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醫(yī)生--」季芯逸正要開口,卻馬上被他給打斷。
「我想我的名字很難聽喔!」齊康珩自我消遣著。
「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要不然這么久了,要你叫我的名字,你都不愿意!
「不是這樣的!顾敢獾恼f,「只是我--」
「你想想有哪一對正在交往中的男女,還用這么生疏的稱呼叫著對方?這樣我爸媽會相信我們正在交往嗎?」
「康--康珩!」
「第一聲一定會不習(xí)慣,多叫幾次就習(xí)慣了!过R康珩賊賊的笑著,終于跨過了一條鴻溝!改憬裉爝是想去慈光嗎?」
「不是,我今天要去淡水的一家育幼院!
「恩心育幼院是嗎?」
「你知那里?」季芯逸有些驚訝,她沒去過,還準(zhǔn)備好了地圖,打算慢慢找。
「我跟醫(yī)院其他醫(yī)生去做過義診!顾麑④囃苛直蓖兜姆较蜷_去!改阍趺磿肴ツ睦?」
「沒什么,只是想去看看!
季芯逸轉(zhuǎn)過頭看著他俊逸的側(cè)臉,那抹熟悉的感覺愈發(fā)強烈。
以前她也是這樣,每當(dāng)玠甫專心開著車的時候,她都安安靜靜看著他,他那專注的模樣總是那么的吸引她,讓她那么眷戀著他。
他,齊康珩,和玠甫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為何她總能輕易的在他身上見到玠甫的影子?
那如出一轍的溫柔笑容,輕易的融化她孤獨的心,他漾著柔情的眼神,讓人為他沉醉。
玠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溫柔、體貼,讓人情不自禁的愛上他。
她若不是知道玠甫是個孤兒,沒有任何的親人,也若不是早巳接受他在那場車禍去世的事實,她甚至要懷疑,他會不會是玠甫的兄弟。
若沒有任何關(guān)系,在他的身上,為何會見到與玠甫如此多的相同之處?
就在這時,齊康珩握住方向盤的手,突然用力一轉(zhuǎn),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閃躲過對面車道一部因超車差點撞上他們的車子。
「。辜拘疽菀蜻@怵目驚心的一幕,忍下住尖叫起來。
記憶宛如進入了時光隧道,回到了兩年多前,相同的那抹恐懼突地浮上她的心里。她的手緊緊抓住椅子,臉色被嚇得十分蒼白,全身冷汗直冒。
齊康珩趕緊將車往路邊停下來,長臂一伸,將她緊擁在懷中,不斷拍撫著她的背脊,安撫著她受到的驚嚇。
「芯逸,沒事、沒事了,你別害怕!
蜷縮在他懷中的人兒,全身不停的顫抖著,緊咬著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芯逸,別怕、別怕!
仍是溫?zé)岬纳眢w,讓她感到些許的放心,她好怕同樣緊緊抱住她的身體,會只剩下冰冷。
淚,順著臉龐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她的手悄然的環(huán)上他的腰。
「求你,別再讓我再面對這樣的恐懼!菇(jīng)歷過一次死別已經(jīng)夠了,她實在無法再承受第二次。
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真的害怕他會和玠甫一樣,離她而去。
齊康珩感覺到胸前濕熱,他稍微推開了她,看著淚水交織在她蒼白的臉上,他的心一下子被她的淚緊緊揪。
雙手溫柔的捧住她的臉頰,他緩緩的俯下臉,溫柔的吻去滑落在她臉頰上的淚水。然而她的淚,卻像是旋開的水龍頭,流不止。
好不容易吻干了她的淚痕,他慢慢的將唇移到她的唇上,細細舔噬著她令人醉心的蜜意。
她以前就是這樣,嬌弱得讓人生怕稍稍一用力,就會將她給捏碎。輾轉(zhuǎn)在她的唇上吻著,直到感到她的恐懼消失,他的唇舌才慢慢抵開她的雙唇。這個味道一直沒變,仍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一樣。
芯逸的美,將永遠只屬于他。
季芯逸封鎖了兩年多的感情,終于被他熾熱的愛給瓦解,她緊閉著眼睛,微啟雙唇,探出丁香小舌,與他奔放的纏繞在一起。她的手也從他的腰際,移到他的頸項,拱起身子,更貼向他的身體。
她完全融化在他毫無保留的愛中。
「玠甫,我愛你!」
齊康珩在聽到她喊出「玠甫」的名字后,身子微微一僵。但那只有短暫的瞬間。
玠甫也好,齊康珩也罷。
對他來說他們現(xiàn)在都是同一個人,都只是深愛著芯逸的人。
「芯逸,我愛你!过R康珩心痛的將芯逸摟在懷里,雙手在她的背上輕撫著。
這一聲深情的愛語,喚醒了季芯逸短暫迷失的心。
她猛然推開了他,離開他溫柔的懷抱,整理著錯綜復(fù)雜的心情。
就算他和玠甫再相似,他們?nèi)允遣皇峭粋人!
她差點迷失在他的溫情之中!
她差點做出對不起玠甫的事情!
只是--她還來得及拉回自己的理智,阻止得了對他的感情嗎?
「芯逸--」齊康珩對她突然的推離,突然的冷漠,感到揪心的痛苦,他該怎么告訴她,他就是玠甫,她所深愛的玠甫。
「對不起。」季芯逸低垂著頭,閃躲著他熾熱愛戀的眼神,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生怕會再度背叛自己的心,以及對玠甫的感情。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顾膬(nèi)心深受著有苦說不出的煎熬與折磨。
重新啟動車子,繼續(xù)往前開,怕再嚇著她,他將車速放慢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誰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他們都需要時間來平撫紊亂的心情,他們都需要冷靜以找回自己的理智,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沉默是唯一的方法。
沉默一直持續(xù)到恩心育幼院。
「到了!过R康珩將車子熄了火。
季芯逸抬起頭看一眼育幼院,和她想像的一樣,簡陋的大門,油漆早已斑駁脫落,此刻從大門里不時傳出孩童天真快樂的歡笑聲。
打開車門下車,輕輕推開育幼院的大門,生怕這看來不堪一擊的大門,會因她稍稍用力而毀損。
齊康珩也跟著下了車,兩人一起境上院長,說明了來意,便開始各忙于自己的工作。尷尬的氣氛,暫時解除了。
中午時在院長的盛情下,兩人留在育幼院與院童一起用了午餐,吃完午餐后,又與院童玩游戲。
齊康珩利用這個機會,教導(dǎo)院童許多醫(yī)學(xué)衛(wèi)生的觀念,以及一些十一、二歲即將面對生理期的女院童這方面的知識,免得她們會因為生理期的到來,而感到莫名的恐懼與害怕。
兩人直到下午四點半左右,才告辭了院長與院童,離開育幼院。
車里,沉默仍然延續(xù)著。
一直到了北投,齊康珩才開口說話!溉绻悴辉敢猓椰F(xiàn)在可以直接送你回家!
「不用了!辜拘疽輷u搖頭,她知道他的善解人意,可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的事,她就要去做。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讓他的父母感到失望。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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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位于新店玫瑰中國城的高級別墅區(qū)最里面的三層樓別墅,這棟別墅的外型、設(shè)計和其他的別墅群完全不一樣,可見是經(jīng)過設(shè)計師特別設(shè)計過,另外獨立建造起的房子。
齊康珩將車駛上寬敞的社區(qū)道路,在家門外先停了下來,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季芯逸,從她局促不安的表情,知道她心里的緊張。
在這一刻他真的想放棄帶她回去見父母的念頭。
「你很緊張?」
「是有一點!辜拘疽莶环裾J,她的心里竟然擔(dān)心起他父母會不會喜歡她。
「若是你不想進去,還來得及!
「不用了!顾D(zhuǎn)過頭看著他。「我只是有點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他們會不相信!
「相不相信是他們的事,他們只要求我?guī)笥鸦貋斫o他們看,沒有說不能帶假的女友!
齊康珩按下?lián)u控器,車庫的鐵門緩緩而開,他將車開了進去,再從車庫里直接穿過庭院,走進家里。
季芯逸則是一步步跟在他后面,愈接近大門,她愈是緊張。
楊雅君一聽見開門的聲音,立刻跑到門邊,卻只見到兒子一個人!冈趺粗挥心阕约夯貋,你女朋友呢?」這小子不會又是誆她,害她期盼整整一個星期,最后卻落得失望兩個字。
齊康珩將站在他身后的季芯逸拉到自己身邊,「媽,她叫季芯逸,我的女朋友!
季芯逸抬起頭,當(dāng)她見到楊雅君親切的笑臉時,不禁睜大雙眼,整個人愣住了!付麻L?!」
原來董事長所說的那個沒良心的兒子,就是齊康珩!
這一切該說是巧合嗎?
「芯逸!」楊雅君也感到實在太巧了,接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齊冠哲也走過來瞧個究竟。「老婆,怎么你認識她嗎?」
「芯逸是基金會新來的職員。」楊雅君欣喜的拉著季芯逸的手,往沙發(fā)上坐下!肝疫曾經(jīng)想過要將芯逸介紹給咱們這個沒良心的兒子,只是連提都還沒提,他就說要帶女朋友回來給我們看,怎么也沒想到他的女朋友會是芯逸。你說這是不是表示他們兩人真是太有緣分了!」她眉開眼笑,笑得嘴都闔不攏。
齊康珩也被這一幕給弄傻了,只能呆然的佇立在門邊,直到他媽媽叫他,才喚醒了傻住的他。
「你還傻傻的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過來坐!
他走了過去,在另一張沙發(fā)上坐下,用眼神詢問著她,為什么沒告訴他,她在基金會上班一事。
」芯逸,你告訴我,你是怎么認識這渾小子的?」楊雅君對兒子的稱呼實在沒有一個正常,一下子沒良心,一下子渾小子。
季芯逸若不是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人,還真會懷疑他的人格。
「他曾經(jīng)是我的主治醫(yī)生!顾跅钛啪难劾锟匆娨苫螅憬忉屩,「兩年多前,我曾發(fā)生一場嚴重車禍,眼角膜因而破裂。后來我得到捐贈的眼角膜,康珩就是幫我動手術(shù)的醫(yī)生。」
「原來是這樣呀!」這渾小子,從來沒跟他們提過任何有關(guān)醫(yī)院的事!缚蓱z的孩子!箺钛啪奶壑
「我一點都不可憐,我該慶幸自己比別人還幸運,至少我又重新看得見這美好的世界!辜拘疽輷u搖頭,比起玠甫,她已經(jīng)太幸運了!脯F(xiàn)在我只想用我擁有的能力,盡量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你有這樣的愛心,真是不容易!蛊鋵崟交饡习嗟娜,就是比別人有更多的愛心;饡墓ぷ鞣敝赜植惠p松,薪水也不多,若不是愛心比人強,很難做得下去。
這也是為什么楊雅君三不五時,就樂當(dāng)大家口中的金主,為的也只是想減輕大家的工作壓力,有更多精神去面對每一天不同的挑戰(zhàn)。
這時傭人走出來叫他們可以吃飯了。
四個人往餐廳移動,而楊雅君就像怕季芯逸吃不飽似的,直往她的碗里挾菜,直到她碗里的菜堆得像一座山一樣高,沒地方放,才不得不停止。
季芯逸只能傻傻的看著碗里的菜,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動手。
齊康珩似乎看出了她的為難,便將她碗里的菜挾一半到自己碗里。
楊雅君一看,馬上出聲嚇阻!改阋圆瞬粫约簰,為什么要搶芯逸豌里的菜?」
「我的媽呀!你看她碗里堆滿了菜,請問她該從哪里動?」
楊雅君想想也是,忍不住笑了,沒辦法,誰叫她太喜歡季芯逸這女孩了。
就這樣楊雅君不停的將菜挾到季芯逸的碗里,齊康珩又不斷的將菜從季芯逸的碗里送進自己的嘴里。
一頓飯下來,吃得最飽、吃的最撐的人就屬齊康珩了。
晚餐后,四人移到客廳,在愉快的氣氛下閑聊著,直到十點多,季芯逸才起身告辭。
在齊康珩送她回去之前,楊雅君還不斷的叮嚀著她一定要常常來。
季芯逸對他們熱情的邀約盛情難卻下,應(yīng)允了下個星期六會再來吃晚餐。
楊雅君在得到了她的允諾后,才愿意放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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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去慈光育幼院是為了基金會才去的!过R康珩一直到車子開了一段路后,才開口問她。「今天去恩心育幼院也是一樣。」
「嗯。」季芯逸怎么也沒想到這一切會這么的巧合,好像所有的事全都經(jīng)過事先安排過,他們只是照著走。
「你怎么沒告訴我你去工作的事?」他以為她的眼睛才剛好沒多久,季谷宸不可能會讓她出去工作。
就算她真的要去工作,也該直接到谷?萍既ィ瑳]想到她竟會選擇一個工作繁重、時間又長的工作。
「你也沒說過你是齊翔集團的少東!
「我只是個醫(yī)生,只想扮演好醫(yī)生的角色。」他從沒想過要繼承齊翔企業(yè),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齊翔企業(yè)有任何的關(guān)系,他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方式。
「但是你還是齊翔企業(yè)的繼承人!
「芯逸,你該不會因為我是齊翔企業(yè)的繼承人,就不承認我這個朋友吧!」齊康珩將車停在路邊,有了今天險象環(huán)生的經(jīng)歷之后,他不想再冒任何危險。
「怎么會!」季芯逸漾著淡淡笑容,在這個笑容的背后,似乎有了決定。「交朋友不該有任何條件!
「芯逸--」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看著他的眼!肝蚁矚g你!」
她對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著實慌了,從他眼神里滲透出濃烈的愛意,讓她不由得感到害怕、恐慌。
她快速的閃躲他狂熱的眼神,「對不起!」
「為什么?」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感情!顾纯嗟木芙^他的告白,心卻開始淌著血。
她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不知在何時,早已喜歡上他。痛不欲生的感覺,和她知道玠甫因救她而失去生命時的傷痛是相同的。
齊康珩、玠甫,就像兩張網(wǎng),一同網(wǎng)住她,同樣讓她心痛。
「為什么?」齊康珩仍是這句話。
「在我心里已經(jīng)有所愛的人了!
「那個人--」那個人就是我呀!芯逸,你看清楚,我就是玠甫。「不管那個人是誰,我一定會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子,芯逸,你一定會愛上我。」
齊康珩如此宣示之后,重新將車子開上馬路,一直到送她回家,他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顾崎_車門,手卻被他給拉住,她沒有勇氣轉(zhuǎn)過臉來看他。
「芯逸,我知道你對我并不是完全沒感覺,所以我不會再給你任何逃避的機會。」話一說完,便放開她的手。
季芯逸沒有回頭、沒有說話,打開車門,直奔進大樓。
齊康珩看著她安全的走進大樓后,才將車掉頭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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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康珩的一番話,讓季芯逸如死湖般的心,再次激起陣陣漣漪。
魂不守舍的打開門走進屋里,如強尸般筆直來到沙發(fā)上坐下。她在眼睛還沒好之前,清楚的知道屋里的格局擺設(shè)。
她對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左渝霈完全視若無睹,只因為她的心根本不在身上,她現(xiàn)在就像是具空有軀殼而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
左渝霈將電視關(guān)掉,坐到她身邊,摸著她的額頭:「芯逸,你怎么了?」
季芯逸依然充耳未聞,眼神癡呆的不知落在哪里。
「芯逸、芯逸!棺笥弼瑩u搖她,才終于喚醒了癡傻的她。「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霈霈!」季芯逸看著她擔(dān)憂的眼神,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左渝霈等著她,看得出她仿佛想告訴她什么,卻又難以啟齒。
「齊醫(yī)生剛剛告訴我,他喜歡我!辜拘疽葜雷约旱牧α渴悄敲吹谋∪酰枰腥藖碇С炙。
「你害怕嗎?」看她這個樣子,簡直是怕得要死。
她用力的點著頭,「他是個好人,我不想傷害他!
「你認為你會傷害到他嗎?」
她又點頭。
「因為你心里的那個男人嗎?」左渝霈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枴?br />
「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失去生命,我怎能對不起他!
「他為了救你,愿意犧牲自己寶貴的生命,那是因為他愛你。但是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他救了你,而你卻一輩子過得不快樂,把自己鎖在回憶中度過一生,這一定不會是他樂意見封的,他一定希望有個人能代替他來愛你!
「霈霈--」
左瑜霈感覺到她的心開始動搖了,繼續(xù)說下去,「你對齊醫(yī)生一定有著不同的感情,否則你不會因為他對你的告白,而這么困擾了!顾鸺拘疽莸氖,「齊醫(yī)生是個怎么樣的人,你比誰還要清楚。你真的愿意失去這么好的一個人嗎?」
「霈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她亂了,一切全都亂了!
頭發(fā)亂了,用梳子梳一梳就整齊了,衣服亂了,理一理就沒問題,生活亂了,重新再安排就好了,然而感情的事一但亂了,又該如何處理?
感情的事就像是一團毛線球,剪不斷、理還亂。
她到底該怎么辦?
「芯逸,我曾經(jīng)跟你哥哥說過,感情的事只要順著自己的心走,才能擁有幸福。你也一樣,不要束縛自己的感情,忠實的跟著你自己的心走,就好了。」
跟著自己的心走?!
季芯逸明白,其實自己的心早已跟著齊康珩走了。
心,她自己還能控制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