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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叔叔小傻妺 第九章
作者:艾波
   
  雖然殷賈已從柳敬那兒得到好處,但是他并未放棄調(diào)查敖士騏。  

  因為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自從那天他從敖士騏那邊半毛錢也沒拿到,帶著羞辱走出辦公室那刻起,他便暗自發(fā)誓,非要讓敖士騏后悔那天曾羞辱過他。  

  雖然征信社始終未有好的消息傳來,而他也幾乎要灰心了,可是,復(fù)仇的心使他耐下性子,繼續(xù)等下去,他相信總有一天會逮到敖士騏把柄的。  

  幸好有柳云眉感情出軌的那段丑聞,他才有閑錢請征信社來調(diào)查敖士騏,雖然柳敬一再強調(diào)絕不再給他第二次錢,但他還是會再上門去要,相信向來視面子如命的柳敬一定會乖乖就范的。  

  今天,殷賈唇畔邊得意的笑容始終掛在那兒,因為他終于逮到了敖士騏的把柄,無所不能的征信社挖出了十幾年前的一則新聞,它是有關(guān)于曉曉的父親殷祥的。  

  十幾年前殷賈的大哥--也就是曉曉的父親--曾經(jīng)是姜氏企業(yè)的主管,當(dāng)時公司發(fā)現(xiàn)員工趁職責(zé)之便,與廠商勾結(jié),從中謀利。事情爆發(fā)開來,曉曉的父親也被牽扯在內(nèi),剛正不阿、視名節(jié)為第二生命的他,根本無法忍受這樣的污點,即使當(dāng)時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未待查明真相前,他就含冤自殺了。  

  相信曉曉一定不知道她一心崇拜、敬愛著的敖士騏所負(fù)責(zé)的姜氏企業(yè),正是間接害死她父親的兇手,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十二年來,一直被些假的仁慈所蒙騙,敖士騏給她的關(guān)懷僅是為了減輕內(nèi)心的罪惡感時,相信又是一場精彩的好戲。  

  殷賈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曉曉了。  

  他知道敖士騏向來重視曉曉,不管他的目的為何,如果能讓他關(guān)懷了十二年的曉曉恨他的話,這份傷害,將會是刻骨銘心、沒齒難忘的。  

  而殷賈最樂見到的,便是要敖士騏痛苦,甚至一輩子活在自我的折磨中,他要讓他為當(dāng)時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付出慘痛的代價。  

  **    **    **  

  「二叔,我不相信你所說的。」殷曉嵐在心里告訴自己,絕不能為他所蒙騙。即使她內(nèi)心已有些許動搖,畢竟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付出十二年的心血,絕對不可能毫無理由,但是,她依然不愿輕易接受二叔給她的理由,因為這太殘忍了。  

  「不管妳信不信,事實永遠(yuǎn)是事實,河況,我沒有理由編這樣的謊言來破壞妳和敖士騏的感情。曉曉,仔細(xì)想想,他憑什么平白無故資助妳?育幼院那么多孩子,他為什么偏偏挑上妳?妳一向聰明,應(yīng)該不難理解吧!」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與矛盾,知道自己的話多少產(chǎn)生了效果。  

  「可是,媽媽從未提過爸爸是被姜氏企業(yè)間接逼死的,二叔,也許是你誤會了,過去那么多年來,你和爸爸根本是不聯(lián)絡(luò)的,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來龍去脈呢?」殷曉嵐企圖尋找任何可推翻二叔言論的疑點。  

  是的,殷賣與大哥的感情素來就不親,再加上都各有家庭的關(guān)系,因此往來的機會就更少了,所以他始終不知道大哥生前的狀況,一直到征信社為他查出他曾經(jīng)是姜氏企業(yè)的一員,才大略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這是征信社的調(diào)查報告,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應(yīng)該不會錯吧!」他將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殷曉嵐。  

  「不!我不相信你,誰知道這是否又是你的另一套計謀?二叔,求求你別再來打擾我們了好不好?這樣彼此傷害,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她并沒有接下他遞過來的牛皮紙袋,只是以低聲下氣的口吻乞求他放過他們。  

  「信不信由妳,如果妳依舊執(zhí)迷不悟地要限著害死妳父親的兇手,我也無能為力,只是我會為大哥感到悲哀,有妳這樣不懂事、不孝的女兒。」說著,即悄悄離去,但他的臉上充滿了得意的勝利笑容。  

  殷賈所扔下的炸彈,把殷曉嵐的思緒炸得一片狼藉,完全失去了方寸。  

  她處于信與不信的矛盾中,雖然口中說不信,但內(nèi)心懷疑的種子已讓二叔給深深的埋下,如果征信社調(diào)查的是真的、如果二叔所言不假,那么她將情何以堪?  

  老天爺怎能安排這樣殘酷的事實教她承受?要她去恨一個自己愛了十二年,又依賴了十二年的人?這是她怎么也做不到的呀!  

  此時敖士騏正從外頭推門進(jìn)來,而陷入矛盾掙扎痛苦中的殷曉嵐渾然未覺,直到他走近她,在她身旁坐下來。  

  「在想什么?」他問道。  

  她看了眼身旁的他,答非所問的開口:「為什么收養(yǎng)我?」  

  「為什么突然這么問?」敖士騏反問道。  

  「為了贖罪嗎?為什么你從不告訴我,你認(rèn)識我爸爸?為什么你絕口不提爸爸曾是姜氏企業(yè)的一員?」她語中有輕輕的譴責(zé)。  

  「妳知道了?」他的表情是震驚的。  

  但看在殷曉嵐眼里,卻成了心虛!冈瓉硭f的全是真的,原來你對我好是有目的的!  

  「他?這個『他』是誰?」敖士騏捉住她的雙肩,心急地問。看曉曉的表情,她顯然是誤會他了。  

  她掰開他的手,冷冷地說:「知道『他』是誰就改變的了事實嗎?還是你又想企圖逼死另一條生命,用你姜氏企業(yè)的權(quán)勢?」  

  敖士騏難以置信這些刻薄殘忍的話,竟從溫柔善解人意的曉曉口中吐出?他搖搖頭,緩緩說道:「沒有告訴妳這些」,只是不想讓那些不堪的悲劇往事,在妳心里造成陰影,但是,請相信我,收養(yǎng)妳并不為了贖罪,而是妳曾在我生命中最絕望的時候,為我?guī)硐M!?nbsp; 

  她輕輕搖頭!肝也欢阍谡f什么!顾难壑腥猿錆M著不信任。  

  「十二歲那年義父收養(yǎng)我,他把繼承姜氏企業(yè)的所有希望放在我身上,他給我最好,也是最嚴(yán)苛的教育與訓(xùn)練。他給我全新的生命與生活,當(dāng)時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每天不斷的督促自己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松懈,長久下來,那種壓力與心情,根本是言語難以形容的,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哪能承受那么多?于是我崩潰了,崩潰之后的我,一心只想求得解脫,渴望擺脫那非人過的嚴(yán)厲生活,于是我跑到了岸邊,想一死了之,沒想到卻遇見了妳,那時妳才五歲!顾酝A艘幌,抬眼凝視她。  

  記憶中,彷佛有過那樣的印象,但殷曉嵐始終無法將那段記憶與他連貫起來。  

  他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妳跟隨妳母親在那兒工作,天真年幼的妳向我跑來,妳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地看著我,然后甜甜對我問道:『哥哥,你怎么哭了?』,當(dāng)時我想對你兇,想把所有的怒氣發(fā)泄在妳這個多管閑事的小丫頭身上,但是妳的笑容使我忘了一切,甚至忘了自殺的念頭!  

  他輕嘆了一  口氣,唇畔邊因回憶而有了笑容,他繼續(xù)說道:「呵!記得妳當(dāng)時是這么對我說的:『哥哥,我唱歌給你聽,你別哭了,每次媽媽哭的時候,只要聽到我的歌聲,她就不哭了,真的喔!』于是,妳就對著我笑,然后唱歌給我聽,直到妳的母親把妳喚走。說出來也許妳不信,當(dāng)時妳的笑容及歌聲不但打消了我自殺的念頭,更讓我對生命重新燃起希望。就這樣,在往后的日子里,每當(dāng)我沮喪難過,讓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只要想到妳天真善良的笑容及歌聲,就感到有一道暖流在安慰我一樣的支撐了下來。  

  「不過,我想我會對妳印象特別深刻的原因,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當(dāng)時的妳很像我只有五歲便夭折的小妹,她是父母死后,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特別地疼她、愛她,可是她卻只有短短五年生命,遇見了妳之后,你們的相像,讓我想起了她!  

  「后來,偶然的知道妳是殷祥的女兒之后,我暗中注意著妳們母女的生活,希望能幫助妳們,妳母親去世后,有一陣子妳音訊全無,直到妳被孤兒院收留,知道妳的情況后,我決定收養(yǎng)妳,希望給妳一份全新的生活,讓妳遠(yuǎn)離過去的苦難!拱绞框U吞咽著口水,繼續(xù)說著。「所以,即使今天妳不是殷祥的女兒,我也一樣會收養(yǎng)妳,我承認(rèn)妳父親的死我很遺憾,但相信我,事情絕不像外界所傳聞的那樣妳父親是讓我們逼死的。當(dāng)時公司只是懷疑,并沒有確定,也沒有定他的罪,可是誰知道向來剛硬正直、一絲不茍的他竟因此而自殺了。」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發(fā)不可收拾的自殷曉嵐臉頰滾落下來,為父親的正氣,也為敖士騏這樣真心誠意地告白。  

  終于,她按捺不住撲進(jìn)他懷里,雙肩顫動不已地哭了起來。  

  他雙掌輕拍著她,柔聲低喃!副M情的哭吧!把所有的悲傷與無奈通通哭出來吧!」  

  那一次,殷曉嵐結(jié)結(jié)實實的偎在他懷里,痛快的哭了兩個小時,最后哭累了,竟然在他懷里睡著了。  

  而不忍驚動她的敖士騏,就這樣抱著熟睡的她,守了一夜。  

  **    **    **  

  柳云眉的情況稍好轉(zhuǎn)些,柳敬撥了個空到姜家。他知道這趟拜訪,所要面對的是失信于人的難堪,也許還會有所指責(zé),但是誰叫他們柳家要理虧呢!  

  向來高高在上的他從不知道向人低頭道歉,竟是如此困難且難堪的事。  

  「柳老,云眉好點了嗎?」姜成濤對柳敬仍是很尊敬的,他認(rèn)為即使不做親家,仍有合作的機會。  

  「好多了,已經(jīng)出院回家休息了!棺杂X理虧的他巳不再氣焰逼人。  

  「真抱歉,忙得沒空過去看看她!菇蓾蔚卣f道。  

  「哪里的話,成濤,你這么說,真讓我無地自容!是咱們云眉傻,沒有福氣進(jìn)姜家的門,唉!算了算了,是她的命,只是要對不起你們了!沽磽u頭嘆道。  

  「柳老,您真是太客氣了。是云眉跟士騏沒有緣分,其實岳朋這孩子也不錯,依他這些年在公司的表現(xiàn),可以預(yù)期他將來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姜成濤安慰他道。  

  「成濤,難得你這么體諒,只是士騏……」他知道敖士騏向來自尊心強,脾氣硬,雖然那天在醫(yī)院里,他表現(xiàn)了他的風(fēng)度與氣量,但他相信這件事對他的傷害絕不止于自己表面上所看到的。  

  「士騏這孩子一向堅強,這件事對他來說,總會過去的,而且我打算再幫他物色個對象,也許可以早日沖淡這件事對他所造成的傷害!故堑模(dāng)他得知柳云眉為了反抗柳敬反對她與岳朋在一起,而割腕自殺的消息之后,他便決定放棄這個媳婦,另外替敖士騏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妻子。他想,這些天該抽個空,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士騏。  

  「那么,祝你早日覓得你理想中的媳婦,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不必客氣。」柳敬誠摯地對他說道。  

  「柳老,謝謝您。」姜成濤亦客氣地回應(yīng)著。  

  就這樣,在十分和諧的情況下,化解了兩家彼此間的尷尬與不堪。  

  **    **    **  

  敖士騏再次讓姜成濤給叫了回來,為的是他的終身大事。  

  若是在以前,他會像當(dāng)初允諾與柳云眉的婚事般,完全沒有意見的交由義父去處理。  

  可是,這次他完全做不到,因為他已有了感情寄托,也不愿讓自己再去擁有一樁沒有感情的婚姻。  

  自從那次讓自己徹底的大醉三天三夜,終于悟得了自己對曉曉的感情,以及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那刻起,他已決定將曉曉以外的女人,排除于生命之外,即使是義父為他所選的,他也決定反抗到底。  

  他知道義父有著十分濃厚的門戶觀念,要想改變,可說是難上加難,不過為了自己與曉曉的將來,他決定試試看。  

  「爸爸,很抱歉,這次恐怕我不能答應(yīng)您!拱绞框U委婉地對姜成濤說明。  

  「你說什么?」姜成濤變了臉色。他不相信敖士騏竟然會不聽從他所作的安排,就他記憶所及,這是頭一遭。  

  「爸爸,我這次想要照我自己的意思來選擇終身伴侶!  

  「你是說你已經(jīng)有了更好的人選?是誰的女兒?」姜成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對方是誰,竟能如此重要到讓敖士騏來反駁自己。  

  敖士騏隊沒有馬上回答養(yǎng)父的話,困為他知道義父絕不會喜歡出身孤兒院,無任何背景的曉曉,所以他必須好好想一想該如何開口來說服養(yǎng)父。  

  「到底是什么人,讓你這么難開口的?」姜成濤似乎巳經(jīng)耐不住性子了。  

  「是我十二年前在孤兒院收養(yǎng)的一涸女孩,叫殷曉嵐。」敖士騏了解義父的脾氣,當(dāng)他已經(jīng)耐不住性子時,是不容許再不做回應(yīng)的。  

  「土騏,你曾在淡水蓋那所育幼院是為了她,是不是?」  

  一陣靜默之后,敖士騏不否認(rèn)地點了點頭。  

  「士騏,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為了一涸女孩子搞成這檬,太令我失望了!菇蓾袂橹杏猩钌畹木趩!冈疚乙詾槟阍诘d建育幼院是基于做善事,為了公司的形象,地是你的,你愛怎樣我也不便干涉,可是竟然是送給那個女孩子,你太令我失望了!」  

  「爸!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敖士騏急于為自己辯解。      

  姜成濤恍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現(xiàn)在叫你送一塊地,明天再要一幢大樓,后天不知道又要些什么,將來你大概會把公司雙手捧到她面前只為了博她一笑吧!」姜成濤完全將敖士騏看成了沈迷女色,執(zhí)迷不悟。  

  「爸!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你不用解釋,你是不是非跟這個女孩在一起不可?」姜成濤面有難色地望著敖士騏。  

  「是的!可是事情不是……」敖士騏試著解釋。  

  「不用再說了,我什么都不想聽,養(yǎng)了二十年的兒子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為了個女人,什么都不要了,連老爸爸都不要了……」姜成濤不由得悲從中來。  

  「爸!我沒說不要您,也沒說要把公司送人,我只是想和我愛的人廝守在一起……」敖士騏企圖讓義父了解。  

  「士騏,你是要爸爸還是要那女孩,你只能夠選一個,有我就沒有她,有她就沒有我,我怎么也不會要一個那樣出身的女人做我的媳婦,你想清楚。 菇蓾谷惶岢鲞@令敖士騏兩難的要求。敖士騏頓時方寸大亂。  

  「爸!別逼我。 拱绞框U哀求著。  

  「士騏,我沒逼你,只是要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要和那女孩在一起,你就去吧!不用管我這個老人,就留我從沒養(yǎng)過你,如果你還姑念我們父子之間的情誼,那就徹底和那女孩斷絕來往,從此不再見她。」姜成濤說完后便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回房里,不再看敖士騏一眼。  

  敖士騏望著姜成濤佝僂蹣跚的身影,心頭一震。  

  爸已經(jīng)老了!  

  我怎能讓他如此難過呢?  

  敖士騏。“绞框U……  

  你是不是忘了義父的恩重如山?  

  你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自己曾信誓旦旦的要報答他?  

  那你豈不是禽獸不如了嗎?  

  可是……  

  曉曉、曉曉該怎么辦呢?  

  我怎舍得,我舍不得。  

  有誰能告訴我該怎么辦?  

  敖士騏坐在姜家的大客廳,一個人苦苦地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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