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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不命薄 第三章
作者:李芃
   
  幾番云雨之后,子鴻疲憊而滿足的沉入夢鄉(xiāng),夢中充滿了她的影子。  

  他自然的伸手想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卻發(fā)覺她已不在,他猛然驚醒,原來這只是一  場夢。他松了一口氣的看向身旁,可是佳人行蹤已然飄渺。  

  他飛快的跳下鋪,找遍了套房的每一個角落后,終于接受了她已離去的事實。  

  他悵然若失的坐在沙發(fā)上,空氣中還飄逸著屬于她淡淡的余香,歡愛過后的氣息依  然盤旋在套房之中,而佳人遠去,徒留莫名的帳惘。  

  他曾以為她是爺爺安排的人,可是不久后他就知道,這絕不會是爺爺?shù)陌才,因?nbsp; 海家的人絕不會用金錢去買任何人的純真,爺爺絕不會為了教訓他,而讓一個女人失去  純真。  

  那么這一切又是誰的安排呢?先是下了興奮劑的紅酒,接著是她突然到來,這一切  不可能是巧合。  

  難道……難道這一切是她的安排嗎?目的是為了成為海家的一分子?他突然感到強  烈的心痛。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根本不應(yīng)該離開,而要安排好記者在他無防備的時候沖進來,  讓他們之間的韻事成為報紙頭條,海家為了平息丑聞,只好宣稱他們早已訂婚,只待選  好日子便可以完婚,她也就順利成了海家的媳婦。  

  如果這不是一場安排好的陰謀,那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想知道答案,卻又害  怕知道答案,望著上零亂的被褥,他的心也迷亂了。  

  其實他可以輕松的打聽出她的名字,更可以請征信社的人調(diào)查出真相,但他卻不愿  意揭開事實的面紗,只因他怕面對的是冰冷的事實。  

  此時此刻,兩種矛盾的心情在他心里交織著,他既希望她可以再度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卻又害怕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并不是害怕對今晚的事負責任,而是怕這會破壞所有美好的  回憶,如果這一切真的都是她的精心安排,那么它使不再美麗,反而充滿了丑陋,而這  將使他墜入萬劫不復(fù)的地獄之中。  

  ***  

  “對不起!”如絮掩著嘴,飛快的逃離餐桌。滿桌的飯菜與姊姊濃郁的香水味,一  再刺激她的胃,她終于再也忍不住的沖向浴室。  

  干嘔了一陣子,只吐出一些苦水,她虛弱的打開自來水,用冰冷的水沖洗自己的臉  。  

  抬頭望著鏡中蒼白的自己,茫然的輕撫著自己的小腹。  

  那一夜難忘的回憶竟為她留下紀念品嗎?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假裝一  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但事實又如何掩蓋得住呢?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她輕輕的洗了把臉,強抑著不舒適,拖著虛弱的腳步回到飯廳。最近姊姊與姊夫不  知為了何事吵翻天,母親特地設(shè)宴請他們回家,想緩和他們夫妻的對峙,如果她搞垮了  這一切,她的母親一定不會原諒她。  

  “如絮,你的臉色好差,要不要到醫(yī)院看醫(yī)生?”從如絮捂著嘴沖進浴室后,向云  天就一直看著浴室的方向,他對如絮的關(guān)懷流露在他的表情。  

  “是!如絮,你看你的姊夫多關(guān)心你啊!要不要他送你到醫(yī)院去呢?”如蘋咬牙  切齒的說道。  

  “我沒事,謝謝姊姊、姊夫的關(guān)心!比缧跗v的回答著。  

  “你是怎么了?”何瑾琳眉頭緊蹙的問道。她的語氣中不見關(guān)懷,反倒有點不耐煩  。  

  如絮吶吶的說道:“沒什么!只是胃有點不舒服!彼裏o法說出事實,因為她還沒  有迎接另一場風暴的勇氣。  

  如蘋冷冷的打量著如絮,忽然驚訝的叫著:“天!不會吧!”  

  “什么東西不會?”瑾琳好奇的問道。  

  “最近我聽到一些輩短流長,說是如絮為了飛上枝頭,不惜以自己的清白為賭注,  去勾引某大企業(yè)鉅子,原本我還不信呢?現(xiàn)在看如絮這個樣子,好像不只出賣了清白,  甚至還懷有身孕。”如蘋大膽的猜測著,從如絮霎時反白的臉龐,她肯定如絮已經(jīng)懷有  身孕,她看好戲似盯著妹妹。  

  “什么?你說的是真的嗎?”瑾琳驚愕的看著如蘋。  

  “如絮不可能這樣的,你別胡說!毕蛟铺煲稽c也不相信妻子的話,只是無限憐惜  的看著如絮。  

  “是嗎?你又不是如絮,你怎么能肯定她不會呢?”  

  “如蘋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懷孕了?”瑾琳怒不可遏的看著如絮,“你說話呀!  ”  

  如絮心如死灰的看著她的親人,她忽然覺得好冷好冷。家竟不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地  方,親人竟不是精神撫慰的根源,這樣的地方還有什么好留戀的呢?  

  “為什么不說話,既然敢做就要有膽子承認!比缣O不屑的看著妹妹。  

  “是的,我是懷了孕!比缧跣睦涞目粗挠H人,飄忽的說道:“這樣的結(jié)局你  還滿意嗎?‘姊姊’!彼匾獾募又亍版㈡ⅰ眱蓚字。  

  “你是什么意思?”如蘋冷笑的問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不想說出那些不堪的事,我只是很難想像你的殘酷  ,到底要傷害我到什么地步,你才會滿意?”如絮悲勵的問道。  

  “你……你……”瑾琳指著如絮半天,氣得說不出一句話,最后忍不住揮了她一掌  ,叫罵道:“你做了這樣丟人現(xiàn)眼的事,非但不檢討,還想嫁禍給姊姊,你還有沒有廉  恥心。   

  如絮呆愣的捂著自己的臉頰,說不出任何一句話,盡管母親從不留關(guān)懷過她,但出  手打她卻是第一次。  

  瑾琳也沒想到自己會動手打如絮,但現(xiàn)在不是她心軟的時刻,她冷硬的說道:“明  天你就到醫(yī)院去把孩子拿掉。”  

  一向溫馴、逆來順受的知絮,再也無法忍受了,她站起來堅定的說道:“不,這是  我的孩子,我絕不會拿掉我孩子,而且我會是個比你還稱職的母親!  

  惱羞成怒的何瑾琳,忍不住再給了她一個巴掌,氣憤的叫道:“如果你要這個野種  ,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們絕不容你破壞柳家的門風!  

  “媽,有事慢慢說,別這樣……”向云天見妻子與岳母如此壓迫如絮,心中自然萬  分不舍,忍不住要站出來護衛(wèi)她,此舉很自然的惹怒他的妻子。  

  柳如蘋憤怒的叫道:“這是我們柳家的事,你沒有置隊的余地!闭煞蚓谷蝗绱似  袒如絮,這教她情何以堪呢?結(jié)婚至今,如絮一直是他們吵架的根源。  

  “如蘋,她是你的妹妹耶!”妻子的冷酷無情讓他難以置信。  

  “她做了這樣不要臉的事,早已沒資格做我的妹妹!绷缣O一臉不屑的說道。  

  “她不要臉?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自己……”  

  “夠了,你們夫妻倆是嫌這里不夠熱鬧是不是?沒事還要插上一腳……”罵著的當  兒卻看到如絮靜靜的走向房間,不由得大聲叫道:“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去哪里?”  

  “離開這里!比缧趺鏌o表情的丟下這句話后便走入房間,鎖上了房門,片刻后她  便拿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蒼白卻堅強的往外走。  

  “今天你要是走出了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這個家再也不歡迎你!焙舞諝鈶  的嘶吼著。  

  “這個家曾經(jīng)歡迎過我嗎?”柳如絮凄慘的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那個沒有愛的地  方。  

  “如絮,你別走……”向云天想喚回如絮,但它的妻子硬生生的拉回了他,一場爭  執(zhí)吵鬧再度展開。  

 。  

  烏云輕輕籠罩著天空,陽光被覆蓋在黑暗之后,整個海邊籠罩在陰冷的細雨中。  

  柳如絮窩在一處巖洞之中,時而昏睡時而凄迷的看著大海,時光毫不留情的消逝,  終于黑暗的夜晚過去了,光明的一天又來到。  

  她凄楚的一笑,盡管此刻烏云慢布,但總有散去的時候,大地將重見光明。為什么  它的人生永遠沒有光明?為什么她總在黑暗中盤旋?為什么老天要給她這么多的磨難?  

  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  

  這大概是所謂的命吧!就像她母親說的,她是“紅顏薄命”,注定了一輩子沉淪,  而所有與她親近的人得不到任何的好結(jié)局。  

  她心痛的輕撫自己微隆的小腹,曾經(jīng)她期盼著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她要用愛來撫育  自已的骨肉,用自己過去得不到的幸福包圍著新生命,可是結(jié)局卻是如此不堪。  

  這些日子她害喜得很厲害,誰愿意雇用一個需要人家照顧的女人呢?別說是工作了  ,就連生活都成了問題,她原本就沒有什么積蓄,最后只能坐吃山空了。  

  孤立無援的她,帶著身上僅存的行李袋,買了一張通往恒春的車票,就這樣茫然的  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不是說臺灣餓不死人嗎?不是說臺灣是充滿奇跡與希望的寶島嗎?是嗎?真的是這  樣嗎?說這些話的人真的曾到陰暗角落看過嗎?是的,臺灣當然餓不死人,只要她肯放  棄尊嚴回頭!白疃唷敝皇堑玫綗o情的奚落與恥笑,而她可以繼續(xù)活下去。  

  她凄厲的一笑,自己或許從沒有過好運,但最起碼的尊嚴她還有,她絕不會回頭向  家人求助,因為那是比死還難堪的選擇。  

  她輕輕的站了起來,虛弱的身子使她跟蹲了一下,她想辦法平衡了身體,拖著沉重  而虛浮的腳步,一步步的攀登上高聳的巖石。  

  她的身子在寒風中飄搖著,氣候不佳阻隔了人們的游興,只剩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響  ,與她的形只影單的在這里看著海。  

  說來可笑,她生活在海島國家,卻從沒有看過真實的大海,因為“!痹诹沂且  大禁忌,誰也不敢在家中提起這個字眼,當然更別說到海邊游玩了,而她卻在走投無路  的情況下選擇到海邊。  

  海風刺骨,她身上的衣物阻擋不了一波波的寒意,望著在腳底下的海浪,她的心沸  騰著,也許這里就是她人生的落幕之處吧!  

  她虛弱的張開雙眼,茫然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環(huán)境,這一切仿佛在夢中,她眼珠轉(zhuǎn)也  不轉(zhuǎn)的看著前方隨風輕輕飄動的白色窗紗。  

  我死了嗎?這就是死后的世界嗎?我再也不用去面對現(xiàn)實的殘酷了嗎?  

  “你終于醒了!”她身旁忽然響起的聲音,殘酷的將她拉回現(xiàn)實中。  

  她苦惱的轉(zhuǎn)頭看著出聲的人,聲音沙啞的問道:“你是誰?”  

  “我姓李名正英!彼唵蚊髁说恼f著。  

  “你怎么曾在這里?”  

  “我?”他訝異的揚眉,微笑的回答道:“因為這是我家!  

  “你家?那……我在這里做什么?我是說?我怎么會在這里?”她眉頭緊蹙的問道  。  

  “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他驚愕的看著一臉苦惱的她,見她茫然的看著他,于是  細心的回答道:“三天前我在海邊發(fā)現(xiàn)了你,及時的將你從死神的手中救出,后來你昏  倒在我的懷中,我就將你帶回家中,直到現(xiàn)在你才醒過來!  

  他的話敵破了她一層層的保護膜,殘酷的記憶像洪水般涌進腦海中,死里逃生對她  而言竟不是一種喜悅,反而更像是一個殘酷的誼咒。  

  “你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不讓我就此解脫?”她痛苦的嘶叫著。  

  “死并不能解泱一切,任何人都沒有權(quán)力結(jié)來自己的生命,”他眼中流露出不能認  同的神情,毫不諱言的直言道:“更何況是同時結(jié)束兩條性命,你怎么忍心讓一個無辜  的生命,隨著你一同葬生大海?”  

  她悲凄的輕輕撫摸自己微凸的小腹,“你以為我愿意這樣嗎?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呀!與其讓他和我一起在人世間沉淪,不如一起解脫!  

  “你的丈夫呢?難道他坐視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嗎?”她聲音中的苦痛讓他心痛,  這樣一個清純的女孩,為何遭受這樣的折磨呢!  

  “我沒有丈夫!彼荒樈鋫涞目粗  

  “對不起!”他并無意揭人隱私,只是面對這樣一個飽受痛苦折磨的女孩,他忍不  住的想去關(guān)懷她,“那你的親人呢?”  

  “親人?”她沉痛的低吟著,“我唯一可以依賴的親人,已在十年前離開我,其他  的人則視我為詛咒,親人…我不再覺得我有親人!蹦赣H與姊姊的殘酷無情,早已讓她  心如死灰。  

  “為什么?”他覺得她不像一個輕浮的女孩,為何她的家人忍心如此對待她。  

  她痛不欲生的看著他,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因為沉淀在內(nèi)心中最深的傷痛,如何  再去碰觸呢?  

  看著她充滿苦痛的臉龐,他知道尋死比茍活更需要勇氣,如果不是遭遇諸多苦難,  這樣花樣年華的她,不會選擇死為依歸。  

  他更知道,唯有釋放出心中的毒素,方熊再尋生存之希望,于是他強迫自己硬起心  腸說道:“說吧!唯有說出一切的痛楚,你才得以解脫、重獲新生!  

  “是嗎?”她迷茫的呢喃著。  

  “相信我,只有將心中所有的苦痛傾瀉而出,你的心靈才有機會獲得平靜,說吧!  

  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你想知道什么?”  

  “任何你想告訴我的事。”他平靜的說道。  

  她神情飄渺的說道:“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我有的是時間!彼⑽⒌囊恍Α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許是對方眼眸中的真摯關(guān)懷打動了她,也許是她真的想尋  求另一種解脫,于是她敞開胸懷,釋放出她的痛楚。  

  “我害死了我的父親!彼脑捰腥缙降匾宦暲,震出了滿屋子的死寂。  

  即使早已有了面對一切苦痛告白的準備,但這樣的一句開場白,仍令他震撼,呆楞  了幾秒后,他才遲疑的問道:“你……你是說?”  

  “我害死了我的父親。”她像機器人似的重復(fù)著心中最深的痛,“至少我的母親一  直這樣告訴我!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事嗎?”他小心的問道。  

  “也許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她哀傷的說著:“我的父親為了回臺灣迎接我的  出生,趕搭的飛機失事葬身放大海之中。”  

  “這怎么能怪你呢?你不過是一個無知的小生命,生命本無常,又怎是你能擺布的  !  

  “但是我母親認為這一切都該怪我,因為我命中帶克,才會克死了我的父親,讓柳  家從此支離破碎,所以她恨我、怨我,永遠無法愛我!  

  “這是你母親無知,若是父母短命使怪子女帶克,那這人世間也太悲哀了吧!”  

  “這也許就是我的悲哀吧!從小我就生長在這樣的陰影底下,不管我如何努力,不  管我如何表現(xiàn),我母親依然不曾正眼看我,她的心目中永遠只有姊姊一個人,而我仿佛  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陰影,她……”她開始道出她的心酸與悲痛,他只是靜靜的聽著。  

  “天啊!我沒想到你竟然遭遇了這些!甭犕耆缧醯母姘,李正英不由得為她的命  運多舛感到扼腕。  

  “這大概是我的命吧!即使是我窮盡一生的力量,卻怎么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由天定,半點不由人’吧!”  

  李正英感慨道:“如果你現(xiàn)在就抱持這樣消極的想法,那么你的命運必然永遠在上  天的安排下!  

  “不然我又能怎么樣呢?若不是迫于無奈,我又怎么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你相信命運嗎?”  

  “當然!”被命運擺布了一生的她,如何能不信呢?  

  “如果你相信命運,必定也相信命中的貴人,那么就讓我來當你的貴人吧!我愿意  幫你創(chuàng)造新的人生!  

  “我們萍水相逢,為什么你愿意幫助我呢?”  

  “所謂相逢自是有緣,多年來我離群索居,孤獨的守候我那無緣的妻子,卻意外的  救起你,我想這大概是上天的安排吧!我也是一個被命運作弄的人,所以我了解你的苦  ,我愿意盡我的力量,減少世間的另一個悲劇!  

  柳如絮無言的看著他,在這混濁的世界中,當真有如此良善之人?他真的是她的貴  人嗎?這是老天爺給他們母子的一條生路嗎?  

  “我曾往一場意外中失去了生命中的最愛,所以我了解生命的可貴,如果你不嫌棄  的話,請你當我的女兒吧!讓我陪你過這段歲月,一同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柳如絮充滿感激的望著她的貴人,除了謝謝外,她再也  找不出其他話。  

 。  

  “來,娃娃,讓爺爺抱抱你,”李正英開心的抱起五歲的小女孩,寵愛的笑道:“  哇!小家伙又長大了!  

  “嗯!”娃娃開心的點頭道:“因為我都有乖乖的吃飯呀!所以當然會長大啰!”  

  “這么乖呀!告訴爺爺,你吃了幾碗飯。”  

  “一碗!蓖尥揲_心的比著手指頭,并補充道:“而且是吃光光哦!這樣我長大以  后才不會嫁給小貓咪當老婆,這是媽咪告訴我的!  

  娃娃的童言童話逗得李正英哈哈大笑,他寵愛的說道:“真是個乖寶貝呢!爺爺?shù)?nbsp; 一下帶你去放風箏,好不好?”  

  “耶!”娃娃開心的笑道:“我最喜歡跟爺爺去放風箏了,好好玩哦!”  

  “你就知道玩,”她的母親寵愛的看著女兒,交代道:“不可上讓爺爺跑得太累,  也不可以要爺爺大老遠抱著你走回來,知道嗎?”  

  “知道了。媽咪!毙∨⒐郧傻恼f著。  

  “如絮,娃娃很懂事的,你別管她太嚴!  

  “嗯!”如絮微笑的點頭,說道:“爸,讓娃娃留在這里陪你,我?guī)砹艘恍┧夭?nbsp; ,先去廚房煮飯。”  

  “讓陳嫂煮就好了,你難得回來就別忙了。”  

  “就是因為難得回來,才更要把握每一刻呀!”這些年她一直留在美國求學,一年  難得回來幾次,好不容易畢業(yè)回臺灣,又留在臺北忙碌新創(chuàng)的事業(yè),她怎能不把握時光  呢?  

  “好吧!那你去忙好了。不過別太累了!  

  “我知道!比缧跷⑿Φ狞c頭,慢慢的走向廚房。  

  “爺爺,我準備了一個禮物送你耶!”娃娃拉著爺爺?shù)氖,大聲的說著。  

  “真的嗎?”李正英低頭慈愛的看著小女孩。  

  “嗯!”娃娃跳下爺爺?shù)膽驯,打開自己的櫻桃小丸子背包,寶貝似的拿出了一張  畫像。  

  “送給爺爺,這是我自己畫的哦!老師給我打了三個圈圈呢!”  

  “哇!娃娃幫爺爺畫了畫呀!”李正英開心的接過畫家。  

  “好看嗎?”娃娃期盼的問道。  

  看著這可以比美畢卡索的抽象線條,審視自己綠色的臉龐,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鼻  子,可是他還是很開心的點頭,說道:“畫得棒極了!等一下我請老張把畫像送去裱框  ,謝謝你送給爺爺這么棒的禮物!  

  “不客氣!蓖尥揲_心的笑著。  

  “娃娃怎么會想到畫爺爺呢?”李正英好奇的問著。  

  “上課的時候,老師要我們大家畫自己的爸爸,但娃娃沒有爸爸,所以就畫爺爺了  !蓖尥弈樕档恼f著,天真的臉孔流露出超乎年齡的憂郁。  

  看著孫女落寞的神情,李正英不由得心痛,這些年以來,他不只一次的勸如絮,要  她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替自己找一個老公,也替娃娃找一個爸爸,但如絮卻堅決的表示  ,她要一個人帶大娃娃。  

  他慈愛的抱起娃娃,親親她的小臉蛋,安慰道:“娃娃沒有爸爸,但是有疼愛你的  媽咪,還有爺爺呀!是不是?”  

  “嗯!”小女孩輕輕的點頭,馬上忘了憂傷的說道:“爺爺,我們?nèi)タ赐馄藕貌缓?nbsp; ?”  

  “好。 崩钫⒋葠鄣狞c頭說道:“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他帶著小女孩來到了他  的書房。這個書房充滿妻子心碧的相片,小家伙來過一次后,便迷上了相片中的心碧,  她最喜歡拉著爺爺?shù)氖,一起走進這充滿愛的房間,看著美麗的相片,聽著爺爺講著外  婆的故事,在她的心目中,外婆就像童話中的公主。  

 。  

  海家的成員再度聚集在一起,不過地點換成了子杰的別墅,因為今天是他們夫妻將  MAY分散二十年的父親介紹給海家人的日子。  

  “你們父女分別二十多年,現(xiàn)在竟然可以重逢,老天爺還是有仁慈的一面!毖刨  有感而發(fā)的說著。  

  李正英與妻子的緣薄令人鼻酸,但分別二十多年的親人得以重逢,這種喜悅多少沖  淡一是士哀愁。  

  “說來還真得感謝如絮,要不是她恰好與MAY相逢,要不是她積極的安排這一切,  我們父女不知道何時才可以重逢!崩钫㈤W著淚光的說道。  

  “不,真正使你們父女重逢的是你的善良,要不是多年前你救我了,我根本不可能  安然的坐在這邊,更別說是做任何安排了!比缧趺摽诙觥  

  “都過去了,別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李正英輕輕的拍拍如絮的手。  

  海家的人都看出如絮有一段苦不堪言的過去,但誰也不想去揭開傷疤,他們很有默  契的想著,就讓這感傷的一面輕輕飄過吧!今夜不該有太多哀愁。  

  偏偏海家出了一個天兵””海寶貝,她難掩好奇的追問道:“大嫂的爸救過如絮嗎  ?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樣的故事?”  

  “呃……這說來話長!崩钫殡y的說道。正常人見到李正英的表情、聽到這樣  的話,早該馬上停止問話,好讓話題匆匆?guī)н^,可是……“沒關(guān)系,反正我們有的是時  間!睂氊愐荒槣蕚渎牴适碌哪印  

  “現(xiàn)在不適合談這些事,”所有海家人一起向他使眼色,恒帆匆匆拉回好奇的妻子  ,改變話題道:“今天是值得慶賀的日子,我們該談點快樂的事。”寶貝抬頭看丈夫一  眼,再看向周遭的人,總算停止了追問。  

  “說得對,”子杰趕緊點頭,并代妻子發(fā)言道:“爸,我看你就別再回屏東了,干  脆留在臺北跟我們住在一起,這樣彼此也好有個照應(yīng)!  

  “是!爸,你就別搬來這里,跟我們一起住嘛!”MAY期盼的看著父親。  

  李正英慈愛的拍拍女兒的手,“這些年來我一直將自己放逐于人群之外,早已習慣  寧靜的鄉(xiāng)野,擁擠的都會區(qū)不再適合我,在這里我無法找到心靈的寧靜!  

  “可是你一個人孤獨的在屏東,豈不是太過孤寂?”  

  “我不會孤單的,你的母親雖然已經(jīng)離世,但她的魂魄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等著我  們再度重逢,我怎么會孤獨呢?”  

  思及薄命的母親,MAY的臉上有著難掩的哀思。  

  海子杰心痛的擁著妻子,溫柔的撫慰道:“別這樣,你這么愁眉苦臉的,小心生出  一個苦瓜兒子!  

  “什么話嗎?”MAY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丈夫,隨即沉迷在他深情的凝視下。  

  看著女兒找到如此的歸宿,李正英再世無任何牽掛,他慈愛的說道:“老天爺讓我  在有生之年得知自己擁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又有了圓滿的家庭,這對我來說已是最  大仁慈,雖然我住在屏東,但現(xiàn)在交通便利,我隨時可以來臺北住。你們夫妻兩人也可  到屏東住,有沒有住在一起又有什么差別呢?”  

  “說的也是,親家有空多到臺北。也許漸漸熟悉臺北的生活,會搬來臺北與子杰一  家三口同享天倫之樂!  

  “嗯!”李正英微笑的點頭,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再度適應(yīng)臺北的生活,  就像是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馬兒永遠無法適應(yīng)鳥籠般。  

  “四哥跟五哥怎么還沒過來?”寶貝再一次問道。  

  “怎么了?少了子帆跟你斗嘴,有點不習慣是嗎?”海綿云促狹的看著寶貝。  

  “我才沒有,誰像五哥這么無聊!睂氊愂缚诜裾J。眾人聞言只是莞爾一笑。  

  “他們總算到啦!”子偉開口叫道。夾在一堆已婚的人中,看人家三不五時的深情  表現(xiàn),他還真有一點不適應(yīng),這下子來了兩個單身漢,他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眾人皆面帶笑容的看著一前一役走向客廳的兄弟,突然,子鴻像是受到什么驚嚇的  停下腳步,跟在他身后的子帆煞車不及撞上了他,在他的抗議聲之中,子鴻才回過神來  ,緩緩的走進室內(nèi)。  

  是她,竟然是她!睽違了五年之久,竟在這樣的場合重逢,這樣的發(fā)展是子鴻所料  未及的,他壓抑著滿腹的驚愕與激動。在他鎮(zhèn)靜的表情掩飾下,是一顆紊亂的心。  

  如絮可沒子鴻的定力,她只希望自己能立即化為空氣,消失在他眼前,所以一等他  們坐下,她便匆匆找了一個借口離去。  

  她竟然再一次的從我身旁逃脫。子鴻差點跟著跳起來,所幸理智及時拉回他的身子  ,他只是坐在位置上,眼光深沉的望著如絮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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