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多了紫珊的東西,好像變得不太一樣,遠(yuǎn)鵬聞著若有似無的淡淡幽香想道。似乎連洗澡的氣氛也浪漫了起來,一股蠢動的欲念,不論他如何抗拒,總在心頭繚繞不息。
他告訴自己,別忘了他對紫珊的保證。再說,有些事是得兩情相悅才行,勉強得到,會讓一件原本美好的事,變得丑惡起來。
他嘆口氣,套上T恤,走出浴室。
室內(nèi)的燈光不知什么時候變暗了,只留下沙發(fā)旁的一盞立燈。在昏暗的光線下,遠(yuǎn)鵬可以看見紫珊娉婷的身影站在靠近床邊的窗戶前。
“紫珊!彼呓麦@嚇到她似的小聲呼喚著。“你在看什么?”他握住她的肩,將頭埋進那頭烏黑瑩亮的長發(fā)里!澳愫孟。”他陶醉似地喃喃道。紫珊沒有立刻回答,只將柔軟的身軀靠進他溫暖的懷抱里,一縷滿足的嘆息逸出柔潤的唇瓣。她在他懷中半側(cè)過身面對他,表情充滿了溫柔,盈盈流轉(zhuǎn)的眸子里,閃現(xiàn)出動人的情意。
“我愛你。”豐潤的粉唇輕輕吐出的三個字,像一道閃電般劃亮了遠(yuǎn)鵬的視線,深深地震動著他潛伏的情潮,在目眩神迷之際,一道喜悅的暗流沖出,他狂喜地?fù)砭o她。
“紫珊……”他聲音沙啞的喚道。
愛對他來說,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辰。之前,他甚至沒想過這個字眼會帶給他這種近似奇跡的喜悅。他一直以為他對紫珊的感情非常實際,是混合著喜愛、憐惜、欣賞、欲望等種種情緒,他無法將之歸納為年輕時候單純的愛戀,所以也沒將“愛”這個字掛在嘴上。
直到此刻,紫珊的表白像陽光照亮了他,因紫珊而產(chǎn)生的種種焦躁、憂慮、渴望、激狂、欣喜,乃至于愉悅,在這時候都顯得分外清楚。若不是因為愛,他何以會在臺風(fēng)天奔到紫珊家?若不是愛,他何以能向紫珊敞開禁錮了十年的心?這一切都是這個神奇的字眼所造成的。
“我剛才在你浴室洗澡時,聞著屬于你的味道,突然覺得好幸福!彼崛岬臏\笑,杏眸里映著他像星光燦爛般的烏眸倒影!半m然早知道自己喜歡你,卻一直不敢開口告訴你,最主要是因為我不確定你對我的感情是否也跟我對你一樣。你一直提到結(jié)婚,卻從未跟我提過‘愛’這個字眼,直到剛才我在你浴室里時,才覺得這一點并不重要。不管先哲先賢提到過多少愛情哲理,但在我心中,就像空中樓閣一樣虛緲,最重要的是我愛你,不管你對我有沒有相同的情感,我仍然愛你。所以,你有沒有先開口說愛我,就變得不重要了,對不對?”
“紫珊……”這番話說得遠(yuǎn)鵬羞愧不已。雖然紫珊是這么諒解、大方,但他仍對自己沒有先表白感到不安。“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只是我……”
“噓,我知道。”紫珊纖柔的手指輕壓在他豐潤飽滿的唇瓣上,細(xì)致的嬌容如被籠上一層月光般柔和!皬哪忝爸L(fēng)雨到我家時,我就明白了。雖然你沒有把這個字眼掛在嘴邊,但你的每個眼神、每個舉止、每個吻都充分顯示出你的情感。我不是傻瓜,遠(yuǎn)鵬,我看得出來,同時也給了我勇氣,向你表白……”
“紫珊,我不知道該說什么!睖赜舻那橐獠粩嗤高^那對清澈有神的星眸投射出來,剛毅的俊臉也像被罩住一層銀輝似的,顯得分外柔和。
“那就什么都別說。”纖巧動人的紅唇漾出一抹誘人的淺笑,遠(yuǎn)鵬凝視著她深情如酒的水眸,整顆心都醉了。他何德何能擁有紫珊的愛?
情意自心田汩汩流出,滾燙了他的血液。此刻,他只看得見那張粲若春花的嬌顏,只聽得見她如天籟般的嚦嚦鶯聲,只聞得到她身上那縷甜郁、干凈的氣味。在她纖細(xì)柔軟的手臂纏繞向他的頸子時,所有的理智全被他拋到九霄云外。輕軟柔潤的櫻唇在他的吻下顫抖,隨即嚶嚀地開啟,他的舌貪婪地溜進去,激狂地攪弄了起來。
而她半合的眼眸,射出火焰般的光芒裹住他。先前對紫珊的承諾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不重要了,他是說過不會勉強她,但如果她心甘情愿,又怎么說?
在排山倒海而來的欲望中,他張著迷蒙的眼,深深看進她眼里詢問著,紫珊的回應(yīng)是一記含著許諾的深情眼光。
遠(yuǎn)鵬再無遲疑,無數(shù)細(xì)碎的吻,落在紫珊精致秀美的臉龐上。從她柳葉形的黛眉、氤氳著水氣的濕蒙眼眸,到直挺的俏鼻都受到他柔情的呵護。他的唇在一記纏綿的熱吻之后,沿著紫珊柔嫩的臉頰,移向她精巧可愛、宛如一只小巧貝殼的左耳。他含住耳垂,舌尖在耳廓繞圈,沿著原路來到右耳,留下一排潮濕、灼熱的痕跡。
奇特的刺麻電流從遠(yuǎn)鵬雙唇直傳入紫珊的大腦,她腦中“轟”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模模糊糊之間,她只感覺到遠(yuǎn)鵬灼熱如火的唇,濕熱地沿著她修長的頸項,往睡衣領(lǐng)口處烙印過來,激起她體內(nèi)一波波的甜蜜、暈眩。
而他的手,一只撐在她腰后,支持住她虛軟的身軀,另一只配合著他的唇,以具有魔力的節(jié)奏,在她身上愛撫揉搓。
怪異的浪潮在體內(nèi)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的竄伏,紫珊不自覺地發(fā)出呻吟,那如仙樂般的召喚,更助長了遠(yuǎn)鵬體內(nèi)的欲望,他一把抱起她,將她輕放在床上。
透過迷茫的視線,紫珊看見他脫下身上的T恤,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她睜大眼,雖然那次臺風(fēng)天里曾驚鴻一瞥過他的健美,但并沒有看得太仔細(xì),F(xiàn)在,在昏暗的光線下,他那泛著力與美的身軀,不禁令她感到有些醺然,渴望以手和唇膜拜他。
遠(yuǎn)鵬在她身側(cè)跪下,含情脈脈地以手梳理著她鬢邊的發(fā)絲,凝視她那雙赤裸裸閃著愛意的熱情眼眸,柔情蜜意點點滲進心里,他輕喘著,帶著最深摯的愛意俯向她。
泛著粉紅光澤的臉蛋,再一次承受他烈火般的撫慰,危險又誘人的激情,像天空燃放的煙火般,令人目眩神迷。
紫珊覺得自己好像在海洋里沉浮,像一艘失去動力的船,隨著遠(yuǎn)鵬的唇和手搖動款擺,只能發(fā)出絕望、渴切的呻吟。
當(dāng)遠(yuǎn)鵬的舌尖邀請她的舌共舞時,他的手也正移到紫珊睡衣的前襟上,笨拙地解著鈕扣。冰涼的胸前覆上了滾燙的手,剎那的刺激,令紫珊倒抽了口氣。接著,她便感覺到他握住她一只乳房,開始有節(jié)奏的愛撫著,體內(nèi)的另一波浪潮,也在這時候爬到最高點。
她在遠(yuǎn)鵬身下顫抖,因體內(nèi)陌生的悸動而開始退縮,遠(yuǎn)鵬在她耳邊低訴著喃喃的情話,漸漸安撫了她的不安。
他輕巧地?fù)荛_她的衣襟,精瘦有彈性的男性胸膛,小心翼翼地貼向她。兩具肉體接觸的快感,強烈得幾乎令遠(yuǎn)鵬難以控制體內(nèi)的焦躁,他埋在紫珊頸間,貪婪地吸著她芬郁的體香,約莫三秒鐘后,才緩緩移下,眼前的美景再度令他失去控制。
他張嘴含住那飽滿高聳的乳房,像餓壞的小嬰兒般急切地吸吮紅色的乳暈,紫珊倒抽口氣,感到難以呼吸。
遠(yuǎn)鵬在那對粉脂誘人的乳房上喘氣,接著移向另一邊的乳房舔吮。
滾燙的浪潮又一次打上紫珊,在極樂的狂喜中,心田深處泛起一縷迷迷糊糊的不安。這種感覺是那么陌生,卻又好像十分熟悉,她是在什么時候感覺過如此激狂的悸動?那一波波海浪般的情緒激蕩,將她的魂魄不斷往上推升,仿佛要飛上天際摘星攀月似的。
正當(dāng)?shù)叵菰谧约旱乃季w,和遠(yuǎn)鵬制造出來的肉體歡愉中時,遠(yuǎn)鵬的手移向她的腰際,將那件睡褲往下褪,在她記憶深處蟄伏的那條可怕的毒蟲再度蠢蠢欲動。
她張大眼,一縷縷的恐懼自腦中最深處住外冒,結(jié)合著遠(yuǎn)鵬探入她底褲引起的另一波火熱的悸動,旋轉(zhuǎn)成十年來不斷驚擾她的噩夢漩渦……
“不!”她開始掙扎,語無倫次地喃喃咒罵、哀求,瞪大的眼睛充滿驚恐,淚雨紛紛而下。
“紫珊,紫珊……”遠(yuǎn)鵬惶惑不安地停下對她身體的探索。紫珊的表情激起他最不愿回首的記憶,喝醉酒的那天深夜,身下的無辜女孩……
不!他痛苦地掩住自己的臉,紫珊的啜泣聲持續(xù)傳進他耳中,有一剎那,他分不清身處的時空,紫珊的身影和那名受害女孩疊成同一個人。
寒意自背脊直竄而下,這個可能性殘酷地令他難以承受。
他張開眼,看見紫珊正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模樣就像記憶中的女孩;除了她的頭發(fā)長了些,身材也略微豐滿。
他在想什么?!他唾棄自己都什么時候了,還做這種比較。遠(yuǎn)鵬羞愧地?fù)碜∽仙,輕聲哄著她,不斷在她背部輕柔的撫摸,放松緩和她僵硬的肌肉。
醇厚、可靠的溫柔嗓音,自黑暗中傳入紫珊耳中,撫慰了她的恐懼不安。她慢慢放松下來,睜開淚的眼眸,瞅著眼前這雙充滿了解、心痛,還有某種她不了解的愧疚情緒的眼睛。
這是遠(yuǎn)鵬,不是她噩夢里的壞人。她逐漸放松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遠(yuǎn)鵬咧開一抹安慰的笑,見她表情放松下來,立刻將她緊抱在懷里,輕搖著她,喃喃說著安慰話。
緊貼在他赤裸的胸前,紫珊感到羞愧交加。在這么近的距離下,在害怕、悲憤的情緒平復(fù)之后,她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兩人的情況有多曖昧。
遠(yuǎn)鵬還好,只裸著上半身;而她卻只穿了條蕾絲內(nèi)褲,還羞人地倚在始作俑者的懷里。
再加上她剛才歇斯底里的模樣,遠(yuǎn)鵬一定會覺得……
她又羞又氣地咬住下唇,燙人的紅暈迅速占領(lǐng)她粉白的肌膚。
“怎么了?”遠(yuǎn)鵬見她沒作聲,著急了起來。
她在他懷里猛烈搖著頭,“放開我。”
“什么?”遠(yuǎn)鵬聽不清楚她細(xì)如蚊蚋的聲音,只好請她再說一次。
“放開我啦!彼行┌脨赖匾允种复林錆M彈性的胸肌,平滑的觸感讓她有些心猿意馬。“我……我要穿衣服。”
遠(yuǎn)鵬這時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尷尬情況。不帶色欲的擁抱,立刻變得曖昧起來。相觸的肌膚隨著這番領(lǐng)悟,有若電光石火交擊般,泛起一波波刺麻電流,喚醒剛剛平息的欲望,再一次怒吼生威。
他的眼光落在紫珊誘人犯罪的雙峰上,摟在她身上安慰的手突然癢得難受。
“你……你還抱著我干嘛?”在遠(yuǎn)鵬熾熱得足以融化人的眼光下,紫珊抖得像狂風(fēng)中的弱柳。她抱緊自己,再度出聲抗議。
遠(yuǎn)鵬深吸口氣,勉強恢復(fù)自制。他輕輕放開紫珊,在床角找到睡衣和睡褲,慌慌張張地交到她手上。
“對不起!彼昧ε乐约旱念^發(fā),僵硬地說。
等到衣褲穿好后,紫珊鼓起勇氣看向他。那雙夾雜著羞怯和緊張的眸子,靜靜瞅著他背對著她的挺拔身影。充滿力量的光滑背肌,讓她好想伸手撫摸,可是她不敢。
“你……生我的氣嗎?”她艱難地輕啟櫻唇。
遠(yuǎn)鵬錯愕地轉(zhuǎn)回身,看著她坐在床上怯懦娉婷的身影,心里的不安與自責(zé)浮上眼牟。
“你怎么會這樣想?”他啞然失笑道,緩緩坐回床上,謹(jǐn)慎地朝她伸出手,紫珊像溺水者見到浮木般迅速抓住它,嗚咽一聲投入遠(yuǎn)鵬懷里。
“對不起,我……”她抽抽噎噎地道。
“你又沒錯,道什么歉?”他溫柔地?fù)崦穷^烏亮的秀發(fā),語氣無限愛憐。
“可是我剛才……”
“噓,我說過絕不會勉強你。剛才是我太沖動,你的美麗讓我無法自持,只想深深擁有!
“那你沒有生氣?”她可憐兮兮地問。
“沒有!睖嘏男σ獬溆谀菑堄⒖〉哪橗嬌。
從他閃著真摯情意的眼眸中,紫珊獲得她想要的保證。她甜甜地笑了起來,滿足地偎進他溫暖的懷抱。
遠(yuǎn)鵬的體味很好聞,她深深呼吸著,羊脂白玉般的手掌抵著他充滿彈性的肌膚,忍不住蠢動起來。
輕輕柔柔的撫觸令遠(yuǎn)鵬有些失神,他綻出一抹苦笑,明白紫珊并不清楚這無意識的舉動會對他造成什么影響。為了阻止春情繼續(xù)泛濫下去,他捉住她的小手,看進她閃著好奇和自得其樂的水眸里。
壞女孩!他以眼神譴責(zé)她,紫珊漲紅臉,他立刻后悔了。
“紫珊,我不是不讓你碰我,只是這很容易讓我失去控制!彼麎旱吐曇,哄著她。
“對不起,我并不是故意……”
“算了!彼麑⑺俣壤M懷里,抵著她烏黑的秀發(fā),眼光凝視著墻壁,漂亮的濃眉漸漸聚攏。
若說他毫不在意紫珊在最后關(guān)頭拒絕他,那他是自欺欺人;但他更在乎的是,她因何拒絕他。
他和永清雖然猜想紫珊曾有過不愉快的性經(jīng)驗——極有可能是強暴,但從未獲得任何證實。想起紫珊剛才的反應(yīng),他的血登時冷了下來。當(dāng)他的手探入那芳草茂密的女性幽穴時,她的身體似乎僵硬了起來,繃緊的腿死命地夾緊,顫抖的身軀開始猛烈掙扎,歇斯底里地叫嚷著。
這代表著她的確被強暴過。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心頭微微發(fā)疼?蓱z的紫珊,那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秋蕙說她十六歲時突然休學(xué),舉家遷往英國,會跟這件事有關(guān)嗎?
疑問的雪球越滾越大,輕梳著紫珊秀發(fā)的大手停下來,他猶疑地凝視她棲息在肩窩上的柔美臉蛋。
“紫珊……”
“什么?”她抬起柔亮的眼眸看向他,被他眼里的深情和憐惜震懾住。
“你……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事?”
輕柔的問語像一記悶雷般擊中她,紫珊感到頭暈?zāi)垦,身體僵硬了起來,她坐直身體想掙開他的懷抱。
“紫珊,你別這樣。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不問!边h(yuǎn)鵬著急地抱緊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他知道了!害怕失去他的痛苦像浪潮般席卷而來。他會怎么想她呢?她搖著頭不愿深入思索下去,也不理會腦中嗡嗡的聲音。
“紫珊,你不要這樣。我只是想分擔(dān)你的痛苦,沒有別的意思。好吧,我不問了。噓,別哭喔!
直到遠(yuǎn)鵬俯下唇,在她淚雨紛紛的臉龐灑下密密的吻,她才知道自己居然流了一臉的淚。
抬起滿是傷痛、委屈的眼眸,迎向遠(yuǎn)鵬同情、了解的眼光。從那雙深情款款的眼眸里,她再度得到保證,知道他是真心待她,不計較她的過去。
“我愛你,紫珊。不管你發(fā)生過什么事,我都會永遠(yuǎn)愛你!贝己駵厝岬纳ひ舻偷蛢A訴著不變的真情。紫珊多年來因噩夢筑起的藩籬,在剎那間崩塌瓦解,沉積在心底的傷痛隨著淚水傾瀉而下。
遠(yuǎn)鵬心中一痛,默默摟住她安慰。他再也不想問什么了,紫珊眼中的痛苦,便是最好的答案。
正當(dāng)他下這樣的決定時,紫珊卻吸吸鼻子,發(fā)出蚊蚋般細(xì)碎的聲音,“我十六歲的時候……”
遠(yuǎn)鵬心中一震,事情果然如他原先預(yù)料的那樣。
“因為比一般孩子早一年人學(xué),所以那年我念高二!边^往的回憶如浪潮般朝紫珊涌來。那些曾被她禁錮住的痛苦記憶,不分順序、不分悲喜地襲來。她更加偎進遠(yuǎn)鵬的懷里,像是一時之間無法承受這么多情緒。
“當(dāng)時我住在天母,那晚因為輔導(dǎo)課結(jié)束得比較遲,錯過一班公車,下車時將近十一點!彼駛目擊證人般,精確地描述著。
在看過一年心理醫(yī)生后,她終于學(xué)會將自己抽離出這樁不幸事件中,以客觀的立場敘述事情的始末。
“我像往常一樣,走在幽靜的巷道上,可是我沒想到……”她咬住粉唇,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xù)說:“那條向來平靜的巷子,會成為我恐怖的夢魘!
“發(fā)生什么事?”紫珊的故事,讓遠(yuǎn)鵬感到陣陣不安。記憶中那樁犯罪事件,仿佛借著紫珊的口再度呈現(xiàn)眼前。
那件事發(fā)生的確切時間他并不確定,依稀記得是深夜,那時候他醉得一塌胡涂,根本搞不清楚。而那個女孩,非常年輕,背著他初見雪雁時相同形式的書包,是個高中生。在深夜回家的高中生,多半是高二、高三吧,他不確定。
“有個男人在身后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來到那個魔鬼樹林……”
“魔鬼樹林?!”遠(yuǎn)鵬的心霎時停止跳動,怎么也是樹林?難道事情真的會這么巧?他專注地凝視紫珊籠罩在過往傷痛里的臉龐,心悸地發(fā)現(xiàn)竟和他記憶中的被害少女有幾分吻合。
“他……抓住我!彼]上眼睛,血色自臉上、唇上消失,嬌軀輕顫著。“他將我按倒在地上,他……”
“紫珊,別說了!”遠(yuǎn)鵬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會是他最恐怖的噩夢成真嗎?他乞求了十年的審判,在他最沒防范時,選擇了他最愛的人向他施行懲罰。
他如何對紫珊開口,如何請求她的原諒,告訴她,他就是那個傷害她的男人?不,不,事情不可能會這么巧。他渾身冷汗涔涔,一方面想要澄清心里的疑問,一方面又畏懼著答案。
“請你讓我說完,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弊仙夯謴(fù)平靜地說,“他強暴了我!那個喝醉酒的男人,他看起來并不老,大概二十出頭吧,雖然我不太記得他的容貌,但依稀覺得他不難看。事后,他摟住我安慰,但那有什么用?他奪走了不屬于他的純真,他強迫我給予他所要的!
遠(yuǎn)鵬掩住臉,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塊,一顆心直往下沉。
“記得秋蕙和永清婚宴當(dāng)晚,你送我回家,我突然驚懼的事嗎?”紫珊扭曲的唇,浮起一絲自嘲的苦澀,“以往有男人太過靠近我時,我就會不自覺地把對方當(dāng)作是那個人,不過我控制得好,只會全身僵硬地退開,但這也使得對方認(rèn)為我驕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渾然不知我是因為害怕,畏懼面對那段傷痛記憶所采取的自我保護。那晚,你被樹影籠罩的半邊身子,喚起了我的回憶,我忍不住害怕了起來,所以……”
“紫珊……”遠(yuǎn)鵬低啞地喊著,五臟六腑全絞在一起!八降鬃隽耸裁,讓你這樣害怕?”
“嚴(yán)格說來,他并沒有很兇惡的對我,他只是以對待情人的方式來對我。但問題是,我并不是他的情人,他所有的深情、愛戀都不是針對我,我只是個替身而已!彼浩鹨荒ㄆ鄾龅男σ,“這些都是我事后冷靜思考出來的,當(dāng)時的我只是害怕地想逃離他。他充滿痛苦的表情,在我看來不過是副猙獰的嘴臉;他充滿情意的吻和撫摸,也只是一種強加諸在我身上的掠奪;而他亡羊補牢的歉意,更像一出殘酷的諷刺劇嘲弄我,還有他……”她緊咬著唇,沉默了下來。
“怎么樣?”遠(yuǎn)鵬好奇地追問。
“他挑起的情欲……”她含著淚水,眼中充滿難堪的神色,“更讓我懷疑,是不是我看起來很不端莊,才會讓他這樣對我!”
“不,不,”他安慰著痛哭失聲的她,“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是……紫珊,求求你別難過,這件事完全是……”
“我知道……大家都說不是我的錯,可是我覺得……自己好臟……”
“紫珊,你千萬不要這樣說。”遠(yuǎn)鵬真恨不得殺了自己,他現(xiàn)在幾乎可以確定紫珊就是當(dāng)年那名被他傷害的女孩,時間地點都很吻合。
想起永清曾說過,要他拿對那女孩的歉意,回報給紫珊。那時候,他一定沒想過那女孩就是紫珊吧?
“你會因為這件事而看輕我嗎?”紫珊淚濕的眼畏怯地看向他。
遠(yuǎn)鵬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復(fù)雜。他有什么資格看輕她?他才是那個讓人看不起的罪犯!安唬仙,我永遠(yuǎn)不會看輕你。我愛你,真的愛你……”他悲傷又絕望地說。
“那你為什么要用這種表情看我?不,遠(yuǎn)鵬,我不要你同情我!彼嗷痰?fù)u著頭。
“我不是同情你,我……”到嘴的話迅速吞了回去。雖然好想告訴她,他就是那個傷害她的男人,卻害怕紫珊不肯原諒他。遠(yuǎn)鵬痛苦地?fù)u頭,只能選擇吞下滿嘴的苦澀!拔覑勰,紫珊。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同情,是愛情,請你相信我!
“遠(yuǎn)鵬,你是說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愛你,只想永遠(yuǎn)抱住你,不放開!彼孕袆幼C明他話里的誠意,在她滿是淚痕的臉龐灑下細(xì)吻撫慰。
紫珊的呼吸登時急促了起來,嬌羞地躲在他懷里。
遠(yuǎn)鵬的呼吸也不怎么平順,按理,他不該再縱容自己抱住紫珊不放,可是她的心情仍不穩(wěn),很容易受到傷害。他想到個辦法,就是快點哄紫珊睡覺。
他攤開放在角落的羽毛被,蓋在紫珊身上。
“睡吧,我在這里保護你!
“謝謝你,遠(yuǎn)鵬。”她圈住他的頸項,粉嫩的唇瓣揚著羞怯的笑意,翠羽般的睫毛不斷顫抖,在確定遠(yuǎn)鵬不會離她而去后,安心地合上。
夜色在靜默的時光中更加深濃。遠(yuǎn)鵬抵著紫珊的額頭,輕輕地問:“紫珊,你會恨他嗎?”
紫珊平緩的呼吸,好像停頓了一下,過了片刻,她才睜開濕蒙的眼,幽幽地回道:“一個讓我作了十年噩夢,不敢回顧少女天真無邪的歲月,從此將心緊緊鎖住,拒男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我能不恨嗎?”
遠(yuǎn)鵬聞言,他的心直往下沉,畏冷似地抱緊懷里的紫珊,生怕她會掙脫他的懷抱離去。他的眼睛,沒有焦點地看向窗戶,直到漸漸亮起的晨光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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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珊聞到食物香味而醒了過來,一睜開眼,便見到遠(yuǎn)鵬滿臉含笑地坐在床前,俯下身啄了她的唇一下。
“早!
迎視他滿眼濃濃的愛意,紫珊的心漲滿歡愉,眼睛泛著一層濕氣,不敢相信他就在她身旁。雖然他說過愛她,但她還是好害怕遠(yuǎn)鵬會離開她。
“起來吃早餐了。”他將擱在床頭柜上的餐盤端過來,上面擺著香濃的牛奶,還有一盤澆著甜郁楓糖漿、呈現(xiàn)金黃色澤的蛋卷。
“你會寵壞我的!彼挚抻中Φ馈
他擁住她,眼光充滿了寵溺,“我不寵你,要寵誰?”
“遠(yuǎn)鵬……”她抱住他,沾著淚珠的眼睫怯怯地顫抖,“你真的不介意?”
“噓!”他給她一個充滿暖意的保證笑容,輕點她柔軟的芳唇笑道:“我愛你啊,傻瓜!
“遠(yuǎn)鵬。”她呢喃著他的名字,心里充滿快樂。
“等會兒先陪我到公司轉(zhuǎn)一下,我交代一些事后,我們就可以走了!
“嗯!彼c著頭,愛慕地注視著他容光煥發(fā)的臉。
他已經(jīng)刮過胡子,整理好儀容。名牌休閑衫蓋住了她昨晚枕了一夜的赤裸胸膛,除了眼下有些黑影,顯示出睡眠不足的跡象外,遠(yuǎn)鵬的氣色好得驚人!皝,嘗嘗我的手藝!彼笄诘匚怪。
紫珊含笑接受他的服侍,每一口牛奶,每一口蛋卷,都包含著遠(yuǎn)鵬的愛意。她覺得自己好幸福,能享受情人親手做的早餐,秋蕙和翠瑚若是知道,一定會嫉妒死她了。
帶著滿足的慵懶,她迅速起身換衣服,跟隨遠(yuǎn)鵬到公司。一個鐘頭后,遠(yuǎn)鵬載著她駕車朝臺北的方向駛?cè)ァ?br />
他們沿路游山玩水,一直到黃昏時分才回到熱鬧的臺北。
遠(yuǎn)鵬將她載到一家著名的珠寶公司,紫珊感到有些意外。
“遠(yuǎn)鵬,這是做什么?”當(dāng)他們被店經(jīng)理帶進貴賓休息室時,紫珊低聲問。
“我奶奶和姑姑都很喜歡光臨這家店,怎么,你不喜歡嗎?”他在紅絲絨襯底的盒子里挑了一只鉆戒,套進紫珊手里試戴。
“人家不是說這個,人家是說你這么做……”她吞吞吐吐地說。心緒慌亂,隱隱約約猜到遠(yuǎn)鵬的意思。
“紫珊,”他捧住她的臉,那雙清亮無偽的眼睛里盈滿熾濃的深情!拔艺f過等我忙完這段時間,我們就定下來,不是嗎?難道你不愿意嫁給我?”
“你是在求婚?”紫珊驚喜交加地喊道。
“當(dāng)然是,傻瓜!彼牧怂幌,紫珊欣喜地緊抱住他!艾F(xiàn)在可以挑戒指了吧?”
“我不要戒指,我只要你!彼鰦傻馈
遠(yuǎn)鵬莞爾,笑得溫柔又深情!翱墒俏曳堑冒涯闾桌尾豢。明天到我家,見見爺爺、奶奶好嗎?”
“這么快?”水眸中出現(xiàn)一絲惶恐。
“怕什么?有我呢!彼p聲道,輕得連自己都沒有把握。他不是擔(dān)心爺爺、奶奶會不喜歡紫珊,而是害怕萬一紫珊發(fā)現(xiàn)他就是……
不,他堅決地?fù)u著頭,他不能失去紫珊。就算要他隱瞞一輩子,獨自承受罪惡感,和害怕紫珊一旦知道真相后會怨恨他的不安,他也要保守秘密。
只要他不說,紫珊便不會知道吧?
懷著這份忐忑,遠(yuǎn)鵬和紫珊度過了另一個情意纏綿的夜晚,當(dāng)他將紫珊送回家時,他攬住她交代道:“明天十點來接你!
“嗯!彼鹈鄣貞(yīng)道,在遠(yuǎn)鵬頰上啄了一記,踩著輕盈的步伐進屋。
當(dāng)她按照往常的習(xí)慣,站在窗口處尋找遠(yuǎn)鵬的身影時,突然被他站在樹影下的黑影嚇到。她驚喘口氣,告訴自己別傻了,那是遠(yuǎn)鵬;艔埖?fù)P手朝他的方向揮了幾下,直到那輛深藍(lán)色的轎車消失,心頭的陰影仍盤踞不散。
她頹然倒在床上,告訴自己要將過去的陰影全忘掉,為遠(yuǎn)鵬重新活過一次。否則,若是每次遠(yuǎn)鵬跟她親熱,她便重復(fù)一次昨晚的歇斯底里,就算他再體貼也會受不了。
她再一次堅定地告訴自己:明天,她將是個全新的丁紫珊,一個為遠(yuǎn)鵬重生的紫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