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日是被一些聲音吵醒的,迷蒙中看見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好刺眼,隱約感覺到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飄過耳際。
「起來吃點東西!
是東方戒的聲音,但又不像他的聲音,他對她說話的口吻不是不層,就是怒吼,從來沒有這么溫和過。
半夢半醒中,她無比心傷,他幾時才肯這樣對她說話?幾時才肯正眼看她,不再把她當(dāng)不屑動手去拂的灰塵?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下。
她乏力又疲憊,縮縮身子,縮進溫暖的披風(fēng)里,沉入黑壓壓的夢境,夢中的她只有十歲,唯一的興趣是跟在東方戒后頭,看他做小型炸彈、用小聰明使壞……
東方戒默默地凝視那張喚不醒的容顏,自責(zé)與內(nèi)疚在心底擴散。
動用所有情報網(wǎng)追查了一個上午的結(jié)果,除了利欲熏心的東方倩不斷把他的消息散播出去外,并沒有任何人收買雅日的線索,是他錯怪了她,她說的一切都是實話,她等他那么多天,是因為……愛他,而不是因為什么寶藏或情報,純粹只是愛他。
他從來沒有把「未婚妻」這個名詞跟「愛」畫上等號,對他而言,她只是自小跟在屁股后頭的小跟班,傻傻地任他哄騙。
在談戀愛時,被他當(dāng)小雜工差遣,送花、送信、當(dāng)傳聲簡……無所不做,直到初戀的對象因他不肯把第一次出任務(wù)奪來的藍鉆石送她,與他分手,他才不再把她當(dāng)牽紅線的小紅娘。
但是她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扮各種模樣討他開心,他卻因那次的失戀,對她不假辭色,甚至無視她的存在……
原來,在他毫不知情下,她把愛放進了心中,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不值得,他一點都不值得。
他的愛在那時已死,也一并把他對人的信任奪去了。他沒有愛、無法相信別人,早在他開始吼她、不屑她的時候,她就該調(diào)頭走開,不該動情,更不該如此執(zhí)著。
有一絲細(xì)發(fā)滑落她的頰邊,他隨手撥回原處,卻意外發(fā)現(xiàn)眼角末干的淚痕。他的拇指不由自主地揩去那勾起他心疼的痕跡。
她的唇依然干涸沒有血色,眉頭深鎖成一個痛苦的結(jié),削瘦的肩、小小的臉、蜷曲的身子,好像稍不留意,整個人就會失去蹤影似的。
他心慌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若無骨,令他驚慌,但最后他還是放開了--他該叫她離他遠遠的,而不是去握住她。
外頭人聲雜沓,八成又是為藏寶圖而來的各國殺手、奪寶高手,一如昨夜,他們注定空手而回。
「放空城」是東方世家一貫的計謀,目的是為了減少傷亡和避免弄臟別墅,東方世家的所有菁英分子全躲在隱密的暗處監(jiān)視往來的人,以評估對手的威脅性。
東方戒整天都沒有再出去,整日無心無神,哪里也不想去,只是將一雙眼投向那張?zhí)鹈赖哪橗嫞活w心好像就那樣被勾住了。
月亮再次升上來時,雅日終于醒了。
她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東方戒沉思的側(cè)臉。
他守著她嗎?是不是還想逼問什么?她的身子一陣哆嗦。
在不久之前,她極愛跟著他,哪怕只是看著他的背影都覺得幸福,此時此刻,她卻為這難得的近距離感到無比恐懼。
「我明天要上課了。」她怯生生的開口,告訴他,她醒了,順便問問她可不可以回家去,再跟他待在一起,她一定會因恐懼而身亡。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夜了!箹|方戒轉(zhuǎn)頭,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她。
「我沒有你要的任何答案,我要回家!鼓抢涿C的聲音令她害怕,難道他還想折磨她?雅日無比驚慌的撐起身子,胡亂用披風(fēng)遮掩赤裸的身子,想滑下桌子,自己回家。
腳才落地,一陣酸痛襲來,她全身無力地往前栽去。
「小心點!箹|方戒反射性地?fù)谱∷?br />
「放……」雅日想推開他,誰知她難受得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東方戒驀然放開手,任雅日直直往地上栽去--
他不該和她有任何接觸,接住她只是無心的反射動作。東方戒苦思良久,終于得到這個結(jié)論。她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并且對他用情極深,他不該再給她錯誤的訊息,不該讓她陷得更深。
「我要你明白,我不會相信你,也不會愛你,你最好離我遠遠的,然后把那可笑的婚約忘掉!顾麖凝X縫擠出這些話,佯裝嫌惡地用目光掃過倒在地上的雅日,希望她徹底對他死心。
可是他失敗了,當(dāng)他的目光掃過那贏弱無助的身子,不經(jīng)意地發(fā)現(xiàn)她大腿內(nèi)側(cè)怵目驚心的血跡,他的心鼓噪不安,也無法偽裝。
「可是我……」她很愛他,難道他不知道嗎?「人家已經(jīng)愛你那么久了……」就算她要斷了那顆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呀。
她想站起來,卻只能乏力地再次倒在地上,須臾,被東方戒攔腰抱起。
「放開我,你要做什么?放開我!」雅日嚇得連聲驚叫,雙手雙腳在空中揮舞。昨夜的恐懼回到她心上,她不禁熱淚滾滾地落下來。
「別亂動!」他悶哼。
「放我下來--」雅日連連哭喊,他一碰到她,她就怕得要命,「檢查你也檢查完了,該說的我也說完了,你還想怎樣?難道連回家也不可以嗎?你怎么可以這樣?!」難道昨夜那樣還不夠!
東方戒抿著嘴,強忍住對她怒吼的沖動,徑自把她扛進另一個房間。
「不要,不要了,不要再那樣了,我沒有做壞事,不要再那樣對我!」雅日的雙腳懸空踢騰,早已淚眼婆娑,「求求你,我好怕……」他昨夜那么狂佞,她都痛得暈過去了,他今天還要用什么更可怕的方法對付她?
「我都說沒有被收買了,你還不相信,難道你想屈打成招嗎?如果是那樣,你不如把我殺死算了。」他帶給她的,不只是身上的痛,還有心上的疼,他怎么可以一點也不愛惜她,那樣態(tài)意踐踏她的感情和身體?
「閉嘴!」他悶吼一聲,剝掉她身上的披風(fēng),將她丟進一個大木桶里。
她吵得他心煩!他知道他錯了,可以嗎?知道他冤枉她了,可以嗎?她還想怎樣?
「救命!救命!」他想做什么?難道他想活活把她淹死嗎?雅日掙扎著想從木桶里爬出來,東方戒卻又把她按回去。
「叫什么叫?想死嗎?」他扭開木桶上的一個開關(guān),一道水柱灑在她的身上,流進木桶里。
雅日發(fā)現(xiàn)那水有一股中藥味,灑在她的身上,連她也有中藥味,那味道就像媽媽過年過節(jié)常燉的雞湯……天哪!難道他要把她燉來吃?她簡直嚇?biāo)懒恕?br />
「我的肉不好吃,又瘦又小,全身都是骨頭,既沒彈性又缺營養(yǎng),真的很不好吃啦,嗚……」沒想到東方世家不但賣情報,還吃人肉。
「叫你閉嘴!」這丫頭把他想成什么了?早晚被她活活氣死!
室內(nèi)充滿了中藥味,溫?zé)岬乃怀掷m(xù)升高,直到淹過雅日的肩。
「求求你……」她唾死了,難道她真會死在這里嗎?「就算你不肯當(dāng)我的未婚夫,也不要殺我呀!褂憛,為什么姊姊們都有美麗的結(jié)局,她卻落得這么凄慘?「就算要殺我,也給我寫遺書的時間……」
「把你自己洗干凈,我回來之前不準(zhǔn)起來!箹|方戒沒有理會她,把水關(guān)掉,徑自走出去,「不準(zhǔn)再鬼吼鬼叫!惯@丫頭,他要殺她,會留到這時候嗎?
他真是瘋了,才沒有直接把她送回去,留在這里泡那所費不貲的藥浴。他發(fā)誓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她好,過了今天,他們形同陌路。
「啊?」雅日的嘴一直沒法闔攏,干涸的淚痕附著在皮膚上,使她的臉有點僵。「難道他不是要把我煮來吃,這不是燉雞湯的藥材?」好奇的舀水起來看,中藥味好濃。
水溫剛好,水位也剛好,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叫她把自己洗干凈是什么意思?是叫她洗澡嗎?還是像巫婆那樣,叫她洗干凈,好煮來吃?想象力太過豐富的小腦袋瓜,自動浮現(xiàn)巫婆咯咯的笑聲。
不行,她一定要逃,要在東方戒把她煮來吃前快逃。
于是,她草草洗了身子,賊頭賊腦的探看有沒有人來,趕緊逃出木桶,抓了披風(fēng)裹住身子,迅速跑去躲起來。
。
雅日找了好久,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門又被鎖住了,只好先躲在木桶后的桌子下,相信只要東方戒找不到她,就會自動走開,屆時她就可以順利回家。
等了好久,東方戒終于回來了,雅日連忙摀住耳朵。
果然,看見木桶里沒人,東方戒發(fā)出一聲暴吼。
「沈雅日,你給我滾出來!」他氣急敗壞的大吼,眼神一掃,就看見她露在外頭的披風(fēng),大手一捉,把她從桌子下拎出來。「叫你等我回來,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我……人家害怕……」雅日縮著頭,連動也不敢動,「你會殺死我,會把我煮來吃,會……」她光是想就嚇?biāo)懒恕?br />
「要把你殺死,早就殺死了,不會留到現(xiàn)在!」東方成簡直被這笨丫頭氣死,她到底搞不搞得清狀況?
「可是你會,你會……嗚……」一想到他會那樣對待她,她就渾身發(fā)抖。
「起來,把衣服穿上!箹|方戒沒好氣的把方才找到的衣服塞給她,又心煩起來了。
好吧,他承認(rèn)之前的「檢查」是冤枉她,但他已經(jīng)知道了,也盡量不吼她,還去找了衣服,她到底還要怎樣?
雅日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才敢動手穿衣服。衣服看起來不錯,只可惜都不合穿。內(nèi)衣太小、內(nèi)褲太大、洋裝又過松,但她還是勉為其難的穿上。
「走了,送妳回去!顾荒蜔┑膼灪稹
他實在很想吼她一頓,誰教她不泡在木桶里、又亂跑?難道她不痛嗎?可惡,他才不是關(guān)心她!
「噢!顾退厝?她小心地偷瞄他一眼,默默跟在他身后。
這是不是表示她已經(jīng)沒有嫌疑了?他相信她了?那……他還要她這個未婚妻嗎?
她的眼神又不自覺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
電鈴聲擾人清夢,雅月從床上爬起來替雅日開門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了。
「干嘛不自己開門?」雅月?lián)撝,邊打哈欠邊口齒不清的抱怨,「這么晚了,不會直接住在東方家?反正住一天和住兩天沒什么差別。」她就是恨不得把雅日掃地出門,好嘗嘗當(dāng)老大的滋味咩--沒道理同時出生,雅日是姊姊,她就活該當(dāng)供人使喚的妹妹。
眾家該嫁的姊妹們都順利嫁人,爸媽也因表現(xiàn)不俗而被派駐大陸分公司,家里就只剩雅日、雅月這對雙胞胎,聽到電鈴聲,雅月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起床開門。
東方戒把雅日帶進屋內(nèi),一言不發(fā)地調(diào)頭離開。他什么都不想說,也什么都不想留下,他最好從此與她形同陌路、不相往來。
雅日回頭,一如往日,眼神情不自禁地追隨他。不明白自己在怕他的同時,為何仍依戀這么多?
「沈雅日,你變成雕像了呀?喜歡一個人也沒必要喜歡到魂被招走!寡旁掠檬衷谘湃彰媲皳]了揮,發(fā)現(xiàn)她的眼球動也不動,好像三魂七魄全隨東方戒去了,「喂,沈雅日,還不醒過來?!魂歸來兮!寡旁吕洗蟛豢蜌獾耐扑话。
「干嘛?」雅日終于回神,悻悻地留下一句,「我要去睡覺了!
她不想理任何人,只想弄清自己的心情。
「什么?」她的反應(yīng)大出雅月意料,她以為雅日難得在東方戒那里過夜,應(yīng)該興奮到吵她一整夜,誰料她的態(tài)度相去十萬八千里,可疑,太可疑了,八成是雅日故意隱瞞精采片段,不肯對她說。
「你不說說你們昨天在做什么嗎?咦?妳穿新衣服。渴撬I給你的?」她一眼看出雅日身上那丑不拉嘰的衣服是新買的。
雅日賞她一個「你管不著」的眼神,徑自往樓上走。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煩惱?」雅月追上去,不管是好事、壞事,對她來說,姊妹的情事都是精采好戲,「有煩惱就要說呀,爸媽交代我們要互相照顧的,你不對我說,要對誰說?」
「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要怎么跟你說?」她要是理得清,還用得著她開口嗎?
「沒聽過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嗎?就是自己搞不清楚,才要跟別人討論!寡旁伦杂幸惶渍f辭。
雅日聽了,覺得她的話有幾分道理,便東一句、西一句地,用言語把心情拼湊出來。
「這兩天我經(jīng)歷了好多事,差點就死于非命,好怕好怕東方戒,可是又好像無法不愛他……」雅日愁容滿面,「可是又覺得若繼續(xù)愛他,好像會很慘,你說我該怎么辦?」
「你說……」聽到「死于非命」這四個字,雅月的眼睛登時發(fā)亮,連忙把雅日拉到她的房間,「我們今晚一起睡,好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吧!顾類勐狊@險刺激的故事了,一定要想法子挖出更多內(nèi)幕。
「東方世家跟我猜的一樣,是情報世家,東方戒就是『光速』,他最近好像搶到一份藏寶圖,好多人去他家搶!寡湃瞻巡貙殘D的事告訴雅月,「然后他以為我被人收買,要來騙他的藏寶圖!顾X得好委屈。
「那你有沒有騙到手?」雅月打著跟她去尋寶的鬼主意。
雅日瞪她一眼,怒聲道,「我才不想騙他的藏寶圖!顾皇窍敫毝选
「如果東方戒真是『光速』,為什么還要當(dāng)刑警?據(jù)說光是販賣情報所得到的報酬,就富可敵國!寡旁峦峦律囝^,趕快轉(zhuǎn)移話題。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吧?」她是跟在他屁股后頭很多年沒錯啦,問題是他什么都不讓她知道啊。
「后來呢?后來你怎么讓他知道你不想騙他的藏寶圖?」雅月對這個比較有興趣。
「他把我關(guān)在一個又黑又暗的地下室……」雅日故意輕描淡寫,「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相信,只是后來他給我衣服穿,又把我送回來!
「那你們到底有沒有發(fā)生你期待的事?」雅月故意說得曖昧。她知道雅日期待東方戒像個情人般吻她,期待好久了。
「那個……」雅日的臉驀然燒燙起來,「當(dāng)時人家還沒準(zhǔn)備好……」討厭!她這才想起她錯過了初吻滋味。
「也就是說……他已經(jīng)吻你了?」雅月眨眨眼,表情更曖昧了,「說說看呀,感覺怎么樣?你期待這么久,感覺一定很深刻!
雅日的臉更紅了,「不要再說了啦,人家都不知道能不能繼續(xù)喜歡他……他叫人家忘掉那可笑的婚約,人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討厭啦,他是想把她休掉喔?
「叫妳忘掉?」雅月嗅出了其中的不尋常,「他平常不是理都不理你的嗎?」
「對呀,他不理我還好一點,至少我覺得還有些希望,他叫我忘掉,我看我是沒望了。」雅日愈想愈氣餒。
「什么沒望,是你的機會來了!寡旁碌囊娊馀c雅日南轅北轍,「雖然不是很好的方式,起碼他已經(jīng)開始注意你了,比起以前那樣不聞不問,把你當(dāng)透明人,你的機會大多了,而且,你看,他又買了衣服給你!
「真的嗎?」雅日搔著頭,不太能理解。被討厭算好事喔?
「至少他注意到你這顆灰塵了,只要你加把勁,扭轉(zhuǎn)他的觀感,總有一天你會變成他最重要的人,千萬別輕易放棄!寡旁鹿膭钏瑢λ浅S行判。「而且東方戒這個人是死硬派,對他來說,沒有責(zé)備,表示贊美,要他吐出稱贊的話,比登天還難。你看看,他還為你做這么多,這表示你已經(jīng)住到他心里去了!
「那我該怎么辦?」她真的有希望嗎?她對自己可沒那么有把握。
「有人說,征服男人最好的方法,是從眼睛和下半身開始!寡旁?lián)u頭晃腦,搬出自創(chuàng)的學(xué)問,「男人的眼睛只喜歡吃冰淇淋,而男人的下半身是連接不到腦袋的,所以你要誘惑他。」
「是喔?」因為男人的上半身太聰明,所以他才會那樣待她嗎?萬一她計策失敗,他又用上半身對付她怎么辦?那很痛耶,她才不要再來一次。
「沒錯沒錯,既然他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色誘他是先馳得點的好方法!寡旁碌淖罱K目的,就是把她掃地出門,只要達到這個結(jié)果,其余一概不管。
「才不要,那是沒腦袋的人做的事!寡湃詹幌矚g雅月的點子。
「別忘了,黑貓白貓,只要會捉老鼠就是好貓。」雅月不悅的斜睨她,居然敢說她沒腦袋,「如果拐不到他來愛,你再聰明都沒用!
「討厭啦,你講這樣,好像人家非依你的點子做不可!寡湃锗止,她一點都不想照做,可是偏偏她講得很有道理。
「還有,把你的苦瓜臉改掉,沒有人看到苦瓜臉不倒胃口的!寡旁陆ㄗh,「難得事情有這么大的進展,你千萬要像以前那樣積極的追著他、愛著他,別沮喪也別灰心,幸運女神已經(jīng)眷顧你了!
雅月的話讓雅日再次充滿希望,相信幸運女神已經(jīng)眷顧她,幸福不遠了。
她決定聽雅月的話,像以前那樣扮演各種角色跟牢東方戒。
希望下一回,他可以好好的吻她。
*****
東方戒一如往常的穿著皺巴巴的警察制服,蹺著二郎腿混在警局里。
「警察先生……」一個怯生生的女人走進值班室,吵醒打瞌睡的東方戒。
東方戒沒有馬上睜開眼,他當(dāng)然知道有人來,只是不想馬上起身迎接,因為來人是個連走路的聲音都能控制,連呼吸頻律都與常人不同的練家子---八成又是為了「亞洲珍珠」而來。
「哈……」東方戒打個大大的呵欠,伸個大大的懶腰,「有什么事?」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樣子,微瞇的眼瞄瞄桌旁這個女人。
長長的辮子,藏青色的劣質(zhì)褲裝,模樣比他那愛搞怪的未婚妻遜色,尤其是眼睛充滿銳氣,還不如他未婚妻那雙天真單純的美麗眼眸……東方戒發(fā)現(xiàn)這幾天來,自己只要見到女人,就會自動拿來跟雅日比,雖然他想改掉,卻總是不自覺地又萌生這種心態(tài)。
已經(jīng)三天沒看見雅日了,她還好吧?還痛不痛?是不是仍在哭?他無法克制地牽掛她。
「我……」女人低著頭,絞動手指,也許是因為不熟練的關(guān)系,動作顯得僵硬不自然。
「怎樣?有話快說,我還要睡覺補眠!顾荒樀牟荒蜔,相信沒人能看出他就是享譽國際的頂尖情報員。
「我……我迷路了……」女人瞪他一眼,雖然表情柔弱,眼神卻誠實地顯露她想把他大卸八塊。
「迷路?」東方戒揮揮手,「寫一寫備案單就出去吧!顾麚]揮手,要旁邊另一位警員來打發(fā)她,他根本沒耐性和這種人周旋。
「迷路的?叫什么名字?住哪兒?」另一名員警瞪了東方戒一眼,才無奈地轉(zhuǎn)頭問那女人。
「李鈴……我從北京來……」
真的從北京來?這么說是北京方面派來搶奪藏寶圖的?東方戒雖閉眼假寐,耳朵卻不放過任何動靜。
當(dāng)然,也沒放過沈雅日那搞怪分子又蹦又跳的腳步聲,這聲音讓他雀躍萬分,心奔跳得如擂鼓般。不,不行,面對她時,他一定要格外小心,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徒增她的期待和自己的渴望。
「嗨,東方刑警!寡湃障裢R粯,拉拉東方戒的衣袖,「你下班了對不對?我搭你的便車回家好不好?」她想搶到時間,跟他多相處。
雖然看到他還是有點怕,但她相信幸運女神已經(jīng)眷顧她,只要她加把勁,幸福之門就會為她而開。
為了敲開幸福之門,她聽從雅月的建議,決定先征服他的眼睛和下半身,刻意穿得又火又辣--削薄的及肩短發(fā)染成亮紫紅,上身著外穿式紅色內(nèi)衣,把她的膚色映得白透透,還讓她的胸脯若隱若現(xiàn);下身著超短牛仔褲,大腿幾乎全露在外面,還配上一雙長靴,把腳修飾得更修長,另外,她今天剛好排練舞臺劇,也就直接頂著濃濃的舞臺妝過來了。
嗯,濃妝配辣妹裝,她對自己是滿意得不得了,一點也沒留意是否會太過火。
「嗯?」東方戒調(diào)整好心情,想賞她一個嚴(yán)厲而不屑的眼神,讓她知難而退,誰知在看到那身打扮后,怒火搶先攻占他的理智。
「你給我過來!」東方戒一把將她拉到外頭的洗手臺,氣呼呼的指著鏡中的她,「看看你擦這什么粉,穿成什么模樣……」他氣翻了,粗魯?shù)匾运阉菑垵鈯y艷抹的臉洗干凈。
該死的,她那是什么打扮,什么笑容?他光看一眼,就心跳加速,更不用問別的男人看到,會不會想一口把她吃掉,該死的,她怎么能讓別的男人看見她這模樣……呃,不,他什么都沒想,不是關(guān)心她,更不是想獨占她,他只是……可惡,她的死活不關(guān)他的事!他氣急敗壞的把那顆狂跳的心按下。
「啊……喂……」雅日躲避他抹她臉的手,卻怎么也躲不掉,「輕一點啦,會痛耶!
「你穿這樣到底什么意思?」看見她那裸露一半的胸脯,東方戒怒火大揚,「你這樣是想惹來男人的侵犯嗎?」該死的,她怎么能穿得這么暴露?!
該死的,她又惹他失控了!她的死活不關(guān)他的事,他才不想理她……可惡,盡管他這樣想,他的心還是跳得難以控制,他滿腦子只想壓住她、親吻她、占有她!該死的,他早知道她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可惡,可惡至極!
就在他咒罵連連之時,他已如餓虎撲羊般,把她推在洗手臺旁的墻上,雙唇迫不及待地壓向她。
啊,他要吻她了嗎?能不能輕一點,像情人那樣……雅日還沒有作好心理準(zhǔn)備,唇舌就被席卷而去。
雅日腦中亂烘烘的,在他的唇舌狂霸的糾纏下,她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能下意識地回應(yīng)他的糾纏,心跳不自覺地愈來愈快,身子愈來愈火熱、愈來愈無力,漸漸的,只能攀附他偉健的身子,將自己完全交在他手上。
東方戒怎么也不明白她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只知自己完全被她吸引,完全無法把持理智……他愈來愈無法控制體內(nèi)極欲脫柙的欲望。
他的手無法克制地在她身上游移,那柔軟的膚觸令他驚艷,莫名地牽引他的靈魂;他的唇在她細(xì)致的頸窩、肩骨梭巡,比任何他所尋獲的稀世珍寶更珍惜。
「嗯……」雅日忍不住發(fā)出細(xì)如蚊鳴的呻吟,只要他不弄痛她,她喜歡他的愛撫,那讓她感覺自己被寵、被愛。
他的唇碰在肌膚上熱熱的,有點癢,感覺很舒服,讓她的身子升起一陣熱氣,奸像她穿得太多了。
在呻吟聲的催化下,東方戒的欲望更加張狂,幾乎想當(dāng)場要了她--要不是背后有一道充滿殺氣的目光刺醒了他!
東方戒的理智全醒過來,下意識地?fù)Ьo她保護她。
他的全身豎起防備,不動聲色的移動角度,不動聲色的以眼尾余光飛快的掃視那道目光的主人,雙手仍在雅日身上游移,雙唇仍不離她的肌膚,只是下意識地以身體擋住她衣衫不整的身子。
是她--李鈴,一個他不想搭理的北京姑娘,他早知道她不是等閑之輩,只是不知她會如此緊咬不放。
他還在暗中估量李鈴,一股熱氣居然趁他不備沖上腦門,把他的理智撼得如風(fēng)中殘燭。
「你在做什么?」東方戒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對雅日的亂摩蹭有了反應(yīng),激動得差點把她壓倒在地。
「不是要表演給她看嗎?」雅日一副很配合的口吻,繼續(xù)發(fā)出銷魂的聲音,將柔嫩的身子往他身上蹭。
那個北京姑娘看起來好兇,八成是東方戒的敵人,再看看東方戒的反應(yīng),一副很想氣氣她的樣子,她自然要多配合著點。
況且,難得東方戒如雅月所說,不再把她當(dāng)成灰塵,她當(dāng)然要多把握機會。
只是她的身子也因此愈來愈熱,呻吟聲愈來愈不是她所能控制,身子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令她害羞極了。
「嗯……」她害羞的躲進東方戒的胸膛,輕顫的雙手攀著他的手臂。
「人已經(jīng)走了。」東方戒冷哼一句,把雅日推開,她已經(jīng)搖身變成黑名單中最危險的人物了,稍微一個聲音、動作、表情,都極有可能將他逼瘋。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對她失控,或做出任何殘酷的事--這么做絕不是因為她太稚嫩,更不是因為他想保護她,絕不是!
「人家變得好奇怪……」她滿臉潮紅地偷偷望他,「以前不會的。」如果不是他,她的身子絕不會有那些令人害羞的感覺,都是他害的。
「你想怎樣?」他不懷好意地盯著她。
一把手撐在她身后的墻上,他就開始后悔,不該離她這么近的,她對他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我……」雅日的心漏跳一拍,他的氣勢壓迫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回家去,別再出現(xiàn)!顾驳呐,「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為了自己和她的命,這才是明智之舉。
「你很討厭我嗎?」雅日傷心的問。雅月沒說中,她這么努力,幸運女神還是沒有眷顧她,是衰神附到她身上來了,「真的不要我這個未婚妻了?」她的心變成了易碎的玻璃,在他堅定無情的神色中愈來愈脆弱。
「我相信我已經(jīng)表達的很清楚了!顾辉冈僬f第二次,也不愿再看見她那足以令鐵漢生憐的表情,于是轉(zhuǎn)頭離開她的視線。
「我知道了!寡湃掌怀陕,一顆積極、火熱的心碎成片片。
再多看一眼、多停留一秒,他辛苦建立的城墻一定會被她哭倒,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冷酷,又會消失無蹤,不行,絕對不能再讓她動搖他的意志分毫。
腳才跨進前門,東方戒心中馬上升起一陣非常不妙的感覺。
李鈴!
東方戒馬上火速折回屋后,飛快地拎起傷心欲絕的雅日,一把將她丟進外頭破舊的國產(chǎn)車?yán)铩?br />
就差那么一點!躲在暗處伺機下手的李鈴詛咒一句,只要再給她幾秒鐘的時問,她就能綁架那名小妞,以要脅「光速」,逼他交出藏寶圖!該死,就差那幾秒。
和值班的員警打聲招呼,東方戒駕車呼嘯而去,但他知道他并沒有甩掉李鈴,她鍥而不舍地緊跟著車子不放。
*****
雅日對東方戒的去而復(fù)返,有說不出的驚喜,一路上想找機會和東方戒說話,卻只能偷偷偷望他繃緊的側(cè)臉,不敢吭半句。
東方戒末將注意力自路況中移開,他怕稍一不慎,所有注意力就要被身旁的人兒拉走,讓心中那不可承認(rèn)的情感脫柙而出。
車子一路開進東方戒住處附近的室外停車場。
后頭,李鈴的車子也已追到。
「走!顾拄?shù)爻哆^雅日的手,走出停車場,閃入一旁的轉(zhuǎn)角。
后頭,李鈴下車,掏出槍追來。
「站住,『光速』!」李鈴的子彈落空,閃身追進轉(zhuǎn)角,東方戒迅速精準(zhǔn)的拳腳已經(jīng)踢落她的武器。
雅日吃驚地躲在東方戒身后,想不到方才那個女人,居然這么有殺傷力,一直想冒險的她,對這突來的危機只感到害怕。
「把藏寶圖留下來!估钼徸灾皇菛|方戒的對手,所有招式全向雅日進攻,誰料東方戒仍游刃有余,不但使她招招落空,還硬生生被擊中一掌。
「憑你?」他實在不想和女人打,那有損他的威名。但他仍踹出一腳,把李鈴踹到墻角去--誰教她招招都針對雅日,實在該死!
「東方戒,你等著,沒搶到藏寶圖,我是不會罷手的。」李鈴自墻角爬起來,無力再戰(zhàn),只好撂下狠話,拂袖而去。
「隨時候教!怪灰龥_著他來,別扯進無辜的人,他一點也不介意她來拜訪他。東方戒對她揮揮手,不送。
「她……」雅日緊張地吞咽一口口水,如果東方戒沒有踢掉那把槍、替她擋下那些拳腳,自己恐怕早巳死于非命。「她為什么要打我?」
「以后見到奇怪的人,自動閃遠一點!箹|方戒沒有對她解釋,徑自走進公寓。
太傷腦筋了,她在他身邊出現(xiàn),讓敵人誤會他們的關(guān)系,把她當(dāng)成下手目標(biāo),真是糟天下之大糕!
顯然現(xiàn)在想劃清界線,已經(jīng)太慢了?蓯!這可惡的丫頭,誰教她來找他,卷入這場奪寶大戰(zhàn)的?
雅日偷偷看他緊繃的側(cè)臉,心中好納悶。她又惹他生氣了嗎?她好想問個清楚,可是,他會很煩吧?會更討厭她吧?還是先不要問好了。
雅日把一堆到口的納悶吞回肚里,小跑步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