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骨架快散了的寶葒來說,騎馬簡直和下地獄沒兩樣,不過她不敢抱怨,誰教她是自愿留下來的。
顧不得禮教、男女授受不親,她整個人癱在穆善臨的胸前,渾身疼得她受不了。
在太陽完全西下時,他們到了余杭,總算不用露宿野外。也幸好天色昏暗,不然他們枉顧禮教的舉動大概要被指指點點了,一男一女抱得那么緊還有話可說,但是兩個男人就不太正常了。
他們在鎮(zhèn)中央找著一家客棧,『再來』客棧里頭幾乎客滿。
將馬交給馬房小廝,穆善臨攙著兩條腿快廢掉的寶葒走了進去,兩個俊美的公子哥馬上引起他人注目。
「客官,你們要打尖還是用膳?」小二動作迅速,從客棧的另一端飛奔過來招呼他們。
「你們還有客房嗎?」穆善臨環(huán)顧室內(nèi),銳利的眼神讓人不敢直視,客人一接觸他的眼神皆一一轉(zhuǎn)開視線。
「有,還有兩間上等客房。」小二一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就知道貴客臨門。
「給我們一間。還有,送一些酒菜上來,我們要在房里用膳。」
「沒問題!客官這邊請!沟晷《䦷麄兺鶚巧献。
將鑰匙交給他們,店小二又下去張羅。
廂房很大,看起來既干凈又舒適,房間里放著兩張椅子及茶幾,還有一張舒適的躺椅。
「少爺,我明天回杭州好了,我沒能服侍你卻反而造成你的困擾,還耽誤你的行程,真是對不住!」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幫少爺做什么事,反而是少爺不斷在服侍她,想到這里她就充滿愧疚,早知道先前在半途她就不該逞強留下來的。
「別說傻話!你不用擔(dān)心這個問題,明天你就在這家客棧養(yǎng)傷,我一個人上蘇州即可。」他不忍心看她這樣活受罪,才一天的行程她就因初次騎馬而受傷,真不知道若繼續(xù)走下去,她會被折磨成什么樣子。
「可是,少爺單獨一人……」她不放心。
「放心吧!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儒,要是碰上什么麻煩,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解決了!共皇撬钥,雖然他的武功不是最頂尖的,但是好歹也是清虛老人的徒弟,絕對不會辱沒師父的名譽!傅故悄悖悻F(xiàn)在這種狀況還有辦法服侍我嗎?我看……這幾天你最好乖乖養(yǎng)傷,等我回來接你!顾沽艘槐柽f給她。。
「呃!可是……我坐馬車回去養(yǎng)傷不是比較好嗎?」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她一個人待在這,想都不敢想。何況,住客棧是要花很多銀兩的。
「這里沒有可信任的人可以送你回去,就算有,仍然太冒險了!箍偠灾,他就是比較信任自己啦!
「但……」寶葒就是覺得不妥當(dāng),主子哪有對奴婢這么好的,她是跟來服侍他的,現(xiàn)在卻反過來換他在照顧她,讓她覺得相當(dāng)過意不去。
「別說了!就這么決定!顾桓蔽艺f了算的樣子,「我去問問店小二,看能不能先提一些熱水上來讓你沐浴!拐f完,便開門出去。
不一會兒,兩個人抬了一大桶熱水進來,廚房也開始上菜了,就是不見穆善臨進來。
等了一陣子,寶葒決定先沐浴再說。
她走進內(nèi)室拉上布簾,將身上汗?jié)竦呐K衣脫個精光,再將綁得她不能呼吸的布條除去之后,才滿足地吁口氣。澡桶很大,里面裝滿冒著蒸氣的熱水,旁邊還有客棧特別準備的皂塊,她一輩子不曾有過這么好的待遇,讓人這么周到地服侍著,這都是拜姑爺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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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善臨回來時,只看到滿桌的酒菜,沒看見半個人,隨后,聽見內(nèi)室的潑水聲,才知道寶葒還在沐浴。
他走近,站在布簾外說:「寶兒,我?guī)湍銕Я艘黄克幐嗷貋恚苌』钅w,效果很好,等會兒記得擦藥!顾麑⑺旁诘匕迳虾箅x開。
寶葒坐在澡桶中,看著放在地上的藥膏,心中溢滿感動。
姑爺總是這么溫柔……
第一次見到姑爺時,他是那么玉樹臨風(fēng)、俊逸非凡,她以為家世這么好的穆少爺一定很高傲,可是,陪嫁進穆家那么久,她所看到的都是他溫柔細心的一面。
姑爺和紫嫣小姐是多么相配的一對,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紫嫣小姐總是將姑爺排拒在外,可是姑爺不因紫嫣小姐的態(tài)度而有所改變,他對她仍是那么疼寵。數(shù)不清的無數(shù)夜晚,她看到姑爺黯然神傷地從新房出來,那孤獨無助的背影,讓她為他而流的淚水不知有多少。
她也曾詢問過紫嫣小姐,但她總是含糊其詞,只說想幫姑爺納妾,可是姑爺說什么就是不接受,一直到紫嫣小姐難產(chǎn)去世,她還是不了解因由。
最近,姑爺似乎開朗了許多,姑爺能夠走出傷痛,她真的為他高興,只是……她的改變是因為誰?
「寶兒……寶兒……你沒事吧?」穆善臨在外面等好久不見寶葒出來,懷疑她在里面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馬上好!乖愀!她沒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泡了這么久,要不是姑爺叫她,她可能會繼續(xù)泡下去。
她迅速擦干身子、抹上藥膏,并換上干凈的衣服,卻粗心得忘記纏上布條,就這樣走了出去。
寶葒可人的模樣讓穆善臨看得兩眼發(fā)直,她的臉頰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長發(fā)潮濕地披在背后,眨著氤氳的眸子看著他,嬌俏的模樣像一朵出水芙蓉……
連吞了好幾口口水,他感覺到無數(shù)的熱氣再度聚集!改阆瘸园!我也去清洗一下自己!鼓律婆R逃難似的進入內(nèi)室。
「可是,少爺!那些水……我用過了,水也冷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不過,看樣子是沒有,因為……她已經(jīng)聽到水溢出來的聲音。
姑爺是怎么回事呢?
另一邊的穆善臨則將整個人都埋進澡桶里,讓自己清醒清醒。
啊……他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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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沒吃,不餓嗎?」穆善臨洗完出來,寶葒還沒開始吃,只是瞪著滿桌的酒菜發(fā)呆。
「少爺,您還沒吃呢!」不是她不餓,實在是因為主子都還沒吃,做人奴婢的哪有先吃的道理。
「出門在外,你不用在意這些細節(jié),一起吃吧!」他坐下,拿起碗筷先夾了一塊雞肉到她碗里,自己才開始吃。
這次寶葒不只感動,還受寵若驚,淚盈滿眶……
眨掉濕潤,她才開始吃將起來。
兩人在酒足飯飽、店小二收拾完碗筷后,就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一來,無事可做,因為換洗的衣物已經(jīng)交給客棧洗滌;二來,雖然穆善臨許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寶葒就更不用說了,她根本不知道要同穆善臨說些什么,總不好在此時跟他討論諒澤的事情吧!
最后,寶葒終于找到可以聊的話題。
「少爺,您打算怎么處理客棧失火這件事?」這陣子跟在穆善臨身邊看著他談生意,她才知道經(jīng)營那么多的商行,而且又是多角化經(jīng)營,所要付出的心力絕對是他們平凡人所想象不到的。
「我已經(jīng)派人先過去送信給掌柜,請他先發(fā)放銀兩給受傷的客人,并清點損失,等我到那里看損失的情況再說。」雖是為處理商行緊急事件而來,可是穆善臨此時心中所想的完全跟這件事無關(guān)。
「有沒有可能是人為縱火呢?」寶葒覺得事有蹊蹺。
「我也是這么懷疑,最近有人故意在商行制造一些小意外,讓我不得不往這方面想,所以才想親自去看看。」此行前去可能會有危險,所以不讓寶葒跟去是對的,當(dāng)初被欲望沖昏了頭才沒考慮到這點。
「會不會有危險呢?是否有人將對少爺不利?」寶葒皺著眉頭問。如果真的有人故意跟穆家的商行作對,那姑爺此去不就兇多吉少了?
「放心吧!這些我會注意的!鼓律婆R一點都不但心。
「可是……」她還是擔(dān)心如果有什么萬一……
穆善臨挑眉問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能夠應(yīng)付嗎?」他從不知道寶葒這么看不起他。
「不!奴婢是不相信別人。」如果對方是個奸詐狡猾之人,少爺能夠應(yīng)付嗎?
「好了,別想太多。今晚我們都累了,早點休息吧!明早我還得趕路呢!」
她聳聳肩,好吧!她承認,或許是她想太多了。打開櫥柜,她找出客棧為房客備用的另一床被子鋪在地上。
穆善臨指著床榻說:「你睡里面!」他根本不忍心讓她打地鋪,即使這么做將讓他輾轉(zhuǎn)難眠。
「啥?」寶葒瞪大眼睛。不是她不相信姑爺?shù)臑槿,而是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何況孤男寡女同睡一床,這……不太好吧!
「你還楞在那邊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穆善臨覺得她的反應(yīng)相當(dāng)有趣,同時在心中暗笑她的膽小。
既然他都這么說了,再堅持就顯得怪異了,脫下鞋襪,她找個角落和衣躺平。
撐了一刻鐘,寶葒昏沉沉地睡去。
穆善臨也上了床榻,以手肘支著頭,目光持續(xù)盯著她熟睡的臉看。
她的呼吸逐漸沉穩(wěn),無瑕的嬌顏上有一抹恬然的笑意,教他好生羨慕。
她的夢里有誰,有他嗎?
將她的柔軀擁入懷中,長手長腳緊緊纏住她的纖腰、長腿,這樣的接觸教他適然而嘆。
原來這就是暖玉溫香抱滿懷!軟軟的好舒服……
*****
「嚇!」
寶葒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穆善臨身上,差點嚇掉半條命。
真不該睡在同一張床榻的!
她這么不知廉恥地緊緊抱住姑爺,要是被他人看到,肯定誤會她跟姑爺?shù)年P(guān)系,到時怎樣解釋都沒人會相信她的話,即便這不是事實。
她靜靜呼吸,不敢輕舉妄動,原想小心移開自己,卻感覺到身下的男子有蘇醒的跡象,嚇得她七手八腳從穆善臨的身上翻身下床,然后離床榻遠遠的。
她拍了拍急跳的胸口,慶幸他沒有被她吵醒,直到看不出他有蘇醒的跡象才去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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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要保重。」寶葒拉住坐在馬背上的穆善臨的衣角,垂著嘴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平時不輕易流露的心情幾乎潰堤。
兩個面若冠玉的男子話別,讓路人側(cè)目。
「是個男人就不要哭哭啼啼的!顾嵝阉F(xiàn)在的身份。
「是!顾s緊擦干眼淚,不明白自己怎么會變得這么脆弱。
「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最好留在客棧里不要到處亂跑……不要讓我擔(dān)心你.....明白嗎?」不知何故,他忍不住擔(dān)心她的安全。
寶葒頭點得快斷了,這些話他已經(jīng)叮囑好幾次了,每次都要來上一段才罷休。
終于,他交代完畢,拍了拍她的頭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駕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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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葒待在客棧里閑得發(fā)慌,她已經(jīng)悶在廂房里整整兩天,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頭,所有事情也都是小二哥在幫忙處理。從她當(dāng)奴婢以來,從來沒有這么清閑過,閑得像是監(jiān)牢里的犯人。
無聊!無聊!無聊!
她瞪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煩躁得想哭。
對了!去買幾匹布幫姑爺、小少爺做件衣裳好了,如此一來,她只需要出去一次,之后幾天一直待在客棧里縫制衣裳就不會無聊了,姑爺臨行前還拿了幾張銀票給她備用,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像一只被放出鳥籠的小鳥般,她雀躍地下樓。
她走在街上左顧右盼就是沒看見賣布的布商,一時間寶葒實在不知道該往前找,還是往后找,可惜穆府的分行沒有開在余杭,不然她就直接上那兒買就好了。
正巧,迎面走來一位妙齡少女,寶葒立即攔住她,問道:「姑娘,這附近可有賣布匹的商行?」
「這位小哥,您要買布是吧?我?guī)グ!」少女紅著臉看了一眼俊逸斯文的寶葒,就大膽地拉住他的手往另一方向走,似乎篤定寶葒不會拒絕。
寶葒莫可奈何地跟上,這位姑娘必定是看上女扮男裝的她了,她的眼中明明白白寫著仰慕與邀請,在這民風(fēng)嚴謹?shù)臅r代里,她的舉動相當(dāng)不合禮教。
「小哥是要幫母親買布嗎?」少女試探著。
「不,我是幫妻子買的!箤毴囉X得還是不要給她無謂的希望比較好。
「妻子呀……」她頓了一下,趕緊放開她的手,充滿歉意地說:「公子,真是對不住!我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辦,我只能帶您到這兒……您,再往前走就到了。」
「謝謝你,姑娘。」她失望的表情更讓寶葒充滿罪惡感,沒想到她這身打扮造成這么深的誤解。
少女迅速離去,寶葒依她指示的方向繼續(xù)走,很快就來到少女所說的布行。
「這位公子,需要什么花色的布料,我?guī)湍。」看起來五十開外的老板看到她便過來招呼。
寶葒逛了一圈決定了布料、顏色!傅昙遥@個顏色的綾羅裁十八尺,這塊緞面的裁五尺,另外這塊也給我裁十二尺!
「馬上給您處理好。公子還需要什么嗎?」店老板迅速裁下布匹,將布折了數(shù)次放在一旁。
「你們有賣剪子、針黹、縫線,還有繡線嗎?」此次出門并未帶齊做女工的細物,必須買齊這些東西她才能裁制衣裳。
「有的,公子,您需要哪種規(guī)格、哪種顏色,咱們店里應(yīng)有盡有!估习逍Φ煤喜粩n嘴,為做成這樁生意開懷不已。
寶葒在商品架前站定,仔細琢磨著要用哪一種顏色的繡線,猶豫一會兒,她選了青色的繡線,正好搭配腰帶的顏色。
一回到客棧她就開始著手,因為此時沒辦法丈量姑爺、小少爺身上的各部位尺寸,只好憑著記憶,裁剪需要的大小、長短。她一針一線仔細縫制。一想到姑爺、小少爺收到新衣裳會有的驚喜表情,她縫得更加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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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灰衣男子騎著白馬奔馳在往杭州的官道上……
幾個蒙面黑衣人,攔住他的去路,將他包圍了起來,明顯表示出他們是來找碴的。
「你們是誰?想做什么?」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仇人,也許是誤會。
「有人買你的項上人頭!」其中,長得高高壯壯的黑衣人說。
「沒找錯人?」灰衣男子質(zhì)疑。
「不可能!」黑衣人直接否認。買方給的消息不可能會出錯,騎白馬,從蘇州而來,等了一整天就只有他一個符合條件,不是他是誰!
灰衣男子放棄辯駁,一心只想沖出圍困。
黑衣人嚴陣以待,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站在遠方觀戰(zhàn)的黑衣人首領(lǐng),大聲喝令:「廢話少說!上!」
鏘!鏘!鏘!
沒多久……男子一人難敵多人圍攻,明顯處于下風(fēng)。
「啊……」他的背被砍了一刀,因體力不支而摔下馬,黑衣人更趁勢在他胸口補上一刀送他歸陰。
「頭兒!任務(wù)完成了!箾]想到這次的任務(wù)這么簡單就搞定了。
「走!」黑衣人縱馬離去。
黑衣人走后,白馬在一旁嘶鳴著,不安地噴氣,但躺在血泊中的男子卻一動也不動。
*****
寶葒再度來到布行。
她相當(dāng)著急,眼見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七天,姑爺今天就會回到這里,衣襟上的繡樣尚未繡完,手頭上的繡線卻偏偏不夠用了。
今天布行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布行里只有看到老板一個人,街上采買的路人也寥寥無幾!咐习,上次那種青色的繡線再給我一些!辜词褂X得不對勁,寶葒也沒心思詢問,她只想趕快買到繡線。
「噯,好的?偣舶隋X九分!顾麄円皇纸诲X,一手交貨。老板同時好奇地問:「公子,聽說昨晚有人被盜賊殺害了,您知道嗎?」
「呃?這我沒聽說。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她將繡線攢進懷里。
「昨天有個男的,在往這兒的官道上被盜賊殺害了,今天早上尸體被發(fā)現(xiàn),這會兒大家全到府衙去看怎么回事呢!」老板神秘兮兮地說。
「死者的身份查出來了嗎?」寶葒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還沒……不過,這男的身價一定不差,據(jù)說,當(dāng)時有一匹通體白色的馬,一直陪在身邊,這種名駒恐怕只有有錢人才買得起!闺m然沒有親自看到,他還是可以由客人的口中問出一切消息。
白馬,白馬……
寶葒的腦中突然有絲茫然迷惘,空洞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她的思緒整個空白靜止,就像平靜的湖水,但頃刻間又翻騰洶涌,她的臉色倏地慘白,「死亡」兩個字襲擊她脆弱且沒有防備的心。那是……不!不!絕對不是姑爺跟騁風(fēng)……不可能!
「公子,您沒事吧!」老板見她臉色大變,關(guān)心地問。
聽不見老板關(guān)心的話語,她跌跌撞撞地沖出去,漫無目標地跑。
不……一定是弄錯了……弄錯了!
心不斷在抽痛,可能性亦不斷擴張,捧著焦急惶然的心,她慌張尋找尸體的安置處,她必須去求證。
她用力喘著氣,隨便抓住一個路人問:「府衙!府衙在哪?」
「喔!前面就是了!」那人指著前方。
她不知不覺跑到了府衙,府衙前面站了許多民眾在那邊議論紛紛,推開堵住門口的人墻,愈接近,她的腳步就愈沉重。
她不斷告訴自己,她是來證實死者不是姑爺?shù)模瑳]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見她蒼白的臉色,大略猜出她是來認尸,紛紛讓了開來……
走到最前面,她仔細看著放在地上全身蓋上白布的尸體,那具尸體不可能是姑爺,她這么確定著,因為姑爺不可能……正在說服自己的寶葒,這時看到了大門邊系著的白馬。
她渾身一僵。是騁風(fēng)!
「老天爺……老天爺.....」她失魂地跪倒在地,奮力爬向尸體,「為什么?少爺!少爺……」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上掛著兩行清淚,顫抖的手抓著白布一角欲掀起,然后……她逃避現(xiàn)實,兩眼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