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年近七十,但是柳敬的辦事效率依舊不輸他當年的氣魄果決。
在與柳云眉談過的隔天,他即找姜成濤討論孫女兒與敖士騏的婚事,表明希望能盡早將他們小兩口的婚事辦一辦。
在姜成濤的立場上,一來他是尊敬柳敬的德高望重,二來他也希望敖士騏能早日完成終身大事,安定下來之后,自己也放心的把龐大的事業(yè)完全交給他,好享享清福。
所以,他們很快地達成共識。
于是,姜成濤叫敖士騏回家一趟。
「今兒個柳老來找我,表示希望能盡快讓你跟云眉結(jié)婚,好了了他的心愿,你知道他就云眉一個孫女兒,別讓他再掛心她了。」姜成濤向敖士騏解釋道。
「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雖然早在與柳云眉訂婚之時,他便已料想到會有今天,只是心底那份呼之欲出的莫名情懷,使得他寧愿這天永遠不會到來。
「有什么好突然的,你跟云眉訂婚都三、四年了,若不是柳老舍不得,想多把她留在身邊幾年,照理講,你們的婚事早該辦一辦了。」姜成濤對敖士騏的反應感到奇怪!笇τ谶@件婚事,你難道還有什么意見嗎?」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沒有第二句話的告訴義父,一切任他安排,可是今天所有的情況似乎完全不一樣了,他突然感到心煩氣躁,突然痛恨起自己曾經(jīng)順從這樁經(jīng)濟性的婚姻。
「爸,我覺得不需要這么急,你知道我最近為了蓋度假山莊的事,根本沒有多少時間!顾恼Z氣聽得出來完全是推托之辭。
「度假山莊現(xiàn)在不是進行得很順利嗎?而且它跟你結(jié)婚根本是兩回事,士騏,你似乎不想結(jié)這個婚,為什么?」
是的,為什么?為什么今天他會這么一反常態(tài)的想要否認這樁婚姻,敖士騏不只一次的如此自問著,可是紊亂的思緒使得它始終無解。
「對不起,爸,我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不過,這件事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說完旋即轉(zhuǎn)身離去。
姜成濤為他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不過,這并不影響自己早已決定好了的事。
因為,不管敖士騏最終的決定是什么,他還是會聽他的,一如過去的二十年一樣。
雖然明知與云眉這樁婚姻,是早晚都要完成的。但是,當聽到義父說要盡快辦妥它時,他的心便莫名的升起一股反抗的沖動。
對于義父的決定與安排,他向來都是言聽計從的,可是,他怎么樣也沒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會為了心底那份忽隱忽現(xiàn)的莫名情愫,而起了抗拒之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煩悶,這樣的心浮氣躁是完全沒有道理的,難道是……因為曉曉?腦中突然浮現(xiàn)的答案使他感到恐慌。他一再地問著自己,是嗎?是嗎?
難道自己所愛的人、所牽絆的人真是曉曉?
他該想到曉曉對自己的重要性,更要該想到經(jīng)過這些日子來的相處,內(nèi)心的矛盾與掙扎早該使他有所警惕,而不是如此刻般的慌亂失措,甚至莫名的深陷其中。
天!他怎能?這份感情深陷得如此不設(shè)防,如此的令人害怕面對。
渾然未覺中,敖士騏已飛車來到岳朋家門前。
當他停妥車子,來到大門前準備按門鈴時,發(fā)現(xiàn)門未鎖,他想:肯定又是岳朋疏忽了,他總是改不了這壞習慣。
由于與岳朋之間的熟稔,使他無須招呼,便直接推門而入。
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他想岳朋一定在房里睡覺,因為停放在車庫里的車子告訴他,他在家。
半掩的房門內(nèi)傳來男女的對話聲,隱約中似乎夾帶了女子的哭泣聲,他知道自己不該這么探人隱私的,可是房內(nèi)熟悉的聲音使他停下腳步。
「爺爺今天告訴我,他已經(jīng)和姜伯伯談妥,準備讓我和士騏完婚,岳朋,我們該怎么辦?」柳云眉如泣如訴的聲音,哽咽低切地傳來。
「云眉,跟我走!我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岳朋緊緊握著柳云屆冰冷顫抖的手說道。
「岳朋,你要相信我,我很愿意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著你?墒恰瓲敔斣趺崔k……」柳云眉頭低下來!笍男。揖秃蜖敔斚嘁罏槊,雖然這次他不贊成我們,可是,他是疼我的,何況他年紀那么大了,我怎能拋下他一走了之,他會受不了的。」
「云眉,妳孝順爺爺?shù)男奈伊私狻乖琅箢D了頓!高是我去跟士騏談吧!即使他不諒解,我也是要和妳在一起,為了妳,我不怕面對一切的困難,所有的指責、所有的批評都讓我一個人來承擔,我不要妳受到一點傷害。」岳朋一往情深地擁著柳云眉。
什么時候開始的,他們倆是什么時候背著他來往的?敖士騏被眼前的景象激怒了。
岳朋,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我一直這么相信你!敖士騏覺得憤怒、羞辱、心痛如火山般在他胸中爆開來。
「你們居然聯(lián)合起來背叛我!拱绞框U猛然推開門沖進房里,眥目欲裂地看著呆愣的兩人吼道。
「士騏?」房里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你們怎么可以?」他完全失控地大吼出來。
「士騏,你聽我說……」
「我還需要聽你說什么嗎?我剛才在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難道你要告訴我剛才那些都只是『誤會』,叫我別當真嗎?」敖士騏對著岳朋吼著,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
「士騏,這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我試著要告訴你,因為我不愿瞞你,我不希望傷害你……」岳朋急急地解釋。
「不傷害我……」敖士騏苦笑著說!改氵@就叫不傷害我,難怪那天在辦公室你吞吞吐吐的,原來,你是心虛!哈!要怪只能怪我太信任你,要怪只能怪我認人不清,是不是?」敖士騏的眼中布滿了血絲,怒火在褐色的眼眸中熊熊地燒著。
「士騏,不是這樣的,你別這樣!」柳云眉拉著敖士騏的衣袖低低地說道!改阍缇椭涝琅笫俏蚁瞪系膶W長,只是我沒告訴過你,我曾經(jīng)喜歡過他,其實,你也不會在乎我想些什么……」
「所以,你們就在一起了!對!你們的愛情偉大,你們不能沒有彼此,我敖士騏在你們眼中算什么?」敖士騏甩開柳云眉的手。
「士騏,你冷靜一點,我知道你從沒愛過云眉,你不得不受這婚約的束縛,你也從沒真正的關(guān)心云眉,可是我愛她,我用生命愛她……」
「岳朋,你愛她,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她是我的未婚妻!」敖士騏怒不可遏地截斷了岳朋的話!改闶俏易詈玫呐笥眩阒,你讓我痛心的不是你搶走了云眉,而是你的背叛,你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你背叛了我們那么多年來的交情!顾蝗瓝粼谠琅蠓恐械穆涞卮吧。
玻璃應聲而破,四分五裂,血滴沿著玻璃緩緩流下,敖士騏的拳頭上更是鮮血直流。
他頭也不回地離去,一道又一道的門被大力關(guān)上,卻又為隨后追出來的岳朋打開,敖士騏跳上車,加足馬力直駛而去,岳朋只能望著他留下的滾滾煙塵和柳云眉無言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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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士騏讓自己徹底地放逐了三天三夜!
他反復地問自己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會這么憤怒?
他明知自己從未愛過柳云眉,但他為何要如此生氣呢?是氣岳朋嗎?雖然士騏自己也說過岳朋和云眉很相配的話,但在見到他們相擁的剎那,他不能忍受!那種被背叛、被搶奪的挫敗感一涌而上--
哈!敖士騏在心中暗笑,原來自己也是自私的男人,原來自己外表的冷漠,不過都是隱藏自己內(nèi)心的脆弱。
「哈!」他再次苦笑一聲,并且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大力將酒杯擲出。
他不得不承認,其實岳朋和云眉真的很相配,而且憤怒歸憤怒,他已沒有那時的不理智了;如果他們真是心有所屬,他也愿意祝福他們,只不過,事情會這么容易解決嗎?義父那邊呢?還有云眉的爺爺呢?他們會答應嗎?
義父對他的期望,他不能辜負,過去三天的昏天醉地,已經(jīng)讓他徹底省悟,為了報答義父的栽培,他在心中打定主意,決定全心投入事業(yè),但……
曉曉?好些天沒見到她了。敖士騏好想見她,她是他心中唯一的牽掛,也是他心情煩亂時的唯一清流,他好想見她……
一想及此,敖士騏一刻也無法靜得下來,迫不及待地往家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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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士騏無緣無故失蹤已經(jīng)整整三天了。
這三天來,殷曉嵐幾乎忘了自己是如何過的。
隱約記得他沒有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她整夜未合眼,倔強地堅持要等到他回來?墒牵戎戎,天亮了,而士騏依舊一點人影也沒有,連電話也未曾響過。
這種情形是不曾有過的,即使士騏是因公出差而不能回來,他總會撥通電話告訴她,完全不像這次,突然的失蹤,沒有一點征兆,沒有半句交代。
敖士騏的行動電話沒人接,殷曉嵐焦急地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到公司詢問,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她找岳朋問明原因,連他也不知道,她更托他去問問柳云眉,問問他的義父,可是,答案完全是否定的,他彷佛剎那間自地球上消失了般。
他失蹤的第二天,她依舊打遍所有找得到他人的電話,可是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她開始從焦急變成絕望,一個人如行尸走肉般,無知無覺的守在電話旁,是等待他的電話也好,或者是有人來電通知他已出了意外也罷,反正,她就這么固執(zhí),一動也不動地守在電話旁。
第三天了,他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除了岳朋曾來過電話,問他是否回來以外,電話始終沒有響過。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彷佛聽到,聽到門開啟的聲音,又好像有人,她覺得好像有人走近她,而來人是誰,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所以,她也懶得抬頭去探究。
突然,熟悉的、期待著的聲音傳進她耳里,使她為之一震。
是幻覺,是真實?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正巧接觸到敖士騏充滿焦急與擔心的臉龐。
「曉曉?」他幾乎認不得眼前這個眼神呆滯的女孩,難以想象才三天不見,她竟變得如此憔悴。
殷曉嵐瞪大眼睛,看著正蹲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然后,所有意識與知覺又在剎那間通通回到她腦中。
「你終于回來了……」說完,身子一斜,癱倒在敖士騏懷里。
三天來的焦急,再加上未進任何食物,早已使得殷曉嵐體力大傷,所剩的只是等待敖士騏回來的意志力,才使她一直支撐著別倒下來。
現(xiàn)在,敖士騏終于回來了,使得她再也支撐不住地昏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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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昏迷中,殷曉嵐依然惦記著敖士騏。
所以,當她睜開眼睛,即四處搜尋著敖士騏的身影,她要確定在失去意識之前所看到的影像是真實的,亦或只是自己的幻覺。
「士騏?」由于元氣尚未完全恢復的關(guān)系,她氣若游絲地叫著他的名。
「我在這兒!拐驹诖扒吧蛩嫉陌绞框U,聽到了殷曉嵐醒來的聲音之后!連忙來到她床邊。
當看到敖士騏正活生生的坐在她床邊時,殷曉嵐用她那雙顫抖的小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然后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整個人撲進他懷里,連聲喊道:「再也別失蹤了,再也別讓我找不到你了,再也不要了。」
敖士騏錯愕了一下之后,亦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她,為自己三天來的不告而別深深懊悔著!笇Σ黄,曉曉,我向妳保證,再也不會了,真的再也不會了!
在經(jīng)過這三天的離別之后,使敖士騏更加肯定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曉曉油然而生的情懷,同時也讓他更加的肯定自己要她與保護她的決心。
他知道自己與殷曉嵐的這條感情路,未來將是困難重重,因為即使沒有娶柳云眉,義父也肯定會再另外替他物色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不過,這次他決定與義父抗拒到底,不僅是為了曉曉,也為了自己生平的頭一遭,也是唯一的一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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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士騏已經(jīng)知道了,柳云眉便再度鼓起勇氣,向柳敬爭取他與岳朋之間的感情。
「爺爺,希望您能體諒,我真的不能嫁給士騏,我愛的是岳朋,他才是我真正想嫁的人,爺爺,求您成全我們吧!」柳云眉神色黯然道。
「住口!」柳敬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息的怒氣,又為柳云眉依舊不死心的這一番話給挑了起來。「妳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妳的禮教、分寸哪兒去了?別以為我疼妳寵妳,就可以任妳為所欲為了,云眉,別忘了咱們可是有名望、有地位的家庭,豈能容妳這般毀約背信?妳的感情出軌已使我顏面盡失,讓妳和士騏盡早完婚,是為妳好呀!妳懂嗎?」
「我不懂,不懂,完全不懂!我不懂你為什么不成全我和岳朋,一定要將我們分開,爺爺!你不讓我和岳朋在一起,我也不會嫁給士騏的,永遠不會!」柳云眉淚如雨下。
「這個家由我做主,妳的婚姻也不例外,妳愿意最好,不愿意也罷,反正我是不可能改變心意了,今生今世,除非士騏,妳休想嫁給任何人,還有,妳聽好,從今以后,除了士騏親自來接妳,否則妳休想再踏出家門一步!沽粗糁照鹊氖植煌n澏丁
「您會后悔的,爺爺,您一定會后悔的!拐f完,她傷心欲絕的往樓上房間的方向奔去。
「站!妳這是在威脅我嗎?云眉,枉費爺爺這么疼妳、愛妳、難道妳還無法體會爺爺?shù)倪@一番苦心嗎?這門婚事有多少女孩求都求不來,妳為什么不要呢?妳以為岳朋可以給妳什么,傻女孩,財富及地位才是最重要的,爺爺不希望妳將來吃苦呀!」望著柳云眉離去的身影,柳敬語重心長地說道,他的聲音有點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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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什么……好!我馬上過去!拱绞框U沉重地掛斷電話。
柳云眉自殺了!
電話那頭的岳朋,聲音早已哽咽了;雖然敖士騏對他們的背叛仍然怨氣未消,但聽到這令人痛心的消息和岳朋暗啞的嗓音時,他不免有些同情他們,這段不能曝光的戀情,終于還是提早曝光了。
他不禁暗忖,這事該如何解決呢?
他立刻趕往云眉所住的醫(yī)院,因為他知道他現(xiàn)在所能做的也只是盡力安慰岳朋而已。
急診室外,兩個臉上表情凝重的男人焦急地等候著。
柳敬布滿皺紋的臉龐,一下子似乎蒼老了許多,傷心與悔恨充塞在他疲倦的雙眸中。
他始終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難道為她選一個門當戶對的丈夫也錯了嗎?
他將眼光移到倚在墻邊,一臉憔悴與擔心的男人身上,他就是云眉不惜以生氣抗爭,誓死也要去愛的男人--岳朋,雖然從他痛苦擔憂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云眉的真心,雖然他看起來相貌堂堂、氣度不凡,雖然他早已贏得了自己的好感……
可是這些都不足以讓自己將云眉托付給他,更不足以保障云眉的幸福,因為現(xiàn)實是殘酷的,只有愛情的生活是不足以支撐現(xiàn)實生活中的重擔的。
事實上,敖士騏也的確樣樣都強過岳朋,柳敬只是不懂云眉為何會棄士騏而選擇了岳朋?究竟感情這文件事有沒有任何邏輯可理解?而它的發(fā)生又是不是設(shè)定好的呢?
「哎!」柳敬深嘆一口氣,搖搖頭,雙眼自岳朋身上移回到「手術(shù)中」三個字上面。但愿醫(yī)生搶救得及,否則……
當他回想起云眉手腕上,兩條又深又長,汨汨流血的傷口時,他的心即為之凍結(jié),彷佛降到了冰點,看來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了,否則不會那么狠心地把自己割得那么深,幾乎沒有給自己留后路。
此刻,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驚動了各自沈思的兩個人,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抬眼望向聲音來源,只見敖士騏急匆匆的趕到。
敖士騏在柳敬面前停下,焦急地問著眼前一臉倦容哀傷至極的老人!冈趺窗l(fā)生的?」
「士騏,我錯了嗎?」柳敬彷佛是個即將溺斃的人捉住浮木般的緊扣住敖士騏雙臂,答非所問地問道。
「柳爺爺,您冷靜點,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來,坐下來慢慢說,好不好?」他扶他到墻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昨晚云眉又來要求我解除你們的婚約,成全她和岳朋,之前她就曾經(jīng)和我談過,但都讓我拒絕了,我堅持她非嫁你不可,誰知道……」向來堅強冷酷的他竟然哽咽地泣不成聲。
「那醫(yī)生怎么說?」敖士騏關(guān)切著。
「還在急救,他們盡量為她止血,縫合傷口及輸血,傷口太深了,她是真的沒給自己留活路,她是真的狠心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這個老人……」他再次的情緒激動。
敖士騏試圖安撫他!噶鵂敔敚判,云眉她會沒事的,她一向孝順,不會就這么狠心拋下您不管的!
「她說我會后悔,她是真的存心要讓我后悔的,士騏,我真的后悔了,只要她能平安,什么我都答應,真的,面子、地位我都不要,只要云眉平安……」他突然沖到手術(shù)室門口喊道!冈泼迹瑠吢牭搅藛?爺爺都依妳了,通通都依妳了……」
敖士騏看了不免為之鼻酸,連始終保持沉默的岳朋也回過頭去,不忍再看。
「好了,柳爺爺,您休息一下,別這么激動,您這樣的悔恨自責,云眉知道也會難過的!」敖士騏勸道。
他在敖士騏的攙扶與勸解之下,終于冷靜且虛弱地坐在椅子上。
「士騏,謝謝你不計較云眉的不懂事,還肯過來看看她!沽磳Π绞框U充滿感激。
他真的不計較嗎?是的,當他看到憔悴蒼老的柳爺爺,還有倚在墻上忍受痛苦折磨的岳朋,以及為了愛不惜犧牲生命的云眉時,他突然覺得心中已不再有恨,剩下的只有羨慕與佩服,是的,他佩服云眉的勇氣,羨慕她與岳朋即可廝守一生,而自己呢?他自嘲地甩甩頭,想太多了吧!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是不允許他將思緒轉(zhuǎn)到別人上面的。于是,他阻斷了自己的思緒,將目光轉(zhuǎn)到岳朋身上。
雖然岳朋背叛了他,可是他依舊是他的好朋友,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已能更坦然地面對岳朋,甚至祝福他與云眉。畢竟自己從未愛過云眉,而自尊的受損在與多年情誼的相較下,似乎已微不足道。
敖士騏來到岳朋面前,將手放在他背上,給他一個打氣的笑容!杆侨绱说膼勰,她會沒事的。」
自始至終強裝堅強的岳朋終于崩潰了,這些日子來對敖士騏的愧疚,以及害怕會失去云眉的雙重恐懼中,還有剛剛柳敬的種種情緒反應,在在攪得他愁腸百轉(zhuǎn),內(nèi)心痛苦難當,現(xiàn)在,士騏給了他一個發(fā)泄的機會,也讓他將內(nèi)心重如千斤的罪惡感給卸下。
「謝謝你,謝謝你。」他在敖士騏身上痛哭失聲,一度幾乎被摧毀的友誼,在此時再度復燃,他們依舊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好朋友。
此時,醫(yī)生正好從手術(shù)室走出來,宣布柳云眉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蘇醒之后,即可推入普通病房,要家屬去為她辦理一些必要手續(xù)。
松了一口氣的心情在等待的三人中漾開來,他們興奮激動地抱在一起,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而有股奇妙的情愫在相擁一起時的那一剎那,已在柳敬與岳明間華生,敖士騏相信他們已彼此接受,彼此認同。
這樣的結(jié)局是他喜于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