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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jī)車男之戀 楔子
作者:天都水月
   
  秋日午后,拂面而來的非是秋高氣爽的舒坦,而是秋老虎吹著炙熱的焚風(fēng)。

  座落在寧靜小巷中的機(jī)車行,僅著單薄汗衫的學(xué)徒正專注拆解摩托車的引擎,毫不理睬從額際滑下的汗珠。

  不遠(yuǎn)處的校園綠蔭傳來聲聲暸亮的蟬鳴,消了幾分暑氣。

  「小真,我新買的摩托車,不錯吧!」

  一輛小綿羊機(jī)車出現(xiàn)在巷口轉(zhuǎn)角處,用著非常緩慢的速度前進(jìn),兩個嬌嫩的女孩子戴著半罩安全帽騎乘其上。

  小綿羊停了下來,后座的女孩有些笨拙地滑下車,但仍不掩興奮語氣說道:

  「棒透了!這是我第一次坐摩托車耶!」

  柔細(xì)的聲音隨著浮動的空氣飄散開來。

  前座的女孩也下了車。她架好腳架,像看到稀奇古怪的物事,很訝異地看著她的同伴!覆粫?現(xiàn)在臺灣大街小巷處處都是機(jī)車,妳連坐都沒坐過喔?」

  小真無奈嘆了口氣,表情很是無辜!笡]辦法。∥乙膊幌脒@樣,我每天出入都坐車……」

  「喂!小真!這是在抱怨還是炫耀啊?妳這個每天都有專職司機(jī)接送的人!」前座女孩邊熄火,邊受不了地打斷她的話。

  「那有什么好?一點自由都沒有!妳要的話,跟妳交換好了!」被喚作小真的女孩丟了一個白眼過去。

  「去去去!妳的福份我可受不起呢!」老實說,剛認(rèn)識小真的時候,是挺羨慕她的境遇,但在跟她同學(xué)一年之后,卻反而同情起她來。

  正想著向她的小真同學(xué)寄與萬分同情時,突然間她靈光一閃,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過一圈,用一種神秘的語氣對她同學(xué)悄聲說道:「妳想不想騎騎看?」

  「我?可以嗎?可是我不太會騎……」小真又驚又喜,雖有幾絲不確定,但興奮的成份還是居多。

  「哎喲!比騎腳踏車還簡單耶!妳人上去,油門催下去,車子就會自己跑了呀!」極力煽動。

  「喔。」她該不該老實承認(rèn),她連腳踏車也沒騎過?可是她又好想試試看……

  「怎樣?要就快點喔!妳沒時間嘍!」邊說,邊勾起腳架,激活引擎。

  受不住誘惑,小真跨上摩托車。

  「小笙,妳說的油門在哪啊?」小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學(xué)著她同學(xué)的模樣抓著把手,兩腳牢牢地固定在地上,就怕一不小心會摔倒。

  摩托車的主人--小笙同學(xué)放開龍頭,指著小真的右手:「就右邊把手!往內(nèi)轉(zhuǎn)!

  「是不是這樣。客郯。挂痪湓挾歼沒說完,小綿羊竟像猛虎出閘,咻地一聲沖了出去,只余尖叫聲綿延不絕。

  「喂喂喂!妳慢一點!」

  小笙一時間很后悔自己的提議,真不該讓小真試騎自己的愛車!眼睜睜看著小綿羊歪歪扭扭的軌跡,還用著連自己也不敢騎的高速行進(jìn),而小真那雙腳競還在地上拖行,身為車主人的她卻只能一邊追著跑,一邊祈禱愛車的下場不會太慘!噢!那可是她才買了幾天的新車!

  「怎么慢不來?哇--」差點就要撞上停在路旁的高級轎車!千鈞一發(fā)之際,小真顫顫地略微轉(zhuǎn)動龍頭,終于幸免于難,只是那輛名車恐怕是要多上一條長長的傷痕……

  小笙放開摀住雙眼的手,大大地喘了一口氣!笂呅⌒囊稽c!天!我的愛車!」又見她很幸運地閃過一條狗,或者該說是狗閃她。「油門松掉,煞車、快煞車!」小笙焦頭爛額地喊。

  小真放開了右手,她看了又緊張地喊道:

  「不是讓妳整只手放掉!搭著把手就好,不要轉(zhuǎn)!」

  小真聞言,右手又抓著把手。其實她的心里比她同學(xué)更害怕、更緊張!現(xiàn)在有性命危險的可是她!

  「煞車、煞車在哪里?啊!快撞上了啦!」這次是電線桿!

  小笙的呼吸差點停。 负!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她拍拍胸口,心想是否該感謝她這個小真同學(xué)的反應(yīng)神經(jīng)不錯,又讓她險險躲過。

  豈料,這次龍頭轉(zhuǎn)得太過,竟直直地往旁邊的騎樓而去,而且還重心不穩(wěn),小真那嬌貴的腳恐怕承受不起重量,車子即將傾倒,然后滑行出美麗的弧線,也就是所謂的「犁田」……

  小笙心里恐懼地這樣想象……

  小真緊閉著雙眼,咬牙忍受即將來臨的痛苦。

  但在這千鈞一發(fā)的頃刻間,痛苦未降臨,小真卻感覺到車子震了一下,鼻間似乎聞到了一種久違的氣味,既遙遠(yuǎn)卻又熟悉,彷佛沉睡在記憶中許久,久到快要遺忘了,一種令人安心的氣味。

  未及分辨出氣味代表的意義,她又感覺到一堵厚實的肉墻貼上她的背,強(qiáng)而有力的臂膀環(huán)過她貼上她的手,而后車子安穩(wěn)地停下來。

  遠(yuǎn)處,小綿羊的主人吁了一口氣,總算能安下心了!「真該到行天宮好好上上香,感謝滿天神佛的保佑!」她目睹英雄的降臨阻止一場災(zāi)難的發(fā)生。

  前一秒鐘,就在那危急的一秒鐘,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沖出來跳上了她的小綿羊,她真不知道他怎么辦到的,但事實就是這樣發(fā)生,然后他替小真穩(wěn)住了重心,按下了煞車,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她的小綿羊安安全全毫發(fā)無傷地停下來!

  她謝天謝地謝神謝佛地趕上前去。

  小真怔怔地睜開眼睛,尚無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還處在一種驚恐的情緒中,胸口的激動還無法平息,眼角的余光卻瞄到一個精壯的男人俐落地從她背后下車,俐落地幫她架好腳架,然后俐落地轉(zhuǎn)身離去。

  熱辣的感覺爬滿她全身。

  她突然意識到剛剛在她背后的那堵厚實的墻就是他的胸膛,是他環(huán)住她的身體,也是他解救了她!

  驚惶的情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羞怯的少女心。

  她想跟他道聲謝。

  「謝--」

  「啊!我的愛車。∥业膼圮嚐o恙否?我的愛車平安無事否?」

  她的小笙同學(xué)沖上來檢視她的心愛小綿羊,打斷了她到口的感謝。

  這什么同學(xué)?絲毫一點同學(xué)愛都沒有,居然問車不問人!沒好氣地丟給她一個白眼,看她還在巡視她的愛車,小真隨即抬眼看向那個他--

  他已經(jīng)走進(jìn)騎樓里的某店家,她急忙跑過去,想也沒想拉住他的手。「喂!你等一等!我……」

  「妳是白癡嗎?不會騎摩托車就別騎!免得傷及無辜!」男人冷冷地拋下幾句話,甩開小真的手,毫無理會她的意思,只徑自走進(jìn)店里,拿起他剛剛丟下的扳手,繼續(xù)未完的工作。

  他他他……罵她白癡?!

  小真聽到自己的純情少女心匡啷匡啷應(yīng)聲破裂!什么浪漫幻想都被他一聲「白癡」給戳破了!

  「先生,剛剛真謝謝你了!」小笙終于檢查完她的小綿羊,走到小真的旁邊,中氣十足地向恩人道謝。

  那個男人連哼一聲都懶,兀自專注自己手上的動作。

  「哇!這么酷!」

  小笙忍不住吹出了一聲口哨贊嘆,轉(zhuǎn)頭卻看見小真脹紅著臉,同時想起她的時間到了!

  「小真,快定啦!你們家司機(jī)找不到妳,一定急得快抓狂!」她一把抓起她的手臂,一股勁地拖著她往小綿羊走去。

  「小笙,他剛剛……」還是壓不下胸中一口氣,她不平地想抱怨。

  「還啰嗦什么,快上來!我載妳回校門口!」小笙重新發(fā)動了她的愛車,催促著小真。

  小真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了機(jī)車后座,回頭再看那個男人一眼。

  怎么會有這么不近人情的人?

  她只是想跟他道聲謝而已,他竟然不明就里就罵她……白癡?

  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招牌,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其上書寫的「立達(dá)機(jī)車行」五個大字,竟刺得她眼睛發(fā)疼。

  就像她被刺傷的尊嚴(yán)……

  她與他從此埋下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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