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慈從閣樓上看著水紅出了西園往地牢走去,她的一顆心也跟著飛去了那里。
雖然大哥說她會遇見他、愛上他,都是旭大哥的詭計,可是要她怎么相信一個能夠?qū)霃埐貙殘D交給對手之妹的人,會是個心機深沉、陰謀詭詐的人呢?
許慈細白的小手握住窗沿,冰涼的月色照向她略微蒼白的小臉,她感覺不到南宮旭的溫暖,只覺自己的掌心握住了一片虛空。
她暗暗下定決心,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她都要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旭大哥對于化解兩家仇恨的誠意。她決心要守著對他的承諾,可是這沖突的雙方,一個是她的至親,另一個則是她心儀的男人,夾在中間的她真是左右為難呀!
「天哪!請告訴我,我該怎么辦呢?」她將細致的前額頂在精致的雕花窗欞上,痛苦低喃著。
此時花月依舊,一如他們秉燭夜談的那夜,可是她那雙清澄如水的美眸此時卻滿布苦惱。
旭大哥還好嗎?
「妙呀!佳人中宵卷珠簾,春心只共花爭發(fā)。何事月下獨依欄,相思入骨玉臂寒!跪嚨,耳畔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還伴隨著幾聲奚落的掌聲。
許慈一抬頭,發(fā)現(xiàn)樓下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紫衫男子,只見他手持一柄大折扇,一臉邪氣的斜睨著自己。
她的心因他的邪氣而猛然一震,但很快的便恢復正常,壯著膽子喝斥道:「你是誰,竟敢夜闖秋水山莊?」
「小娘子,想這良宵難得、假期難在,不如就讓小生陪小娘子入閨房一樂如何?」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便整個人像張紙似的,飄上了二樓,頓時兩人間就只隔了一扇窗子。
許慈雖不曾習武,卻看得出他武功不俗。
「你不要在此胡言亂語,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來了。」她心里雖然慌張,但仍義正辭嚴的警告他。
「小娘子,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妳的人快呢?還是我動作比較快?」男子微微一笑,長腿一抬,便輕松的跨過這比半個人再高一點的窗臺登堂入室。
「你……」許慈吃了一驚,下意識向后一退!改恪⒛憧禳c出去!」她的聲音都發(fā)顫了。
「好像沒有出去的地方呢!」紫衫男子大袖一揮,「砰!」的一聲,剛剛還敞開著的兩扇窗扉竟然緊閉起來。
看他的武功,或許不在她那愛武成癡的大哥之下,許慈吃驚的握緊拳頭。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昏黃的燭光照在男子棱角分明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莫名的,許慈倒抽一口涼氣,竟覺得胸口隱隱作痛起來。
「水紅,妳就當可憐我,幫我去看看他好嗎?妳說大哥會不會已經(jīng)把他……」男子忽然捏著嗓子道,學的卻是先前許慈對丫頭水紅說的話。
「你、你都聽見了?」許慈的臉上一陣紅白交接,他究竟在底下待了多久?
「妳說,要是我將這些話告訴許嚴,他會有什么表情?呵呵~~我很期待呢!」男子搖一搖折扇,一臉輕佻的道。
「你敢!」她緊咬著下唇,臉色一片煞白。
「嘖!看不出堂堂許家大小姐,還真對我家那不成器的老五死心塌地呢!」男子用折扇挑起她的下顎,嘖嘖稱奇。
「莫非你、你是來救旭大哥的?」她雖然氣惱他的輕薄,卻因為他說了「我家老五」這幾句話,確定他是友非敵而松了口氣。
「救他?對我有什么好處?」男子的薄唇懸掛著一抹譏誚的笑。
「你、你們不是兄弟嗎?」許慈雪白的牙齒咬住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紫衫男子爆出狂笑,笑她的天真!鸽y道妳不知道我南宮沛是有名的見死不救嗎?」
「那你為什么要夜探山莊……」
如果不是來救人,那他何必冒著危險闖進來?可是,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一時半刻,她被他的話語、表情所困擾,只能睜大不解的水眸望著他。
「小娘子,我不是早說了嗎?我是來看妳的!鼓蠈m沛噙著似笑非笑的薄唇說,慢慢逼近她。
「呀!」許慈猛然意識到他靠自己好近,近到不只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還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當下嚇得尖叫出聲。
「原來妳這么膽小!鼓蠈m沛微哂,然后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唇瓣,蠻橫的吮吸著。
「唔……」她錯愕的睜大眼,全然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覺得被吮吸著的雙唇火辣辣的痛,而他箝制住她的大掌卻像要捏碎了她似的。
「我的技巧是不是比妳的旭大哥好多了?」他在她耳畔曖昧的低喃,還故意將熾熱的鼻息吹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我只知道你的品格比旭大哥差得多了!乖S慈冷聲說,竭力忍住想擦嘴唇的沖動,不愿意讓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品格是什么東西?哈哈哈哈……」南宮沛狂肆的大笑,邪魅的盯著她!肝抑恢乐灰獕驈娋湍軌虻玫揭磺小吙,妳這『冰清玉潔』『品格高尚』的許大小姐還不是得乖乖的臣服于我的身下?」
「你、你無恥,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行徑和禽獸沒什么兩樣嗎?」雖然心里害怕,可她還是努力控制自己微微顫抖的身子。
「禽獸?如果這只禽獸告訴妳救出南宮旭的代價就是要妳陪他過一夜呢?」他的話語里流露出強烈的惡意。
「你、你簡直欺、欺人太甚!」許慈氣得都結(jié)巴了。她實在想象不出這世上還有誰像他這么惡劣!
「好好想一想吧!難道情人的生命還比不上一夜嗎?」南宮沛無所謂的聳聳肩,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看得許慈直發(fā)毛。
「你──給我走!」她猛地起身低吼,纖指指向大門。
「走就走,不過──」他摸摸鼻子,靠在她的耳邊無賴的道:「只要妳愿意,我們的交易還是有效……」
許慈的身子微顫了一下。
「小、小姐,妳沒事吧!為什么閣樓里會有兩、兩個人?」伴隨著水紅著急的聲音,她一臉慌張的沖進來。
原來方才她遠遠一望,竟看見小姐的閨房里好像有男人的身影。這一下可把她嚇壞了,趕緊跑回來看個究竟。
「呃……這個……」許慈正想向水紅解釋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誰知一回頭,竟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如果不是那兩扇仍然大開的窗戶,以及自己的紅唇微微作痛著,她會以為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小、小姐,妳怎么了?妳、妳不要嚇我呀!」水紅喊了半天都不見小姐有回應,嚇得伸手搖她的身子。
「我、我很好啊!」她勉強回過神來,逼自己不再去想那滿身是邪氣的男子。
「哎呀!小姐妳的嘴唇被什么東西咬過嗎?怎么腫成這樣?」水紅發(fā)現(xiàn)小姐那異常紅腫的唇瓣,驚訝的問。
「腫?」許慈拿過菱花鏡一照,可不是嘛!都腫成這樣了。
這狂徒真是可惡,以為她是花娘嗎?竟然敢隨便輕薄她!她狠狠的擦了擦嘴唇,試圖擦掉他留在唇上的味道。
「水紅,旭大哥他還好嗎?大哥有沒有為難他?」許慈甩甩頭將那狂徒拋之腦后,急切切的問。
「呃!小姐,南宮公子的精神還不錯,既沒有餓著,也沒有渴著!顾t支支吾吾的說,不敢讓小姐知道,她連南宮旭的臉都沒看清就被趕出來了。
「還有呢?」許慈緊抓著水紅的手,迫不及待的追問,這幾天下來,還是她第一次得到旭大哥的消息。
「呃……當然還有啦!南宮賊,不,南宮公子說希望小姐能好好保重身體,他一定會平安出來。他還說小姐是他的最愛……」可憐的水紅哪還有更多的情報呢!可是她也不忍心見到小姐失望,趕緊編了一堆好話來安慰她。
「真的嗎?旭大哥真的這么說?」許慈心花怒放,總算不再鎖緊眉心。
狂喜的許慈,完全沒想到南宮旭和水紅一向不對盤,哪會和她說那么多話。而且,以南宮旭的個性,更不會隨時將「愛」掛在嘴邊。
「當然是真的,水紅怎么可能會騙小姐!」水紅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雙眼不自在的四處望,忽然看見桌上有一個碧綠的小東西。
「咦!這里怎么放了一個哨子?」
這哨子通體碧綠、制作精巧,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碧玉琢磨而成。再仔細一看,那哨體上面還刻著一個小小的篆字──「沛」。
「不許看!」許慈慌忙的伸手奪過。
「呵呵~~看小姐這么寶貝它,一定是南宮賊,呃,南宮公子送給小姐的定情信物!顾t拍手笑道。
「什么公子,明明就是個賊子!」許慈低聲唾罵南宮沛。
「嗄?」怎么小姐剛才還哭著求她去打聽消息,現(xiàn)在消息打聽回來了,這「公子」倒變成「賊子」了?水紅滿頭霧水的,不過還是挺高興小姐對那賊子的態(tài)度有所轉(zhuǎn)變。
「咦!小姐妳要做什么?」見小姐毫無意識的往窗邊走去,水紅納悶的問。
「小姐,這定情信物妳不要了嗎?」水紅有些狐疑,小姐的態(tài)度未免轉(zhuǎn)變太快了,連定情信物都可以扔掉。
「定、定情信物?」許慈猛一回神,竟發(fā)現(xiàn)自己正拿著那只碧玉哨要往外面扔出去。
「是!」唉!小姐一定是想情人想到神志不清了。水紅連連搖頭嘆氣。
「這才不是什么定情信物!顾尚σ宦,將碧玉哨收在懷里,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她會將這哨子,連同那家伙對她做的侮辱,一起丟回他的臉上。
南宮沛,你等著瞧吧!
她斗志昂揚,眼神熠熠發(fā)亮著。咦!小姐的氣色好像好很多了呢!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看著小姐忽然紅撲撲的臉,水紅不明就里的歪著頭打量她,然后她下了個結(jié)論,小姐一定是太思念南宮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