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今天就把事情說清楚吧,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站在小公園里的小徑間,羽湘采取先發(fā)制人的攻勢,強硬地告訴他,同時也是在告訴自己。
她需要武裝起自己,否則只要他一開口,她的心就會兵敗如山倒,完全歸順到他那一邊去了。
她不愿、也不能讓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沖過來抓住她的手,要她看著自己,“為什么?”
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她轉過身去,大喊著:“沒有為什么,就是不、可、能!”
喬書然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他再度奔到她面前,緊緊地將她鎖在自己胸前,不準她逃開。
捧著她的臉,喬書然望進她的眼,柔聲地問:
“你在害怕?”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既然身體、頭都被他禁錮著,她干脆閉上眼,不看他的眼睛。她太清楚他眼里的溫柔有多濃烈,就像是個會把人淹沒的幸福海洋。
但,她沒有權利享受這種幸!
不想逼她太緊,喬書然稍稍地放開她,不過,這并不代表問題就這樣結束了。回應她剛說的話,他輕笑地說:“很多,不過我只知道幾點,你想聽嗎?”
羽湘偏過頭去,以沉默來回答他。
喬書然笑了笑,逕自在她耳邊訴說著:
“你怕你配不上我,你怕別人的閑言閑語,你怕喜歡我——或許你已經(jīng)喜歡上我,所以你更害怕——愛上了我!”
說到這里,他可以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明顯地震了一下,看來他說對了!
“我……”像只迷途的小鹿,她睜大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無助地拚命搖頭低喊,“沒有、沒有……”
急切地捧住她搖得快散掉的小頭顱,喬書然溫柔地望著她的眼,輕輕低喃:“不要急著否認,聽聽你心里的聲音,聽聽它告訴你什么?”
情感和理智不停地在羽湘腦里交戰(zhàn)著,很快地,勝負分曉。
她狂亂地對他大叫,“沒有沒有,它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說!”
“是嗎?”喬書然反問。他輕柔地移動她的頭,將她的耳朵貼近自己的心臟,低聲地告訴她:“那你聽聽我的心,它說了好多話,你聽得到嗎?”
差一點點,理智再度戰(zhàn)勝情感,她仍然關閉起心門——“我……我沒聽見、沒聽見!”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這時候就會打退堂鼓了。但是喬書然不!他知道她的心墻已經(jīng)一點一滴地被他侵蝕,所以現(xiàn)在是最困難的時候,他要忍住,他不會對他的未來輕易棄權的!
“沒關系,那我說給你聽,因為總歸起來就只有簡單的三個字,那就是‘我、愛、你’!”
“不、不是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羽湘捂起耳朵,不敢去聽他的愛語。
喬書然繼續(xù)催眠她,“你相信的,而且你也和我有一樣的感覺,所以你才會逃避,才會閃躲我!”
他的聲音像似魔咒,不禁讓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連一向防備心甚強的羽湘也失了心魂,沉醉于他溫柔聲音所編織成的網(wǎng)里。
欣喜于她的柔順,喬書然不能克制地將她緊緊摟進自己懷里。
而這個動作打醒了昏沉的羽湘,她猛地用力一推,放聲尖叫,“不——”
她再也受不了了,崩潰地跌地哭泣,“饒了我吧,我不行的——”
被推開的喬書然一個箭步?jīng)_過來,蹲在她面前,仍是用那一貫的溫柔對待她。
“誰說你不行!?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所以這輩子我要定你了!”說著,他再度將她擁入懷里,提供一個安全的港灣給她。
“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保護著你,所以為了我,請你勇敢一點,答應我!
“我……”
望進他的眼底,羽湘看到的是一個坦誠無畏、充滿感情的靈魂。
她可以聽到自己那厚厚的心墻,此時正一片一片快速地剝落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咬著下唇,痛苦地點頭,“好,我答應你!
不過喬書然的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她馬上附上但書。
“不過前提是先從朋友做起,或許很快的,你就會發(fā)現(xiàn)我并不適合你!睋(jù)去眼淚,她淡淡地說。
她知道自己是個不祥的人,根本不配擁有幸福,但是他又這么執(zhí)著,所以現(xiàn)階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他能早一點認清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喬書然沒有察覺到她心里的真正想法,因為此刻的他早已被喜悅給沖昏了頭,只當她這是小孩子的玩笑話,隨便說說罷了。
“答應我,否則一切都是零!”羽湘強硬地要他許下承諾。
“你……”
他一陣錯愕,接著他笑了,而且還寵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好吧,你這小魔鬼!我能不答應嗎?但是請你發(fā)發(fā)慈悲,早一點讓我脫離苦海,好嗎?”
相對于他的興高采烈,羽湘以無言來面對。
* * *
幾個月的交往,在喬書然無微不至的體貼,以及方雪櫻的從旁幫忙之下,羽湘漸漸打開心房,開始慢慢地接受喬書然,但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會逼迫自己不準沉淪。
這樣的發(fā)展讓身為兩人好友的方雪櫻感到安慰,卻讓喬書然有點不能接受。
身為羽湘的男朋友,在每次約會時,他時時刻刻想的就是要好好地抱抱她、親親她。這樣的要求他自認為并不過分,可是另一個當事人卻不這么認為!
交往了這么久,她只允許他到擁抱她的地步,連親吻都是在他一再要求之下才勉為其難地答應。
只是他著她的感覺,卻沒有如想像中的甜蜜與滿足,不是他不愛她,而是她的反應讓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當他的嘴唇還沒碰到她的,她的身體馬上僵硬地像是石頭,硬邦邦的,沒有熱度。
原本他以為這是她從來沒有經(jīng)驗而欣喜不已,所以他耐心地等她適應自己的碰觸,不過他錯了!這樣的情況不但沒有改善,有時他離去前的一吻,都會讓她渾身發(fā)抖、冷汗涔涔。
她真的有如雪櫻所說的那樣愛自己嗎?他越來越懷疑……
“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打破他的沉思,羽湘關心地望著他。
望著她臉上明顯可見的憂慮,喬書然不禁咒罵起自己。該死的,他居然懷疑她!
如果她不愛自己的話,她不需要關心一個陌生人;而且如果她不愛自己的話,當初她又何必苦苦壓抑自己呢!?她大可陽奉陰違地巴結他,假裝是愛他的!現(xiàn)在,他怎么可以因為一個問題,就懷疑起她的心呢?
這樣一想后,他釋懷了,并且將剛才的困擾通通丟到九霄云外,對她露出一個溫馨的笑容。
“沒有。我只是在想等一下下班之后,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吃飯?”
雖然她臉上仍是微笑,但喬書然可以感覺到她并不是那么樂意。
“怎么,你不喜歡?還是你想做什么?告訴我,我?guī)闳。?br />
“不是,我是想自己下廚做給你吃。”羽湘有點難為情地告訴他。
說真的,她實在不太喜歡去吃那些貴得嚇死人的西餐,尤其她最討厭吃法國料理了。不是廚師料理的不好,而是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叉子、湯匙,再加上那講究的用餐禮儀,不用吃她就飽了。而且想起每次用餐時,雖然他們總是待在特定的包廂里,不會看到其他客人的眼光,但一旁侍者的竊竊私語,就足以讓她覺得難受。
她自己心知肚明,自己和所有的一切,包括所處的包廂、坐的椅子、用的餐具、甚至身旁的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不要再去那種地方用餐了。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違逆他的好意,所以她只好這么說。
“你會。俊眴虝挥煮@又喜。
他以前所認識的全是千金大小姐,雖然有些為了要給人有個好名聲探聽,特地去拜師學藝,但他知道她們內心里其實是寧可花錢了事,也不愿油污弄臟了她們的一雙纖纖玉手。想不到她竟然肯親自下廚?看來他可真是撿到一個寶了!
羽湘點點頭,“嗯,不過都只是些家常菜,不好吃的話,你可不能罵我。
“你肯辛苦煮給我吃,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么還舍得罵你呢!”喬書然用食指點點她的額頭,小小懲罰她的亂說話。難道他是這么沒良心的人嗎?該罰!
聽完他這么說,羽湘開心地笑了!澳俏覀兊纫幌戮腿ベI菜?”
“好!彼埠芷诖退齼蓚人共推一輛推車,一起挑菜、買菜的新奇經(jīng)驗,那一定很有趣!
羽湘又想到自己好久沒見到韓硯了。
“對了,要不要邀請雪櫻姊和韓硯一起過來?”她詢問他的意見。
“不了,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怪尷尬的。”說到這里,喬書然不禁要為自己的好友打抱不平。
等待了那么多年,結果他愛的人卻愛上別人,他卻又得強顏祝福,真是苦了他啊……
見到她的小臉瞬間黯淡下來,他暗暗叫糟,只好趕緊轉移話題。捏捏她的粉頰,他故作戲謔地說:“而且,我比較想獨占你用愛做出來的料理。”
明白他的用心,羽湘也暫時拋開憂慮,綻放燦爛的笑容,讓喬書然看得心迷神醉——
就這樣,在羽湘的提議下,兩人一起去逛傳統(tǒng)市場。這當然也是羽湘的建議,因為她說超級場的東西都是冷凍、不新鮮的,而且只有傳統(tǒng)市場才可以買到道地的食材。而喬書然也不在意要和一大堆人擠來擠去,反正她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看到她和攤販的歐巴桑、歐里桑相處融洽地像一家人,臉上露出的笑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這樣就夠了。
而且不只羽湘,連他也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第一次,他收到了不認識的人所給的熱情。
偷偷瞄了他一眼,在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之后,羽湘不禁吁了一口氣。
原本她還很擔心他會討厭到這里來呢!想不到他卻讓她大感意外,不但沒有厭惡,反而還能迅速地融入他們,開心地和大家閑話家常。
她知道,他會這么做都是為了自己,要討她的歡心。
不管這樣快樂的日子能維持多久,她已經(jīng)好滿足、好滿足了。
* * *
“怎么樣?好吃嗎?”緊盯著他夾了一塊醋排骨人口,羽湘緊張兮兮地問。
“嗯……”他拉長音,眉心還故意裝模作樣地緊皺了起來。
見狀,羽湘趕緊把他眼前的所有菜撤下,不安地說:“如果不好吃的話那就不要吃了。”
她真是的!想他平常吃的東西都是龍蝦、魚翅的極晶,他怎么會喜歡這不眼的粗茶淡飯呢!看來,他們還是天壤之別的云與泥——
壓下她預撤走盤子的小手,他不悅地嘟嚷著:“誰允許你把它端走的?我還沒品嘗完呢!”說著,他又舀了一湯匙的客家小炒,迅速地塞入嘴里,嘖嘖有聲地吃了起來。
羽湘先是呆愣了幾秒,然后搶下他又要進攻的筷子,落寞地垂下眼,“你不用勉強——”
“胡說,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狈路鹨C實他所言不假,他拉開她的手,進攻一直挑逗他鼻子的宮保雞丁。
嗯,好吃!
看了他的舉動,羽湘這才有點相信,但她還是有些不安。
“真的?不是你在安慰我?”
“傻瓜,我會因為要安慰你而荼毒我的胃嗎?”喬書然笑著問她,手里夾萊的速度仍然不減。
會,你就是會。羽湘淚眼帶笑地想。
喬書然故意拉長了臉,“警告你,你那顆小腦袋瓜不準再亂想了!快點吃飯!”說著,還不停地夾一堆魚啊、菜啊的到她碗里,很快的,那里成了一座小山。
“別夾了,我根本吃不了這么多——”她一張小臉懊嘟嘟的。
“不管,你看看你這么瘦,不多吃一點怎么行。俊彼缘赖匾豢诨亟^。“況且,不把你養(yǎng)胖一點,你那雪櫻姊可是會把我罵到臭頭的!
“為什么?”
不懂,為什么她的身材會有那么多人有興趣現(xiàn)在不是流行骨感嗎?而且她也還不到那個程度呀。
替她盛了一碗冬瓜蛤蜊湯,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她說我都霸占著你,連讓你吃飯的時間也沒有。
聽他受到委屈,羽湘急忙地替他辯解,“不是啊,是我自己食量小,根本不能怪你……”突然她看到他眼里隱藏的笑意,她知道自己又被他騙了。
“你又欺負我了!”嘟起小嘴,她做強烈的抗議。
“哈哈……”見馬腳已經(jīng)被她發(fā)現(xiàn)了,喬書然也不再偽裝,干脆光明正大地開懷大笑。
羽湘又羞又怒,氣得偏過頭去,不想理他。
見愛人生氣了,他趕緊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戲弄你;不過天地良心,如果你還是這么瘦,她一定會跑來罵我的。所以乖啊,快點吃!
他又是皺眉又是擠臉的,終于逗笑了羽湘,也讓她的怒氣一掃而空。不過當她看到那小山高的菜時,她的臉又綠了。
“可是人家真的吃不了這么多嘛——”她祭出撒嬌這一招。
嘆口氣,就是拗不過她!“真拿你沒轍!”
他將她碗里三分之一的萊統(tǒng)統(tǒng)掃進自己碗里,然后再無奈地遞給她!斑@樣總行了吧?”
“嗯!庇鹣骈_心地嘴角笑了。
“那就快吃!吃完我有驚喜要送給你!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送我禮物了嗎?”放下筷子,羽湘沉著臉,這一回她是真的不高興了。
從答應他交往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停地送禮物給她,不過不管他怎么說,她是不會收下那些昂貴的珠寶首飾,所以每次她都只是戴上讓他看一看之后就解下來還給他,這樣也能顧全他的美意。
碰了幾次的軟釘子后,他終于了解她的個性,所以他也跟著改了習慣,不再送她所費不貲的珠寶,而是改送她可愛的SNOOPY玩偶?吹娇蓯鄣腟NOOPY,她也只好收了下來。
“放心,我才不敢送你太貴東西,而且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它!彼麩o辜地望著她,希望她不要再生氣了。
“真的?”羽湘還是不太相信。
舉起三根手指頭,他作出童子軍的樣子,“我發(fā)誓!
睨了他一會兒,她決定“暫時’先相信他,反正如果他又買了那些昂貴的東西,她還是不客氣地當面退還的!
“那你可以先告訴我是什么嗎?”她好好奇喔!
搖搖頭,喬書然決定先賣個關子!俺酝暝僬f!
既然他都這么說了,羽湘只好埋頭苦吃,希望趕緊知道他的驚喜是什么。
一頓晚餐在喬書然的監(jiān)督,羽湘吃得好撐好撐的情況之下,終于結束了。而依照約定,喬書然從房里拿出一個文型盒子,然后放在桌子,用眼神示意她打開。
輕輕地拉開藍色緞帶作成的蝴蝶結,她慢慢地打開盒子——
“這個——”慢慢滑過那夢幻的衣料,享受那溫膩如些的觸感,她狐疑地望向他。
“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輕撫著她的臉頰,喬書然深情款款地凝望著她。
“因為今天是我們認識六個月的紀念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送禮物給你,但是這個日子對我而言,實在是太具意義了,所以我一直在想著要送你什么。”
看她都不說話,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怎么?不喜歡嗎?”
聽完他的解釋,羽湘感動地眼里浮起水氣,“不是的,我很喜歡,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地東西,所以一時之間有點傻眼。”
這樣至情至性的男子,她真的可以擁有他的愛嗎?可以嗎?
感動越來越多,眼里的霧氣也越來越濃,漸漸的,一滴眼淚終于成形,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憐惜地掬起這顆晶瑩的珍珠,但他卻咧開一個傻氣的笑,“既然喜歡,那就快去把它換穿起來,我很想看看你穿上它的美麗樣貌。”
羽湘高興地點點頭,卻在下一秒沒了血色,因為她想起了她手臂上的烙印……
“一定要現(xiàn)在?”她遲疑地無法舉步。
喬書然興奮地推著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遲疑,嘴里還高興地說:“是啊,喏,你就到我房間去換吧,一進門的右手就有一間更衣室了!
站在他房門前,羽湘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釘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快去呀!”喬書然繼續(xù)催促著。
“我……”捧著衣服,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下子,喬書然終于發(fā)覺她的不對勁了,他緊張地握著她的手,“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噯,對對!”點頭如搗蒜,羽湘慌忙地順著他的話說;但在感覺到他懷疑的眼神時,她特意放了語調,還作勢地捧著額頭,說:“我是說我突然覺得頭有點痛!
見她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喬書然不禁急壞了,忍不住對著她大吼:“那你還站著做什么,快點坐下來啊!”說著,他扶著她坐下,然后心疼地幫她揉揉太陽穴。
沒幾秒的時間,他又捺不住性子,跳起來沖向置物柜,開始翻箱倒柜,還不時回頭告訴她:“你忍著點,我拿藥來幫你擦擦!
覺得不應該欺騙他,又不忍心見他為自己這么擔心、忙碌、羽湘走過去拉他坐下,然后在他又要起身之前,她輕輕地將頭靠在他胸前,低聲地告訴他:“不用了,我只要在你懷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欣喜于她這突如其來的示好,喬書然當然樂意提供胸膛讓她靠。
悄悄地環(huán)起手,他要將她牢牢地鎖在自己懷里,好好地保護她、疼愛她。
即使他的動作再輕緩,當他的手環(huán)過她身體的那一瞬間,羽湘的神經(jīng)還是無法克制地緊繃起來,但在他還沒發(fā)覺之前,她強迫自己必須放松。
她決定了,為了回報他的愛,她一定要忘掉那段丑陋的記憶,一定……
* * *
“那個死丫頭,不想活了是吧?已經(jīng)催她這么多次了,居然還不肯寄錢回來,非得我這個做繼母的來求她,她才甘愿!”頂著頭上那顆幟熱的大太陽,江廖罔市手里不停地擦著汗,嘴里也不停發(fā)著牢騷。
照著羽湘寄回來的信上頭寫的地址,她找到了羽湘住的地方。經(jīng)過了管理員的通報之后,她終于被允許可以上樓。
“想不到她自己住這么豪華舒適的地方,然后放我們母子住那間破屋子,看她等一下要怎么向我解釋!”即使電梯里還有別人,她還是不停地抱怨,一雙手不停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直到電梯停在方雪櫻所屬的樓層。
還來不及按下電鈴,羽湘已經(jīng)從里面打開門來迎接她了。
“阿姨!你怎么會上臺北來?”雖然剛剛已經(jīng)有管理員的通報了,但她還是非常驚訝,以及惶恐。
大搖大擺地踱進門,頓時清涼的冷氣襲面而來,讓她稍稍紆解熱氣,但她還是沒有好臉色。
“怎么,不希望看到我?”
羽湘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
“別說那么多,先倒涼的給我,我都快渴死了。”挑了張沙發(fā),旁若無人地躺了下來,她還是那副頤指氣使的囂張模樣。
“誰像你這么好命,不但住這么好,而且還有冷氣可以吹!”
倒了一杯菊花茶,羽湘雙手顫顫地端給她。
瞥了她一眼,江廖罔氏不屑地從鼻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然后才接下她手上的杯子。
看著她喝了幾口茶,臉上的怒氣似乎消了幾分,羽湘才敢小小聲地開口:“阿姨,不知道你上臺北來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事就不能來找你嗎?”江廖罔市眼睨著她。
“不是,我是說……”羽湘誠惶誠恐地又要解釋。
“不用說那么多有的沒的,我聽膩了!苯呜枋欣涞財[擺手,她千里迢迢上臺北來找她,不是要聽她說那些虛偽的話!
她手掌一攤,“拿來!”
“什……什么?”羽湘不懂她要什么。
啪的一聲,江廖罔市怒氣沖天地拍桌怒罵,“還給我裝傻!我要三萬塊,兩個禮拜前,我就已經(jīng)寫信告訴過你了!
“我知道,可是我現(xiàn)在沒有錢,能不能下個月……”羽湘委屈地和她商量。
自從被阿姨趕出家門之后,她獨自一人上臺北來找工作,幸虧有雪櫻姊的幫忙,否則哪有今天的容身之所?墒蔷退惆⒁淘僭趺礋o情,自己仍放心不下她和剛出生的弟弟,畢竟他們也算是自己的親人,她無法做到不聞不問的地步。
所以她每個月省吃儉用的,好不容易可以從三萬元的薪水中,拿出一萬五千塊錢寄回去,這已經(jīng)是她的最底限了。如今她身上根本沒有多余的錢可以給她,別說是三萬塊,連五千元她都拿不出來!
“不行?”
江廖罔市才不理她,更不會感謝她的付出。
“如果你沒有錢,你可以向你的金主要啊!”她站起來,四處觀察這屋子的裝潢擺設,心里暗自評斷這一定是有錢人給她的金屋,專門來藏她這個“嬌”!
“嘖嘖嘖,想不到你也學會了被人包養(yǎng)這檔事,那干嘛還要裝出神圣的樣子!”她若有所指地笑著說。
聽到她這樣污蔑自己的人格,羽湘生氣了,她義正辭嚴地糾正她,“阿姨,請你不要亂說,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房子,我只是向她借住的——”
“是不是亂說,你我都心知肚明!苯呜枋写驍嗨脑,她才不想聽她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反正不管他是不是你的金主,總之在下午我回去以前,我一定要拿到三萬元!”
“阿姨……”羽湘苦苦哀求,卻仍然得不到一條活路。
“五點,我五點會再來找你,你不要想給我偷溜!”
撂下最后通牒,江廖罔市推門離開,只留下茫然無措的羽湘,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