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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來愛你 第六章
作者:關(guān)月(臺灣)
   
  春假加上周休二日,正好有一整個星期的連續(xù)假期。一直到身處南下的自強號火車上,雨苓仍在懷疑自己怎會答應(yīng)紀(jì)方去見他的家人?劇情是怎么發(fā)展成這樣的?他們……他們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了點?

  「雨苓,這一趟旅程還很遠,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我太興奮了,害你也跟著我沒睡好,你現(xiàn)在心里一定在咒罵我,對吧?」那個像痞子的紀(jì)方又出現(xiàn)了。

  「喂!車上人這么多,你在亂說什么。恳膊慌卤粍e人聽到!」雨苓被紀(jì)方逗得滿臉酡紅,一顆惶惶不安的心卻也稱稍平穩(wěn)下來。

  她開始臆測他的父母會是怎樣的人,他們會滿意她嗎?還是會像家緯的家人那般冶漠呢?想起家緯母親那冶峻犀利又帶著不屑的眼神,雖然已事隔多年,雨苓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冶顫。

  「不要再擔(dān)心了,好嗎?我不是告訴你很多次了?相信我,等你見過我的父母,我保證你一定會很喜歡他們,他們也一定會很喜歡你的,他們開朗又好客,而且也絕對相信他兒子的眼光。」紀(jì)方笑著看了雨苓一眼。

  「家里除了我之外,只剩下一個小妹還沒結(jié)婚,大哥、二哥都跟爸媽住在一塊兒,只是各自有著獨立的屋子,我四妹嫁得比較遠,住在嘉義……」他扳著手指數(shù)著。「喔,五妹就嫁得近了,就在我們村子里,所以她那幾個小鬼幾乎天天都在我們家玩,六弟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全家都住在臺南,可是每個周末都會回家,還有一群小蘿卜頭,我還不是很熟,我想可能連我老爸老媽,都搞不清楚哪一個是哪家的小孩咧!」

  「聽起來好熱鬧!如果全部到齊不是很可怕?」

  「呃,我也還沒碰過全家到齊,剛回國那一陣子,他們都是輪流回來,差點被他們的車輪戰(zhàn)灌死,起床就是喝酒,醉了就睡,醒來又是另外一班人馬,繼續(xù)再喝,不醉不休!」

  「太夸張了吧?!」

  「呵呵——不不不,我一點都沒有夸張喔!你最好要有心理準(zhǔn)備,明後兩天應(yīng)該就會全員到齊了,大家都要回來過清明的,那種盛況空前的場面,你馬上就可以自己體會了!

  紀(jì)方輕松地和雨苓說笑著,右手卻悄悄伸進口袋,撫著放在里面的絨布盒子,思考著要以怎樣的措辭來給她一個驚喜。

  下了火車,又換搭客運,顛簸的鄉(xiāng)間道路讓雨苓大吃苦頭之余,更是開了眼界,終於,兩人風(fēng)塵仆仆地來到了紀(jì)方的家——

  那是一座古老的三臺院建筑,左右兩側(cè)卻很突兀地蓋了兩幢三樓的透天歷,像是兩尊高大的門神,守護著整個院落。屋前則是一片寬廣的曬谷場,有六、七個年紀(jì)差不多的小孩正圍在一起玩著彈珠,左側(cè)屋子前有幾個婦人坐在矮凳上,手上忙碌著各自的手工,嘴巴卻也沒閑著,聊得很是開心。一旁還有只大土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享受著午后的陽光……

  大狗首先察覺到陌生人的到來,盡職地站起來吠了兩聲,一群人這才發(fā)現(xiàn)貴客臨門了——

  「爸!媽!三弟回來了!」一個少婦向著主屋里大聲地叫喚著。

  「回來了?」一個高大黝黑的老漢很快走了出來,掛著爽朗的笑容!赴⒎,這位就是你說的孟小姐吧?歡迎!歡迎!鄉(xiāng)下地方簡陋,孟小姐千萬別介意喔!」

  「爸!她是孟雨苓,叫她雨苓就可以了,您左一句孟小姐、右一句孟小姐,小心咬到舌頭了啦!」紀(jì)方笑著轉(zhuǎn)向雨苓介紹!赣贶,這是我爸!」

  「猴死囝仔!這樣糗你老爸!你以為要娶媳婦了,我就修理不了你?」

  「紀(jì)伯父,您好!」雨苓驚訝地看著這個活力充沛的長者。

  「好!好!大家都好!孟小姐……呃……雨苓是吧?你真漂亮ㄋㄟ!喂,你說實話,我們家那個愣小子有沒有欺負你?如果他欺負你,我讓你靠,我來修理他!」

  直爽的稱贊讓雨苓又是一陣羞怯,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去回應(yīng)這個讓人打從心底喜愛的親切長輩,只好儍儍地笑著。

  「媽!這是雨苓。雨苓,來,見見我媽,別理那個老頑童了!

  「紀(jì)媽媽好!」

  紀(jì)母是個眉目和善的婦人,對著她慈愛地笑著點頭!改愫茫≈形绯赃^了沒有?坐車坐得很累吧?先喝杯涼的吧,南部日頭很毒的,別站在那兒曬太陽了,到屋子里聊啦!」

  「在火車上有吃便當(dāng)了,謝謝紀(jì)媽媽!」雨苓懸宕多日的一顆心,總算被那股毫不虛假的熱情與親切撫平了。她幾乎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他們,紀(jì)方果然沒有騙她!

  紀(jì)方又介紹了幾個剛剛聚集在屋前的婦人,有大嫂、二嫂,還有五妹,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最誠摯的笑容,雨苓感覺到自己一顆心暖烘烘的,所有的疑慮擔(dān)憂都消失殆盡了!

  寒喧了一會兒,紀(jì)方拎著行李,牽著雨苓來到位於主屋右側(cè)的一個房間里,房里有著古老的門檻、低低的屋梁,雨苓從未見過這種屋子,一雙眼睛忙碌地東張西望,像個好奇寶寶似的。

  「這種門字型的三合院,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少見了吧?左右兩間透天厝是大哥二哥結(jié)婚生子以後才陸續(xù)加蓋的,爸媽因為住不慣那種新式的樓房,所以這古厝才得以保存下來,你可別小看了這屋子噢,這可是政府認定的三級古跡呢,就連我們村子現(xiàn)在都沒剩下幾間了!」

  「這些都是你的戰(zhàn)績?」雨苓指著墻上滿滿的各式獎狀問著。

  「是啊!我因為長年不在家,房間也幾乎都沒有什么變動,這些都是我小時候的獎狀,離現(xiàn)在也有一、二十年了吧!我老爸也真是愛現(xiàn),居然還保存得這么完整,嗯,這種『壁紙』的品質(zhì)真是不錯呢!」

  雨苓靜靜地瀏覽著這間古樸陳舊的房間,眼前仿佛出現(xiàn)一個不畏環(huán)境艱難,仍堅忍苦讀的青少年,慢慢地,那張青稚的臉變成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成熟男子……

  視線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她忽然看到一群小孩或蹲或站地圍著小小的房門口,好幾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地對著她轉(zhuǎn),雨苓嚇了一跳,急忙躲到紀(jì)方身後,然後也伸長了她的脖子與他們對望著。

  「你們做什么?」紀(jì)方笑問。

  「看新娘子!」幾個小鬼異口同聲地回答。

  紀(jì)方又明知故問:「哪來的新娘子?」

  「阿母說她是三叔的新娘子啊,新娘子真的好漂亮。 剐」韨冇制咦彀松嗟鼗氐。

  聽到這里,雨苓已羞紅了雙頰,低頭捶打著紀(jì)方,瞠罵道:「痞子,你到底打電話回家胡說了什么?你……你看他們笑我……」

  「沒有!我只有說要帶女朋友回來而已。 辜o(jì)方一臉無辜地申述著,又轉(zhuǎn)頭對著那群還在看熱鬧的小鬼威脅道——

  「好啦!別在這兒胡鬧了,孟老師要生氣了喔!學(xué)校有沒有軟你們不可以惹老師生氣?等一下孟老師要是處罰你們,三叔可救不了你們喔!」

  「喂!你怎么這樣丑化我?我哪有你說得這么兇,你不要嚇小孩子好不好?」

  雨苓瞠怪地推了他一下,隨即又換上一張溫柔的笑臉對著那群小孩說道:「你們?nèi)遄類坶_玩笑了,孟老師才沒有生你們的氣呢,我還帶了糖果來要給你們喔!等一下,我去拿!」

  「喲——不錯嘛,這么快就知道要收買人心了!辜o(jì)方的唇角揚起了一抹興味盎然的笑意,當(dāng)然結(jié)果又是換到了一雙白眼的怒視。

  一群小鬼終於拿著糖果嘻嘻哈哈地散了,兩人稍微梳洗一下,紀(jì)方便領(lǐng)著雨苓四處參觀去了。

  屋子後方又是另一番景色。一整排的木麻黃像是天然的圍墻,隔開了後院和田地,屋旁有一棵高大的芭樂樹,樹旁栽種了一些五顏六色的花朵,還有幾株九層塔、紫蘇等常用的香料植物。空地上有幾只土雞,正悠閑地啄食著地上的米粒,樹蔭底下則閑置著幾張木頭凳子、一張?zhí)梢,還有一張小茶幾,上面放著泡茶的器具,這里應(yīng)該是大夥兒休憩、品茗的小天地吧!清風(fēng)徐徐,木麻黃沙沙地唱起歌,那悠閑的氣氛,讓人簡直要以為來到了傳說中的桃花源……

  紀(jì)方盯著陶醉不已的雨苓,趁著四下無人,偷偷地一把將她攬入懷里,又是一陣熱吻,然後像只偷到腥的貓咪,滿足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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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雨苓果然被那龐大的陣仗給嚇呆了!圓形大餐桌旁圍滿了人,小孩子甚至都被安排坐到另一張小桌子去,而且聽說還有未到齊的呢!紀(jì)方拉著雨苓坐好後,向她介紹了大哥、二哥、妹夫,還有小妹,每個人都是同樣地興奮熱絡(luò),沒有面具,沒有虛假!雨苓也自然而然地和他們熟稔起來,不再拘謹。

  「雨苓,你好瘦!不要客氣啦,來,嘗嘗這雞肉,這可是我自己養(yǎng)的正土雞!」紀(jì)母挾了一只大雞腿給雨苓。

  「哇!這是我媽的心肝寶貝!沒有過年過節(jié)可是吃不到的呢!今天我們是沾了孟姊姊的光才有口福的,我可要趕快多吃點!」活潑的小妹以夸張的口氣說著。

  「死丫頭,知道你天鬼,平常我哪是舍不得殺,只是怕殺了又不夠你們分,怕你們大大小小為了一只雞打架,那可就太丟臉了!」

  「少騙人了,殺一只不夠,就來一雙。⌒饩驼f嘛,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平日沒事就跟那些雞啊鴨啊嘰嘰咕咕地聊天,感情這么好,當(dāng)然舍不得宰來給我們吃嘍!」

  「沒見過這么大的丫頭還這么貪吃的,你羞不羞啊?你看看人家雨苓多有氣質(zhì)?拜托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吧!不要在那里給我丟人現(xiàn)眼了!我看啊,真要叫你們家阿德趕緊把你娶回家去,好好管教管教!」

  整個餐桌上的氣氛被她們母女兩人鬧得熱了起來,雨苓愣愣地笑著,她從未有過這種經(jīng)驗,一家人竟然可以如此地開懷熱鬧……

  「我才不要當(dāng)太太呢,我要繼續(xù)當(dāng)小姐,繼續(xù)享受特權(quán)!對了,叫三哥先把孟姊姊娶回家,那我就天天有雞肉可吃了!」

  咦?怎么一只雞會扯到自己身上呢?雨苓愣儍在那兒,雙頰的熱度節(jié)節(jié)上升,直達沸點!

  「爸,媽!辜o(jì)方突然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今天趁著大家都在,我有一件事想跟大家宣布,希望爸媽會同意,也希望大夥兒為我們做個見證!拐f完,他從口袋拿出了一個紅色的絨布盒子,遞給雨苓,雙眸燦亮如星!赣贶,嫁給我!」

  所有喧嘩嬉鬧聲突然完全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全盯住兩人,專注地等著雨苓的反應(yīng),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興奮的期待……倏地,一陣大笑伴隨著熱烈的掌聲冒了出來,打破了雨苓尷尬的窘狀——

  「哈!哈!黑矸仔裝醬油,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這個愣小子只會念書呢,好奸奸!總算開竅了,前一陣子,我還擔(dān)心可能要幫你找個外籍新娘呢,哈!雨苓,我開玩笑的。老太婆,我太高興了,快!去把我藏在房里的那一甕好酒拿出來,今天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不等雨苓有所表示,紀(jì)父喜上眉梢,直接就要慶祝起來了。

  「阿方,恭喜你了!」紀(jì)家大哥也出言道賀。

  「來!來!倒酒!今天一定要把三哥灌醉,誰叫他讓我們等喝他的喜酒等了這么久!」鬼靈精的小妹也跟著起哄。

  「阿欣,別鬧了,你把三哥灌醉了,等一下不能進洞房,你三嫂可是會怪你的!箍此颇驹G的二哥更是語出驚人。

  雨苓的臉蛋已經(jīng)是紅得不能再紅,頭也低得不能再低。這一家子還真是團結(jié)一心呀,竟然合力「逼婚」?她怎么有一種羊入狼群的感覺呢?

  趁著大家七嘴八舌、一片混亂,紀(jì)方悄悄地把戒指套入了雨苓的手指,在這種情況之下,雨苓無法有任何異議,只能嬌羞地任他在這混亂中得逞了。

  高潮迭起的晚餐終於在酒酣耳熱中落幕。鄉(xiāng)下人睡得早,尤其大家都喝了酒,沒多久就各自回房了。紀(jì)方也被灌得有了三分酒意,雨苓攙著他,搖搖晃晃地回到房里。雨苓仍在氣他今天沒跟她商量就出這怪招,索性將他往床上一丟,一個人也不開燈,坐在書桌前,觸摸著那只心形的鉆戒,逕自沉思著……

  黑暗中,一雙手從背後將她抱住,熟悉的味道夾雜著濃濃的酒味,她刻意去忽視那種讓她熟稔的安全感,只賭氣地說:「酒醒了?」

  「嗯,早就醒了,看你還在生氣,不敢出聲,可是我忍了好久,你還是不理我,我受不了,只好來向你賠罪了!對不起啦,不要生氣了嘛,戒指我買好幾天了,又怕你找一大堆不是理由的理由來拒絕我,我……我也是不得已的啊……笑一個嘛!老婆!」他靠著她的耳際,輕言細語地哄著,熱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無賴!痞子!誰是你老婆?」她才不愿如此簡單就原諒他,雖然心中怒火早被他的軟言軟語澆熄。

  「呵呵——現(xiàn)在不承認可就不行了,剛剛那么多人都可以當(dāng)見證,你是賴不了了!」

  「你……你才賴皮!」雨苓嬌斥著。

  「雨苓,相信我,這一生一世我只想與你相伴,你究竟還在怕什么呢?你只要誠實告訴我,跟我在一起,你覺不覺得快樂,這才是重點,其他的,根本都不是問題!」紀(jì)方收起嘻皮笑臉的表情,深炯的眸子凝視著她。

  「方……我真的很矛盾,我也想跟你共度未來所有的每一天,可是我又覺得自己不能這么自私,不顧你的前途,硬要將你留下……」說到這兒,雨苓已是泣不成聲了。

  「儍雨苓……別哭,乖,別哭,你怎么這么儍呢?要過怎樣的生活,我可以自己決定,今天就算不是因為你,我都決定不回美國了,我只想留在屬於自己的土地上,留在我的親人和心愛的人身邊!

  「可是……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為了我放棄美國那邊的高薪工作,一定會怪我的……」

  「不會的,你看不出來我爸媽有多喜歡你嗎?唉!你不了解我在美國過的是怎樣的日子,那種孤單寂寞會把人心整個腐蝕掉,就算你擁有了全世界,可是沒有人可以真心地分享你的成功和喜悅,那也是沒有任何成就感可言。 

  雨苓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心疼地看著他。

  「我只是單純地想有一個遮風(fēng)蔽雨的家,一個可以讓我完全放松的甜蜜小窩,有屬於自己的可愛小孩……雨苓,我只有這個單純的心愿,你愿意幫我完成嗎?」

  雨苓在紀(jì)方溫柔深邃的眸光中,讀出了滿滿的真誠愛意,如果這一生,她錯過了他,難道她不會感到遺憾嗎?她真的一點都不會舍不得嗎?不……她不要與他各自天涯,她不想再錯過了……雨苓的心緒突然整個清明起來,終於含羞帶怯地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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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未全亮,窗外還是灰蒙蒙的,雨苓便被公雞了亮的叫聲給吵醒了,轉(zhuǎn)身看著熟睡的紀(jì)方,想起昨晚戲劇性的轉(zhuǎn)折,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個人將是她的丈夫呢,她將可以一生一世棲息在他寬廣的臂彎里,不用再懼怕孤獨寂寞了,這多么令人滿足啊!她忍不住想攫取那抹停駐在他迷人唇角的溫柔,於是偷偷地湊過去,在那薄唇點上了一吻,沒想到竟還是把紀(jì)方給吵醒了,他惺忪地睜開眼,大手一伸,把雨苓攬入懷里,口中喃喃地說:「哇,被心愛的人吻醒,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件事呢!」

  !被逮到了!「對不起,把你吵醒了!褂贶哒{(diào)皮地吐吐舌頭。

  「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呢?是不是這床睡不習(xí)慣?」

  「不是啦,是被一只早起的雞給吵醒的。」

  「可惡的雞,自己失眠就算了,為什么來吵我老婆?哼!沒關(guān)系,晚上叫我媽把它宰了,替你報仇!」

  「嗯,我昨天為了一只雞,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終身給賣了,今天一定要多吃兩塊,以泄我心頭之恨!」雨苓放開心中的糾結(jié),配合著紀(jì)方俏皮幽默起來。

  紀(jì)方失了魂似的盯著笑靨如花的雨苓,忍不住又是一陣狂吻……

  「方……哦……方,不要鬧了,我好像聽到有人走動說話的聲音,你……不要又讓我被取笑了。」

  「好、好,我們趕快起床,差點忘記我們在鄉(xiāng)下,我父母都習(xí)慣早起,而且耳聰目明得很,讓我老爸逮到機會又要糗我了!」

  來到飯廳,紀(jì)父正和幾個孫子吃著早餐,見到他兩人,忙招呼起來!钙鸫怖?鄉(xiāng)下地方簡陋,雨苓,你睡得還習(xí)慣嗎?」

  「伯父早!我睡得很好,謝謝!」

  紀(jì)方盛了兩碗稀飯過來,一面走還一面嚷嚷!傅毓舷★堃!我最愛吃了,在美國想地瓜稀飯想到流口水,甚至連作夢都會夢到呢!雨苓,吃吃看,這可是爸爸自己種的喔,別的地方可吃不到呢!」

  「你不要在那兒獻寶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兒,看你神氣的,別教人笑話了!雨苓,粗茶淡飯的,你千萬不要客氣了。」紀(jì)父笑罵著,眼神中卻也有著一絲寬慰。

  「爸,您一早去田里忙完了?」紀(jì)方邊吃邊和父親話家常。

  「是!去巡巡看看,這兩天若有下雨,就不用再抽水了,今年應(yīng)該會有不錯的收成吧,唉,老嘍!都做不動了,都是你大哥在忙,我也只是幫著看頭看尾而已。」

  「伯父才不老呢,您還很硬朗,而且聲如洪鐘、中氣十足,住在鄉(xiāng)下真的對身體比較好。」雨苓想起父親晚年為病體所苦,不禁又是一陣唏噓。

  「哇!你這是繞著彎在說我嗓門大,對不對?阿方有沒有跟你說,我有個外號叫做雷公?我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嗓門更大,沒辦法,我們家老太婆太會生了,他們幾個兄弟年紀(jì)相差不多,小時候,如果不吼大聲點,根本就制不住他們,就這樣吼著吼著,嗓子就愈練愈大了!」

  「紀(jì)方小時候也會調(diào)皮嗎?」不知道外表斯文的人,童年時是什么樣子?

  「皮唷!哪有男生不皮的?還不是要拿著棍子在後面追?還有一回啊,他自己一個人偷偷爬到那棵芭樂樹上乘涼,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睡著了,還跌下來,跌了個狗吃屎!哈哈——」

  「爸!那些陳年糗事就不要再提了,說說我的優(yōu)點吧!」

  「去!小時候哪有什么優(yōu)點?愣頭愣腦的,就長了個腦袋會念書,搞到三十好幾了還不娶媳婦,還好雨苓不嫌棄你呢,否則我看你去哪里找個這么好的媳婦兒給我!等一下吃過飯,記得帶雨苓到村子里走走看看。」紀(jì)父笑著望向雨苓。「雨苓啊,我們莊里的三太子宮可是全省知名的喔!常有一大堆人包游覽車來進香呢!」

  「真的?那我一定要去瞧瞧!」雨苓高興地應(yīng)著。

  「嗯,你還可以去燒個香,再求支簽,我們?nèi)涌墒呛莒`驗的喔!」

  「好!我去求支簽,保佑伯父伯母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哈哈——謝謝、謝謝!你也要拜托三太子,保佑你婚姻美滿,早生貴子!」紀(jì)父笑得嘴都合下攏了。

  「哇!雨苓,我都不知道你嘴巴竟然這么甜!你看我爸被你哄得飄飄欲仙了!」紀(jì)方愈來愈喜歡這個活潑俏皮的雨苓了,他知道,以前那冷漠的外衣只是她的保護色,只是為了拉開與別人的距離,真實的她一定也有著熱情開朗的一面,他會慢慢的將那一面都挖掘出來。

  「你怎么這樣說?好像我很虛偽似的,我是真心地希望伯父伯母身體健康耶!」雨苓嘟起了小嘴。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知道我的雨苓最好了,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呃……還有世界大同……」

  「停!你在寫文章?還是在背書?」雨苓快聽不下去了,急忙出聲制止他再繼續(xù)歌功頌德下去。

  「咦?你聽不出來我是在稱贊你嗎?枉費我這么賣力!吃飽了吧?我們?nèi)ド⒉桨,我怕我再說下去,會害我爸把剛剛吃的早餐又吐出來。爸,我們先出去了喔!」

  紀(jì)父看著小倆口打情罵俏的走了,臉上高興的笑容一直沒有褪去。剩下這個兒子尚未成家,說不擔(dān)心是騙人的,現(xiàn)今看到他們感情如此融洽,心頭唯一牽掛的事終於有著落了,看來家里很快就可以準(zhǔn)備辦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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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xiāng)間早晨的空氣清新得令人忍不住想多吸兩口,紀(jì)方牽著雨苓的手,來到了紀(jì)家的田邊,遠遠地就只看到紀(jì)大哥一個人正在忙著。

  「這一大片田地就只有你父親和大哥在忙?那不是很累嗎?」

  「現(xiàn)在不是農(nóng)忙的時候,所以還好,真的碰到農(nóng)忙時,全家大小都要出動,有時候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呢!」

  「你會嗎?」雨苓懷疑地瞅著他,不能想像他站在田里,卷起褲管,滿臉污泥的莊稼人模樣。

  「小時候當(dāng)然做過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不是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讀書人唷,你可不要小看我了!」他們和大哥打了招呼,聊了幾句,才繼續(xù)沿著田問小路往下走。

  走著走著,紀(jì)方突然有感而發(fā)!钙鋵嵨矣X得,我大哥是這一大家子中最偉大也最辛苦的人,中學(xué)畢業(yè)以後,他就完全投入農(nóng)家的工作,總是埋著頭苦做,從來也沒聽他抱怨過什么。我常常在想,不知道他心中是否也曾經(jīng)有過夢想?是否有著沒有完成的抱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不會覺得生命中也有所缺憾?」

  雨苓深深體會到紀(jì)方的感觸,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我不覺得他心中會有遺憾,雖然我昨天才認識他,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愛著這片土地、愛著他的父母、愛著他的妻兒,他是個感情內(nèi)斂的人,可能比較不會表達心中的感情,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很滿足他所擁有的,那就是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沒想到你的觀察這么細微,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其他的幾個兄弟姊妹呢?你又是怎么看他們的呢?」

  「哪有這么厲害,短短的時間里就一一看清?只是湊巧看到你大哥幾個細微的動作和眼神,才有的一點看法而已,你以為我是半仙?倒是你的小妹令人印象深刻,她真是可愛又率直開朗,與她相處,讓人覺得輕松極了!老實說,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事先跟她串通奸的?」

  「冤枉。±掀糯笕,誰知道她會突然如此神來一筆?我只是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罷了!她。≌媸俏覀兗业幕顚,平常就聒噪得很。其實她已經(jīng)訂婚兩年多了,只是爸媽一直舍下得把她嫁了,你別看昨晚媽那樣子取笑她,其實媽最疼她了。」

  「老么總是得到最多的疼愛,看你們這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嘻嘻哈哈的生活,真是教人羨慕!瓜氲阶约烘萑灰簧,不禁又是一陣唏噓感嘆。

  「儍雨苓,他們現(xiàn)在也都是你的家人了,所有的快樂歡笑也都會有你一份呀!我倒覺得我的父母親現(xiàn)在比較疼你了,我都忍不住要吃醋了!」

  雨苓輕輕地笑了,是啊,她也將擁有這一大群的家人呢,她也要像愛紀(jì)方那般的愛著他的家人!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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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紀(jì)母要紀(jì)方開車帶她到鎮(zhèn)上采購清明拜拜的用品,雨苓不好意思跟著,只好獨自留下了。

  小睡了片刻,她覺得房里有點悶熱,想到後院去坐坐。記得那兒有一張涼椅,可以斜躺著看綠油油的稻田,晚一點說不定還可以觀賞到鄉(xiāng)間的落日呢!打定主意,她遂順手拿了一本紀(jì)方舊時讀的小品往屋後走去。

  來到後院,她意外地看到紀(jì)父一個人在那兒泡著茶,怕打擾了老人家,她正想轉(zhuǎn)身回房去,紀(jì)父的叫喚聲卻響起了,那音量教人想忽略都很難——

  「雨苓。,過來陪老頭子泡個茶,好不好?」

  「伯父好悠閑,在這兒泡茶?」雨苓禮貌地走了過去,點頭笑著。

  「是啊!每天都要喝上一、兩泡茶,否則就全身不對勁,平常時候,會有一些老厝邊來這兒和我泡茶打屁的,這兩天可能是大家都忙著清明祭祖吧,也沒看到半個影子,害我一個人泡得好無趣,還好你愿意陪我,坐啊,真是謝謝你了!」紀(jì)父一面替雨苓斟著茶,一面喃喃地笑怨著。

  「伯父,您太客氣了,在家我也喝茶的,只是自己一個人,沒這么講究……」雨苓啜了一口清茶!膏拧@茶好香,又甘醇順口,真好喝!」

  「呵呵——不錯吧?這茶可是紀(jì)方上回去臺北帶回來孝敬我的,還說是比賽得獎的茶呢!我們阿方啊,不是我夸他,我們這一莊從莊頭到莊尾,可就出了他這么一個博士而已ㄋㄟ!在古早,這可就像中了狀元一樣溜!」紀(jì)父一臉得意地炫耀著。

  「小時候,我就知道他跟幾個兄弟不一樣,他總是安安靜靜地在念書,該他做的家事也不曾偷懶,功課還一直都是頂呱呱的!在我們那個時代,飯都要吃不飽了,哪有能力栽培小孩念書?可是念完國中,他要求我讓他繼續(xù)升學(xué)外,還發(fā)誓一定不會給家里增加負擔(dān)。他也真是爭氣,從沒讓我操過心,前幾年他開始賺錢後,就馬上寄錢回來,他大哥二哥的新房子也都是他出錢蓋起來的哪!我知道沒幫我分擔(dān)農(nóng)事,他心里一直耿耿於懷,其實,他付出的不會比別人少,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而已!

  雨苓想起那兩棟像是守護神的透天厝,簡直就像是紀(jì)方,正默默地捍衛(wèi)著他深愛的家人!

  「我們莊里有一戶人家的兒子也是出國去念書,家里還賣了一塊田地才有辦法送他出國,後來也沒見他念出什么名堂來,倒是娶了一個洋婆子,從此也就沒消沒息,再也下跟家里聯(lián)絡(luò)了,前兩年,他老頭偶爾還會在我這兒發(fā)發(fā)牢騷,這一陣子就沒再聽他提起了,唉,可能也是看開了吧!」

  雨苓靜靜聽著紀(jì)父對兒子的夸耀與自豪,不禁想到,如果他知道……

  「伯父……呃……如果……我是說如果,紀(jì)方不想回美國了,想留在臺灣工作,您會不會怪他?」雨苓忐忑地問出她心中最大的隱憂。

  「真的嗎?他真的這么決定了嗎?那真是太好了!雨苓啊,我是個鄉(xiāng)下人,世面見得不多,說話也比較直接,我覺得人在哪兒并不是重點,心里踏實快樂最重要啦!我年紀(jì)也大了,雖然每個小孩長大了,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天空,但我還是希望兒女都在自己的身邊啊!」紀(jì)父像是看透雨苓的憂心,了然地笑著。

  「阿方是個有主見的人,他從小到大都很明確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如果決定要留下來,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怎么會怪他呢?我好幾次看到阿方的媽媽偷偷對著他的照片掉眼淚,她如果知道阿方要回臺灣,一定最高興了!」

  聽了紀(jì)父一番肺腑之言,雨苓胸口的大石總算完全落地了。也許她真的是多慮了,這個家庭與家緯那個「不同凡響」的家是不一樣的,她可以態(tài)意地享受紀(jì)方所給予的愛了……

  「呃……雨苓,對不起,我聽阿方說,你父母親都不在了?那你還有沒有什么長輩或是親人?」

  雨苓搖了搖頭。

  「這樣啊……沒關(guān)系,以後我們這一大拖拉庫的家人也都是你的家人了,就怕你會嫌我們太吵嘍!」紀(jì)父不多說什么安慰的話語,反而爽朗地笑著,卻更令雨苓窩心。

  「雨苓啊,本來我是想要找個日子去向你的長輩提親下聘的,現(xiàn)在看來……呃,不過,其他的可就不能免了,聘金禮餅還是要照規(guī)矩來,這兩天我找人看看日子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婚禮辦得熱鬧隆重,絕對不會讓你覺得委屈的!」

  「嗄?什么?伯父!沒……沒這么快吧?」怎么這家子老的小的都是這么急性子呢?

  「快?不會吧!我還覺得太慢了呢!我們阿方都三十二歲了,他大哥這個年紀(jì)時,兒子都五歲了,我和老太婆都很喜歡你呢,人漂亮又乖,氣質(zhì)又好,當(dāng)然要叫我們阿方早點把你娶進門!」

  雨苓正不知如何應(yīng)付紀(jì)父的緊迫盯人,紀(jì)方正好回來了。他循著話聲找到屋後,立刻接收到一道強烈的求救訊息。

  「爸、雨苓,原來你們在這兒泡茶呀,好渴,我也要喝一杯!」

  「阿方,你來得正好,我正和雨苓談到結(jié)婚的事,你看我是不是先請金來伯替你們挑個好日子?」

  「爸,您好像比我還急耶!」紀(jì)方端起茶杯,偷偷瞄了那個像是紅蘋果的臉蛋一眼,心里總算明白為何她一臉的驚慌失措了。

  「唉,我哪里會不急?我盼你娶媳婦盼多久了?好不容易有個這么棒的媳婦兒,還不趁早辦了?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在想什么,人家小姐都跟著你回來睡同一間房了,你還不趕緊給人家一個交代,小姐名聲要不要給人家顧著?不知道你書都念到哪里去了!」

  雨苓因紀(jì)父如此坦白率直的說法而羞得無地自容,直想鉆到地底算了,想一走了之,又覺得沒有禮貌,只能酡紅著一張嬌容,狠狠地瞪著那個罪魁禍?zhǔn)住?br />
  紀(jì)方無奈地對她笑笑,緊握著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爸,不是的,我原本的計劃是等雨苓學(xué)校放暑假再說,那時候時間上比較充裕,而且還可以出國度個蜜月,嗯……還有……我們希望先在臺北公證結(jié)婚,然後再回來宴客,這樣好不好?您那一套古禮會把雨苓嚇?biāo)赖!?br />
  「那怎么可以?公證結(jié)婚不是委屈雨苓了?你不要以為雨苓娘家沒人,就想草率帶過,一輩子就這么一次,不隆重一點怎么行?」老人家話中滿是對雨苓的疼愛。

  「不會的……伯父……」雨苓小聲地說著,隨即又覺得自己這樣急著回答,好像太不害臊,趕緊又噤聲低下頭去了。

  「好啦!你們年輕人高興就好了,只是說好了,一定要回來請客喔!開什么玩笑,我的博士兒子娶某ㄋㄟ!這可是我們莊里的大事,如果不乘機給他大大的慶祝熱鬧一下,我失了面子事小,早晚給這些厝邊頭尾念到臭頭!」經(jīng)過了一番討價還價,紀(jì)家父子總算達成協(xié)議。

  「你媽在廚房吧!晚上老五一家子要回來,還有阿德也會來,我去看看,讓她多弄幾道菜,我們晚上又可以盡興的喝兩杯了,你們小倆口聊聊吧!」紀(jì)父說完,臉上帶著一副詭計得逞的笑容,沾沾自喜地走了。

  「雨苓,對不起,來不及和你商量,就害你被逼婚了,我這樣的決定可以嗎?」父親一離開,紀(jì)方馬上迫不及待地徵詢雨苓的意見。

  「咦?想到要問我了?我怎么覺得,你們父子倆剛剛在討論的是今天晚餐的菜單,而不是我們的婚事。你們已經(jīng)達成協(xié)議了不是嗎?請問一下,我可以反對抗議嗎?」她杏眼圓瞪,又羞又氣。

  「哈哈——反對無效!抗議駁回!」

  哪有這種無賴?「那請問一下,小女子的終身大事是不是就如此被閣下父子兩人草率地三讀通過了?」

  「哈哈哈哈——」紀(jì)方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雨苓也跟著笑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才輕輕地把雨苓擁入懷里,認真地問:「還是你喜歡一場盛大又浪漫的婚禮?充滿著鮮花與香檳,穿著美麗的白紗,讓神父為我倆的愛情做個見證?告訴我,你喜歡怎樣的婚禮?我一定會滿足你的愿望的!」

  「都可以啊,因為……」雨苓靠在紀(jì)方的懷里,輕輕地低喃:「重要的是你,不是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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