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莫潔如用盡全身的力量甩了岳勒一記耳光,這個耳光不為別人,是為自己打的。
他的傷害如此徹底,他可有想過,他逼得她生不如死。
“你為什么要這樣傷害我?你怎能如此!”
“抱歉,我無話可說。”冰晶般的黑眸黯了下來,雖心疼她受的傷害,卻不知自己可以挽回什么。
他想彌補她所受的傷,他要她的原諒,如果可以,他愿意傾盡所有去挽回,向地證實一點——他愛她。
正因為愛她,所以他才會一直猶豫不決,不愿將她視為漣園的侍妾;因為他愛她,所以他才會矛盾痛苦。
所幸,在傷害擴大之前,他得知了這一切。
他認定為時未晚,面對她的指責,他一語不發的默默承受著,因為未來才重要。
“潔兒,別打了,你會傷到自己!
岳勒抓住她的小手將她摟進懷中,不是因為受不了,而是怕她過于激動會傷她的身子。
莫潔如不理會,一心只想掙脫他的懷抱,大聲哭喊著:“放開我,我恨你!”
岳勒見狀,一時也理不出頭緒。
“潔兒,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不值得你原諒,但求求你別哭了,你哭得讓我好心痛啊!”他將她緊緊的抱住。
“放開我,不要碰我!”莫潔如掙脫不了,于是狠狠地在他胸前咬上一口。
“啊!”岳勒痛得叫了一聲,拉起莫潔如封住她的檀口。
她不依的抗拒,但在他鍥而不舍的柔情攻勢下,終告投降。
〓♀www.xiting.org♂〓
午夜時分,外頭下起了雪。
莫潔如幽幽的轉醒,雪白的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岳勒沉睡的臉上。
不論何時,他看起來總是那么的狂傲不羈。
莫潔如強忍著下半身的疼痛,離開他溫暖的臂彎。
她拾起散亂一地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昨夜他強要了她好幾次,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這是她的初夜,也將是她的最后一夜,她要離開,找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隱姓埋名的生活。她永遠會記得自己的生命中曾經有個唯一摯愛的男人,從今以后,她再也不會開啟心扉,她已沒有力氣再去玩這種游戲了。
她提起筆,在桌上留下一張字條,今夜她的不告而別,對他而言或許不痛不癢,他可能不會再憶起她,不會再憶起曾經和她有過的一切,因為她從來就不曾進駐他的心里。
莫潔如起身收拾簡單的細軟。
整理好包袱,她走向床邊,晶眸凝望著那張熟睡的俊顏,內心五味雜陳。
抹去了早該干涸的淚水,莫潔如紅著眼眶,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雖然明月已隱,天色昏暗,但地上的積雪卻仍讓大地透出些許亮度。
望向那細雪紛飛的天空,此情此景勾起她滿腔愁緒。
莫潔如拉緊披風,輕輕地走向后院小門,打開門閂走了出去。
走了幾步,她回頭望向王府,因為她的心還是有著一絲的期待,期待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她和他沒有將來可言,這一點她很清楚,只是她如果真的可以拋下一切,那么此刻她內心的依戀又是什么?
心中那微微的抽痛似在提醒著她,對他的那一股恨早已變成一種情愫,一點一滴的沁入心中。
他真的很過分,不但強占了她的身子,現在更奪走了她的心。
她愛他,愛上一個恨她入骨的男人。
就算她知道自己愛他,恐怕也無法阻止或改變什么。
罷了,她和他的一切,就到這里結束,所有的恩恩怨怨,到此將告個段落。
莫潔如不再遲疑,她向前走著,走著……走著……走著……抬起臉,茫然地看著飄雪的天際,細雪不停的打在她臉上,眼前一黑,她整個人趴跌在雪地……
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不會醒的夢。
夢里有岳勒、有娘親、有大宅院的那群人、徐妤甄……甚至也有李嬤嬤、曉珊、小微……
她在夢里經歷了一切悲、怨、恨、悵,可是那個夢里卻沒有自己……
她努力的想掙脫這個夢魘,卻怎么樣也無法掙脫,她奸累,真的好累呀!
她累了,在這場夢里,既然沒有自己,那……就讓她消失吧!
她要從這場惡夢中逃出去,這一次,誰都阻擋不了她。
飄飄紛飛的白雪,逐漸地將她掩蓋。
〓♀www.xiting.org♂〓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進床帳,岳勒瑟縮了下,他緩緩的睜開惺忪睡眼,刺眼的雪光讓他無法完全張開眼晴。
他覺得全身酸痛無比,猛然想起昨夜他失控得一次又一次的要了潔兒整晚,像是對她的身子著了魔似的。
老天,他從來不曾一夜要一個女人那么多次,她一定累壞了。
岳勒一翻身,仍滿臉睡意。神智迷蒙地以為莫潔如睡在自己身旁,他下意識的伸手,想環抱那讓他無比眷戀的身子。
手心傳來冰冷的感覺,讓岳勒倏地睜開眼晴。
發現床邊的另一端空蕩蕩的,他立刻起身查看柜子,果然發現她的衣物全不在了。
她走了?趁他熟睡時,她不說一聲就走了!
“不!”
岳勒一聲慌亂心痛的暴吼,僅著單薄的衣物,赤腳飛奔出去。
大門口有侍衛,他猜想莫潔如絕不會那么明目張膽的拿著包袱從大門走出去,一定是從后院的側門!他倏地直奔后院。
他一定要找到她,告訴她,他愛她啊!
他要求她原諒,永遠不讓她離開。
后院的側門果然是打開的,岳勒二話不說的直奔出去。
雖是午后,但寒冷的冬天里,整條街道只見零星人跡,可岳勒一點也不感覺冷,拼了命的向前狂奔。
細雪不斷地襲向他衣著單薄的身體,那不曾有過的害怕與恐懼,以及那揪痛的心,讓他無暇去察覺寒冷,因為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回她。
他一定會追到她的,他絕不放她走!
他口中念著、喊著,心底緊緊抽痛著,迷茫的黑眸痛楚而失神地望著四周。
可是她人呢?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他僵著身子,怔立原地好半晌,驀地,一股深深的恐懼攫住他。
潔兒該不會被埋在雪地里吧?
一時間,他仿佛看見潔兒那纖細的身子被層層的風雪掩埋,更好似聽見潔兒痛苦求救的聲音。
救救我,救救我……
是潔兒的聲音,是她在求救!
“我來了,潔兒,別害怕,我來救你了!痹览彰悦悦C5卣f著,蹲下身徒手挖掘雪堆,“別怕,我來救你了,你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帶你回家……”
他喃喃自語,即便視線因為淚水而變得蒙朧不清,仍然沒有停止挖掘的動作。
他一心一意地挖著,直到日落西山,夜幕低垂,冰冷的寒風凍得他一雙早已凍傷流血的手更加痛楚,但他仍未停止動作。
他不停地掘著、挖著……
他所愛的女人離他而去,他卻什么事也不能做!
他真的太對不起她了。
“我會找回你的,一定會的!痹览照Z音發顫,刺痛的雙眸悄然逸出兩行悔恨交加的淚水,“相信我,即使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定會找到你!”
“我錯了!彼龅匮鎏扉L嘯。
一聲聲哀鳴震動寂靜的街道。
岳勒的情緒在剎那間崩潰……
〓♀www.xiting.org♂〓
清晨,岳勒帶著疲憊與絕望回到王府,林總管早已等候他許久。
林總管一見到岳勒連忙迎了上去,“王爺,小的有要事稟報!
“我現在沒那個心思,你先下去吧!”岳勒掃了林總管一眼,聲音透著煩躁,他現在不想管禮親王叛變一事,讓皇上自己去操心。
“是關于潔小姐的事!绷挚偣軣o畏的直視王爺,他非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還潔小姐一個清白。
“你有潔兒的消息?”他的話引起岳勒的注意,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心急地一把揪起林總管的衣襟。
“啊?是……的!”林總管支支吾吾的答道,不明了王爺為何突然如此激動。
“快告訴我潔兒在哪里!”岳勒瘋狂的叫喚,自她失蹤后,他十分掛心她的去向,怕她出了意外。
“王爺,潔小姐……怎么了?”林總管不明就里的問道。
岳勒聞言,滿腔喜悅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他放開林總管的衣襟,失望的說:“你不知道潔兒在什么地方?”
“潔小姐上哪兒去了?”林總管看著泄氣的岳勒,試探性地問。
岳勒搖搖手,頹喪地道:“你有事就說吧!”
“我查出潔小姐被陷害的證據了!
“我早知道了!
“啊?王爺,你都知道?”林總管不敢置信。
若不是經由林總管一提,他險些忘了這事。
他早知道污蔑潔兒一事肯定是徐妤甄她們三人搞的鬼,不過他倒想聽聽看林總管查出了些什么。
“將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痹览栈謴鸵回灥睦潇o,但仍不難從他眼中看出他內心的混亂與旁徨。
“是!绷挚偣芄Ь吹貞,詳細地將他所知道的全盤拖出。
四年前原本在安親王府打零工的賴順德,讓李嬤嬤誘騙喝下滲了春藥的酒,在欲火攻心之下做了傻事。
事情是怎么發生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記得是那杯酒害的。但無論他如何辯解也無濟于事,隨即便被打人大牢等候處斬。但他在衣襟里藏了書信,寫下他的不白之屈,讓替他收尸的家人知道他是清白的。
“若不是這次為了打探禮親王叛變的消息下江南,在無意中看見賴順德的墓地,循線找到他的家人,潔小姐的冤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洗刷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說到此,林總管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深為莫潔如抱憾不平。
岳勒接過林總管遞來的書信,聽著他娓娓道來,內心五味雜陳,他好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不相信她,若是時光能倒流,他一定會好好的疼愛她,不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墒,現在想這些有什么用,潔兒已不知去向,是生是死根本無從得知。
他真的好后悔沒聽杰書的話。
思緒一轉,他想起是誰讓他這么悔不當初的。
是她們!是黃婉婷和徐妤甄那對母女,還有那該死的李嬤嬤!
一股怒氣直往上冒,他幾近失控的喊道:“去把側福晉、二夫人、還有那可惡的李嬤嬤給叫來!
他閉上眼,俊臉因憤怒而扭曲,“立刻派人去打探潔兒的下落!
“是!绷挚偣芸粗⑴耐鯛,驚恐的退下。
〓♀www.xiting.org♂〓
徐妤甄房里,黃婉婷正與女兒喝著茶。
“怎么了?瞧你笑得這么開心。”黃婉婷擱下手中的茶水,對著女兒打趣地問。
正在梳發的徐妤甄歡喜的轉過頭來。
她收起唇邊不自覺流露的笑意。
“娘,你沒聽說嗎?那賤丫頭不在王府了!
“小姐,你說的可是真的?”一旁的李嬤嬤笑逐顏開。
正當她們三人興高采烈時,一名下人通傳著:“側福晉、二夫人,王爺有事請你們過去大廳一趟,李嬤嬤也一道過去!
三人聽了通報無不疑惑。
“這么大清早的,王爺怎么會同時召見我們三人呢?”黃婉婷覺得匪夷所思!霸摬粫l生了什么事吧!”她驚恐的說著。
“我知道了,一定是王爺要同我們商議扶小姐為福晉的事!崩顙邒弋愊胩扉_地道。
或許是心頭大患已除去,三人處于興奮狀態,也不細想便認定這個可能。
徐妤甄雀躍的回覆通報的下人:“我們隨后就到。”
〓♀www.xiting.org♂〓
三人一到大廳門口,就見到岳勒站立在華美精細、雕梁畫棟的大廳內,里頭的擺設更襯托出他不凡的氣勢。
岳勒低垂著臉,掩住激越憤怒的眼,唯有緊握在身側的雙拳梢稍泄露了他內心狂熾的火焰。
待徐妤甄等人入座后,岳勒才抬眼憤怒地瞪視著她們三人。
他的目光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徐妤甄等人被他的兇狠嚇住,不禁渾身抖顫。
岳勒的下顎緊繃,眼中的光芒詭譎而兇殘,她們從未見過他露出這種神情。那森冷的面容,像極了煞神。
“王爺……您吩咐我們來……不知有何要事?”黃婉婷臉上深切的驚恐,恰巧和岳勒臉上的冷漠嘲諷形成強烈的對比。
岳勒冷笑一聲,“我問你們話,你們三人可要老實的回答!
三人全都噤聲,極力的點頭。
“潔兒當真是人盡可夫的賤女人?”
“是的,當年您也親眼所見!秉S婉婷回道。
“住嘴!”岳勒吼道,額際浮現的青筋和緊繃的下巴顯示他正處于狂怒的狀態。
“親眼所見!彼穆曇綦[含著可怕的怒氣與不屑,當年要不是她們,潔兒也不會受委屈。
“這該不會是你們三人所設計的吧?”
“怎么會,王爺,您冤枉我們了!崩顙邒呲s忙澄清。
“住口!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嗎?”岳勒狠狠地拍著檜木桌,高張的怒氣讓他面目猙獰。
那拍擊的聲響震懾徐妤甄母女驚嚇過度的心,李嬤嬤更是嚇得跪坐在地,淚水再也忍不住的狂流下來。
岳勒走到徐妤甄跟前,“妤甄,由你來說!
徐妤甄沒有回答,她心虛地別開眼,緊咬住下唇。
這副模樣瞧在岳勒眼底,益發可恨。
“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他鉗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毫不憐惜的力道逼得徐妤甄痛得流下眼淚。
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他是不會心軟的。
徐妤甄看著在他眼中閃動的蠻橫與冷酷,心頭只覺一陣寒冷。
李嬤嬤早已嚇得直打哆嗦,口里直嚷著:“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
她顫著聲,哀哀切切地跪爬在岳勒的腳前。
岳勒冷笑了幾聲,不屑地踢開她。
“照這樣看來潔兒果真是你們陷害的!”
憤怒的聲音如響雷般,殘酷地擊中李嬤嬤僅存的希望,她那肥胖的身子猛打著顫,深沉的恐懼攫住她。
“王爺,你說潔兒那丫頭是我們陷害的,你要有證據,可不能這樣含血噴人哪!”
黃婉婷仍在做垂死的掙扎,只要她們不承認,王爺根本奈何不了她們。
再說依王爺高傲的性子,他絕不碰被男人碰過的女人,所以沒有人會知道莫潔如那賤丫頭是不是清白之身。
“要證據是不是?”岳勒譏誚地揚起眉。
他早料到她們不會輕易承認。
“若是我親身察驗潔兒的清白,算不算是鐵證?”他漠然的嗓音猶如喪鐘。
“現在有了證據,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說?”
“王爺,這一切都是夫人們的主意,奴婢只是聽命行事!睎|窗事發,李嬤嬤已管不了那么多,急忙撇清關系。
“聽命行事?好一個聽命行事,事到如今你還想欺瞞我。”岳勒咬牙切齒地說道!澳惝斦嬉詾槲也恢滥惚车乩锔闪耸裁春檬!”他扯住李嬤嬤肥胖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的手給捏碎。“我生平最痛恨欺騙我的人。來人哪!”
“在!遍T口的兩名侍衛應聲。
“將李嬤嬤給我押下去!
岳勒蹲下身,厲聲對李嬤嬤道:“那賴順德可說是你害死的,一命還一命,給我拖出去斬了。”
李嬤嬤聞言一急,上前扯住岳勒的衣袖,她不管自己的行為有多逾矩,心中的恐懼讓她控制不了自己。
“王爺饒命啊!這一切都是夫人們的主意,奴婢真的只是奉命行事!”李嬤嬤不停地哭泣著哀求。
“李嬤嬤你住口!”徐妤甄一聽到李嬤嬤將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凈,驚恐的失去理智,開始口不擇言。“明明都是你出的主意,這會兒怎么全都推到我們頭上來了。還有那賴順德明明是你讓他喝下——”
“甄兒住口!”黃婉婷白著臉,厲聲叫住徐妤甄。
“我……”徐妤甄被這么一吼,才發覺自己竟然不打自招。
害怕絕望的淚水流滿她細致的臉龐。
“統統給我住口!”暴怒的吼聲在大廳內爆開。“來人哪!還不快將李嬤嬤拖出去斬了,至于徐妤甄跟黃婉婷還有她們身邊的下人,全都給我趕出去!”
岳勒撂下話,氣沖沖地掉頭離去,臉上全是鄙夷與憤恨。
李嬤嬤聞言,受不了這天大的刺激,昏倒在大廳上。
黃婉婷則呆愣地站在原地,過去她努力建立的地位竟然在這瞬間崩解。
至于徐好甄,她震懾于岳勒臨走前看著她的表情。
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嗎?他怎能這么絕情地趕她走?難道這幾年的相處,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
在他眼里,她到底算什么?
一陣天旋地轉,徐妤甄心神俱裂,整個人墜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