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飯店的咖啡廳里,官家寶這俊秀、斯文、憨厚的業(yè)務(wù)員,顯然順利完成了一樁生意,將一份合約書收進黑色手提箱后,神情愉悅地步出大堂。
剛完成交易的過度興奮,讓官家寶忘形地杵在門口,冒冒失失撞上一名正要進門的男子。
這不經(jīng)意的碰撞,讓兩人的手提箱均摔在地上,偏巧兩只箱子又是同款式及同顏色。
“喂,你這人不長眼睛呀?”迎面而來的是一名不友善的男子兇惡的大罵。
“對不起,全是我的錯!惫偌覍氝B忙道歉,也沒注意哪只手提箱才是自己的,提了就邊道歉邊走出飯店。
那男子顯然也趕著赴場約會,抬起另一只手提箱,進人電梯。
電梯直上七樓,他來到二十三號房門口。
開門的是段靖。
那人沒打算進房間的意思,只冷漠地將手提箱遞給他。
“里面有你要的所有資料,還有五百萬的現(xiàn)金;事成后,老板會再匯五百萬進你的戶頭!
“你們老板應(yīng)該知道我的規(guī)矩吧?”
“知道,這次的目標不是善良的老百姓,更不是女人!薄
這是段靖不同于一般殺手的規(guī)矩,善良不殺,女人不殺;尤其他的槍口絕不會指著女人的腦門的。
他從不問“買家”是誰,“錢”就是他的買家。
那男子也不羅嗦,交了手提箱后便離去。
在殺手界里,段靖神乎其技的精準槍法從未曾失手過,出錢的買家對他有完全的信任。
是哪個倒霉鬼,一條命值一千萬?
“對不起,老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不過——你也值得了,一千萬,你這條命沒白活了。放心,我會多燒些紙錢給你的!彼圃盏卮蜷_皮箱,神情愉悅地當殺人只是他的工作罷了!斑@些是什么玩意兒?”
皮箱內(nèi)的東西令他困惑。沒有他要的資料不打緊,竟然連一毛錢也沒有,里頭盡是保險的產(chǎn)品DM單,還有份合約書。
是買家耍弄他,拿這玩笑擺他道?不!這道上還沒有人敢這么大膽戲弄他。
他在皮箱夾層發(fā)現(xiàn)了一疊名片。“欣華人壽,業(yè)務(wù)員官家寶?”
這是哪號人物?這其中買的什么玄機?是他這次任務(wù)的目標嗎?嗟!一個保險公司小業(yè)務(wù)員的命也值一千萬這個數(shù)?再說,他的五百萬現(xiàn)金呢?
買家究竟在玩什么把戲?
× × ×
官家寶神采奕奕地步進公司,所有人都能感染到他愉悅亢奮的情緒。
可不是嗎?進公司三個月來,他還沒完成過一筆交易,早在被炒魷魚的生死邊緣徘徊;今天這筆交易出現(xiàn)在這危急時刻,簡直是他的甘露,不但保住了飯碗,而且還是一筆可以讓他活上一年的超級大case。
哈!在這以業(yè)績掛帥的公司里,替公司做了這筆大買賣,他便能傲然抬頭挺胸,沒人敢吭聲說他得意囂張,或者踐起來,董事長還要陪著笑臉,說聲:“家寶兄,辛苦了。若累了,我馬上找個美人替你送茶、按摩!
當他正陶然暇思地仰靠在椅背上享受這份飄然升天的美妙成果時,姚芳瑜開門的聲響,使他美夢乍醒,連忙坐挺腰桿,好像活該注定這輩子要怕她似的,就連他拿回這筆大買賣也不例外。
她是標準的美人胚子,但也是冷若冰霜的女強人,公私分明,從不懂得給人留顏面,就連認定了是她的男朋友的他也不例外。
坦白說,她除了外表美麗外,沒有任何附屬條件可以讓他愛上她的。她不是他心里所要的那種溫柔體貼的女人;更猜不透的是,他最討厭艷麗型的女孩子,偏偏她就是。有時他真的受不了她時髦艷麗的打扮,那會惹來別的男人充滿覬覦且暖昧的目光。
偏該死的,他就是喜歡她,而且對她惟命是從。她只要說聲不,他絕不敢吭聲或搖頭;她若要他吃牛排,他就絕不敢叫豬排;約會的時間,就算他被撞了車傷,死爬活滾的,一秒鐘也不能遲到,更遑論什么塞車、表壞了、與客戶有約……那全不是理由。
男人的尊嚴,唉!全讓他賤價出賣了,顏面掃地哦!
“恭喜你總算做出了成績,而且還是公司少有的大case耶!”男朋友出人頭地,她也跟著風(fēng)光;這還是他進公司三個月來見過的第一個笑容,恐怕在情人節(jié)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還討不到這樣的笑容。
“那是運氣啦!還有就是你平時督促有方。”官家寶可不敢在這女強人面前居功。
“來公司三個月,你還體驗不到商場上的殘酷嗎?謙虛是弱者的行為,自信、努力,還有傲氣,才是生存下去的條件;有了成就就不須要謙虛,你要傲然地接受贊美!
還沒聽見聊表安慰的夸獎,倒先被訓(xùn)了一頓,他不禁垮了臉色;姚方瑜見狀,立即和顏悅色地說:“你這次表現(xiàn)不錯,是我?guī)氵M公司的,總算沒丟我的臉,替我掙了面子。董事長很贊賞你,要你好好干下去。以后必定大有前途!
天曉得,他這次簽下的約,累得險些要了他的命。他不懂得什么業(yè)務(wù)技巧,索性土法煉鋼,采取二十四小時緊迫盯人的方式,逼得客戶在沒發(fā)瘋前,簽下了這紙買賣。
“董事長要你在下次周會時做這次成功交易的心得報告,你準備一下!
他的心撞上胸口!翱伞刹豢梢匀∠俊彼墒悄欠N一緊張,舌頭就會打結(jié)的人。
姚芳瑜嚴肅的表情,顯然是無轉(zhuǎn)圜的余地。
他無力的心全癱了!什么亢奮、愉悅的心情全給搞砸了,沒想到生意談成前跟談成后,都得付出痛苦的代價。
“放心,講稿我會替你擬;上了臺,只要多點表情,照本宣科就行了!边@是她所能表現(xiàn)的“溫柔、體貼”;令他意外的是,她心血來潮地說:“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一起吃晚飯了。吃完飯我們再上街去,順便替你挑幾件像樣的衣服;老看你穿那么幾件,你不膩,我都快看膩了!
這算是老佛爺心花怒放,犒賞他的吧!當然,他向來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對了,合約書呢?我拿去交給審核部門,我們也好早點離開公司,這樣就可以多些時間找一家你喜歡的餐廳!
他喜歡的餐廳?想得美哦!向來這些全是女強人替他作主的——他的選擇權(quán)在認識她時就被剝奪了。
不過,官家寶還是得意地將皮箱擺上辦公桌。當他喜滋滋打開后,陡地嚇得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箱子里是什么東西?合約書呢?哇,乖乖隆地咚!皮箱底層怎么會有一疊疊千元大鈔?肯定有百來萬的數(shù)目。
他目瞪口呆,嚇得眼睛發(fā)直,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么回事,哪來這些巨款?合約書呢?”姚芳瑜亦感到驚詫萬分。
他無法解釋,還真希望能有個人來告訴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坦白說,那筆巨款,還真教他眼睛發(fā)亮呢!這輩子他從沒見過這么大筆的現(xiàn)金。
姚芳瑜到底還是冷靜了點,點點數(shù)目后,整整五百萬不差,又同時發(fā)現(xiàn)一封信函——
是慕容仇的所有背景資料,還特別注明“閱后即刻銷毀,不許留存”。
“慕容仇?不就是青龍企業(yè)集團的董事長嗎?這是怎么回事?”姚芳瑜百思不得其解。
‘啊!”官家寶大叫:“一定是在飯店門口拿錯皮箱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和客戶簽完合約后,在門口和一名男子相撞,當時我們的手提箱完全一樣,大概是在那時候,我拿錯了手提箱!
姚芳瑜意外地沒責(zé)怪他的糊涂,蹙眉陷入令人費解的凝思里。
“是我一時高興,粗心大意,你想罵就罵個痛快吧!”官家寶低下頭等待訓(xùn)話。
她沒理他,思忖著:“咱們和青龍企業(yè)的生意始終做不下來,也許可以因為這樣,讓他們因感激而和我們做生意,這是歪打正著的商機,絕不能錯過。”
因禍得福?他松了口氣,真走運!
“那我們的晚餐——”
“就依你。”
他可不敢奢望能依他,只要不泡湯就阿彌陀佛,萬幸了!
× × ×
下午茶時間,餐廳的客人寥寥可數(shù),浪漫的音樂.柔和昏幽的燈光,是個值得用慵懶的心情去享受的陶然、悠閑的午后。
不過,角落一桌看似不善、神色不安的幾名客人,極不協(xié)調(diào)地破壞了這兒閑雅的氣氛。
段靖的位子離他們不遠,他獨自悠哉地翻閱報紙。卻用眼角余光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的隔壁桌坐的是姚芳瑜,一身艷麗、時髦打扮,打從這只花蝴蝶步進餐廳起,便成了大家驚艷的焦點;段靖還為了她,冷落了報紙好些時候。
不過她是朵長滿了刺、而且也未必聞得到花香的花,中看不中用!段靖閱女無數(shù),似乎不消幾眼便將姚芳瑜這朵花貶得一文不值了。
她進來大概五分鐘還不到,不過從她頻頻看表的神情上,可以知道她現(xiàn)在的心情是極度的不耐與氣惱;幾乎扭成一團的怒容,完全破壞了她那致命的迷人艷麗。
她那張扭曲的怒容,每過一秒便有另一種不同變化的表情,猶如一座活火山,在爆發(fā)前夕,多變且詭異。
官家寶慌慌張張地趕了進來,顯得有些狼狽。
“你遲到四分又過二十七秒。”姚芳瑜立刻將她那張怒容凍結(jié)起來。
“對不起,剛才發(fā)生了——”小車禍,還搞得一身狼狽,但他沒有解釋的機會與權(quán)利。
“事后的道歉,只是無意義的推諉之詞,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最痛恨做錯了事還找理由。”
官家寶愧然不語。
哇!不過才遲到幾分鐘而已嘛!活似罪不可赦,犯了什么殺頭大罪似的,段靖聽得想笑。
服務(wù)生過來,遞上了兩份菜單,姚芳瑜沒看地擺上桌,瞪著官家寶認真地看著菜單的模樣。
他有了決定,但還是禮貌性地尊重女士!胺艰,你想吃什么?”
姚芳瑜板著臉孔不語。
“先生,麻煩你給我——一”
“我已經(jīng)替你點了牛小排!惫,姚芳瑜早替他點了菜。
官家寶沒有錯愕之意,而他也只能微笑接受。反正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擅作主張了;但他也逐漸感受到這不再是種體貼,開始有種不被尊重的窩囊感,偏就沒有抗議的勇氣。
是怕失去她嗎?
“看看你,穿得邋里邋遢的,都那么大的人了,連個衣服都不會穿!币Ψ艰拹旱卣f,“家寶,我們認識都兩年了,你凡事都要我替你操心打點,如果沒有我,真不曉得你的日子要怎么過。”哇,三娘教子!
官家寶不語,是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姚芳瑜對他所打點的一切,以及不斷的數(shù)落嗎?不,他很清楚,自己并非不懂得照顧自己,也不是沒有主見,只是“愛”使他強迫自己要依姚芳瑜的喜好而改變自己。
只是他開始對這份無法掌握的愛產(chǎn)生懷疑,他甚至有如惡夢驚醒般訝然發(fā)現(xiàn),姚芳瑜似乎不再是他的親密愛人,倒像是好管閑事的大姐,甚至是愛嘮叨的母親。
他現(xiàn)在所愛的,不再是一份男歡女愛的愛情了嗎?
她遞給他一條花哨的條紋領(lǐng)帶,數(shù)落道:“這條領(lǐng)帶是剛才在百貨公司替你挑的,你每次老是喜歡那種土得不像樣的領(lǐng)帶,好像老頭子似的,真受不了;待會兒到化妝室把它換了吧!”
他無奈收下。其實他現(xiàn)在所打的那條素藍色領(lǐng)帶并不難看,但偏就不合姚芳瑜的口味,而他就非得強迫自己扮演姚芳瑜心目中的官家寶。
自從認識了姚芳瑜后,他已經(jīng)快忘了原來官家寶的模樣,因此,他變得快不認識自己了。
他從化妝室里出來,不自在地扯著剛換上的花哨條紋領(lǐng)帶;段靖多事地直瞅著他瞧,顯得對姚芳瑜的審美角度深不以為然。
唉!盲目的愛情,居然使一個男人活得這般沒尊嚴!
“不喜歡我為你挑的領(lǐng)帶?”
“沒——不是,很好、很好看,只是……”官家寶虛應(yīng)著;他喜歡才怪哩!
“有什么話就快說,你知道我最討厭說話吞吞吐吐的!币Ψ艰げ粣偟卣f。
“我們都已經(jīng)認識兩年了,家里的人……”
姚芳瑜一副從喉間看進他心底似的!澳隳懿荒苡悬c自己的主見?每回都是家里家里的,結(jié)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干嘛老推給你家里?存心給我壓力是不是?”
“不,我沒這意思!
“你以為我不想結(jié)婚?但你告訴我,我們現(xiàn)在憑什么結(jié)婚?要我養(yǎng)你嗎?以你現(xiàn)在的收入,你拿什么養(yǎng)我?”
姚芳瑜趾高氣昂的德行,連段靖都看不過去了,真想過去甩給她一記耳光,但——這又關(guān)他啥屁事!
不,那耳光是該給那男人的,男人的尊嚴全被他蹂躪得體無完膚,他幾乎要懷疑.他是個男人嗎?
段靖無心再觀看這場無聊的愛情戲,為了手提箱被掉包的事,重新與他接頭的人至今仍未出現(xiàn)。他打算埋單走人,陡地,餐廳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是慕容伶。
她氣急敗壞地朝另一桌非善類的一票人走去,憤怒直指道:“姓趙的,你這無賴,就算你跑到北極去,我照樣可以找到你!走——跟我回去,把話說個清楚!
一位看似紈禱子弟的家伙,驚惶退了幾步,忙叫:“把這瘋女人給做了!
跟在他身邊的,顯然是他的保鏢,絲毫不在意這兒是公共場合,紛紛掏出短槍,企圖以最快的時間解決慕容伶。
頓時,場面混亂,驚叫聲四起,姚芳瑜那趾高氣昂的氣焰全沒了,花容失色地畏縮到官家寶身后。
“砰!砰!”
幾聲懾人的槍聲,凍結(jié)了凝重的空氣,仿佛連輕微的呼吸聲都足以要人命似的。
段靖面露瀟灑笑意,槍口直指那幾名面惡保鏢;再隨著幾聲槍響后,他們手上的槍“咚咚”落地,個個嚇得目瞪口呆,面如土色。
又是那無賴!慕容伶幾乎不敢相信他這回居然救了她的命。
他真的是殺手?哇噻!瞧他那精準的槍法,簡直帥呆了!
“你們誰想去找閻羅王聊天的話,盡管留著!倍尉妇嬷,瀟灑地燃了根煙。
媽呀!不走的是白癡,管它主子死活,保命要緊!幾名保鏢早嚇得屁滾尿流,狼狽地落荒而逃。
那個姓趙的也一副想夾著尾巴逃跑樣,卻讓慕容伶上前給攔下。
“嘿!嘿!想走?沒那么容易。”
段靖收槍含笑走了過來。“你相不相信緣分?我們又見面了。”
“是巧合!不過,別以為每個女孩子都會相信緣份,這玩意兒騙不了我的,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你剛才的幫忙!蹦饺萘嫠闶巧埔飧屑,俏然咧嘴一笑。
身后,官家寶護著嚇礙魂不附體、花容失色的姚芳瑜離開餐廳,卻被段靖攔了下來——
“兄弟,結(jié)婚可是惡夢的開始,切記!切記!”
官家寶滿頭霧水,加上現(xiàn)在他驚魂未定,倒沒細思其意,忙護著姚芳瑜離去。
“你的朋友?”
“他要是我的朋友,我就先殺了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倍尉感Φ昧钊速M解。
呵!多奇怪的家伙,他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嗎?得了吧!
× × ×
青龍企業(yè)集團的公關(guān)室,彌漫著一股肅殺的凝重詭異氣氛,火爆的場面有一觸即發(fā)之勢;似乎雙方也在極力克制,不愿見緊張的情勢更形惡化,因為誰都清楚,一旦發(fā)生失控的激烈沖突,只有兩敗俱傷,誰都討不了便宜。
“希望這不是我最后一次稱呼你慕容兄。”趙天傲擺明扯下客套,直道彼此心知肚明的來意!皠e說我不尊重道上倫理及游戲規(guī)則,這次來,算是與你正式照會,最好你也能給我個滿意的交代。”
“天傲兄在道上也算是夠分量、重量級的人物,在臺灣、日本,你天傲兄一句話,任何人都不敢不買帳;也蒙你看得起小弟,親自登門照會,但就天傲兄的誠意,這照會也未免遲了些吧?”在道上,慕容仇雖已退出江湖,但論分量,可還在趙天傲之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
“所謂明人不做暗事,但就怕或許是天傲兄氣急,才會做出這樣的糊涂事來;蛟S這件事是小女不懂事得罪了你,但你早在日本就買殺手要小女的命,如今你親自登門照會,豈不嫌多此一舉嗎?”
“放屁!我趙天傲向來不假他人之手,真想要你女兒的命,光我日本的手下,就足夠讓你的女兒上不了飛機,我還需要再找你噦嗦嗎?”他怒而拍桌!拔亿w天傲要的人,能活得過明天嗎?這真是天大的笑話!慕容仇,我看你是太久沒在道上混了!”
“難道不是你派人在成田機場追殺我女兒?”
“要殺她,她能走得出新宿區(qū)嗎?”趙天傲又是怒氣沖天!耙皇强丛谀愕那槊嫔,她在我的賭場、酒店鬧事的時候,別說你想見人,恐怕連尸體都別想見!
雖然彼此早有芥蒂的存在,但他信得過趙天傲的話,只是困惑——那究竟是誰要他女兒的命?
“哼!以你那個女兒不知死活的胡鬧瞎搞,不消一年,仇家恐怕都比你還多!
慕容仇不以為然,他的女兒雖然常惹事闖禍,但總有個分寸。就拿這次來說吧,雖然表面上是他女兒踩到對方地盤,但他同時懷疑,其中必另有內(nèi)情,不然他女兒斷不至于沒考慮到后果就膽大妄為。
“你女兒是跟誰結(jié)仇的我管不著,機場那樁追殺事件也跟我無關(guān);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很簡單,只要你給我個滿意的交代便可!
“你希望我給你什么交代?日本分公司已經(jīng)讓你們給砸了,難道還抵不過你們的損失嗎?”
“你不會不懂道上的規(guī)矩,有時候并不是只有賠償損失就能了事的!碑斎,還有面子問題。
“那你想如何?”
“把你那個寶貝女兒交出來,放心——我不會要你急著辦喪事,只要她跟我回總堂,當著我弟兄的面,向祖師爺磕三個響頭道歉就行了!
這是莫大的恥辱,但卻也是趙天傲最大的寬容。至少這樣可保住慕容伶一條小命,慕容仇壓根沒反駁的理由。
“我可以答應(yīng)你這個要求,但必須等我找到小女,問清事情真相后,我自會主動將她交給你處理。”
“慕容仇,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不成?你女兒早回臺灣了,若不是讓你給藏起來的話,她能躲哪去?”
“你聽我說——”
“沒什么話好說,今天你不把人交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壁w天傲撂下狠話。
“趙叔叔,該向你家祖師爺磕響頭的,應(yīng)該是你這個胡作非為的寶貝兒子吧?”
慕容伶揪著趙公子進來,引起所有人的驚愕。
趙天傲既憤怒又難堪。
“丫頭,這是怎么回事?”慕容仇也滿頭霧水。
“我想這個好色的趙公子自己不敢說,那就由我來替他說——”慕容伶得意自若地笑說,“道上誰不知道趙叔叔最痛恨欺凌、非禮良家婦女的色狼,和逼良為娼的惡棍?小侄女前些日子在新宿趙叔叔的盤口內(nèi),正巧碰見這下賤丑事,怕污了趙叔叔的名聲,所以才進賭場、酒店找人,只是當時情緒過于激動,不小心破壞了店里——”
“你到底想說什么?”趙天傲沒耐心聽下去。
“我想說的是。那個逼良為娼、非禮良家婦女的色狼、惡棍,便是貴公子!
她將趙公子推給趙天傲!摆w叔叔,現(xiàn)在我將人交給你嘍!該怎么辦他,是你們的家務(wù)事。至于我嘛!事后趙叔叔打算怎么處置我,小侄女隨時等著傳喚!
“爸,你聽我說——”
“王八蛋!”趙天傲怒摑兒子一掌。
兒子放浪、胡作非為的劣性,做為父親的他還不清楚嗎?他和慕容仇同樣有個死硬的義氣和道德性子,什么打殺、狠事都干得,就是不欺壓善良,更不逼良為娼。
這碼事,是趙公子瞧上一名拾荒老人的女兒,因為覬覦她的美色,所干下的齷齪、無恥的丑事,正巧被慕容伶給撞上了;向來具正義感、好管閑事的她,要她放著不管,哪睡得著覺?
“把這不肖子給我押回去!”趙天傲勃然大怒。
“慢著——”慕容伶得理不饒人,又掏出一張字條!斑@是那對苦命父女的地址,趙叔叔該不會不給人家一個交代吧?”
趙天傲一張老臉全毀在這不肖子身上,惱羞成怒地奪了字條,連聲打擾道歉也沒表示,氣急敗壞地離去。
“嘻,大功告成!”慕容伶雀躍得意。還想邀功哩!“爹地——”
慕容仇正想甩她耳光,偏偏她悍然不懼,且用笑臉迎上,唉!那調(diào)皮可愛的模樣,他如何打得下去?
“打!咱們?nèi)フ覌屵湓u理,要我真該打,我眼淚都不會掉一滴。”
慕容仇沒轍,她老拿她母親當擋箭牌,他還能拿她怎么樣?倒是這禍事,他寶貝女兒也沒錯,就是氣她愛惹麻煩,害他滿頭霧水地抱著頭干焦慮。
“你為什么就不學(xué)學(xué)你姐姐,文文靜靜、乖乖地待在家里?別再到處去惹事闖禍了好不好?”他真要跪下來求他這個寶貝女兒饒過他的心臟!拔业男呐K已經(jīng)被你訓(xùn)練得夠強韌了,你要肯給我安分一陣子,讓我的心臟休息休息,我就感激不盡了!
“那多沒趣!”她不以為然地咕噥;考驗老爸的心臟,倒成了她的樂趣似的。
慕容仇實在后悔當年爭取這小魔女的監(jiān)護權(quán),真想把她送回去給她媽咪調(diào)教,也許還好些,她實在野得太不像話了。
“對了!爹地,我?guī)Я藗人來給你認識,我從日本回臺灣的這一路上,他救了我兩次命耶!”慕容伶眼睛發(fā)亮地說。
“什么人?”能叫女兒眼睛炯炯發(fā)亮的,肯定非泛泛之輩。
“你等著,他就在外面!彼杠S出去,卻見不著陪她揪趙公子回來的段靖,失望地折回!八吡恕!
“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哇!那家伙可囂張了,竟然說自己是殺手,而且槍法神準,叫什么來著——忘了!”
“殺手?”慕容仇蹙眉,究竟是誰?叫得出名號的殺手,而他不認識的,實是屈指可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