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連,好雅興!顾刮陌尊⒆鰰鷬y扮的粉樣男子,手持一杯灑得半乾、所剩無幾的碧螺春,越過天險叢林,衣冠不整、神情困盹、狀似狼狽的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峻嶺找來!赴延扌謥G給熱情如火的苗族姑娘調(diào)戲,自己倒逍遙,躲到這荒山野嶺吟詩作樂來了。該罰,真該罰!」頹廢的瞼,顯然剛爬出溫柔鄉(xiāng),全然無法適應(yīng)自然氣息的模樣。
瞧見結(jié)伴同游的夥伴形單影只,神情飄渺的注視遠(yuǎn)方,對他不理不睬、冰冰冷冷,跩到極致的反應(yīng)并不介意。驀地心中一動,粉樣男子吁口氣,跟著心安不少!赣扌忠詾椋阌窒雽⒂扌制蚕,獨自離去咧!」
斗笠下俊逸非凡的瞼,循聲回頭,一雙清澈無畏、飽受風(fēng)霜,充滿智慧的睿眸,在他半敞的襟口溜了溜,了然的讓他渾身不自在。
其情雖苦,其辭若有憾焉!西門豁是恨不能醉死溫柔鄉(xiāng)的急色狂徒,縱有晦意,也是七分假三分真,早該見慣下怪。
調(diào)回目光,他語帶嘲弄的菱嘴噘起,漠然道:「西門兄性好魚色,幾趟行程下來,愚弟也深諳兄臺喜好,好意將姑娘們留下伺候。不正好讓兄臺『兼愛天下」一番?怎么反倒怪起我來了!」也虧他信誓旦旦,將圣賢的主張,以如此下流的方式詮釋得如此淋漓盡致。
他本平靜無笑的臉,頓時窘紅起來。
自太湖結(jié)識這位放蕩不羈、自命風(fēng)流、以附庸風(fēng)雅著稱的紛袴子弟西門豁,以男裝打扮喬裝出走、化名「尉連」的尉遲漣漪,「千山我獨行」的逍遙日子即刻蒙上塵埃,再也瀟灑不起來。漫漫長路,時時充斥著讓人措手不及的變數(shù);而他卻像是賴定她似的,成天跟前跟後,如影隨形不說,小動作更是頻繁的讓人心項。
狎妓游湖、飲酒作樂,踏遍全國青樓以體驗人生,極盡享樂、放蕩之能事,尉遲漣漪這黃花大閨女,全讓西門豁硬拖去嘗試過了。
猶記得當(dāng)身處游船上,僅著抹胸、葫蘆身材、烈火焚身的酒中花魁,遇到扮相卓然出眾的尉遲漣漪,就像蒼蠅遇到蜜,糾纏不休,非得連爬帶攀的「掛」在她身上不可,尉遲漣漪就糗得恨不得能夠當(dāng)場挖個地洞鉆下去。
經(jīng)過幾番纏斗,她這個「假」男人當(dāng)然沒被「真」女人給霸王硬上弓了去,不過結(jié)果也是滿慘烈的。偏偏只要是西門豁有涉及到的風(fēng)月場所,女子黏皮糖的雅興便有增無減,怎么哄、怎么騙都沒用。想想還真是累!
也許是西門豁向來沒個正經(jīng)、油頭粉面的形象,讓那些姑娘以為尉遲漣漪跟他相同,盡是性好漁色之徒吧?!既然甩不掉西門豁,尉遲漣漪也只能以此安慰她被「輕薄」的心。
離開鳳府年余,尉遲漣漪一直朝當(dāng)初立定的志向--游遍千山萬水這個目標(biāo)前進(jìn);走過三川五岳,暢游天竺、大食、突厥,享受國富民強下熱絡(luò)的風(fēng)土民情,聽聞鳳家航運蓬勃發(fā)展依舊,她的心更是悠游自得,終年難得綻放笑靨的臉,逐漸曝曬出健康的麥色,調(diào)和掉本命中不近人情的冰冷,整個人顯得朝氣盎然。
「請稱呼敝人大哥或豁,」攢眉糾正他的稱呼,西門豁對尉遲漣漪雍容的氣度,總是自形慚愧的不知如何自處;乾咳兩聲,清除掉嘎啞難聽的語調(diào),他搔頭,窘紅著一張瞼,靦覥道:「跟尉兄一北,我真是給比到天邊去了。難怪苗族姑娘不把『風(fēng)流倜儻』的中原第一才子(他還真敢自封?)西門豁看在眼里。你難道不能稍微平凡一點?」尉遲漣漪鮮行大起大落的情緒反應(yīng),跟他站在一塊兒,倒顯得他不夠沈穩(wěn)、太過浮躁輕佻。
「出了什么事讓西門兄牢騷滿腹?」西門豁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對自己自信滿滿,而且又自戀的,尉遲漣漪訝異他也會有妄自菲薄的情懷,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沒有。」
一口仰盡杯中殘留的液體,將陶杯甩開,西門豁想到適才聽到的傳聞,面容驟然換上驚懼,他草木皆兵的環(huán)顧周遭,九彎十八拐的轉(zhuǎn)換話題,驀然薄責(zé)道:「你不該獨自跑到山上來的。苗族姑娘告訴我,山上有強盜盤踞,」故意打個哆嗦,西門豁舉手投足盡是駭怕的滿面慘白,為了試圖掩飾不安的蹭腳,他欺身過去,向尉遲漣漪低語道:「聽說盡是些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你單獨在此,出了事,咱們都要糟糕!
「強盜?你我孑然一身,兩袖清風(fēng),何須顧慮強盜?西門兄多慮了!菇庀孪翟谘g的翠玉笛,她盤腿坐在崖邊,屏氣凝神,輕忽悠揚的音律自她口中傳出,回蕩空谷,飄揚千里。
「你……」
誰跟他了然一身啊!我西門豁可是身價百倍吔!尉連也不想想,沿路下來,食衣住行哪一樣不是花他的,他擔(dān)心的要死,巴不得收拾行囊連滾帶爬的離開苗區(qū),他卻像沒事人般吹笛做樂,真是不識好歹。
「西門哥哥,不是告訴你山上草寇肆虐,要你帶尉公子下山嗎?怎么還在此躊躇?快下來了!骨辶恋纳ひ,穿過跳動的音符,自山腰傳來,說話的妙齡少女頭戴軟呢帽,身著短袍褶裙護(hù)腳皮墊,一身耀眼的紫。
由於背光,三人間又隔有一段距離,西門豁只瞧見她亮晃晃的牙熠熠生輝,像是奸笑,又像是極富陰謀的充滿詭異。
狐疑地瞅向前不久還橫亙在他腿問的苗條身影,拉開嗓子吼回去,「多謝姑娘提醒,在下馬上過去!箮缀鮿?cè)峦,少女便像一陣風(fēng)般「咻--」地銷聲匿跡。
她俐落的手腳,讓西門豁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手叫好,「好功夫。」
「白癡!古矢皆跇鋮采系纳碛,嘿嘿諷笑。紫鳳凰手肘後撤,硬是往窩在她旁邊不肯移動分毫、手長腳長、滿瞼黑髯的壯漢撞去,一別先前清亮的嗓音,她刻意壓低音量,老成的喝叱:「還不給老娘滾下去工作,你欠打呀!」
「姑奶奶,你的小手打得我好痛。呼呼!」順勢握住柔荑,湊到嘴邊猛吃豆腐,札木耳咧開的嘴,笑得還真不是普通的蠢。
「我『呼』給你去死!」足靴一踹,紫鳳凰毫不憐惜、惡狠狠的將他踹下參天大樹,擰笑得好不暢快。
「唉呦!瘋娘們,你謀殺親夫呀!踹得這么用力!乖诳罩腥齻翻轉(zhuǎn),札木耳臉紅氣不喘的安然落地,踉蹌了下,穩(wěn)住身形,他拍拍胸脯,裝出一臉「怕怕」的表情,亦真似假的叫可憐。
「誰是你娘子?不要臉!」作勢對他揮舞拳頭,紫鳳凰臉色潮紅,恨不得宰了他。
「好嘛!好嘛!這么兇。」嘟噥一聲,他沒個正經(jīng)的從身後「變」出一把狼牙刀來,哈哈自嘲,「算羅!人家根本沒把你看在眼里,你干嘛沒事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開工開工。」
雜沓厚重的腳步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像是刻意制造出緊張氣息似的,極具「恫嚇人心」的效果;黃土上的落葉沙沙作響,自四面八方包抄過來的訪客,看來為數(shù)不少。
咽口口水,西門豁有些不安的欺近尉遲漣漪,警告道:「尉連,情況不對,咱們趕快下山!拐f著想去拉她一把時,寬一尺長一丈的大刀,以橫切面的刀姿筆直劈過來,配合強勁的谷風(fēng),唰唰唰地連連飄出剌耳吵雜的颯颯聲響,土匪兄刀法俐落,幾乎削下西門豁一只臂膀。
面對金光閃閃的刀鋒,西門豁顫抖的手指,在他猛然頓住的當(dāng)口,急急蜷縮回來。
「兄臺,有話……好說!古鯇氊愃频陌咽植剡M(jìn)衣襟里緊緊呵護(hù),他刷白著臉,語音離離落落。
還好手縮得快,要不然豈不成了獨臂客?他暗誦佛號,冷汗直流的慶幸他的好運。
顯然祭出大刀的土匪見威嚴(yán)恐嚇還嚇不倒他,心里很是不悅。
闊嘴大開,雙眼給它瞪到凸出來,札木耳遽然發(fā)出「呵--」地叫聲,西門豁立刻腳軟,登時五體投地,叫爹喊娘直嚷「饒命」!
「大爺……饒……饒……命!箲仂对径鷥瓷駩荷、不怒而威的粗魯長相太過駭人,西門豁磕頭磕得砰砰響。
軟腳蝦一只,派他出馬未免太過牛刀小試。
悶哼出聲,札木耳不屑地撇嘴,收回刀鋒,將刀背架在頸脖間,他正經(jīng)八百、面不改色的背出老祖宗的教誨,「此樹是我栽,此路為我開,若要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好……好--耳熟的開場白。
跌坐在尉遲漣漪腳邊的西門豁完全不敢相信他們距離上個月在蜀境遇搶後又再度被人家打劫。適才險險「不見」的臂膀重出江湖,指住離他不到一尺,卻隨時可能用牛肚將自己「彈」到山崖下的札木耳,多此一舉的陳述事實。
「打……打--劫。」
「對!打劫!褂媚_背踢踢癱成一堆泥且不太具威脅性的西門豁,札木耳悶笑,「喂!識相的就把身上多余的金銀財寶挖出來給老子帶回寨里交差;要不,抓你回去『娛樂』女寨主也行!二選一,任選一條,沒有第三條可走,快點。」他曖昧的眼光飄向遠(yuǎn)在丈外的紫鳳凰,無視西門豁的臉色「青荀荀」,一副活見棺材的「屎相」,努起嘴,他怪聲怪調(diào)的施展千里傳音,「紫鳳凰,你等著,俺老札替你找情夫來羅!」
「死王八,嘴巴這么臭,去死好了!灌僮祛D足,紫鳳凰隨手一揮,一條黑蛇咻地朝札木耳飛來,血口大張的小毒蛇,恨不得代替主人把他咀嚼入腹。
「這么兇!當(dāng)心將來沒人敢娶你!辜(xì)細(xì)的黑影飄近,札木耳臉不紅氣不喘,待它靠近,掐指一揑,正中黑蛇喉嚨下端兩指處,黑蛇當(dāng)場血濺五步,壽終正寢於札木耳的股掌之間。
西門豁震驚到極致的駭然表情,眼睜睜的看著札木耳霍霍有聲,大口嚼著養(yǎng)顏滋補的蛇膽,直叫:「嗯!好吃、補!」根本說不話來了。
如此野蠻的行徑,虧他樂在其中。
西門豁嗯心的撲向一旁乾嘔,臉色青得更徹底,褲底一陣「濕」意盎然,他頓感尷尬的朝面無表情的尉遲漣漪笑笑,真是好糗。
西門豁一臉的歪相,真教札木耳反胃。甩開蛇尸,信手抹去嘴角血漬,撇撇嘴,他轉(zhuǎn)向態(tài)度鎮(zhèn)定、不把威脅當(dāng)做一回事的尉遲漣漪,臉上的激賞是無庸置疑的!肝!小子,聽見老子的話沒?有錢交錢,沒錢賣色,任選其一?禳c!
將翠玉笛系回腰側(cè),尉遲漣漪慢條斯理的站起身,拍拍嚇破膽的西門豁,她安撫道:「西門兄,頂多是一死而已,你就算抖落一身骨頭,害怕到底也於事無補,何不有骨氣些,站起來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好歹有個逃出的機會。」
西門豁要是站得起來,還用得著坐著嗎?廢話。沒好氣的睨尉遲漣漪一眼,怨怪的表情則溢滿他那張粉臉。
都是尉連害他落到如此狼狽的下場。他都嚇到屁滾尿流了,尉連還能面不改色,更凸顯他的窩囊。嗚……他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啦!
「對嘛!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像這位小哥一樣,啊!你這種『角色』成不了氣候啦!」札木耳對尉遲漣漪的好感又加深一層了。
「這位大哥,小弟出門在外,盤纏有限,恐怕無法如您所愿奉獻(xiàn)。您……若是肯放過小弟二人,大家交個朋友,小弟不勝感激!勾騻揖,尉遲漣漪音聲朗朗。
「好……」一顆石子飛來擊中小腿,吃痛的札木耳猛然意識到他的承諾有礙計畫進(jìn)行,忙將到嘴的話咽回去,拍拍頭,他呵呵儍笑!杆鸛XXX的,差點給你蒙混過去。不成,俺老子剛剛說過了,只能二選一,沒有第三條路好走!
「是嗎?小弟兩條路都不想選,偏愛第三條,你若不服,來抓我!乖捨凑f完,尉遲漣漪驀然轉(zhuǎn)身,笑得既決裂又坦然,她義無反顧的縱身直落斷崖,當(dāng)場嚇壞兩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唉!有話好說,干嘛沒事尋死……」抓人的手撲了個空,札木耳被尉遲漣漪激烈的反應(yīng)嚇得錯愕。
「尉連……尉連……」撲向斷崖,西門豁聲嘶力竭的狂吼著,打死都不接受尉遲漣漪擅作主張,把他丟給眼前這個惡貫滿盈的強盜。
不,他不能如此待他。樞著巖塊的手指滲血,西門豁分不清是震撼還是恐懼成分居多的臉,呆若木雞。
「禮木耳,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搞什么鬼!」
一絲尖叫伴隨四道身影飄來;其中之一甩出長勾,附著鄰近的柏樹干,兩條長鞭打直并在各自頭尾處纏接串成一條,身形剽悍頎長的狂傲男子以其驚人的功力彈身「飛」下斷崖,直逼尉遲漣漪瘦弱的身體。
正在享受自由落體、筆直往下掉落的尉遲漣漪,毫無懼意的臉一如以往平靜、尊貴。清澈的大眼,貪看四周景致,她膽大妄為到視生命如芻狗的坦蕩思潮,也因突來的騷擾而受到不少驚嚇。
好個飛揚壯闊、頭角崢嶸的狷介男子,不過,他何以出現(xiàn)在此?
尉遲漣漪來不及提出質(zhì)疑,對方在半空拋出另一條長鞭,卷起她掉到崖中央的軀體,一扯一拉,力量恰到好處的將她卷進(jìn)懷里。
摟住她的腰,他貼緊她因這猛烈撞擊而顯得異常清醒、特別會抗拒的身子,低吼:「別動。摔下去『你』我都將命!
強勁的谷風(fēng)吹落笠帽,秀出尉遲漣漪細(xì)致姣好的面容,讓早在遠(yuǎn)方受笛聲吸引、驚鴻一瞥的他,心醉神迷--好個御風(fēng)而出的精靈。如此倔強,又如此撼動人心。
不掙扎?那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親,縱使隋朝以來,男女問合則來不合則去,放浪形骸的交往模式,讓世俗男女對彼此并不設(shè)防,尉遲漣漪還是沒膽在光天化日之下「窩」進(jìn)一個陽剛味如此不容忽視的男子身上。更何況還有娘親要她發(fā)的毒誓時時在後,鞭策著她,容不得她輕忽呢?
尉遲漣漪說什么也下能任由他輕狂的污辱自己。她甘愿落到不得好死的下場保住清白。
剛才跳崖的舉止,確實太莽撞。故有的鳳家自尊,容不得她死的太隨便也太難看--尤其是死在「臭男人」眼前--重要的是,她死後一定會到西方極樂世界跟娘重逢,想到逍遙自在的日子還未過得盡興,就要回歸娘親懷抱,尉遲漣漪不禁嚇得香汗淋漓。
好吧!看在娘的份上,感謝他挺身相救,讓她覓於跌破腦袋,嗚呼哀哉好了。
不動聲色的在心底道謝,尉遲漣漪表面上還是將小臉漲得通紅,硬是裝出掙扎劇烈的倨傲狀,以示不依。
小娘們想死是她的事,他無意奉陪到底;再說,他也不會讓她死的。
她死,不就枉費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不顧待會兒可能會被兄弟恥笑的危險,「舍身」下崖救人了嗎?
眉頭輕蹙,他靈光一閃的故意松開手,讓她以為他想將她拋下,出自本能以雙手攀附他的頸背以防掉落。
主動倚向他的嬌軀,讓達(dá)到目的的家伙露出狡詐笑容,他頷首贊許道:「這才乖!
「你--」意識到他在刻意挑釁的尉遲漣漪氣憤的張大眼,卻不巧望進(jìn)他狂野傲慢的靈魂深處。炯炯熾烈,幾欲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讓素來以冰山著稱、個性沈穩(wěn)的尉遲漣漪不禁雙頰臊紅。眼波回轉(zhuǎn),閃避他懾人的眼,她慶幸近日來曬紅的麥色皮膚,為她遮掩羞赧。
不輕易激蕩出漣漪的心波譎云詭,瞅著他的目光,更顯得慌亂。
這人的眼神好奇怪!裸露、侵略,高深莫測。
變幻快速的星眸,諷誚的在她頸部以下游栘,像是看穿什么似的。他……看出什么?不!他不可能看出自己是女兒身。畢竟她瞞騙過西門豁跟四族百姓的眼光了,不是嗎?
自我安慰一番,尉遲漣漪扯出抹牽強的笑容,笑得虛幻!钢x謝!」
「不客氣,我跟他是一夥的。」下顎努向札木耳,帶著妖魅笑容,他很壞心的宣告。
這么容易臉紅,害袁滅懷疑那個叫什么「西門豁」的蠢蛋,眼睛是不是瞎掉,差點左右他的判斷力,以為粉離玉琢的美嬌娘,真是鐵錚錚的男兒郎,而失去挽救她小命的機會。
腳踏實地後,他「恬不知恥」的將尉遲漣漪繼續(xù)緊緊地?fù)г趹牙,不肯松開她分毫,對於屬下的調(diào)侃,倒是充耳不聞,透露出躊躇滿志,狂野萬分的氣息。
「好樣的,頭子,功夫不賴嘛!」
「干嘛救他啊!沒財沒色的,抓回寨里也起不了作用,浪費糧食而已!
「這小子有膽識,頭子該不會因此對他產(chǎn)生莫大的『性』趣吧!」扣除紫鳳凰,連札木耳在內(nèi),一共有四個塊頭不小、各個豪邁隨性的江湖男子嘰嘰呱呱雞貓于喊叫的大肆批評主子,諷刺袁滅出人意表的瘋狂舉止。
寨主看到尉遲漣漪跳下山崖,就立刻沉下住氣的跟進(jìn),曾幾何時見他對哪個姑娘如此緊張啦!難怪他對「妖嬈」成熟一如紫鳳凰之類、騷到發(fā)浪的小娘們沒興趣,鼎鼎有名的雷火寨寨主,或稱魁首、總把子的大人物,居然有斷袖之癖,真他XXXX的--酷。
「寨主,他有手有腳,自己不會站,要你抱他呀!」紫鳳凰吃人的嘴臉扭曲,充滿妒意,她恨不能沖向前去拔開兩副糾葛的身體,更嗜血的想將霸住主子的尉遲漣漪碎尸萬段外加凌遲處死。
「哎喲咿呦喂,有人吃醋羅!」撞向札木耳的手肘曖味,不懷好意。
笑容很欠扁的是雷火寨四大壇主之一鐵彧,他天生有張讓人防不勝防的娃娃臉,跟和藹可親的風(fēng)華氣度,滿身的稚氣全靠拄著拐杖的瘸腿中和。他在寨中專司賞善罰惡的工作,「獎刑壇」下尚有八位堂主跟無數(shù)供驅(qū)策用的跑腿族。
「閉嘴!过b牙咧嘴的咆哮聲,自是屬於從開場便獨撐大局假扮盜匪的「斥侯壇」壇主札木耳了,滿嘴的黃牙跟鐵般僵硬的落腮胡是他的注冊商標(biāo)。粗枝大葉慣了的莽漢,最最心恰貌美如花、騷到骨子里去的「百蠱堂」堂主紫鳳凰。
偏偏人家愛的是形式乖張、不按牌理出牌的浪蕩子袁滅。札木耳壯志未酬身先死,被驅(qū)逐出境後,還夢想著達(dá)陣,就只有靠老天爺幫忙了。
「對,閉嘴!棺哮P凰站在札木耳這邊,咬牙切齒。
「你們?nèi)齻一天到晚吵來吵去不覺得累嗎?要不要我遞茶端水讓諸位消暑解渴?」性情溫吞、說話永遠(yuǎn)不慍不火的「奇襲壇」壇主--樹雷霽一直認(rèn)為火氣大的人才容易上火,而消暑解渴,消除胃漲氣的良方,則非「茶」莫屬。
「頭目,今日『交易』不成,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兩個小子?」四壇主之中,也只有專司黑暗事業(yè)的「暗殺壇」壇主君不回,最沒辦法把「殺人搶劫、奸淫擄掠」掛嘴邊上,郁卒的臉,似是對這一切很不耐煩似的充滿焦躁。
雷火寨明著是殺人放火的強盜窩,暗地里則是亦正亦邪游走黑白兩道的秘密組織。
十二堂的總頭頭沒被介紹到。
被人尊稱「頭子」,又能駕輕就熟、輕輕松松統(tǒng)御許許多多比他平凡「一點」的老百姓,自然表示他的地位之崇高、才智之豐碩,更勝其他數(shù)人;其豐功偉業(yè)、戰(zhàn)功彪炳,如何爬到高處不勝寒的地位,描述的過程就省略,讓各位發(fā)揮想像空間,去把他想得非常偉大、集三韜六略、文治武功,擅於統(tǒng)籌調(diào)配、運籌帷幄於一身的曠世奇才也未嘗不可。反正他是主角,通!改兄鹘恰苟际欠浅7浅7浅7浅!ㄕ堊孕醒堇[後面的『非!蛔盅塾袔讉)厲害、瀟灑、英俊、狂妄,浪蕩不羈、不受世俗管束,笑傲江湖的流浪漢--一如袁滅是也。
蹺家多年,讓袁起發(fā)出「通緝令」懸賞捉拿的袁滅,乖戾跋扈的性情不減,生活卻更加逍遙閑散,散到他的骨頭都快生銹了。
太平盛世,想要有轟轟烈烈的戰(zhàn)爭還真不容易。
袁滅好戰(zhàn)的本性無處發(fā)泄,只有裝盜匪搶奪看似錢財多多的鄉(xiāng)紳貴胄,救濟(jì)貧富差距懸殊的苗民活絡(luò)筋開。好在廣布苗族子民的交州一帶,突然冒出兩個自家人--尤其是女人的漢人,讓他打發(fā)青春,不然日子還真乏味難熬。
「回寨!」丟下命令,袁滅架住急欲掙脫的尉遲漣漪,朝下山的路健步疾飛。
「頭頭,這『肉腳』如何處置?」如札木耳所愿,屁滾尿流的西門豁抱著頭,抖得像冬日落葉。
「帶回去再說!
驚訝於袁滅一行人行動矯捷的尉遲漣漪,掙不開他箝住她手腕的桎梏,懊惱的輕叫:「放開我。大唐是有法治的社會,你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lián)锶!?br />
「可惜你人在交州。交州雖屬大唐領(lǐng)土,卻未享受過皇恩浩蕩的天子恩澤,自是不受大唐天子管束。交州子民毋需遵從李氏天子訂定的刑罰!顾难劬,尉遲漣漪縮了縮身子,隱約有不好的預(yù)感。
這個男人對唐皇恨之入骨的嫌惡表情,讓尉遲漣漪樂觀的心「蕩」到谷底?磥硭遣豢赡茌p易饒過她了。
「你--目前在我的地盤上,還足乖乖的聽話,才不會吃苦。」無論身形或各方面都小袁滅好幾號的尉遲漣漪,像一袋毫無重量的棉絮,讓袁滅連拖帶甩的邊走邊跑。
她好笑的「跳姿」,讓素來不解溫柔的袁滅動了惻隱之心,他非常好心的橫抱起尉遲漣漪,無視她的抗議,走勢愈見急促。
「就算在交州,你也沒道理隨便抓人。」基於女子矜持的「教條」,尉遲漣漪再度發(fā)出不平之聲,決定對他這未開化的土匪曉之以理。
「我是交州的土匪頭,誰管得著我?」低低沈沈的嗓子,霸道陳訴她的歸屬,袁滅在眾人嘩然訝異跟震撼的眼光下,低頭堵住尉遲漣漪聒噪的小嘴。
「你……」剩下的聲音自然被袁滅吃掉,尉遲漣漪被他孟浪的行為舉止嚇到,櫻桃小口一時間失去言語功能,無力辱罵他。
從剛才見她平安無事,袁滅就想吻她了。
道貌岸然的小衛(wèi)道者,想跟他斗,她的生活歷練還不夠。對著她駭然睜大的杏眼,袁滅的眼光充滿挑釁與征服。
柔柔軟軟的紅唇,在在誘惑著他前去擷取它的芬芳;一旦嘗到它的味道,就不是輕輕啜吮一下能夠了事的。袁滅剛毅霸氣的唇覆蓋她的,宣告所有、挑逗她為他開啟侵略她的自尊。輾轉(zhuǎn)吸取她口中甘露。
滿足的嘆息飄出嘴畔,他停下腳步,索性享受純?nèi)粚櫺遗说臉啡ぁ?br />
唉!還是漢女有親切感。
受夠苗族女子倒貼的袁滅幾乎要感動到痛哭流涕。
早知道漢女對他的吸引力無遠(yuǎn)弗屆,就該接受禮木耳等人的建議,抓幾個漢女回寨解決他的欲望。不過,他也不是饑不擇食的急色鬼,非絕美如她之類的女子,袁滅壓根懶得去碰。
陰鷺的眼定定瞅著雙目渾紅,卻噙住眼淚、倔強到不肯哭出來的尉遲漣漪,袁滅掠奪地加重他的吻,無聲的嘴,霸道的宣告所有:沒有他看上的女人可以拒絕他,就算這個來歷成謎、酷愛以男裝打扮遨游天下的女子亦然。
從她跟西門豁踏進(jìn)交州地界,袁滅即派出斥侯壇的人出外收集有關(guān)他們的訊息,雖然成效不佳--因為尉遲漣漪從不輕易向人提起她的來歷,又像浮萍般行蹤飄怱,東飄西蕩的一郡玩過一郡。
要不是靠少得可憐的蛛絲馬跡,「斥侯壇」從何探知她的出現(xiàn)?
至少他知道她跟鳳家航運有所關(guān)連,而鳳家航運神秘的女當(dāng)家,年前要死卻又沒死成,依然掌管著運河命脈,并積極找尋失蹤多時的鳳家千金。鳳氏?很獨特的姓氏,也許他該確定一下鳳家當(dāng)家的是不是他所熟知的人。
袁滅在熱吻中陷入沈思,一輩子清清白白、守身如玉的尉遲漣漪可也沒閑著。想到她居然讓這人面獸心的小人公然凌辱而無力反抗,羞愧難當(dāng)?shù)膸缀跻?dāng)場咬舌自盡。
仿佛可以探知尉遲漣漪反應(yīng)的袁滅,拉回思緒,目露精光的眼惡狠狠的瞪她,以其強而有力的手指,緊緊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的櫻口更為他開啟。
加深力道,袁滅深入的侵略她不容玷污的紅唇,遏止她輕舉妄動。
尉遲漣漪嘗到黏黏稠稠的血腥味,才知道她咬到的舌頭不屬於自己,嚇得她立刻松口,退離總算肯稍稍松開她、卻依然不肯整個放手、兀自圈住她的腰、僅留下喘息空間給彼此的袁滅,身體不安的挪動,驚恐的大眼,倉皇無措。
「對……對不起!辊r血冒了出來,尉遲漣漪頭昏目眩的撇開臉,不敢正視他。這男人雖然輕薄狂傲,行為舉止霸道的讓人討厭,終究還是救過她,她不該以如此野蠻的行為,回報救命恩人。
「大唐的教條有教導(dǎo)你『道歉」是盯著人家的襟口說嗎?」不痛不癢的抹去血漬,推開紫鳳凰撲過來想要為他止血的身體,袁滅訕笑道。
「我--是男人,你……不可以--」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尉遲漣漪以為他會一事劈了她。畢竟她反抗他了不是嗎?強盜頭子不是都足隨心所欲、殘暴不仁,對反抗自己的人不留情面,隨時可以殺人如麻的嗎?他為什么例外?滿眼霜霧的尉遲漣漪困惑不解的瞅著他。
「男人?我不是那個沒腦袋的紕袴子弟。騙人的把戲騙騙小孩子還可以,在我面前算是班門弄斧了!故直垡晦D(zhuǎn),他讓尉遲漣漪背靠著自己,偎著寬闊的胸膛而立;渾厚溫?zé)岬臍庀,吹拂在尉遲漣漪的耳朵上,警告她的聲量剛好夠傳人每個在場之人的耳里,「不許你試圖咬舌,只要你輕舉妄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同伴的忌日!
「這……尉兄……」被樹雷霽抓住手腕,癱在他腳邊的西門豁,眼眸閃爍著哀求。他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這群土匪手里,只好拜托尉連別再亂來了。
西門豁今日被嚇得不輕。
盡管尉遲漣漪有多恨受人擺布的情況,多想做什么反擊他以維持她尊貴的尊嚴(yán),她都不能連累「無辜」的西門豁為她受死,畢竟是她害他陷入如此進(jìn)退兩難的窘境的,她有責(zé)任確保他的平安。
牙一咬,她悶聲頷首,示意袁滅她將不再尋死,要他不再要脅她了。
滿意的在她頰穴上印下一吻,袁滅低語,「告訴我你的名字!刮具t漣漪身體僵硬,拒絕回答。
「說。」加重手勁,袁滅唇角抿成直線,看來像是大動肝火,怒氣騰騰。
噢!他干嘛不直接殺掉她來的爽快?
尉遲漣漪冷凝的心,再度在他傲慢無理的挑撥下潰敗,腰際一縮,避開他捏人很痛的手,恨不能用眼睛殺他千千萬萬次。
「漣漪,尉遲漣漪!瑰钊醯奈具t漣漪終究抵不過他的蠻力,要死又死不成--她相信他會一直用類似剛才令人臉紅的手段防止她再次咬舌自盡,也相信她要是咬斷他的舌頭,他的手下會把西門豁拆得血肉饃糊,更堅信他威脅要殺西門豁的話并非玩笑。莫可奈何的尉遲漣漪只有乖乖投降,暫時屈居在他的淫威之下,報出名字。
「漣漪?船過水無痕,令尊是依此替你取名的嗎?」袁滅忍不住好奇,多奇特的名字呀!
不!尉遲漣漪相信,娘親同意父親取這名字,是他們雙方都希望對彼此的感情可以艙過水無痕,激不起陣陣漣漪--就像她是尉遲府多余的千金一樣。淡淡的苦笑梢縱即逝,快得連袁滅都來不及抓住。
抱起她,他繼續(xù)腳下行程,堅毅無情的心卻無法對尉遲漣漪瞼上的苦澀視而不見!笧槭裁纯嘈?」
「女人最重要的名節(jié)已毀在你手里,你還想干嘛?難道你連我的喜怒哀樂都要掌控?太霸道了吧你!」尉遲漣漪再也受不住,氣苦的拳頭落入袁滅胸懷,晶瑩的淚珠,潸潸飄落。
「不許哭!故萌ニ樕系臏I珠,袁滅的聲音悶悶地!高有,我本土匪,生性霸道理所當(dāng)然,你落入我手,自然要有此認(rèn)知--掠奪是盜匪的本性,我要你哭你就哭,要你笑你就得笑!孤冻霆b獰的表情,袁滅十足匪類式的蠻橫,讓人不寒而栗!改阍搼c幸,你碰到的人是我!故堑,尉遲漣漪是該稱幸。沒有一個土匪有耐性對著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談天說地」,他們時興的是更直接的肉體享受--不管是否在眾目睽睽之下。無關(guān)意愿,當(dāng)一個土匪要一個女人的時候,是非常殘酷且沒有人性的。
見過不少世面的尉遲漣漪,必然知道這點,了解掙扎無用,只會更加深他的掠奪,遂不再反抗,默然忍受他的跋扈。
自此,在旁湊熱鬧擺人場、一直未參與意見的君不回等人終於恍然大悟:原來讓頭頭「情緒失控」的小男子是位姑娘家--而且還是黃花大閨女。這下可好玩了。面面相覷的視線,充滿興味。
幾個不安好心的壇主,瞧瞧這個,瞥瞥那個,均壞心的想:頭頭要是想將她據(jù)為己有,寨里的日子斷然不會過得太無聊。
頭頭、紫鳳凰、札木耳還有現(xiàn)下才知道尉遲漣漪是女兒身、目瞪口呆的西門豁和尉遲漣漪本人,日子沒攪和到一團(tuán)糟是不可能的,太讓人拭目以待了。
「寨主,讓札木耳抱她就好,免得弄臟你的手!」尉遲漣漪既然是女人,更該先除而後快。
紫鳳凰決定抽瞎她的勾魂眼,省得寨主的魂魄被她勾去。
「喂喂喂,紫鳳凰你別欺負(fù)人喔!寨王尊貴,俺老禮就下是人,可以用來當(dāng)苦力;你把俺當(dāng)面團(tuán)蹂躪呀!」追到紫鳳凰跟前,札木耳跳起來疾呼抗議。
「客氣,我當(dāng)你是豬狗不如的東西,面團(tuán)?你長得還不夠自哩!」奮力踩他一下,滿肚子怨氣苦無地方發(fā)泄的紫鳳凰越過一行人,施展輕功遠(yuǎn)去。
「嗚……俺心愛的紫鳳凰居然說俺是豬狗不如的東西,俺不要活咧……」趴在同僚肩上哭訴,札木耳沮喪得想撞墻。
「乖!不哭、不哭!箮еσ,鐵彧騰出一只手,虛情假意的安慰札木耳。被安置在袁滅懷里的尉遲漣漪瞠大眼睛,悶不吭聲打量這幾位自詔「強盜」的江湖男子,渾沌的心,開始流離,她仿佛可以預(yù)見自己日後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