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音發(fā)覺自己再不說點話,那么情況將會更糟,她努力穩(wěn)著語調(diào)說:“我應該下去了。”她同時命令自己的腳步站定,不要再往后退。
莫天邵瞇了下眼,他不喜歡這樣,實在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怕他。照理說,孤男寡女同在一個房間里,其中一方還半裸著上身向她一步步逼近,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會慌張才是,絕對不會像她一樣看起來這么平靜。她憑什么這么鎮(zhèn)定?就因為十年前的事嗎?
古音絕對不若她表面上看來的鎮(zhèn)定,要不是她極力壓抑著自己,恐怕她現(xiàn)在早已雙腿軟倒在地,她緊握著拳頭,指甲已經(jīng)深陷肉里,面對眼前予人重大壓迫感的男人,她有一絲后悔。
剛剛不應該喚起他的記憶的,她只是想再見他一面而已,算是圓了十年前的那個缺憾,如果她只是遠遠的看他一眼,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種場面。現(xiàn)在的他并不是沒有改變,他變得更讓人心悸、更可感覺到那股威脅感。
他到底要做什么?在想什么?為什么他不說話呢?古音迎視他的目光,盡量以平常的表情面對他,努力漠視他剛剛在她面前用力關上門的舉動,小心翼翼地又開了口:“請你等一下,我現(xiàn)在就去叫老板娘上來!
說完,她即要繞過他,不料他一步擋在她面前,她倒抽了一口氣,沉重的壓力壓迫著她的胸膛,現(xiàn)在,她再也無法回避他故意而令人不得其解的舉動。
“不用麻煩了!蹦焐劢K于開口,“氣球要拆就拆吧!”他又沉著雙眼注視她。
他們之間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似的,古音努力使情況變得正常,她再次以工作人員的口氣提醒他:“那好,我還有其他工作,先下去了!彼戎岄_,時間一秒、兩秒、三秒的流逝,她瞪著他光滑、結實的胸膛,而莫天邵仍是不動如山,她閉了下眼又睜開,“請問,還有什么事嗎?”她多么希望這冗長得像酷刑般的情形能趕快結束。
莫天邵看不到她的表情,那副眼鏡完全遮住了會泄露人心的眼睛,他毫不考慮的伸出手想要將她的眼鏡摘掉。他的手才伸到她面前,她竟然大幅動作的退了好幾步,一副防賊似的姿態(tài)。這突來的情況讓莫天邵有一瞬間的錯愕,他僵硬的放下手,心頭像是被人潑了一桶冷水,這感覺讓他有些熟悉。
怎么?她不是不怕他的嗎?那現(xiàn)在她這防賊的樣子算什么!莫天邵本來就不佳的心情變得更糟,他下顎繃緊,執(zhí)意走近她。
他突然的伸手嚇壞了她,古音忍不住向后退了好幾步,現(xiàn)在的她無法再保持鎮(zhèn)靜,在看見他的神情因她的后退而更加陰沉時,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
突然,他以挾帶著一身風雨的姿態(tài),狂肆的走向她。
古音再也忍不住地沖向房門口,隨即,她的腰被一雙強健的手臂圈住,她驚叫了一聲。
莫天邵輕而易舉的將她攔腰牽制住,此時他的心里除了憤怒外,就只有一堆的困惑。這女人的表現(xiàn)前后不一,一下子似乎跟他很熟似的;一下子又變成現(xiàn)在這副德行!
古音嚇白了臉,她口中拼命喊叫:“你做什么?放開我!”她死命想板開腰上的鉗制,奈何他的手臂就像銅筋鐵肋般,不為所動的緊緊環(huán)住她的纖腰。
“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
對于那雙不斷肆虐他手臂的雙手,莫天邵干脆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的雙手連同她的腰一起鉗制住。
“你要做什么?快點放開我啊!”對于他一連串讓她心顫的行為,此刻的古音,心里說有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沒要做什么!蹦焐蹆墒指拥鼐o緊制住她!拔抑皇且孟履愕难坨R。如果你沒有這么莫名其妙的話,就不會搞得我現(xiàn)在莫名其妙的一肚子氣!”他貼在她的耳邊說道,似乎渾然不覺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親密、曖昧。
“你拿我的眼鏡做什么?你又想拿去丟了,是不是?”她指控般的恨恨說道。
莫天邵嘴唇彎起一道弧線,“還說你沒有為十年前的事記恨我。”
“我本來就沒有!”她為自己辯解,“要不是你又故態(tài)復萌,我根本就不會去計較你曾做過的事。”
“故態(tài)復萌?”他瞇起眼,“如果我記得沒錯,我從來就沒有摘下過你的眼鏡。十年前我是從誰的手里接過那副眼鏡的,你該不會忘了吧?”
“我當然記得,不過你別忘了,是你把我的眼鏡丟到河里的!
“我只是要拿下你的眼鏡,沒要把它丟到河里!彼麎旱吐曇粼谒厪娬{(diào)。
“你拿我的眼鏡做什么?”
“我高興,怎么樣?”他狂妄的冷冷吐出兩句話,接著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摘下她的眼鏡。
“你放手!放手!”古音驚慌的掙扎。好多年了,眼鏡似乎成為她的保護色,她不習慣不戴著眼鏡面對人群,那樣她會無所適從,現(xiàn)在要是眼鏡被他拿去,她肯定會無法如意的離開這里。
“不要動!”莫天邵忍著怒氣,她偏不要他拿,他就一定要拿到手!
古音不停轉(zhuǎn)動著頭,同時雙手使力地要掙開他。門就在前方了,她只要一掙脫,馬上就能跑出去,同時,她再也不要來了,永遠都不要再踏進這里!
“我叫你不要動!”莫天邵火大了。只是要拿個眼鏡而已,她卻表現(xiàn)得像在保衛(wèi)貞操似的,可笑!他對她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手掌貼住她的臉頰,一心只想要她暫時不動,腦里立刻浮現(xiàn)了最老套但也滿有效的方法。他不多考慮的立即俯下頭,雙唇堵住她的兩片唇瓣。古音立時愣住,他滿意的一笑,輕松的把她的眼鏡拿到手,隨后像完成任務似的離開她的唇。
莫天邵看著眼鏡,然后又看著她沒戴眼鏡的小臉,可惜似的說:“奉勸你這副眼鏡最好不要戴了,一點都不適合你!比缓罂聪蚰请p眼睛,不滿意她的失神,他又嘲謔的開口:“你是太高興了是吧?第一次被吻?”
古音回過神,猛然低下頭,現(xiàn)在她只覺得滿心羞辱,那個吻像導火線般,將她所有的不安、難過全引燃,隨著淚水潸潸而下。
莫天邵瞪視著不吭一聲的她,想要再次開口,卻發(fā)現(xiàn)有一兩滴,接著越來越多的濕熱液體滴到他的手臂上。他松了手,有些發(fā)愣地看著他手臂上的淚滴,發(fā)覺她又跑向門口,他立即快她一步地站在門前擋住她的去路,雙手環(huán)胸的看著傷心欲絕、淚流滿面的她。
“讓我出去!”她哽咽地叫了一聲。
莫天邵眉頭深鎖,這就是他要給她的“禮物”,他達到目的了,只是沒想到這么簡單,只要他一個吻就行了。他應該高興、他應該快活、他應該大笑才是,可是為什么他卻覺得有些郁悶?
“就因為我吻你,所以你哭嗎?”他很意外她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哭,他吻過很多女人,但從沒有一次惹來眼淚過!鞍蜒坨R還我,我要出去!”她抹掉淚水,在他面前落淚只會招來羞辱罷了。
莫天邵晦黯的眸看不清情緒,只是再一次追問:“是不是因為我吻你,所以你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迎視他的雙眼,因為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反而冷靜許多。
“是的話那可真教我意外,我不認為一個主動接近我的人,會因為一個吻就哭得一塌胡涂。”
“是,我承認我犯了一個錯誤!彼巡辉倭鳒I,此時的她凝著雙眸,語氣沉穩(wěn)的開口,看來像個不容人侵犯、端莊自持的淑女。
“錯誤?”他冷哼了聲,諷刺地道:“很高興你終于有這個覺悟。”
“我是覺悟了,以后我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就連這棟大宅子我也絕不會再經(jīng)過。”她像說著誓言般的信誓旦旦。
莫天邵一時沒出聲,她也不急,對于他,她像豁出去了般。
此時,房間漸漸被黑暗籠罩,夕陽已經(jīng)沉沒在地平線下,外邊打掃的人聲也已慢慢消失,靜謐的氣氛就像兩人之間沉默的對峙。
聽她這么說,他是應該高興,高興她知道了自己的作為是一件錯誤,可是她篤定的樣子卻讓他很悶。心中像是糾結著一團躁郁之氣似的,他沒有贏的感覺,反倒有一種被反將了一軍的感受。
莫天邵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煩悶,看著她的面容漸漸染上夜的顏色,他更清楚明顯的察覺時間的流逝。他們對峙很久了,她一直未再開口,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不想讓她就這么離開,否則他就好像輸了一場無形的仗一般,他不曾輸過的,除非他有意,否則他只會是贏家。
突然,手上的眼鏡提醒了他,她要的不就是這個嗎?他在她面前揚了揚那副眼鏡,“你近視多深?”
對于他突然插入的不相干問題,她帶著戒備的沉默。
莫天邵無所謂的越過她,不再阻止她離開的走回躺椅,舒服的躺靠在上面。
古音這下明白了,這個卑鄙小人,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沒有眼鏡的她根本很難走回家。她倏地回身,眼前的他是一團黑影,少了眼鏡的幫助,她就像個半盲人,神情一下子變得脆弱!剛剛才強硬起來的氣勢,此時全消逝得無影無蹤,她無措的后退了一步,背立刻抵在房門上,F(xiàn)在,只要一轉(zhuǎn)身拉開門,她就自由了,就可以完全逃離這里,可是!她的眼鏡……沒有眼鏡,到了外面,她會害怕。
借著外頭的微光,莫天邵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的凄楚,這比剛剛的落淚更形柔弱可憐,像有什么東西擊中他的心般,他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心情。他皺起眉,很不高興也很納悶自己此刻的感受,他粗著聲音向她說:“你不是要走嗎?你現(xiàn)在不就可以走了?”
對于他惡意的言語,她不想、也沒有辦法反擊,她只希望他能停止這一切,讓她離開這里。
“為什么不說話?”對于她那副可憐相,他是越看越心煩。
“把眼鏡還我。”她的聲音像是失了活力,顯得哀戚。
莫天邵把玩著手上的眼鏡,緩緩說:“你知道為什么十年前我會把你的眼鏡丟到河里嗎?”
古音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我記得當時你就是這么對我說的,把眼鏡還我。”他看到她眼里的一絲困惑,繼續(xù)說:“你那時的樣子根本不像你的年紀!告訴你,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樣子,所以才把眼鏡丟掉的!
古音看來更疑惑了,她問:“為什么?”
莫天邵沒有再開口。
他的沉默讓她漸漸升起一股怒氣,她握著拳頭向他大吼:“難道就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理由,所以你就把我的眼鏡丟到河里?你憑什么?現(xiàn)在你不把眼鏡還我,憑的又是什么?就因為我不小心冒犯了你嗎?就因為你看不慣我的樣子嗎?”她氣息急促的呼吸著。
冷冷的看著她,他嘴角彎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你說的全對!毕鄬τ谒募,莫天邵反而顯得平靜。
古音拳頭握得更緊,沉著語調(diào)問:“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啊?”他似沉思般的低語。
古音凝神注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沒想到他竟只是輕松的說了句:“我還不知道。”
多么囂張的一個人!
她再也無法忍受的走到他面前,決定是該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了,這從頭到尾全是一場荒謬的鬧劇,她根本不必受制于他。她伸出手,強硬地道:“把眼鏡還我!
莫天邵懶懶的開口:“我說過,十年前的你就是因為這樣才丟了眼鏡!彼园淹嬷稚系难坨R。
就在她前面了!古音決定自己動手拿,她出其不意的奪回他手上的眼鏡,想要迅速退開時,他卻倏地出手鉗制住她的手腕。她驚呼一聲,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禁錮有多么堅牢。
“我不是說了!彼蕴稍谔梢紊希毁M力的輕松說著:“你這樣是拿不回你的眼鏡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欲拿回眼鏡,古音立即把眼鏡換到另一只手上。
莫天邵笑了聲,不甚在意的讓她把眼鏡拿了回去。
古音戴上眼鏡,終于看清他的表情,同時也緊縮了心。
???
在夜色的映襯下,此刻的莫天邵就像個惡魔,一個英俊、會煽動人心的惡魔,
她盡量漠視他臉上的那抹笑,盡可能的往后退,“我向你道歉,有任何冒犯之處請你見諒!彼龥Q心盡快結束這一切。
莫天邵興味盎然的凝視著她,他發(fā)現(xiàn),她只要戴上眼鏡就像戴上了面具般。他握著她的手,突然一使力,古音一個踉蹌跌倒在他懷里,還來不及反應,她馬上被壓在下方,受制于他和躺椅之間。
“你不要胡來!”感受到他男性結實的重量與那股純陽剛的氣息,她馬上血色盡失,臉上一片蒼白。她雙手防備地抵住他的胸膛,一觸及那溫熱光滑的肌膚,她又收回手,現(xiàn)在的她不僅想哭,還想大叫。
莫天邵又拿下她的眼鏡,戲謔地說:“怎么樣?被人壓住的感覺如何?你知道,你就是這樣壓住我的,還附帶了一堆氣球!
“拜托你,讓我走。”她掩住臉頰,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下。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彼坪躅H為愉快,“你不是問我要怎么樣嗎?也許,我就要這樣!彼忾_她的手,吻住她冰涼的唇。這次他不再敷衍,反而專注地品嘗她的味道。
只是,才一瞬的時間,她馬上揮開他的臉頰,同時摑了他一巴掌。
他驚愕住了,他第一次被人摑巴掌……他旋即回神,全身立即繃緊,無法置信眼前這女人竟然敢打他,這簡直是一種侮辱!
一種山雨欲來的危險氛圍完全籠罩住古音,她顫抖著聲音說:“這是你應得的。”
“好,很好!彼袂殛幊恋綐O點,“你會付出代價!”
“你不要碰我!”她再次揮開他的手,無奈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他,她的雙手被他只手鉗制于頭頂。她努力使盡一切力氣,卻仍無法動搖他半分,她再次驚懼于他的力量。慢慢的,一種深沉的絕望籠罩住她,包圍她的是一陣漩渦,一陣黑色漩渦,她不斷不斷的下墜至不見底的深淵。她慌亂的搖頭,“求求你不要這樣……”她哀求的語調(diào)聽來令人不忍。
他憤怒的雙手無情的肆虐她的衣服、身體,如狂風暴雨般不斷攫取。
而她就像株無力抵抗的小草,在她臉上,眼淚已經(jīng)成河。“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恍如聽不到她哭求的聲音似的,他一把扯開她的衣服,動作熟練的解開她的貼身衣物,一觸及她遮蔽在衣料下的肌膚,他的身體立即強烈的感受到那股溫熱滑嫩的觸感。像通過電流般,他渾身一陣酥麻,起先粗暴的動作漸漸變成一連串的溫柔。
莫天邵腦中一陣暈眩,漸漸著迷于她細致雪白的膚質(zhì)而不能自拔,現(xiàn)在的他渾身熾熱緊繃,對于他身下的纖柔胴體,他簡直不想停止觸碰。他的臉埋入她形狀優(yōu)美的雙峰前,女性獨特的體香刺激著他的感官;他的手掌滑上她平坦的小腹,雙唇愛撫的在她胸前烙下一連串的吻痕,直至她的頸項。
抬首要親吻她的唇時,入眼的景象像一桶冷水般潑了他全身,令他充滿情欲的雙眸立即降溫,他微啟著唇,像清醒又像呆愣住般,同時早先那個感覺又來了,他的心像被什么給狠狠撞擊了般。他幾乎是狼狽的離開她。
古音馬上縮起身子,哭得好不凄慘。
他在做什么?他差一點強暴了她,本來只是要做做樣子……
他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衣衫凌亂不堪、淚如雨下的人兒,她看來像受了很大的傷害。
是因為……他?
從來不覺歉意的他,此刻對她竟產(chǎn)生了愧疚,更糟的是,他竟然對她起了反應,還差點無法控制!
他懊惱的起身,今天的他根本一切反常!
聽著一聲聲不斷傳來的低泣,他的心就一次次被揪緊。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會為一個哭泣的女人而失了方寸?他看向她,她還在哭,像受傷的小動物般……他喃喃低咒了聲。
莫天邵走到床前拿被子,又回到躺椅前,動作顯得笨拙的把被子覆在她身上。
古音馬上驚起,瞪視著他,防備他下一步又要做什么,臉上舊的淚痕未干,新的淚水又流下。
莫天邵眼神變得憂郁,他很不想再看到她,尤其是她現(xiàn)在的樣子。他放下被子,像躲避什么似的旋即轉(zhuǎn)過身,只淡淡說了句:“你休息一下!
古音馬上站起,她是一刻都不要再待在這個地方了。“我的眼鏡呢?求求你還給我!”
聽著她懇求的聲音竟讓他難受,沒有回身地,他回道:“在躺椅旁的桌子上!
古音拿起眼鏡,遠遠地避開他,跑到房門前,拉開了門,馬上消失在門后。
莫天邵凝視著那扇門,心情不佳地躺回椅上,閉起雙眸。突然,他敏銳的嗅到一股殘余的幽香,他身體一僵,立刻站起,同時腦里又浮現(xiàn)剛剛那一幕,F(xiàn)在的他竟會有罪惡感、愧疚感,以及一種對自己的厭惡!
他竟然會對自己感到厭惡,簡直是破天荒!
可惡!像懲罰似的,他一拳又一拳的擊向墻壁,大手流出的血一滴滴印在墻上。他頹然的步到窗子前,用仍滲著血的手煩躁的爬過他濃密的發(fā),心里下了決定——自己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爸爸要找的人,找到之后,他就離開這里。因為這里,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曾經(jīng)有過的下流行為!
下流……他濃眉深鎖。他可不是個下流的人,或許會不擇手段,但他可從不會對哪個女人失控到要……可惡!莫天邵一拳擊破玻璃。現(xiàn)在,他的右手全染上了鮮血。他不在意的走到床邊,傾身躺下。
他厭惡今天的自己,尤其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那一剎那。
他盡量放松身體,今天,他竟然覺得很累……他緩緩閉上雙眸,思緒全圍繞在那件將他困在這里的事情上。
只要找到人,他就離開,只要找到古雄的家人……古雄!他漸趨混沌的思緒有如打雷般的閃過一束強光,他立即坐起,腦里自動浮現(xiàn)他爸的救命恩人的資料—古雄,為一黑道人物,十三年前喪生于一場意外事件中,余留遺孀孤女于世,在喪禮過后,其一妻一女即不知去向。
一妻一女、姓古……他沉吟地在房內(nèi)踱著方步。不會這么巧吧,難道會是她?
古雄,他的家鄉(xiāng)在這里,高中未畢業(yè)就只身前往臺北,而后在臺北落地生根。他過世之后,他的妻子女兒就離開了臺北,他猜測,一個柔弱婦人應該會投靠親戚,所以他在十年前來到這里,只是還沒開始找人,他就離開了。
姓古,古音,會是那個女人嗎?
來回走動的身子站定,他眉眼之間又染上一抹煩躁?磥恚懿涣擞忠僖淮我姷剿。
???
古音在夜色中不斷的奔跑,胸腔因缺氧而疼痛,但她仍沒放慢腳步,身心所受的打擊遠比那點疼痛還要來得讓她承受不住。
她不斷的跑,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她家就要到了,此時,她多么希望她的家可以在更遠的地方。
她沖進一間老舊謐暗的平房里,回過身,雙手顫抖的把門關上鎖緊,然后穿過狹小的庭院,打開門,進入仍是狹窄的廳堂,燈未開,她立即又把門關上并上鎖。霎時,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寂寥的空氣里只有她急促驚惶的喘息聲,她把頭靠在門上一會兒,仍是沒開燈的,她在黑暗中走進一條狹小的通道,極為熟悉環(huán)境的在黑暗中行走。
她毫不遲疑的走進位于屋后的簡陋浴室,打開頭頂上的燈泡,突來的光亮讓她又吃了一驚,她穩(wěn)下心神,然后在鏡子中看到狼狽的自己。她秀麗的面容,即使在昏黃的燈光下仍顯得蒼白,還有她紅腫的雙眼、驚疑不定的神情,以及她凌亂的頭發(fā)、凌亂的衣裳。
接著,她在敞開的衣領里看到一塊塊紅色的斑點,她伸手把衣領拉開,那紅色的斑點一路延伸到她的胸前,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更讓人觸目驚心,她像逃避似的立即關掉燈光,狹小的空間里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她打開水龍頭,讓沁涼的冷水當頭沖下,渾身不住的顫抖、顫抖……
古音此時滿心后悔,她不該有想要再見他一面的念頭,不該有的,即使只是遠遠的見他一面她都不要!
她在冰涼的冷水里流下溫熱的淚,今天,她的眼淚像是潰堤了般流不盡。
好多年了,她從來沒哭過,她還記得上一次流淚是在十年前,也是在同樣的地方,因為同樣的人,同樣的那個人!
她真是傻,十年前她就該有所認知、有所警覺的,接近他絕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她能早早了解到這個事實,今天她就不會受到這些羞辱了,而在這之前,她竟然視見他一面為一種心愿!她在心里嘲笑自己,是她自取其辱,他這么對待她,她會牢牢記住的,那個可憎的人!
她拿了條干毛巾,像要擦掉身上他碰觸她所留下的感覺似的,用力之大,甚至擦疼了肌膚。她穿上衣服,回到唯一的臥房,緊裹著被子望著窗外一片暗黑的天空,同時,她在心里下了決定,她要完全忘了這件事。今天,就當成是她人生里的一次意外失足。
古音長長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她終于稍稍安下了心,在這棟老房子里,她可以完全放心;在這里,有她媽媽的保護,雖然她現(xiàn)在不在這里……她枕在枕頭上,放松身體。雖然床是硬的,屋子也簡單得近乎簡陋,但在這里,她可以覺得安心,至于那棟大宅子,將會在她腦中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