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義一踏入柳若顏的房間,就忍不住東瞧瞧、西看看。
「怎么?這房里有你沒見過的稀奇寶貝嗎?」柳若顏失笑的望著他那怪異的舉止。
這是她進(jìn)向府以來第一次見到長孫義,她自然有幾分歡喜,很久沒見到「外人」了嘛!這向府里只有小翠能和她聊上幾句,是有些孤單。
「長孫公子!這房里的東西沒比小姐以前在醉君樓時多呀!」小翠替長孫義倒了茶。
「我只是看看有沒有缺什么,好給你們補來!归L孫義眉一挑,笑著接過小翠遞來的茶。
「你這話別亂說,好像我在嫌向府似的!沽纛佪p笑,其實她知道他是怕云攸仍在氣頭上,不會待她太好。
「就是說嘛!住這堂堂的狀元府我們還會缺什么?哪里需要長孫公子來補,是小姐不喜歡累贅,不然從前醉君樓的東西全帶過來,這房間可熱鬧了!剐〈溆幸馊⌒﹂L孫義,也知道他不會生氣。
「真是狗咬呂洞賓,我是好心,卻被你們說成這樣,唉!這世間好人真難做哪!」他夸張的嘆口氣,煞有其事的露出委屈的神色,惹得柳若顏和小翠笑了起來。
柳若顏笑問:「長孫大哥,你這是拐彎抹角在罵我和小翠是沒良心的狗嗎?」
「公子!真這樣,你就太過分了!」小翠一聽到小姐的話便叫了起來。
「好啦!是我失言,認(rèn)錯總行了吧!」長孫義一嘆,又愉快的看向若顏!缚磥砟氵^得還挺閑適的?」
他原本一直很擔(dān)心,現(xiàn)在總算是松了口氣。
「是還好,無遠(yuǎn)憂近慮,算是閑適吧!」柳若顏垂下眼,喃喃地回答。
如果夜夜的相思苦能化為灰燼,那她大概就會更好了!日子過于清閑似乎也是苦事,雖然沒表現(xiàn)出來,她卻老是不經(jīng)意的想著向云攸,沒辦法斷了多余的渴念。
是離他太近了吧!其實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天留在向府,就更難如當(dāng)初所愿,將相思化為淚隨云煙而去!
偶爾想忘時,他又驀然出現(xiàn),教她如何能忘呢?這相思,終究會是無止盡的糾纏……
「要是少爺能對小姐好一點就更好了!剐〈湓谝慌試@道。
「云攸待你不好?」長孫義訝然問道。
「不!云攸他——」
她想解釋,卻被小翠打斷!冈趺春?少爺根本對小姐不聞不問的,還一天到晚召歌妓入府,才沒想過小姐的感受。」提到這個她就有氣。
「傳言是真的?」他原本一直不相信那些傳聞的。
「真的假的又如何?其實這樣對我倒好!沽纛侊柡钜獾耐L孫義。
「是呀!你一向能隨遇而安。」長孫義搖頭,和她相視而笑。
小翠被他們的笑弄胡涂了,又沒說到什么好笑的事嘛!不過見到小姐難得笑得那么真心愉快,她也被感染了笑意。
「你們聊得倒挺愉快的!」向云攸譏諷的聲音從柳若顏的房門口飄進(jìn)來。
所有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倏地望向門口。
「云攸!」長孫義對他打招呼。
「你來做什么?」向云攸帶著血絲的雙眼不友善地盯住長孫義。
「想念朋友嘛!那么久沒見了,當(dāng)然是來看你和若顏。 归L孫義無畏他的瞪視,滿不在乎地回答。
「直接看到若顏房里來?」向云攸冷嗤了一聲。
「你別亂想,我們只是在聊天而已。」柳若顏無奈地解釋。云攸那審判的眼神,分明是當(dāng)他們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丑事。
「聊什么?你是我的人,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要我怎么想?」向云攸諷刺的聲音更冷冽了。
孤男寡女!?怎么?自己不算是人嗎?小翠不悅地皺起眉頭,但懼于向云攸陰郁的臉色,卻沒敢出聲抗議;沒讀太多書,可不代表她傻到不會看時機。會害死自己的話,她當(dāng)然不會讓「它」沒頭沒腦地蹦出來害死自己!
「若真要做什么我們早做了,還需要等到現(xiàn)在嗎?」長孫義沒好氣地應(yīng)道,快被向云攸沒大腦的妒意給挑起怒氣了。
認(rèn)識若顏許久,要能發(fā)生事情,還輪得到你這個笨蛋去娶若顏嗎?長孫義不禁覺得云攸近來肯定是笨了不少,竟和他爭風(fēng)吃醋?好笑到讓他懶得去笑!蠢!
向云攸猛地瞪向他怒道:「你給我走!」
「云攸!別遷怒長孫大哥!沽纛佉灿行饬,好不容易長孫義來陪她聊天解悶,她都還沒聽他說京城最近有什么趣聞哩!云攸卻這般毫不講理地要趕人。
「若顏,算了!我改天再來看你!归L孫義眼看云攸瞪向若顏,趕緊打圓場。云攸看起來不但宿醉,也沒睡好覺,所以他也不打算和他爭論。
向云攸吞下呼之欲出的怒氣,直瞪著長孫義離開,又回頭睨了若顏一眼,便甩上門就走了。
其實他是氣若顏,不管他怎么尋花問柳她都不氣也不過問,只管過她的太平日子,現(xiàn)在為了長孫義,她卻發(fā)火了,教他如何不亂想!?
「少爺才是那沒良心的狗,自己每天拈花惹草,卻連個朋友也不許小姐見,霸道!」小翠朝門口扮了個鬼臉,想引用長孫義之前說的話,卻只記得什么狗啊狗的,但她還是用了。
「小翠!別侮辱云攸!箍v使他再霸道,她還是聽不得人家說他的不是。
「唉!小姐!你真傻!
「傻一點有什么不好?」她扯起嘴角一笑,因為傻,她現(xiàn)在才能過得這么平靜,不教心擾了清閑呵!人哪!有的時候就是太聰明,才會老是自尋煩惱、不能快樂。
。
皇帝召長孫義入宮并不是常事。雖然長孫義是皇后的兄長,也封有名號,但他性喜淡泊也不喜歡見皇帝時的有所拘束,所以極少入宮。不過皇帝傳詔,他不來也不行!
「皇上為什么突然召微臣進(jìn)宮?」長孫義不等皇帝開口,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貑。他相信皇上不會是一時興起,只想看看他這個大舅子變得是圓是扁。
「云攸迎柳若顏過府的事你可知道?」皇帝欣賞他的直率,要不是他無意為官,他倒是很希望長孫義能輔佐自己。
「不是皇上『促成』的事嗎?微臣還想問問皇上,怎么突然有了興致當(dāng)月老呢!」長孫義眉一挑,無懼地迎視皇上的龍顏。
「因為朕覺得有趣。」皇上倒也老實不客氣地回答。
本來他是想收柳若顏為義妹,將她以公主之名嫁入向府,成就一樁美事,豈料向云攸竟草草迎了她入府,毀了他的計劃。
而京里傳聞長孫義和柳若顏、向云攸皆是好友,為了一探究竟,他才召長孫義入宮。
長孫義聞言一愣,哪來這么不負(fù)責(zé)任的皇帝?嘖!比他還不負(fù)責(zé)哩!
「皇上可知柳姑娘并不愿嫁他為妻,向云攸為賭氣而娶?」
皇帝不解,眸中卻閃現(xiàn)頗感興趣的光芒。
等長孫義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后,他反而笑了起來。「那朕此舉不正好?云攸迎若顏入府,自有誤會冰釋的時候!
「若不能呢?」長孫義不以為然地反問。
依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他不敢太樂觀,都已經(jīng)三個月了,云攸和若顏之間的情況也沒好轉(zhuǎn)半分,實在教人樂觀不起來,F(xiàn)在他連去看若顏都不太敢,不就怕云攸莫名其妙又一頓氣。
「朕自然有打算!」皇帝胸有成竹地朗朗而笑。送佛送上天,他當(dāng)然要看到他們有好的結(jié)果才算功德圓滿!
長孫義心中一嘆,明白了一件事,皇上八成是嫌日子太無聊,才拿這檔子事當(dāng)樂趣在盤算,真的是很不負(fù)責(zé)任!
但他又能說什么?他是皇帝,他最大!想怎么玩誰能阻止?
望著長孫義不羈卻俊朗的容顏,皇帝心血來潮地笑問:「朕有意封你為官,你以為如何?」
「為官哪有為民的自由,皇上別奪走微臣的自在!归L孫義想也沒想就拒絕。
皇帝和他對望一眼,心中了然,兩人皆朗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