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真深深吸進(jìn)一口氣,舒緩胸臆間躁動的惶然不安。她手里提著一籃碩美的水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踏進(jìn)立達(dá)機(jī)車行。
「哈啰!」連招呼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蹲坐在地上的男子只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就繼續(xù)檢查他眼前的摩托車輪胎,壓根兒不想理睬她。
即使覺得有些自討沒趣,蘇曼真仍努力端著笑臉講出事先擬好的臺詞:「我來謝謝你昨天仗義幫忙,這是一點(diǎn)小禮物,不成敬意!顾f出那一籃水果,卻見他沒有接過的意思,急忙又說:「我放在旁邊好了!
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她決定把水果放在角落的辦公桌上。
「拿回去。」他的聲音冷冽,足以讓氣溫下降好幾度。
他竟連頭都不抬一下!蘇曼真心里著惱,卻仍耐住性子溫言軟語,佯裝著天真無辜的語氣問他:「為什么?你不喜歡水果?噯!我也不知道該送些什么好。⌒◇险f你們男生不會喜歡那些甜點(diǎn)蛋糕,所以我才送水果的啊!」
他把輪胎裝回鋼圈,淡淡地說:「我的目的不是為了要救妳。」確定輪胎與鋼圈已經(jīng)密合,他用充氣馬達(dá)打滿氣!笂叺能囈亲策M(jìn)來,遭殃的會是我!」因?yàn)槔习褰^不會放過他!
蘇曼真紅了臉,想起那天自己干的蠢事。要不是他及時伸出援手,她可就要像保齡球一樣撞進(jìn)來了!雖然他直接點(diǎn)明只是順手幫了她,讓她心中不是滋味,但她恩怨分明,該說謝的時候絕不吝惜。
「可是就算你是順便救了我,我還是要向你道謝!不然現(xiàn)在我可能就躺在醫(yī)院里,換成別人提水果來看我。」
他才沒那個精神理她咧,修完這輪胎,還有一個空氣濾清器在等著他。那摩托車主人也真糟,這零件平時就該保養(yǎng)清理,偏要等毛病大了才來,不但吃油過重會耗油,差點(diǎn)連引擎也要報(bào)銷。
「我不用妳道謝,東西拿回去,妳可以走了!」
這話可真惹惱她了!「喂!你這人怎么這樣。课沂潜е黄嫘恼\意來耶!竟然得看你這樣的臉色!」向來只有她給別人臉色看的份,何時淪落至此?
「哼!」冷哼一聲,不想費(fèi)勁搭理她。拿起螺絲起子、扳手及一些特殊工具,準(zhǔn)備拆下空氣濾清器。
「我是蒼蠅還是蟑螂啊?被你嫌棄成這樣?」她不放棄地在他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還真像一只蒼蠅!他也沒耐性了!「妳很煩!叫妳走妳還不走,不歡迎妳反倒怪起我的臉色來?」
總算他有比較激烈的反應(yīng)了,她真不習(xí)慣被人漠視的滋味!改愫煤每粗!我叫蘇曼真,你愈不愛我來,我愈偏愛每天來煩你!」從剛剛到現(xiàn)在,這個人連一個正眼都沒給過她!
他從哪招惹來這么個牛皮糖?不想再跟她說話,簡直愈說愈「番」!
不自覺地,手上拆解的動作也愈來愈大。
見他不回話,蘇曼真索性蹲在一旁,決定跟他耗下去。
一輛B字頭的黑色轎車緩緩駛過,突然在機(jī)車行的門口停下來。一名年約四五十歲、頭發(fā)半白、身穿淡藍(lán)色襯衫的中年男子氣急敗壞地從駕駛座出來,直直地往蘇曼真的方向而來。
「小姐!妳怎么跑到這里來?我在校門口找妳找得好著急!」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對蘇曼真說話。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車子一出現(xiàn)在她視線范圍時,她心里便急喊糟!
今天就只能到此為止!
「是小姐那位羅同學(xué)說妳可能在這里,不然我怎么找得到這條巷子?」司機(jī)先生的表情帶著幾分乞求:「小姐,可以走了嗎?晚回去被太太知道就不好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瞥了一眼仍徑自忙自個兒事的男子,她撂下話:「你聽著,我還會再來找你,你等著吧!」
待黑頭轎車駛離,男子站了起來,注視著剛剛轎車所停的位置。
深凝的眉頭顯示出他的不悅。
他是招誰惹誰了?真是莫名其妙!要不是他的個性已經(jīng)收斂很多,怎會讓她放肆地在他耳邊嘰哩呱啦個沒完?
看那女孩的穿著打扮,顯是家境不錯,還有個專職司機(jī)接送,難怪那么蠻橫,原來是個驕縱的千金大小姐!他不屑地撇唇。
回頭瞄見辦公桌上擺著一籃水果,心里的火氣又多炙幾分。
誰要她留下來?怔怔瞪了幾眼,他決定當(dāng)作沒看見,丟給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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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惡!總覺得自己拿熱臉去貼了人家的冷屁股!」蘇曼真坐在后座回想剛剛的情況,忍不住重重拍了幾下沙發(fā)泄恨。
但隨即又像消了氣的氣球,兩肩頹喪地垂了下來。
她沮喪地問著前面的司機(jī):「老李,我問你,我很惹人厭嗎?」
老李從后照鏡看了她一眼,笑笑地說:「怎會?小姐人標(biāo)致,個性也很活潑開朗,絕對是人見人愛。」
「偏偏他把我當(dāng)作毒蛇猛獸,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她嘟嚷著。從來,她都是眾人的心頭寶,無論到哪都吃得開,先別說那些叔叔伯伯阿姨有多寵她,就說從幼兒園開始,不知道有多少個男同學(xué)使盡渾身解數(shù)向她獻(xiàn)殷懃,哪像那個天殺的混蛋,竟然還說她是白癡……「。∥彝私裉烊フ宜闹匾康牧!」
老李被她嚇了一跳,幸好他開車技術(shù)了得,否則方向盤早打轉(zhuǎn)半圈了。
蘇曼真很懊惱地瞪著老李!咐侠睿际悄!在那邊催什么催?」她嘟著嘴嬌嗔道:「我要跟他澄清我才不是白癡呢!」
老李只能苦笑。「小姐,妳若真的像妳撂下的話那樣,每天去纏他,就算人家不當(dāng)妳是白癡,也要當(dāng)妳是瘋子了!」
「老李!」竟敢這樣虧她?「你想回家吃自己是不是?」
看到老李噤若寒蟬,她才偷偷吐了個舌頭。
老李是從小看她長大的人,向來就疼她,雖然是他們家請的司機(jī),可是她都當(dāng)他是叔叔般親愛,也因?yàn)樗麄冇H,她才愛跟他撒嬌,愛跟他嬉鬧。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想想自己在機(jī)車行的表現(xiàn),也確實(shí)失常!覆贿^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是被氣瘋了才那樣說!
從后照鏡看著他們這位寶貝大小姐,他無奈地說:「話又說回來啊,小姐妳哪有什么時間再去找他?太太早就交代過,妳一有空堂就得把妳接回宅里,有課再送妳回學(xué)校哪!」
老李這一番話,讓她愁起了眉,化成幽怨。微微偏過頭,忽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神一轉(zhuǎn),傾身將手搭在駕駛座的椅背上,說:「老李,你有沒有小孩?」
「有呀,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拐嫫婀郑〗悴皇呛芮宄䥺?小時候還跟他們一起玩呢!怎么還問?但他還是照實(shí)回答。
「那他們有沒有讀過大學(xué)?」
他繼續(xù)答道:「嗯,兒子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正在當(dāng)兵;女兒跟小姐同年,在南部讀書!
「他們有參加什么營隊(duì)活動、社團(tuán)活動之類吧?」
說起一雙兒女,做父親的難免浮現(xiàn)驕傲的笑容。也點(diǎn)點(diǎn)頭:「有啊!他們有參加社團(tuán),結(jié)果忙社團(tuán)忙到每年寒暑假都不見人影。」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蘇曼真裝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改撬麄冇邢裎乙粯,每一節(jié)空堂都得回家?就算只有一個小時,回家以后坐不到十分鐘又得出門,也仍然得這樣來回奔波?然后來到學(xué)校除了上課,沒有其它活動?」連聲音也是悲情十足,哀怨得很!咐侠睿∥乙呀(jīng)過了一年這樣的生活,還曾經(jīng)慘到被保鏢跟得寸步不離,一點(diǎn)個人自由都沒有!我好想要好好享受我的青春、我燦爛的大學(xué)生活哪!」
老李額上的皺紋打了幾折,輕聲說道:「小姐,他們的身分跟妳不能比!
「有什么不能比?還不是人生父母養(yǎng)?」有些賭氣地。
唉!那年小姐年紀(jì)小,發(fā)生的事她都不記得了!她忘得好,但對先生太太而言,卻是絕不能重演的夢魘!這事不能跟小姐明說,免得勾起她的回憶。他也只能拐個彎:
「小姐,以先生太太的身價,妳可是很多歹徒覬覦的對象!而且太太會這么規(guī)定,除了安全問題,也怕小姐勿交損友,或者交友情況太復(fù)雜!
「結(jié)果害我一點(diǎn)自由都沒有!連朋友都交不到!」這就是她最可憐的地方,從小媽咪老限制她這呀那的,她上大學(xué)后,更變本加厲,連要跟小笙出去看電影,也得報(bào)備,沒獲準(zhǔn)休想出門,就別說什么聯(lián)誼出游的,她是連一次都不曾有過!她媽咪看管她嚴(yán)得像怕她被人一口吞了似。別人羨慕她出入都有轎車接送,殊不知這就等同另一種形式的禁足。她真的不懂,她那么不值得信任嗎?她不懂得保護(hù)自己嗎?就因?yàn)榕滤`交損友或是被歹人覬覦,而限制她的行動,豈不是削足適履了?她如果是嬌貴的溫室花朵,也是因?yàn)檫@種過度畸形的保護(hù)所慣養(yǎng)出來的!
「那位羅同學(xué)不是跟小姐滿要好嗎?」太太他們對小姐的保護(hù)也許太過了,但還不至于讓她交不到朋友吧?至少每次他接小姐,都會看見那位羅同學(xué)在旁邊。
蘇曼真哼道:「她是異數(shù)啦!我跟同學(xué)的交集就只有在課堂的時候,是她每次上課都坐在我旁邊,我們才熟起來。∑渌陌嗌蠋资煌瑢W(xué),我連名字都記不下來,真不知道他們怎么看我,一定當(dāng)我是高傲的千金大小姐!」肯定是的,班上系上什么活動都不參加的人,不被人說是孤傲,也要被人當(dāng)作自閉了!
老李微微嘆口氣。「總之,請小姐相信先生太太他們所做的都是為小姐好!」
她不以為然,抿著唇,杏眼又是溜溜一轉(zhuǎn),瞬時一掃陰霾,豁然開朗地說:「這樣好了!老李,我跟你打個商量,以后你每天固定在五點(diǎn)來接我下課就好,其它時候就不要來了!」
「這怎么行?妳要我怎么跟太太交代?」
「我媽咪她不會知道啦!她整天不在家,忙著她的工作跟應(yīng)酬都不夠,哪來時間查我空堂有沒有乖乖待在家里?只要我六點(diǎn)前趕回去吃晚餐,她絕不會發(fā)現(xiàn)!」
「還是不行!」老李很堅(jiān)決地,他可不能拿他的飯碗開玩笑哪!
蘇曼真輕噫一聲!肝也徽f,你不說,只要再跟陳嫂說好,她那么疼我,絕對沒問題,這樣一定能瞞得過我媽咪!至于其它傭人,他們都各忙各的,也不會注意到我什么時候該在家里,什么時候在上課!」愈想就愈覺得這招可行!
「真這么做了,要是東窗事發(fā),小姐妳頂多是被太太罵一頓,可是我們做下人的就不同了!這可關(guān)系到我跟陳嫂的飯碗哪!」這就是形勢比人強(qiáng)的地方,縱使也覺得太太對小姐的限制有些太過,但還是不敢附和小姐,再怎么說,他的兒子女兒還沒獨(dú)立,還得靠他養(yǎng)呢!
「要真是這樣,我會一肩擔(dān)下來,絕不連累你們!」她真想拍胸脯保證。
老李仍然搖著頭。
蘇曼真不放棄,干脆撒嬌跟哀兵政策并用:「好嘛好嘛!老李最疼我了!難道你忍心看我不能跟你兒子女兒一樣盡情享受大學(xué)生的生活?那些課余活動才是大學(xué)生涯的精華啊!」
老李從后照鏡定定地看著蘇曼真,而后才重重地嘆了聲:「唉,小姐,我真拿妳沒轍!可是妳要答應(yīng)我,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還有別亂交朋友!」
「耶!」她笑得眉眼彎彎。「我就知道老李對我最好了!你放心,我有分寸!」大人就是那么愛操心,怎么說她也是成年人,早有足夠的能力來判斷是非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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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要參加這個社團(tuán)?」羅筑笙拿著蘇曼真的入社單,看著上面的社團(tuán)名稱,很懷疑地再問一次,就盼她能改變主意。
「對!」無奈蘇曼真就是違她所愿,很堅(jiān)定地點(diǎn)頭。
羅筑笙嘴角抽搐,灰敗的表情只差沒寫上「妳真是好樣」,連嘴里也碎碎念著:「女人的執(zhí)念真可怕!」
蘇曼真皺了皺鼻子,很不滿地:「妳到底要不要跟我同進(jìn)退?」
真是夠了,她想要找她作伴一起入社,可是自她知道之后,就一直問她:「妳是不是瘋了?」「妳沒病吧?」「那天妳的腦子真的沒被摔壞?」「還是說被嚇壞了?」不過就是參加個社團(tuán),有那么好訝異的嗎?
羅筑笙無奈地說:「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義無反顧。嘖!真是勿交損友!」
「這個社團(tuán)有什么不好?可以讓妳多長些知識耶!」她親愛的同學(xué)就這么一副誤上賊船的模樣,真讓她想喊冤。
羅筑笙聳聳肩,不置可否,轉(zhuǎn)了個她比較有興趣的話題:「我倒是比較好奇,妳真的說服了妳家司機(jī)跟管家不再下課鈴聲響就抓妳回去?」
「當(dāng)然啦,他們都疼我嘛!跟他們?nèi)鰦梢幌戮娃植贿^我嘍!」帶著勝利、驕傲的表情,她炫耀道。
「可是問題應(yīng)該是在妳媽媽身上吧?」別怪她幸災(zāi)樂禍,她說的是事實(shí)。
「一步一步慢慢來嘍!時機(jī)到了,我自會說服我爹地跟媽咪的!顾绻茏C明他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話,說服他們應(yīng)該會比較容易吧?
「希望如此。」
「我的入社單就麻煩妳一起幫我交嘍!」她指著羅筑笙手上那一張單子。
「離五點(diǎn)還有一段時間,妳又要去找機(jī)車男?」果然,女人的執(zhí)念真可怕!
「誰教他那么可惡,居然敢不甩我?!我非要他看清楚我不可!再說,我還要跟他澄清我不是白癡!」
倔傲的公主可容不得任何的錯待。
「是是是,從早上就一直念著這件事,要去就趕快去!連他姓啥叫啥都不曉得,妳去再多次,他也不會對妳笑,簡直是在自討苦吃!惯@可是身為同學(xué)的忠告。
「誰說的?遲早有一天,他一定會和善待我!」就看誰耗得久!
宣示完之后,驕傲的公主轉(zhuǎn)身尋她的目標(biāo)去。
羅筑笙看著蘇曼真遠(yuǎn)去的背影頻頻搖頭,現(xiàn)在上演的是哪一出戲?嬌嬌千金女第一次吃到閉門羹,嬌貴的自尊心受創(chuàng),所以展開征服的行動?不知道是哪一方能堅(jiān)持下去,她倒是興致盎然地想看到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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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達(dá)機(jī)車行
「嗨,我又來了!」蘇曼真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上次來,即使他態(tài)度不佳,但她畢竟心懷感激,所以她端著小心翼翼、必恭必敬的態(tài)度;而現(xiàn)在既已決心要跟他杠上了,她自然也不再收斂她的脾氣,直剌剌地就堵在他面前。
他不想理她的,卻偏偏忍不下心頭的一把火,遂惡聲惡氣地:「妳這次又想做什么?」
蘇曼真挑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我說過,只要我有空就會過來!
一再挑戰(zhàn)他的耐性,真是令人火大!「妳到底要怎樣才甘心?我真不懂,妳到底想要什么?我和妳不過是萍水相逢,妳何必如此?」丟下手中的火星塞,努力擠出窮兇惡極的面孔對她。
「我……」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嚇!他終于肯看她一眼了,可是很兇!「這次我是來澄清一件事。」細(xì)細(xì)觀察他的表情,又吞了一口口水!肝也皇前装V!」
啥?沒頭沒腦,她是不是白癡關(guān)他屁事,這個欠扁的女人!
「你不記得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可惡!害她牽腸掛肚那么久,結(jié)果這混蛋居然不記得了?!「那天你幫了我,我本想向你道謝,可是我還沒開口說句完整的話,你卻對我說:『妳是白癡嗎?』」她噘著嘴!改阆肫饋砹税桑俊
喔!原來是說這個!他扯扯嘴角。她腦筋有問題啊?隨口說說的話,她還記這么久?不過--「妳不是白癡?」他嗤笑一聲,很不客氣地!肝覒(yīng)該換個說法。妳嘛!只是個連摩托車煞車在哪里都不知道的白癡!
他!變本加厲,愈說愈可惡!是!她是不會騎摩托車,但這也不足以讓他開口閉口罵她白癡吧?
她氣鼓了雙頰,忿忿地為自己辯解:「你真過份耶!我不知道摩托車的煞車在哪里,可是情由可原!從小到大,我碰都沒碰過摩托車,哪里知道把手外面那兩根鐵條就是煞車,還可以扳?」
他兩手環(huán)胸,不屑地回道:「沒騎過摩托車也騎過腳踏車吧?騎過腳踏車就知道妳所說的那兩根鐵條就是煞車。」
「我的確連腳踏車也沒騎過。 顾秊樽约汉霸。
他很夸張地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妳是嬌貴的千金大小姐嘛!我想妳出門都是專人接送坐轎車,肯定連吃飯也是專人捧到妳面前喂妳吃。好呀!妳已經(jīng)澄清妳不是天生的白癡,而是被養(yǎng)出來的白癡,妳可以走啦!」
這個人怎么這樣?「你,沒禮貌!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你的!」
頓時,他周身的氣壓驟變,讓她以為身處飛沙走石的暴風(fēng)圈中,他的臉色像結(jié)了層冰,顯得非常僵硬,汗衫下的肌肉則糾結(jié)僨張,猶如即將爆發(fā)的火山。
她心驚膽跳,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急忙說道:「我……我說的話也許過份了點(diǎn),可是……可是是你先挑釁我的耶!」
「妳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就不會挑釁妳!」他瞇眼警告,渾身氣息宛若來自地獄的使者。
「你這里是開門做生意的機(jī)車行,我為什么不能待在這?」雖然震懾于他的怒氣,但大小姐脾氣一旦發(fā)作,即使知道情況不利于自己,她仍不知死活地回嘴。
他不再答腔,只眼神兇狠地像要將她千刀萬剮,雙手緊貼在身側(cè),時而張爪,時又握拳,顯見他正極度忍耐。
真想給她個教訓(xùn)……
天!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啪答作響,就像電影演的那樣!他是不是想打她啊?他要真的一拳揍過來該怎么辦啊?哇!她努力摀住耳朵緊閉眼睛大喊:
「。∈褂帽┝ψ羁蓯u!打女人更是其中之最!可恥中的可恥!」
時間緩緩流逝,想象中的拳頭一直沒有落下來,她小心地睜開一只眼睛,再睜開另一只眼睛,見他已走開,正耍弄著她可能永遠(yuǎn)也弄不懂的工具與零件。
他不理她了?是不想理還是不屑理?
突然有種淡淡的悲哀感升起。
她是誰?她可是爹地媽咪手上捧著的心肝寶貝耶!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要跟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生氣?為了引起他的注意,來這種黑黑臟臟、平常連想都不會想來的地方,而尊嚴(yán)又不知道被他踐踏了幾回?
也都是自己自找的,明知道他不歡迎,卻偏要厚著臉皮來!
「我真的那么惹你討厭嗎?」不自禁地問出心里疑問,軟軟的聲音有幾分怨。
他像是沒聽到,埋頭做自己的事。
她又在自取其辱了吧?人家根本把她當(dāng)作透明人!
好想轉(zhuǎn)身離去,識趣點(diǎn)或許還能為自己留些面子,可是、可是--既然選擇踏進(jìn)了這里,她就是打死不退!她不允許有人這樣對她!不允許有人視她為無物!管她被認(rèn)為是死纏爛打的蒼蠅還是牛皮糖!
拍拍自己的臉頰,彷佛這樣就能讓臉皮變厚點(diǎn),繼續(xù)抵擋他傷人的冷漠。
重新武裝過后,她又開始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工作似乎挺辛苦的,每次來總看他拆東拆西,還把自己弄得臟兮兮,但是卻逐漸勾起她的好奇。
「我可以待在旁邊看你工作嗎?」她問,心里卻也明白她問的真多余,他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嘛!
但不管!就算死撐著面子,她也硬要黏著他!
他終于抬頭,只不過又是一個兇惡的眼神直射她。
她起先被他瞪得心生膽怯,后又想,她可不能這樣就輸了氣勢、打退堂鼓,于是挺起胸膛,也回瞪起他來。
不知是她這模樣讓他見了好笑還是怎樣,他微挑眉,傲慢地開口:
「反正妳都說這里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上門來的就是客人。既然妳是客人,要走要留都隨妳便,只不過我很忙,恕不招待了!」話落,他也真的回到他的零件堆中,擺明不想再跟她費(fèi)唇舌。
「喂!難道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得寸進(jìn)尺啊她!這回,他頭也不抬:「難不成『您』還想要我奉茶是吧?」他特地加重了「您」字語氣,又接著說:「對了,敢問貴客是來修車還是看車呢?」
她當(dāng)場怔愣,無話可說。
她又能說什么?感覺像被括了兩巴掌!
那言語之間的暗示,彷佛在說,她不是捧錢上門來作買賣的客人,只是個專門來找他碴的閑人,憑什么端著客人的架子?
偏偏她就是--只為他而來!
而他,不歡迎她!
比起酷酷不理會她的他,或是方才發(fā)火的他,這個皮皮的他卻暗里將她刮得遍體鱗傷,讓她無法招架!
「我真的很忙,沒什么事的話,請自便!」他又一記回馬槍。
她收拾起破碎的自尊,勉強(qiáng)撐起最后一絲尊嚴(yán),好象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發(fā)出聲音:「你忙!我……」她怎樣?摸摸鼻子自認(rèn)沒趣地走嗎?才剛想自己是打死不退,現(xiàn)在就要放棄嗎?可是他……真的讓她好挫折!「我下次再來打擾!」慌忙地留下這話,她似是落荒而逃。
她的臉皮畢竟不是無堅(jiān)不摧。
可是,她也不是容易死心的人,她不會也不想就此棄械!此回暫且休兵,等下回她的裝甲強(qiáng)化了,她一定要他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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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邪了!」羅筑笙涼涼地翻著厚重的原文書!肝艺f,妳一定是中邪了!」
蘇曼真輕蔑地睨了她一眼。「鬼扯!」
「不然呢?」羅筑笙回敬她白眼!笂呥B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卻對他念念不忘,還三番兩次登門找人,這是為什么?若說是為了道謝,目的也早達(dá)成了;若是為了平反他說妳是白癡的事情,妳也表達(dá)過妳的不滿啦,還繼續(xù)想著他做啥?」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她忿忿地說。
喔!果然是因?yàn)楣鞯淖宰鹦氖軗p了!「那更不用去理會他!我說公主殿下啊,這世上有多少人等著妳垂青?既然酷哥擺明不想跟妳有牽扯,妳又何必拿妳貴為公主的尊容去貼他的冷屁股呢?」不過高傲的公主肯定也沒好臉色給酷哥看。這么一來這兩人該是相看兩相厭吧?既然如此,又何必這么殷憋地去找人吵架呢?呴呴!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公主同學(xué)有吵架的癖好。
「!討厭討厭!」蘇曼真突然發(fā)狂似地蒙起頭!肝也恢览玻【褪勤ぺぶ杏幸环N感覺,要我去找他、去接近他,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好象有一種我找了好久好久的東西,就在他身上!」
「還冥冥之中呢!」羅筑笙呵呵直笑。「我就說吧,妳中邪了!」
「喂!我在跟妳說正經(jīng)的耶!」她怎么會有這種幸災(zāi)樂禍的朋友?
「好吧!那我問妳,妳在找什么東西?」依她要求,她正經(jīng)地問。
「就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可是依照她同學(xué)的述敘聽來,倒像是她遺落了芳心在人家身上呢!但這可能嗎?一見鐘情?公主對……嗯,機(jī)車男?
「我該怎么辦?」蘇曼真蹙著眉,幽怨。
「不要想他、不要找他,將這一切拋諸腦后,要是妳做不到這些的話……」她拍拍她的肩,聊表慰意!肝乙仓荒苷f,自求多福,多保重嘍!」不是她沒有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而是這種事旁人很難插得上手。
為情傷心,可是很折磨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