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鬧烘烘的。
夜晚已經(jīng)降臨,這個時候本該是黑禹山的兄弟們喝喝酒,賭賭錢的逍遙時光,不料,他們的大哥卻忽然傳話,要他們聚集在店堂里,說有要事宣布。
這群平素自由散漫慣了的土匪最討厭開會,不由得吵吵嚷嚷,滿腹牢騷。
他們等了又等,終于看見殷飛龍身著黑衣,表情嚴(yán)肅地步入店堂,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大哥身后還跟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身著盛裝,彷佛女王一般邁著從容的步子,發(fā)間一支金步搖足足三寸長,隨著裙尾擺動,一晃一晃,明艷閃爍。
她是他們熟悉的人--「姊妹坡」的曲掌柜。
大哥不是跟這個女人鬧翻了嗎?為何又忽然攜手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彪形大漢們抓耳撓腮,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各位兄弟,」殷飛龍終于開口,「近日大伙兒辛苦了,在此殷某要先敬各位一杯,順便給大伙兒介紹一個人、」
「大哥,不必介紹了,曲掌柜我們還不認(rèn)識嗎?」大家齊聲說。
「以后你們不能再叫她曲掌柜了,」他正色道,「該改口叫她大嫂!」
「嘎?!」一張張嘴張得大大的。雖說早已料到大哥會尋回這個女人,可當(dāng)殘酷的現(xiàn)實擺在眼前時,他們?nèi)耘f無法接受。
曲安安無視他們僵立的身形,捧過一缸子酒,逐一倒?jié)M他們的杯子。
「諸位兄弟,我知道你們對我有諸多不滿,』她微笑著開口,「也對未來的日子有諸多擔(dān)心--擔(dān)心我這個嫂子會不會欺負(fù)你們,擔(dān)心你們的大哥會不會從此長住姊妹坡,不再帶領(lǐng)你們勇闖江湖……」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使眼色。
「不過,」她接著道,「你們的擔(dān)心都多余的,因為我非但不會管束你們,更不會管束你們的大哥。天底下只要有他想去的地方,我都會放他去!有什么他感興趣的『買賣』,我都會讓他做!」
「那么妳呢?」大伙兒面面相覷。
「我?我會在姊妹坡等他回來,或者……跟你們一起到江湖上開開眼界,」
眾人仍舊難以置信,沒有言語。
「今后的日子還長著呢,大伙兒若不信,可以走著瞧,如果我欺騙了你們,大家再使計叫你們大哥休了我也不遲!」
她意有所指的話語讓一群綠林好漢憶起舊日干的勾當(dāng),一張張臉微微紅了。
「怎么樣?」曲安安又笑,「倘若大伙兒暫時接受了我,就把這杯中的水酒一干而盡吧!」
美人的笑容燦若春花,手中的水酒芳香誘人,一群大漢險些禁不住誘惑,一飲而盡。然而,就在他們把杯子遞到唇邊時,又猶豫了。
這女人該不會是在使緩兵之計吧?先用甜言蜜語把他們哄得心花怒放,日后再慢慢收拾他們,畢竟他們曾經(jīng)合伙欺騙過她……
「怎么,怕這酒里有毒?」她挑了挑眉。
「在江湖上行走,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其中一個膽大的兄弟勇敢地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倘若我想下毒,也不會在酒里下,我會……」她逼近一步,古靈精怪地眨眨眼,「我會在杯子的邊緣涂上劇毒,讓你們的手掌一碰到它,便發(fā)黑腐爛……」
話音未落,一幫彪形大漢已經(jīng)面無血色,「匡啷」一聲,杯子紛紛掉落在地。
「唉,可惜了這一地的好酒!顾龘u頭感慨。
其實她也明白,想讓這群土匪這么快就接受她,比馴服一群野獸還要困難。但她胸有成竹,今天之內(nèi)一定能讓他們叫她一聲「大嫂」,因為馴服野獸的方法很簡單,只有四個字--威逼利誘。
「好吧,」她故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凝望著殷飛龍,「飛龍,看來你的兄弟暫時還是無法接受我,而我實在不忍心你們兄弟之間為了我反目,所以還是讓我走吧。」
「妳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他怒喝一聲,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會讓妳走的!如果他們實在不愿意接受妳,我就跟妳走!」
「什么?!」眾土匪吃了一驚,「大哥,你走了誰來統(tǒng)領(lǐng)我們呢?」
「就讓魏子代替我這寨主之職吧,反正他主意挺多的!
「大哥,不要說笑了!」魏子連連擺手,「我怎么敢代替你呢?」
「就是呀,魏子哥不過只有些小聰明而已,怎么能代替大哥你呢?」眾土匪毫不給魏子面子,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飛龍,你還是留下吧!」曲安安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帕,故作哭泣狀,「其實我也挺害怕的,你這幫兄弟我可不敢得罪,否則惹怒了他們……我也許會死無葬身之地!
「妳若遭遇不測,我便陪妳殉情!」殷飛龍意志堅決地回答。
「大哥,萬萬不可呀!」眾土匪已然驚慌無措,幾乎想沖上前把殷飛龍捆綁起來,以防不測。
「飛龍,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只是安慰我,我明白你心中其實左右為難……就讓我走吧,反正我本來就是一個多余的人。」曲安安掩面「大哭」,忽然提起裙子,飛也似的往門外跑去。
「安安,妳去哪里?!」他一個箭步想追上前。
「不要靠近我!」她冷下防地轉(zhuǎn)身瞪著他,「我不會讓江湖中人恥笑你『不愛江山愛美人』,如果你再靠近,我就拔簪自刎!」
殷飛龍不由得一呆,而眾人聞聽此言,不禁發(fā)出抽氣之聲。
正當(dāng)場面十萬火急之時,一個絕色美人驟然出現(xiàn)在門前的臺階上,一把抱住了幾欲消失在夜色中的曲安安。
「姊姊,妳這是要去哪里呀?!」那美人詫異地問。
「施施,不要攔我,」她帶著哭腔道,「我不能連累妳姊夫,讓我走吧!」
她做出拚命掙扎想逃脫的樣子,身子卻始終堅定不移地賴在妹子懷里,雖然臉上悲痛欲絕,眼神卻閃著狡黠光芒,朝妹子頻頻示意。
「姊姊呀,」曲施施笑道,「妳一大早就叫我準(zhǔn)備給兄弟們的禮物,怎么禮還沒送,妳人倒先要走了?」
咦,禮物?眾土匪豎起耳朵。
「施施,妳太小看黑禹山的綠林好漢了,區(qū)區(qū)一車的金銀珠寶,就想讓他們改變主意,立刻接納我嗎?」她搖頭道。
咦,金銀珠寶?而且還有一車?眾土匪聞言伸長了脖子。
「妳沒有問過他們,怎知他們不會改變主意呢?」曲施施好笑,「是不是因為害羞不敢問呀?來來來,讓妹妹我來替妳說!」
努力收斂笑容,她朝一群土匪點了點頭。
「諸位好漢,我姊姊準(zhǔn)備了一些東西,就擱在門外,想作為嫂子孝敬給小叔們的見面禮,不知諸位肯不肯笑納?」
「呃……」眾土匪望了望門外,想著那一車唾手可得的金銀珠寶,似乎有些饞涎欲滴?傻K于面子,一時之間又不肯輕易丟盔棄甲。
「姊姊、姊姊,你不要再掙扎了,我快抱下住妳了……」曲施施故意大叫,「各位兄弟,快叫我姊姊一聲『大嫂』,讓她平息怒氣吧!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呀!」
不堪設(shè)想?
這個詞倒是用得恰當(dāng),倘若曲安安真的走了,他們不僅會失去大哥,就連眼前這一車將要到手的金銀珠寶也會沒他們的份。
其實這女人論相貌、論口才也算配得上他們大哥,雖然奸詐了一點,但也算是明理之人,何況她那間客棧的飯菜又香又好吃,今后多了一個可以白吃白喝的地方,想來也不錯。
做人不能目光短淺,應(yīng)該要放長線釣大魚,留得大哥這座青山在,不怕將來沒柴燒!兵法有云,危機關(guān)頭,應(yīng)以退為進。
罷了罷了,就當(dāng)他們倒霉吧,暫且叫這女人一聲大嫂,倘若日后她不信守承諾,再使計讓大哥休了她也不遲。
「姊姊--」曲施施故意一松手,她那個假裝拚命掙扎的奸詐姊姊便如閃電般竄出門去。
「安安--」殷飛龍傷痛地大叫,也如閃電般奔入夜色里。
「嫂……嫂子……」眾土匪在情急之中,總算喊出了這難能可貴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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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nóng)舍低小,幽靜清爽。竹籬外,兩三株花枝樹蔓舒展,招蜂引蝶,在風(fēng)中搖擺。
一輛馬車停在附近,趕車的男子回頭問道:「安安,是這兒嗎?」
車簾掀起,少婦摸樣的女子露出臉龐朝外望了一眼,才點點頭,「是這兒,不會有錯!
殷飛龍拴好馬匹,小心翼翼地將新婚妻子扶下車,擔(dān)憂地道:「還是我一個人進去就好,妳在車上歇息,這日頭太大了,我怕曬著妳跟孩子。」
「既然來了,我想看看!顾植蛔∽约旱暮闷嫘。
拗不過倔強的妻子,他只得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向那間低矮的農(nóng)舍。
一只母雞咯咯叫地在草地上散步,彷佛幫他們引路一般,鉆過籬笆,來到一個十歲大的男孩身邊。
男孩就坐在這農(nóng)舍的院子里,玩著皮球。聽到雞叫,順手摸了摸那毛絨絨的雞頭,笑道:「大花,你不要到處亂走哦,否則壞人會捉了你去燉湯!
他似乎是一個文靜的男孩,玩皮球的時候并不像別人那樣又跑又跳,只乖乖地坐著,用手輕輕地拍。
殷飛龍注意到他那雙眼睛一直閉著,好像很害怕陽光似的從不睜開。
「他是瞎子!骨舶睬穆暤卣f。
「瞎子?」他不由得愕然。
「并非天生殘疾!
「是疾病所致?」
「不,」她無限同情地?fù)u了搖頭,「是他的娘親……將他的眼珠子挖掉了!
「什么?!」聞聽此言,他緊握雙拳,幾乎要沖動地飛身上前,「那歹毒的婦人現(xiàn)在何處?在不在這座農(nóng)舍里?」
「歹毒?如果你這么想,就太冤枉那位娘親了,她是為了保全兒子的性命,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為何?」這話讓他心里再一次的震動。
「當(dāng)年雪沁山莊莊王來自西域,聽說雙眼與我們平常人不同,是藍色的,偏偏他這個小妾所生的兒子像極了他,眼睛也是藍色的。雪沁山莊遭到血洗之后,『飛鳩子』害怕山莊后人將來會尋仇報復(fù),便一直在尋找這個遺孤,企圖斬草除根;那小妾帶著兒子?xùn)|躲西藏,不得已,才將孩子的雙目挖掉,以防仇人尋到他們的蹤影,遭遇不測。」
「那么這孩子如今居住在此的事已經(jīng)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豈不是會有危險?咱們得幫他換個地方。」
「放心吧,如今江湖上知道此地的,也不過只有我們一家人而已。」曲安安徽微地笑道。
「二妹的那個朋友……那個『包打聽』,既然可以將此消息透露給我們,也可以把消息賣給『飛鳩子』。」
「呵呵,他們已經(jīng)搬過家了,這兒就是我替他們找的住所,外人不會知曉的!刮⑿ψ兂傻靡獾拇笮Α
「鬼靈精的丫頭!」毆飛龍終于釋然地?fù)崃藫崴陌l(fā),「為何不早說?害我白操心!
「夫君……」曲安安換了個正經(jīng)臉色,「咱們可以把『那東西』拿出來了!
「嗯!顾c了點頭,動手解開隨身的包袱。
「等一等,」小手猶豫了一會兒,按住了他的大掌,「夫君,你要想清楚了,這是價值連城的寶貝,真的就這樣物歸原主?說真的,我有點舍不得。」
「雖然這是一件寶貝,可留在身邊也是個禍害!顾p松自在地道,「反正咱們也不缺銀子,用不著為了它整日提心吊膽的,將它物歸原主,一來了卻我多年的心愿,二來也可以省去麻煩!
「呵呵--」她忽然忍俊不住。
「妳笑什么?」他詫異問。
「上次,就是我誤會你的那一次,你說要去城里尋一個重要的人,那人就是這個孩子吧?」
他默認(rèn)地點頭。
「想起從前沒遇見你之時,曾聽聞黑禹山山寨寨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誰料你私下卻是一副慈悲心腸!
「身為山大王,自然要裝出兇狠的樣子,否則非但手下人不服,在江湖上也會被人瞧不起……其實我還滿善良的!顾缓靡馑嫉卣f。
「好,夫唱婦隨,」她笑得捂住肚子,「我也決定善良一些!
說著,她親手接過那包袱,靠近那個男孩子。
「小弟弟,在玩球呀?」她蹲下身子,和藹可親地道。
「唔?」男孩思索片刻,隨后滿臉驚喜,「我認(rèn)得妳的聲音,妳就是那天幫我們搬家的大姊姊!」
「呵,這孩子聰明,長大以后會有出息!顾c頭贊道。
「娘--」男孩立刻回頭,朝屋內(nèi)大喊一聲,「那個漂亮的姊姊來了!」
「嘿,你怎么知道我長得漂亮?」
「是我娘說的,」小手就近抓住她的裙襬,「姊姊今晚在這兒吃飯吧,我娘煮的南瓜飯可好吃了!
「好,」她假裝答應(yīng)他,「不過吃飯之前,我們先來玩球!
「姊姊也喜歡玩球呀?我娘說只有男孩子才玩球!
「姊姊不僅喜歡玩球,還特意為你買了一個新的球!不過,這個球跟你手上的那個有點不同哦!
「怎么不同?」他好奇地期待著。
「這個球……比較重,摸上去有點滑。」
她沉默一會兒,而后下定決心似的將包袱一解,雪玲瓏便被她鄭重地捧了出來,彷佛一輪潔白的明月,她小心翼翼地擱在男孩子手上。
「咦?」男孩摸了兩下,開懷大笑,「這個球好奇怪,像塊光滑的大石頭!
「可不是嗎,」曲安安也笑了,「本來就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娘--」男孩子又朝屋里喊了一聲,「漂亮姊姊送了我一個新的球!」
「知道了,」屋里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娘在廚房忙著呢,你先幫我招呼一下大姊姊,娘一會兒就出來!」
「記住了,」她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那球一眼,拍拍男孩的肩,囑咐道:「姊姊送你的這件禮物,不要弄丟了!
「不會的!」他興奮地把那「光滑的大石頭」抱在懷里,大聲保證。
放心地點了點頭,曲安安朝殷飛龍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轉(zhuǎn)身離開。
他們離開農(nóng)舍時,聽見男孩一邊費力地拍著那彈力不夠的「球」,一邊唱著歌謠。
那顆價值連城,讓無數(shù)人你搶我奪,費盡心思連性命也不顧的雪玲瓏,到了一個天真的男孩手中,不過是一件普通的玩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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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安安狠狠地抓著妹子衣領(lǐng),把她扔進房里,喀嚓一下將房門鎖緊。
「呵呵,姊,妳這個樣子好恐怖哦!」曲施施死到臨頭仍舊嘻皮笑臉。
「我沒把妳殺死算是客氣的了!」她扠著腰高聲怒吼。
「請問,妳可愛的妹子做錯了什么事?」曲施施故作無辜。
「妳還好意思問?妳點了我的穴道,把我裝在棺材里不算,還剪了我的頭發(fā),謊稱我懷孕!」每天早晨,面對鏡子梳妝之時,看到自己鳥尾巴似的短發(fā),她就不由得悲從中來,雙淚欲流,「妳說,為什么要這樣害我?」
「姊,我都是為了妳好!」曲施施拒不認(rèn)錯。
「為了我好?」
「對呀!妳想一想,如果沒有我的那些手段,姊夫能這么快原諒妳嗎?」
「你姊夫那樣愛我,怎么可能不原諒我!」
「姊,不要太有自信哦!男人心里留下的陰影是很可怕的,姊夫被妳騙得慘兮兮,一定對妳怨恨得很,就算勉強原諒了妳,將來妳們兩人在一起也不會真正幸福的!
「妳陷害我就能讓我們真正幸福了?」
「對呀!」她把頭點得像雞在啄米,「被這一連串感動包圍,相信他這會心里什么怨恨都沒有了,惟有對妳滿滿的憐愛和感激,哈!」
「可是我現(xiàn)在有麻煩了!」曲安安拍案大怒。
「什么麻煩?」
「你姊夫今天要請大夫來為我把脈!
「咦?姊夫這么關(guān)心妳呀?肯定是想抓幾副補藥幫妳補補身子。」
「你姊夫是想抓幾副藥幫我安胎!」她咬牙切齒說出答案。
「安胎?」
「這下沒話說了吧?」她指著小妮子的鼻子大罵,「如果你姊夫知道懷孕的事是假的,大發(fā)雷霆怎么辦?」
「不會吧……」曲施施尷尬地笑,「姊夫那么疼妳,就算知道懷孕的事有假,也不會一怒之下休了妳吧?」
「上次我騙他,他已經(jīng)很生氣了,現(xiàn)在如果他發(fā)現(xiàn)連懷孕這種事我也撒謊,他肯定會對我徹底絕望,認(rèn)為我是個無藥可救的壞女人!」她心中萬分擔(dān)憂,強忍著淚水,差點沒哭出來。
「那……那我們就騙他說,上次是我們搞錯了,其實妳只是以為自己懷孕了而已!共蝗,聰明絕頂?shù)乃矝]轍了。
「妳還教我撒謊?」指尖直戳搗蛋鬼的眉心,「我已經(jīng)決定再也不對他撒謊,要說妳去說!反正這事都是妳害的,妳這個罪魁禍?zhǔn)滓獛臀医鉀Q!」
「呃……好,好,」曲施施甘愿受罰,「我想一想該怎么辦……想一想……」
誰料沒等她想清楚,走廊上便傳來腳步聲,殷飛龍拍著門高聲喚道:「安安,安安,快開門,大夫來了!」
「大夫來了!」曲安安捉住妹子的手,渾身發(fā)抖,彷佛狼來了。
「別怕,別怕,」曲施施也滿心緊張,但不敢顯露出來,只鼓勵姊姊道,「我們見招拆招,一切從容應(yīng)付!
兩個女子似面對洪水猛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門打開,門外的兩個男子卻溢滿清朗笑容。
「安安,不要不好意思,」殷飛龍見妻子面色蒼白地縮在屋角,柔聲安慰道,「我是見妳這胎兒有些奇怪,所以找大夫來替妳瞧一瞧,抓兩副藥吃吃,也好讓我放心。」
「敢問尊夫人這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老大夫問。
「按理她懷孕應(yīng)該有四個月了,可是她這肚子竟一點也不見凸起,」殷飛龍害羞地解釋,「所以我覺得有點奇怪。」
「有些孕婦就是這樣,不太顯山露水,」老大夫笑了,「來,我來把把脈,一看便知。」
「不要!」曲安安嚇得退縮兩步。
「安安,有我在,妳不用怕!顾鲎∷募绨,不讓她逃跑,「一會兒就好,真的只有一會兒!
萬般無奈,她與妹子面面相覷,愁眉苦臉地坐到大夫面前。
「唔……」老大夫半瞇著眼睛,指尖在她的脈搏上停留了一盞茶的工夫,方道:「夫人這胎……」
「殷飛龍,我錯了!我錯了!」曲安安忽然放聲大哭,決定硬著頭皮認(rèn)錯,「我不該瞞你的……嗚……」
「夫人不必驚慌,胎兒雖然不太穩(wěn)定,但還算健康!估洗蠓蜻B忙道:「待老夫開幾副藥給您服用,保證母子平安。」
「呃?」她停住淚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夫……您,您說什么?您沒有搞錯吧?」
「搞錯?」他滿臉不悅,「老夫行醫(yī)已有數(shù)十年,雖沒什么名氣,但也從沒害過人!夫人,您太小瞧我了吧?」
難道……她真的懷孕了?!
上蒼保佑!阿彌陀佛!讓她這十惡不赦的人僥幸逃過此劫,日后她定天天燒高香,拜菩薩,再也不說一句謊話了。
可是,她是什么時候懷孕的呢?呵呵,定是兩人和好以后,日夜纏綿,所以才有此意外的驚喜……
「哎呀,姊姊胎兒穩(wěn)定,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曲施施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拍著胸口,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殷飛龍則仍舊毫不知情,滿臉傻笑,小心翼翼地摸著她的肚子道:「安安,我們現(xiàn)在可以給孩子取個名字了吧?」
惟獨曲安安仍舊愁眉苦臉,幾乎要痛苦地呻吟起來。
糟糕,如果這個孩子是重逢后懷上的,那么這個孩子此起飛龍心中想象的那個孩子,豈不是要遲生兩個多月?到時候她又該怎么解釋?
正當(dāng)她焦急難安之時,房門被推了開來。
「姊姊--」
坐在輪椅上的曲紗紗被丫頭推著,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她手里捧著一盤食物,臉上的笑容如牡丹怒放。
「姊姊,閉關(guān)數(shù)日,我終于研究出醉蝦是怎么做的了,快來嘗嘗!」她驕傲地大聲宣布。
「妳大姊現(xiàn)在懷有身孕,不能吃這種生冷的東西,」曲施施連忙上前搶下她的盤子,敲敲她的腦門低聲道:「讓二姊嘗嘗就可以了!
「咦?」懵懂的小姑娘偏偏抬高嗓門,「誰說大姊懷孕了?不是假的嗎?」
「誰誰誰……誰說是假的?」一向伶牙俐齒的曲施施剎那間結(jié)巴起來。
「妳說的呀!」曲紗紗朝這個罪魁禍?zhǔn)滓恢,「還叫我不要告訴姊夫呢!」
一時間,整個房間鴉雀無聲,殷飛龍恍然大悟,而曲安安渾身顫抖,拔腿便跑,不敢面對上他那張盛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