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不是因為是不熟悉的地方,或者睡在只鋪著一層薄被冷硬的地板上,而燃了一夜的臘燭也不會妨礙他入眠。
喀嚓的裁剪聲和那個埋首縫衣的蠢女人才是又正確又該死的主因。
這個怪女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居然縫起衣服來?他都已經很用力的東翻西翻,咳聲嘆氣的喊累了一個晚上,暗示她早早就寢別再擾人清夢,沒想到她竟還依然故我。
總算在曙光從窗縫流泄進來時,她停止了一個晚上忙碌的雙手。
秦海棠也從地上爬起來,瞪了她一眼,“好啦!大家一晚都沒睡,你高興了吧?”
雙蝶將多余的線頭剪去,一抬頭,看見他一臉怨氣的瞪著她。
“你醒啦!睡得好嗎?”說完,她又低下頭去將衣服折好。
他真想掐死她!居然問他睡得好不好?他輾轉難眠了一個晚上,也嘆了一個晚上的氣,她是聾了還是沒感覺?
“托你的福,我一夜沒睡。”他有些火氣的道,在看見她居然沒反應時,更火了。
“喂!”他一拍她的肩膀,她頭抬了起來。“你聾啦!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呀!”
雙蝶睜大了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隨即又垂下眼去,雙手有些發抖的摸了摸衣裳,將衣服遞給他,“你試試看,如果不合我再改!
“給我的?”這女人一夜沒睡,是在為他將衣服改大,給他穿?
她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碎衣料和針線,好掩飾她的受傷。
“我來幫你!彼采斐鍪謳退帐啊
這個女人,他真的弄不懂她,此刻他已后悔自己剛才對她的惡言相向。
雙蝶始終低垂著頭,秦海棠看見她面前一塊碎布,伸手去撿,突然覺得手背一涼,縮回手一看,原來是一滴淚珠。
她哭了……而他的心竟一緊,充滿愧疚。
廚房的工作是相當繁重而瑣碎的。
雙蝶簡單的梳洗過后,就領著海棠進了廚房。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秦海棠幾次開口跟她說話,都碰了軟釘子。
今天少爺在家宴請他的一群好友,所以廚房比往常更加的忙碌。
管理廚房的王嬤嬤要雙蝶清洗一堆剛送到還沾著泥土的蔬果,還交代她要把兩簍子的地瓜洗干凈去皮。
除此之外,她還得將小姐和夫人指定要用的午膳做好。她輕輕的皺著眉頭,知道今天將會很漫長了。
“哎!那個新來的!”王嬤嬤直著脖子喊,“海棠是嗎?夫人有交代,你是要伺候少奶奶的人,一旁看著就好,廚房的事你別來沾手!
夫人昨天就交代了,雙蝶的工作可是一樣都不能少。老爺叫海棠跟著雙蝶的用意太明顯了,連下人們都看得出來,夫人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老爺要我跟著雙蝶做活!鼻睾L恼驹谏碜訂伪〉碾p蝶身后,她一夜沒睡現下還要做這么多工作,讓他覺得有些不滿。
這些工作全交給一個人來做,不會太多了嗎?
他這話一說,廚房里的人全都笑了,“新來的嘛!難怪什么都不知道,這陳家可是夫人作主,老爺的話沒份量。”
老爺是入贅的,當初他饑寒交迫、窮困潦倒的倒在陳府門口,是夫人救了他,還委身下嫁,這是伏虎崗眾人皆知之事。
“你坐這邊吧。”雙蝶指了指門邊的一張凳子,低聲道:“謝謝你!彼邢霂退Φ男囊,她就覺得很感激了。
秦海棠無奈之下,只得坐了?煽粗p蝶一人孤零零的做事,而那些婆子、丫頭們卻有一搭沒一搭的談天說笑,輕輕松松的挑菜,他就覺得火大。
“這丫頭今天怎么搞的?動作慢了!蓖鯆邒呦喈敳粷M意雙蝶的速度,于是跟林嫂子抱怨著,“可別誤了小姐和夫人的午膳才好。”
“我說嬤嬤你可別催她呀!人家可是老爺、少爺的寶,催了你的老皮就痛了!
“你不說我倒忘了,這說也奇怪,有本事勾引男人的人,怎么反而被派到廚房來做粗活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說鞋子是新的好穿,一旦穿破了,當然就不要啦!彼徽f完,全廚房的人都笑了。
秦海棠一股氣陡然往上沖,可拔高的細嗓卻吼不出他怒氣的千分之一,“給我閉嘴!”他氣沖沖的拉起雙蝶,將她往外拉去。
“我說海棠呀!人家都不否認自己是破鞋了,要你來出什么頭!”林嫂子在后面笑道:“你拉走她,這廚房的活是不會有人幫她做完的。”
雙蝶也一臉莫名其妙,“別拉著我,我還有事要做。”
“你受得了?”他不敢相信的說:“別人這樣說你都沒關系?你還待得下去?!”他相當火大,“你也遲鈍得太令人生氣了吧!那群八婆,遲早下拔舌地獄!”
看他忿忿不平的樣子,雙蝶眨了眨眼睛,“你在生氣嗎?”
有人為她這么的生氣,她可以覺得開心,可以笑嗎?
“是,我是在生氣!我氣你讓那群八婆這樣污蔑你,而你居然還默不吭聲?”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又是怎么回事?或許那群八婆說的是事實,他干么因此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
而又為何因為覺得雙蝶不屬于那個狹小、陰暗的廚房而覺得忿忿不平?
雙蝶張開雙手,緊緊的抱住他,“海棠,你對我真好!
他又干么要因為她抱住了他,而緊緊的反抱住她?
嗯,因為她看起來可憐得不得了,基于同情弱者的立場,他應該要伸出援手才不違俠義精神。
可是……可是他一向都認為所謂的俠義精神是狗屁呀!
秦海棠從來沒有這么窩囊的感覺,他今天總算體會到什么叫作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原來女人的嘴巴可以這么惡毒呀!
雙蝶在謝過他之后,又回廚房繼續干活,他再怎么生氣也得跟過去,心想難怪筱蘭會跟他說雙蝶是顆軟柿子,她果然是軟得不能再軟了!
這次不管別人怎么說,他就是鐵了心要幫雙蝶。
當然,如果早知道他會把菜都洗爛,將兩大簍的地瓜連皮帶肉削得剩下一小盤,讓夫人的銀絲粉腸褒糊掉,讓小姐的茶奶酪焦掉,或許他就不會那么堅持了。
看著那個一臉尖酸刻薄的夫人對雙蝶又是罵又是擰的,他真想一掌把她打到天邊去!可是,他只是個丫頭,只能看著。
他已經決定今晚去打那個陳光榮出氣。
雙蝶昨晚沒睡,今天又忙了一天,累得連睜開眼睛都沒辦法,可是性好干凈的她,無論如何都想沐浴后再就寢。
秦海棠看不下去,幫她打水,免去了她奔波提水之苦。
剛剛海棠又說肚子痛出去了,她想著她真是個腸胃不好的姑娘呀!趕明兒個得帶她上醫館去給大夫瞧一瞧……
雙蝶的眼皮有些重,四肢累得沒力氣,可是她不能睡,雷杰還需要銀子呢!他上次跟她說放榜之后,若有幸金榜題名要拜相國門下當學生,需要一些打通關節、托人引薦的銀兩。
她得再多繡些花樣,多繡一些錢。
可是她好累喔……揉了揉惺忪睡眼,快速的洗干凈身子之后,穿妥了衣服,她拿著臘燭到屋后準備多繡一些。
當秦海棠打了陳光榮一頓之后,輕松的吹著口哨回來,居然沒看見雙蝶時,他有種奇怪的失落感。
“雙蝶!”他在屋內四下找了一遍,突然聽見屋后傳來極輕的低呼聲,他立刻聽出那是她的聲音,有些心急的往后沖。
因為太困了,雙蝶幾次都將針扎到了自己的手指頭。
這次扎得深了些,鮮血不停的往外冒,一滴一滴的落在雪白的繡布上。
秦海棠一沖過來就看見她微蹙著眉,手指上紅艷艷的鮮血正不斷的滴落。
“你怎么搞的?”他抓起旁邊的布料,壓住她的傷口,“明知道自己不容易止血,偏偏那么不小心!”
上次,他以刀背傷了她,帶她去求醫的時候,大夫便說過她的體質特異,是受不得傷流不得血的,一旦流血,很難止住。
她自己也應該知道這毛病,因為當大夫這么說的時候,她一點也不驚訝。
“你怎么知道?”她奇怪的問。她不會跟人說她的毛病,而這該是海棠第一次見她受傷才是。
“我猜的!彼B忙找個理由來掩飾,“才這么個針扎的傷口,血就流成這樣,并不難猜到!
“嗯,說的也是!彪p蝶輕輕的點了點頭,難以克制的打了個哈欠。
“你困啦,先去歇著吧,累了一天了!
她搖了搖頭,“我晚點再睡,還有事要做。”
“你瘋啦!昨晚都沒睡不是嗎?”
“我還不困。”
秦海棠盯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說謊!
他握著她受傷的指頭沒放,在指責她說謊的同時,用上了一些力氣,有些不悅。
“海棠,你可以放開我了,我自己來就好!
她是關心她吧!“這么想,雙蝶就覺得有股暖意,舒服的在四肢百骸流動著。
有人關心她、在乎她呢。
“好,我放開你!痹捖曇宦,他居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入內室放到床上,替她除下鞋子,拉過棉被為她蓋上。
“睡吧!
她睜著清澈的大眼,“海棠,你對我真好。”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她,他對她好嗎?他也不曉得。
都怪她那滴眼淚,不斷的在他心里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秦海棠拿過褥被和蓋被,正準備鋪在地上睡個好覺時,雙蝶卻又起來了。
她穿好了鞋對他道:“你睡床上吧,我睡飽了。”
“你躺上去還沒一刻鐘。”她跟周公有仇嗎?
“我已經睡飽了。”
看她往屋后走去大概是要去繡花,他有一些火大了,沒看過這么不愛惜自己的人!澳憷C那些東西做什么?”
“賣錢呀。”她說得很理所當然。
“賣錢?”
“嗯。”雙蝶掀起布簾往屋后走。
“你干么那么愛錢!惜命不好嗎?”他賭氣的倒頭就睡。
不管那個死要錢不要命的笨女人了!說起錢他多的是,多到把她砸死都沒問題,他就不懂那玩意有啥迷人的。
可惡!不管她了,就讓她去愛錢吧!
“這個死雙蝶!”這句話最近常掛在秦海棠嘴邊。
他就是忍不住想咒罵她的窩囊和軟弱!那根本算不得是好脾氣。
來到陳府將近一個月,秦海棠似乎每天都在生氣。
為了別人推托給雙蝶的工作和那些閑言閑語,以及她的毫不反駁和默不出聲,更為了她的私會情郎!
雙蝶今晚起身時雖然輕悄,但仍是驚動了他,他好奇的跟在她身后也出了門。
然后,他發現了……應該說想起來了,在他第一次夜探陳府時就遇到過雙蝶半夜私會情郎。
看著他們相擁,低低訴說著的應該是情話的呢喃,秦海棠胸口就有一股無名火往上燒!
他不知道自己干么生氣,或許是可惜了那些浪費掉的時間,那些應該花在陳似婉身上的時間。他混進來,委屈自己扮成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是為了陳似婉呀!那他為什么要管雙蝶是否被人欺負?又為什么要心疼她抑郁的樣子?
他心疼她?!真是見鬼了!
秦海棠詛咒了好幾聲,準備再去找陳光榮敘舊。最近他心情常不好,光榮少爺可是倒足了大霉。
突然,他發現一條黑影從東面的墻翻了進來,動作相當利落。
他立刻跟了過去,在靠近那人時,驀地幾枚暗器伴著嗤聲迎面射來,他立刻右手抽袍一卷,將暗器盡數卷入衣袖中,左袖一拂攻向敵人。
來人斜身閃避,雙手從抽中抽出兩柄薄如紙、白如霜的短劍,抬上身來。
秦海棠雙手探出便去奪他的短劍,對方手腕一翻,雙劍便有如閃電般的直削秦海棠的手指。
這一奪竟然沒搶下來,秦海棠心中忍不住暗贊一聲,好功夫!
他雖沒奪下短劍,但手指一點已拂中來人雙腕的穴道,那人雙劍再也拿持不住,脫手飛出,登登兩聲,兩柄劍都釘在樹上。
“沒想到陳府臥虎藏龍!”黑衣蒙面人往后翻,縱身一躍,已經輕飄飄的踩上樹枝,“姑娘好俊的身手,不知師承何處?”
秦海棠呵呵一笑,“師承?我師承趣你碼!
“趣你碼?沒聽過這位前輩高人!泵擅嫒怂妓饕幌拢溃骸叭つ銒尅
去你媽?
“姑娘若不想說出師承,在下絕不為難,何苦罵人呢?”
秦海棠看見他單足立于樹頂,若非身懷絕頂輕功絕對辦不到,此人說話雖然斯文有禮,但一交手就是凌厲的殺招,問都不問就猛下殺手,一定不是什么好貨色!他得小心些,太過大意一定會吃虧。
“你偷雞摸狗的在這里亂晃,跟你說話用得著客氣嗎?”
“既然有高手在此,想來今夜生意是做不成了。”他雙腿微彎身子往下一沉,陡然彈起后在半空中轉了一圈,便落到對面的屋脊上去了。
秦海棠自然不會放過他,他想問個清楚。于是提氣追了過去,“慢著!”
蒙面人足尖一踢,掀起一片屋瓦急射而來,卻不是對準秦海棠,而是射向在路上打更的更夫。
惟恐那名更夫受不得這片瓦,秦海棠顧不得追人,只得隨手抓起了另一片屋瓦,對著那片屋瓦射去,兩片瓦在空中相撞,夾著雙方的內力擊個粉碎!
僅這么一頓,已經失去對方的蹤跡了。
秦海棠從屋頂上躍了下來,看著釘在樹上的兩支匕首,刀柄處各刻著一個笑臉、一個哭臉。
“閻羅殿的極惡殺手!”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閻羅殿是個殺手組織,每條人命都有價碼,只要出得起錢,他們都會接下生意。而被閻羅殿盯上的目標很少可以全身而退的,江湖上甚至流傳著,寧死不見閻王,見了閻王寧死。說的就是閻羅殿的首領鬼閻 !
一哭一笑的雙臉是極惡殺手的標志,在取人性命之后,會留下這對匕首,既是為了威嚇也是為了揚名。
原來那人是閻羅殿的極惡殺手,難怪有那么好的身手!
只是,他到陳府來做什么?目標又是誰?
一顆小石子破空飛來,穿破了窗紙準確的熄滅了燭火,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一道人影從床上掀被而起,摸黑下床,“得手了?”
窗外的聲音淡淡的說:“她身邊有高手,一百兩不夠買這條命!
“有高手?”聲音里透露著疑惑和不信,“絕不可能的。”
“我的確遇到了!
“那好吧,要多少你才肯繼續?”
“再加一百兩。”蒙面人笑道:“再加一百兩也許還太少,不過……”他有興趣作這筆買賣,有個高手讓他增加了一些刺激和挑戰,他喜歡這種感覺,并且想享受最后勝利的滋味。
“好,我付!極惡殺手手下沒有買不到的命,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哈哈哈……什么叫失。俊
夜還是那么的深沉,天邊的流云在風的吹送下,掩住了柔和的明月,許多事都在黑暗的掩護下,悄悄的發生著。
秦海棠坐在回廊邊的欄桿上用袖子煽著風,再過幾天就是端午了,天氣越來越熱,熱得他半夜總得跑到縝外林子的小溪消暑,順便洗澡。
昨晚他那股莫名其妙的氣還沒消,今天雙蝶又自己進了老爺的書房,要他在外面等,他更加不是滋味了。
傳言沸沸揚揚的,說她和老爺、少爺有茍且之事,她應該避嫌才是,像現下屋子里只有她和老爺,要是給那群八婆知道,又有話好說了。
況且夫人……那個夫人鐵定是天天拿醋當茶喝,他從沒看過一個女人說話可以酸到那種程度,她沒兩天就把雙蝶叫過去冷嘲熱諷一番,再嫌惡的叫她有多遠滾多遠,哪里好死就去死!
當事人沒反應,他這個局外人可是快氣炸了!
這些日子下來,他知道雙蝶的處境是值得同情的,除了老爺會偷偷關心她,問他雙蝶吃睡可好之外,其他人幾乎是仇視、看不起她的。
但她畢竟只是一個下人而已,老爺為何會對她另眼相看?
還有那個名叫光榮、行事卻不怎么光榮的老兄,一雙色眼老是盯著雙蝶打轉,要不是他跟雙蝶形影不離,他看那家伙極有可能直接把她拖到房里欺負。
他忍不住想,以前沒有他的日子,雙蝶是怎么過的呢?
雙蝶從陳老爺的房里出來,臉上居然有淡淡的笑意。
“海棠!”她奔了過來,一向蒼白的臉染上了興奮的紅暈。
“你高興什么?”看她居然一副好心情的樣子,秦海棠就有氣!那他悶了一個晚上的窩囊氣又算什么!
雙蝶很高興,她繡的桃花舞春風居然以一百兩的高價賣了出去!當老爺跟她說的時候,她還不大相信呢!
陳老爺做生意人面廣,她的刺繡多是由他代賣,沒想到有人這么欣賞她的手藝,肯花這么多錢來買,她有一種被肯定的愉悅。
“沒什么!彼约憾紱]發現,這些日子她臉上的微笑多了些!岸宋绻澮搅耍銗鄢允裁呆兆,我包給你吃好不好?”
“我不想吃粽子!彼幌胫罏槭裁此龔睦蠣敺坷锍鰜恚瑫_心成這樣?她可知道她的一句沒什么,會引起他諸多聯想和揣測?伤⒉幌氚阉氲媚敲床豢。
她依舊興致高昂的說:“是豬油豆沙好呢,還是火腿咸肉……”
老爺說今天讓她休息一天,她可以上市集去買些包粽子的材料,海棠的衣衫又勾破了,得再給她做幾件新的……她在心里不住盤算著,前幾天小姐要她描幾個繡花樣好做鞋,她手邊還有剩一些,或許能替海棠做上一雙,可她的腳還真是大呀!
“我不吃,你別白費工夫啦!”他對她充耳不聞的功力實在佩服得不得了,簡直已經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了。
“你聽到了沒有呀?”
“嗯?”雙蝶疑惑的看著他,“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吃你的臭粽子!”
“不臭的,我馬上去買餡,趁新鮮包給你吃。”她拉住他的手,“我們跟朱總管說一聲就上街去買。”
“你干么對我好?想討好我嗎?”
她沖著他笑,“因為我喜歡你呀!
“如果我是個臭乞丐,你也喜歡嗎?”說得容易,喜歡?那可不見得吧!
“我不知道。”她老實的說:“乞丐,應該也會有人喜歡的吧!
“你呢?你會喜歡一個一無所有的乞丐嗎?”
她搖搖頭,“不會!彼粫矚g任何男人,也沒資格可以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其他男人操控了。從她被許給雷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得背負著娘親的怨念而活。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愛的是錢!
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老實呢?實在坦白得令人生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