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偏廳,迎面所見就是一名笑臉盈盈的貴婦,瞧她那身打扮,裴蘭用猜的也能猜出她定就是豫親王的福晉,也就是玄驥貝勒的額娘。
“裴公子是吧?來來來,一起用膳。清粥小菜,裴公子你不會嫌棄吧?”
福晉人長得甜,笑容更是甜,一伸手就主動拉起裴蘭的手往飯桌方向走。
裴蘭向來不喜與人做肢體接觸,可那笑臉盈盈的福晉卻讓她拒絕不了,只好乖乖的隨著她,讓她把自己安排在玄驥身旁。
基于禮貌,裴蘭先對沉默的豫親王父子輕點個頭算是打聲招呼,跟著才轉(zhuǎn)頭回答福晉先前的問題!案x您客氣了,裴蘭怎會嫌棄!鼻逯嘈〔说挂菜,況且她向來就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
正當(dāng)大伙兒舉箸準(zhǔn)備開始用膳時,福晉又開口了:“裴公子,我聽我家驥兒說你有意帶他做生意,是嗎?”
“是的!迸崽m邊回答,邊動手準(zhǔn)備用膳。
可一口粥都還未來得及入口,又聽福晉追問了第二個問題,“那是做什么樣的買賣?”
“該是海外貿(mào)易吧!”她也不怎么確定,畢竟這條線是先前布下的,情況如何還有待商榷就是。
聽到海字,福晉一顆心更是忐忑,趕緊再追問第三個問題:“需要搭船出海嗎?”
“不用!本退阈K真有意搭船出海,以她所擁有的時間也不允許。“我只是托朋友從海外帶回一些本土比較少見的珍玩轉(zhuǎn)手變賣,以獲得利潤罷了!蔽镆韵橘F,本土看不到的東西,就是再便宜的物品也能以高價賣出,這就是商人們的生財之道。
聽到不用出海,福晉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可跟著她又想到,“裴公子口中所說的那位朋友信得過吧?”
“萬無一失!焙唵蔚慕o個的答案,裴蘭趕緊乘隙扒入今早的第一口飯,要不她還真怕這頓飯會永遠(yuǎn)也沒個結(jié)束的時候。
果然,福晉真如裴蘭所料,接著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不知裴公子口中所說的那位朋友家居何方?你是否有打算帶我家驥兒一同前去拜訪?”
“福晉如果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裴蘭吧!”看福晉沒完沒了的問個不停,裴蘭索性放下筷子、擱下碗,決定先好好滿足她老人家所有的好奇。
“毛叔就是我剛剛口中所稱的朋友,他本來是替人管船掌舵維生,因緣際會讓他僥幸發(fā)了筆橫財,他再用這筆錢財添購幾艘商船,專門做起走海販貨的生意來,幾年下來,他老人家儼然成了這圈子里的佼佼者,只要提起‘海上貿(mào)易’這四個字,就必定會想起毛叔這個人,當(dāng)真已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境界,所以福晉您大可放心!
話說到此,裴蘭水眸一轉(zhuǎn),才發(fā)覺她方才那席話連王爺也聽得凝神專注,再瞟向身旁的玄驥,只見他一臉莫測高深,不發(fā)一語的直瞅著自己。
看什么?偽裝的濃眉一挑,裴蘭無聲的反問。
就見玄驥笑而不答,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討厭。
聽完裴蘭所說,福晉更是寬心許多,“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動身去拜訪這位毛叔?”
“就今天,待會兒吧!”皇阿瑪允她的時間有限,當(dāng)然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壞了她的好事。
“今天。俊毙K一直以為自己的額娘已經(jīng)夠性急了,沒想到這小子竟比額娘還要性急!白蛉瘴以趺礇]聽你提起?”事出突然,他什么也來不及準(zhǔn)備,要如何成行?
“你又沒問,我何必主動提起?”況且這主意還是她剛剛才打算好的,要她從何說起?
看這小子態(tài)度如此狂妄,玄驥不由得發(fā)了火,正打算開口好好訓(xùn)他一頓時——福晉見自己的孩子就要發(fā)飆,趕緊擋在他前面開口:“好,趕緊出發(fā)的好!
“額娘……”玄驥萬萬想不到連自己的額娘也跟著這小子一起起哄,難道她老人家都沒想到豫親王府就只剩個空殼,外表光鮮,里頭卻空蕩蕩的什么也不剩,哪來的銀兩跟人家做買賣?
看自己的兒子氣急敗壞的神情,福晉心里當(dāng)然有幾分底,知曉他在顧慮些什么。
為此,她只好厚著臉皮再開口問:“呃……裴蘭,我有個問題對你來說可能失禮一些,還望你海涵,不要與我這個老人家計較才好。”
“福晉心里若還有疑問,盡管開口就是。”
“裴蘭,你是個聰明人,一定一眼就可以看出我們家徒四壁,實在拿不出什么銀兩做買賣,所以……”
話聽到此,聰明人一定能懂;裴蘭不笨,再加上福晉那局促不安的神色,她立即心領(lǐng)神會,“這問題我昨日已經(jīng)跟玄驥兄討論過,福晉只管寬心,不用多慮!
“我不要!”昨日所約定之事,玄驥不曾當(dāng)真,這種占盡別人便宜的小人行徑,他不屑為之。
聽他怒喊不要,裴蘭了悟的一笑,心忖:玄驥這人倒有幾分可取,人雖窮,還窮得有幾分志氣。
不錯!這樣的人挺值得幫忙,況且?guī)退扔谑窃趲妥约海趾螛范粸槟兀?br />
“想來玄驥兄心里顧慮的該是怕占裴蘭的便宜吧!”
一句話道破在場所有人的心思,玄驥聽了是滿臉的不自在,豫親王則羞愧的低頭不語,老福晉更是一臉的沮喪。
看他一家人的臉色,裴蘭先綻放出一抹安撫的微笑,跟著才開口:“其實這事玄驥兄真是多慮了!說穿了,裴蘭也同你一般身無分文,能幫的不過是在下的一點薄面,與朋友間的誠信罷了!”
一番話下來,兩位老人家的神色便見好了許多,可那最重要的人卻依舊是一臉猶豫。
“玄驥兄該沒忘記,裴蘭所做的一切并非全為了幫你!边@句話能聽到的只有他與她二人。
一句話如當(dāng)頭棒喝,霎時將玄驥心里的疙瘩完全除去。
對!他怎么沒想到這裴蘭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位身分嬌貴的琉璃公主呢?
他幫他重振豫親王府往昔雄風(fēng),而他則答應(yīng)自愿放棄與皇族公主的聯(lián)姻之約,這是兩廂情愿的條件交換,誰也不吃虧的,不是嗎?
那他又何必再為此事耿耿于懷?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