過來。
看到她的出現(xiàn),霍靖天一顆飄浮不定的心逐漸平穩(wěn)。他靜靜地靠坐在床上,看著水靈調(diào)藥的背影似乎有些緊繃,也就忘了自己的思緒不定。
水靈看著他身上的紗布,心想要先解開他身上的舊紗布才可以上藥?墒且忾_他的紗布就一定會碰觸到他的肌膚,她輕咬著下唇,想著該怎么樣才可以避開這種尷尬。她向一旁的青青看了一眼,示意她去解開紗布。青青從沒有接觸過男人,更何況她害怕見血,知道去解紗布一定會看到霍靖天的傷口,情急之下,緊張地說了一句:“我出去一下。”便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水靈又急又氣地望著門口,絕望之余,極不情愿地將頭轉(zhuǎn)回來,看到霍靖天正笑著看她。因為青青的臨陣脫逃,水靈只好把手上的藥放在床邊,然后伸手去解他身上的紗布,她想盡快做好就可以逃開這里。不管她如何地小心翼翼,還是免不了要離霍靖天很近以及觸到他的身體,她垂著眼不敢去看他赤裸的身體,又要控制急促的呼吸,解了三圈,她便臉發(fā)紅、氣微喘。
霍靖天望著她辛苦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
水靈看著他因為笑而輕輕震動的胸膛,不明所以,便停了下來。
“怎么了?”她問。
霍靖天帶著笑意,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問:“你很怕我?”
水靈不肯承認他猜中她的心事,于是故作鎮(zhèn)定道:“我為什么要怕你?”
“因為你一直不敢靠近我。我看你解得很辛苦,我自己來好了!被艟柑焱首髂拥乃`,心中實在不忍。水靈還來不及阻止,他已伸手到背后把紗布拉開;這一動,傷口一陣地厲害的疼痛讓他皺了眉,他低哼一聲把手伸到胸前。
水靈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便忘了自己的緊張、害羞,著急地向前探問:“你怎么樣?沒事吧?”
看著她焦慮的臉,霍靖天心里的歡喜早已超越胸口上的痛,于是捂著胸口搖了搖頭說:“沒事!
“真的嗎?我看一看!彼`忘了自己的難為情,也顧不了碰到他身體的尷尬,快速地解開剩余的紗布。只見他的傷口處滲出一點點血跡,顯然是剛剛扯動了傷口。
“唉呀!你還說沒事,都已經(jīng)流血了,疼不疼?”
“有這么一位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在這里,我不用擔心!被艟柑烊套⊥吹亻_玩笑。
水靈見他傷口出血還笑得出來,不禁有氣地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拿來一塊干凈的布先把血擦掉,再仔細檢查他的傷口;等到出血停止后,她迅速地把剛才調(diào)好的藥輕輕地敷在傷口上。
霍靖天看著她認真地表情,努力忍住想去觸摸她的臉的念頭,一方面又對自己的欲望感到慚愧。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心思,他開口問:“你的醫(yī)術(shù)是從哪里學來的?”
水靈一邊認真的將藥涂在他的傷口上,一邊不加思索地回答:“我六歲時,父親就開始教我認識藥草,十歲就開始背人體周身的穴位了!闭f到醫(yī)術(shù),水靈臉上不禁露出自信和得意。
“那么,令尊的醫(yī)術(shù)一定非常高明,才會有你這么好的徒弟!被艟柑煺\懇地稱贊,著迷地看著她散發(fā)光彩的臉龐。
“那當然!”聽霍靖天稱贊起自己父親,水靈更是得意,一臉的笑意。
“如果我沒猜錯,令尊是鎮(zhèn)上平義堂的岳正平岳大夫吧!
“咦?你知道我爹?”水靈驚訝地抬頭。
霍靖天笑一笑說:“集善鎮(zhèn)上就這么一間平義堂,再加上岳大夫一向為善行義不落人后,我早就耳聞他的大名!
聽到他如此稱贊自己的父親,水靈一張小臉更是興奮得紅了起來。
“不過……!被艟柑彀櫰鹈忌钏贾
“不過什么?”
“我記得我爹說過,這岳大夫膝下只有一位女兒,倒沒聽過他有兒子……。”霍靖天邊說邊看著水靈,他明白要拆穿她可能會讓她有點難堪,但是他實在忍不住要弄明白,這幾天自己的心緒不定究竟是不是真是為了一個“女子”?
水靈沒想到他會如此一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口,一顆心七上八下,想到自己的謊話就要被拆穿了,忽然她腦筋一轉(zhuǎn)道:“我是……岳正平是我的義父!
“義父?”霍靖天緩緩點頭。他看著因為說謊、著急而臉紅的水靈,心里已大概明白是什么樣的一個狀況。
“那么我應該如何稱呼你呢?”
水靈看了一眼霍靖天,“我……叫岳凌!比缓笥之嬌咛碜愕卣f:“凌是傲氣凌人的那個凌。”她以為這樣聽起來會比較象男子的名字。
“岳凌?好名字!被艟柑禳c點頭笑道。停了一會又問:“那么,你學了幾年的醫(yī)?”
水靈不疑有他,眼睛一轉(zhuǎn)、心里算著,嘴里便說:“已經(jīng)十二年了!
霍靖天臉帶笑容說:“唔,很長的時間了,難怪你有一身這么好的本領(lǐng)!彼A艘粫䞍河终f:“這么說來,你今年也已經(jīng)十八歲了吧?”
水靈聽他說出自己的年齡才知上當,“啊”了一聲,張嘴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應。
霍靖天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便說:“我長你七歲,今年二十五歲了!
原來他大我七歲。水靈垂眼心里默想著,然后突然想起那位美麗的姑娘。不知她今年幾歲?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頭一抬,和霍靖天熾熱的眼神對個正著。
頓時時間好像停止,空氣也凝住了,耳中只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換好了藥,水靈不敢再逗留;氐椒块g里,她便坐在桌前癡癡看著自己裹著紗布的手,想不透自己為什么對霍靖天會有如此深刻的感覺和好感!半y道這就是喜歡嗎?我喜歡上他了嗎?”她自言自語。
在廚房幫忙看著煎藥的青青一腳踏進房門,就見到正在桌前發(fā)呆的水靈,她從沒見過水靈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甚至連她進門都沒有察覺。她走到水靈前面,小聲地問:“小姐,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聽見青青的聲音,水靈不起勁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藥煎好了?”
“煎好了,已經(jīng)讓李總管端去給霍莊主了!
“喔!彼`有氣無力地答了一聲后,又繼續(xù)望著自己的手。
看水靈一直看著自己的手又無精打彩,青青以為是她昨天被割的傷口在疼。
“小姐,你的手在疼嗎?要不要再擦點藥?”
水靈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青青看她的樣子,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急了起來,但是水靈不說話,她也只能干著急。
好久好久之后,水靈嘆了口氣走到窗戶邊,問道:“青青,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她睜著迷惘的眼睛望著窗外。
“有啊!”青青心里覺得奇怪,為什么小姐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但仍然老實地說:“我喜歡我爹、我娘,也喜歡老爺和小姐……!鼻嗲嗌瞪档、認真地扳著手指頭一個一個地算著。
“唉呀,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彼`有點氣惱地跺著腳。“我問的是……我指的是……是喜歡一個‘男的’!彼缓靡馑嫉卣f著臉也紅了。
“男的?小姐你在說什么?哪個男的呀?”
這個笨青青!水靈心里氣惱著,卻又不好發(fā)作。
“你覺得霍靖天這個人怎么樣?”她忍不住問。
青青其實不笨。她看到水靈一提到“霍靖天”三個字,臉上的神情都不一樣了,心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霍靖天?”青青煞有其事地在房里踱步!靶〗,你說的,是霍莊主嗎?”
看到青青促狹的樣子,水靈很想捶她一頓,可是她更急著想聽聽別人的意見,所以忍了下來。
“我覺得霍莊主的樣貌還不錯,就不知心腸如何?這樣好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到外頭去幫你打聽打聽。”說著作勢要往外走。
“青青!”水靈急著跳起來拉住她!澳愀!?”
“說真的,小姐,我看那霍莊主年紀輕輕管這么一個大莊子和那么多人,本事一定不;加上他長得儀表堂堂,老爺肯定放心把你托付給他。”
“你在胡說什么!”水靈雖是責備口氣,臉上的紅暈及掩飾不住的笑卻明顯泄露了心事。
“不過……!鼻嗲嗪鋈幌氲揭皇,因此遲疑。“小姐,你記得我們剛來的第一天看得的那位姑娘?看到出來她一定非常喜歡霍莊主,不知她和霍莊主是什么關(guān)系?”
聽到青青提起趙翠兒,再想起她與霍靖天的親密,水靈心里一涼;轉(zhuǎn)念又想到自己在青銅莊不過再留個一、兩天便要回去,這一走,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霍靖天,哪管得著趙翠兒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轉(zhuǎn)念間,臉上的光彩馬上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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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房里用早膳時,水靈的心情是復雜的。她很想趕快再看到霍靖天,可是又怕自己見到他不知該說什么好。
青青見她舉著筷子半天沒放下來,上前安慰地說:“小姐,你別擔心,我今天就去打聽一下那趙姑娘是什么人,你快先把飯吃了吧,都要涼了!鼻嗲鄪A了一筷子的菜到她碗里,又說:“對了,霍莊主的藥已經(jīng)煎好了,待會兒您要去幫他換藥時我再端去!
吃完飯,水靈拿著給霍靖天換的藥慢慢走到他房里。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才敲門,等霍靖天在里面應聲后,她緩緩推門而入。
“吃過飯了嗎?”霍靖天笑著問她,看到她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黑影,又問:“昨天睡得好嗎?”
水靈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她說謊的紅臉,于是垂下頭低低說了聲:“好!
看她默不作聲又心事重重的樣子,霍靖天心一疼!其實他自己也是一夜無眠。整個晚上他腦子里都是岳水靈的身影。二十幾年來,他從沒遇過讓自己如此心動的女子;第一眼看到岳水靈,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要女扮男裝,卻深深被她的一舉一動所吸引。他一直想著該不該向岳水靈表示他對她的感覺,又擔心會嚇著她,心里掙扎不已。
水靈好不容易調(diào)好藥后,還不見青青把湯藥端來,只好先幫霍靖天換藥。經(jīng)過昨天之后,水靈已經(jīng)比較能適應單獨幫他換藥的過程。
“你的傷口復元得不錯!彼`仔細審視著他的傷口,還要很小心地避開他結(jié)實的胸膛。
“這都是你的功勞!被艟柑斐盟粗鴤诘耐瑫r,也不停地注視著她細致美麗的臉龐,一直控制著自己想伸手去撫摸她那如絲綢般光滑臉龐的沖動。
“這是我該做的,霍莊主您別客氣!逼鋵嵒艟柑炷芷桨矡o事,水靈心底真是十分高興。換好藥又裹上紗布之后,水靈抬起手輕拭額頭上的汗珠。
就在此時,李總管端著湯藥走進來!霸来蠓颍嗲嘧屛野堰@藥拿過來!
她看見湯碗里還冒著煙,于是說:“那就請你等藥涼一些,再給霍莊主喝下去吧。”說完便先行離開。
看她出去后,李總管走到霍靖天床邊!皞谶疼嗎?有沒有好一些?”關(guān)心的神色溢于言表。
霍靖天不希望李總管太擔心,是以笑著說:“好多了,勞您費心,李叔!
“你這次受傷大家都很擔心,尤其是翠兒,知道你受傷,她眼睛都哭腫了!
霍靖天淡淡一笑又問:“大伙兒還好吧?兄弟們有沒有受傷?我們的貨送走了嗎?”他想起受傷前要走的那趟鏢,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你放心,大伙兒都沒事,今天一早魯曜等人已經(jīng)親自帶人把那趟鏢送出去了,腳程快的話,應該三天后就會回來!
“那我就放心了!甭牭酱蠹叶紱]事,霍靖天松了一口氣。
李總管接著說:“昨天早上岳大夫替我們莊里的兄弟們都診治了一下!彼D了一下又說:“說起這個岳大夫,看不出來她小小年紀醫(yī)術(shù)還真不了起,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霍靖天眉毛微揚。
“不知你是否看出她其實是女扮男裝?”李總管說道!罢媸翘上Я,雖然她的醫(yī)術(shù)這么好,但是一個女孩家實在不便在外奔走,更何況是她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崩羁偣艿挠^念是傳統(tǒng)保守的,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更遑論在外頭拋頭露面了。
霍靖天理解地笑笑,看來岳水靈只要多待在青銅莊幾天,一定還會有人看出她的真實身分。
出了霍靖天的房間,水靈正在想怎么是李總管端藥進去,那青青跑到哪兒去了?
原來青青看水靈心中苦惱,找到機會便向她覺得最是大嘴巴的潘奇志聊起天來。她假裝無意地提起趙翠兒,潘奇志果然一五一十地把趙翠兒和青銅莊的關(guān)系娓娓道來。
趙翠兒五歲時便進入青銅莊,而霍靖天原沒有年齡相仿的玩伴,所以做完每日的文武功課,便帶著趙翠兒玩遍整個莊子。翠兒十六歲那年,張媽向霍涼提醒翠兒已到適婚年齡,霍涼這才想到該是為翠兒找個婆家;但是翠兒找了各種理由拒絕霍涼安排的婚事。就這樣一直到她二十歲,霍涼去世,婚事便因此耽擱下來,莊內(nèi)也沒人再提起此事。
聽完青青的轉(zhuǎn)述,水靈一整天的煩悶霎時煙消云散。但想到趙翠兒悲慘的遭遇和身世,心地善良的她又覺得百般難過,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個不停。
青青以為她聽了這些事心情會好過一點,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小姐,你怎么了?”
“我……我覺得趙姑娘好可憐!彼檬帜ㄈパ劢堑臏I水。
青青則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