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響起,小貓拿起話筒的手竟是顫抖著,不祥的預感愈來愈重,她甚至連聲音也是危顫的:「喂……貓仔間……」
「小貓,是你嗎?」電話那頭傳來李大宇急促喘息的聲音。
「薇晴發(fā)生什么事了?」小貓聽到李大宇的聲音馬上這樣問道,畢竟這是屬于孿生子的心電感應,她不祥的預感不會有錯的。
「。!」李大宇顯然沒想到小貓馬上猜到錢薇晴出了事,他將自己的混亂稍微整理一下才說著:「我們現在在仁愛醫(yī)院的急診室,你有空過來嗎?」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小貓已經急得哭了出聲。
「都怪我……她被我家的木門撞昏了,現在醫(yī)生正在急救!估畲笥钭载煹卣f著。
「怎么會?」小貓開始恨自己的第六感為何要如此準確,害得錢薇晴果然出事了。
「電話里頭說不清楚,你來再說吧!」李大宇說著。
「好,我馬上過去……」小貓啪地掛上電話,馬上就要沖出店門。
在旁聽得一清二楚的秀玲與陳老板,見到小貓就要沖出門,趕忙阻止道:「外頭風雨這么強,你要去哪?」
「我……」此時小貓已是泣不成聲了,哽咽地說:「我姐姐現在醫(yī)院急救……」
「?!怎會這樣?」陳老板吃驚地說著:「你自己出門太危險了,我用貨車載你去醫(yī)院……你爸媽知道了嗎?要不要先通知他們呢?」
被陳老板這一提醒,小貓才想到是應該先將事情告訴父母親,于是她又回身打了電話回家通知父母到醫(yī)院,然后由陳老板載她前去醫(yī)院,其實這段時間她的腦海都是一片空白,一心只想要趕緊到醫(yī)院去了解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忘了爸媽接到電話之后的反應,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穿越滿天飛舞的重重危機,甚至連她手上被碎裂的車窗玻璃割傷也毫無所覺……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臺風過境的午后,可能要數醫(yī)院的急診室最熱鬧了。小貓沖進急診室,卻也很容易地被佇立許久的李大宇發(fā)現,他馬上迎了上去,緊緊握住她那焦慮的雙手,說道:「薇晴被送進去做電腦斷層掃瞄,我們在這里等吧……」
「她怎會受傷的呢?」小貓紅著雙眼急著問。
「她是……」李大宇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怎么解釋錢薇晴為什么會在狂風暴雨中被他家大門撞昏,看他左支右絀老半天才說道:「中午她剛到我家的時候,忽然風雨大作,她的衣服淋濕了,所以我讓她換了妻子的衣服……都怪我精神一陣恍惚,我一見將她錯認……所以……」
「所以你對她做了什么事嗎?」小貓不敢置信地大叫,引起急診室里頭其他人的注意。
李大宇看看四周旁觀的人群,趕緊將小貓拉到一旁,然后解釋著:「是我不對,可是我馬上想要跟她解釋我愛上的人是你,誰知道她的反應這么激烈,轉身就沖出我家,然后不小心就被我家的大門撞傷了!
「你怎么可以這樣?」小貓感到天旋地轉。事情變成這樣的局面,不知該怪李大宇?還是怪錢薇晴?或是根本要怪她自己不該讓這一切發(fā)生的……
「我……完全是我不對!」李大宇并未推諉責任,低著頭頻頻認錯。
陳老板停好了車,也走進急診室來,與他同時出現的還有心急如焚的錢父與錢母。
錢母首先發(fā)現小貓,馬上跑到她的面前問著:「薇晴怎會受傷呢?是在哪里受的傷?傷到哪呢?」
小貓見到老爸,老媽出現,仿佛有了依靠,心情較為平穩(wěn),于是拉了拉李大宇的衣袖說著:「薇晴是在他家受的傷,醫(yī)生正在急救……」
「這兩位先生是……」錢父與錢母不解地望著李大宇與陳老板,面對這樣兩個陌生男人,實在很難跟錢薇晴的受傷產生聯想。
「他是我打工的那家『貓仔間』的陳老板。」小貓指著陳老板介紹。
陳老板禮貌地點了點頭,并未多說些什么。
「是錢爸爸、錢媽媽?」李大宇主動自我介紹著:「敝姓李,我跟薇心、薇晴是最近認識的!
「喔?那薇晴是在你家受傷的?」錢父神情嚴肅地說著。
「是,都怪我沒將薇晴照顧好……」此時此刻,李大宇又怎么去解釋前因后果呢?
「她傷到哪呢?」錢母再次問著。
「她被我家的大門撞傷頭部!估畲笥钫f。
「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的薇晴怎么會跑到你家去撞傷頭呢?萬一有什么事,誰要負責呀?」錢母急哭了。
小貓走到老媽的身旁,緊緊握住她的手說著:「薇晴不會有事的……」
這時一位護士小姐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是錢薇晴的家屬?」
「是,我們是!她怎么啦?」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緊繃著。
「她剛做完頭部的斷層掃瞄,結果你們要問醫(yī)師,不過我們已經將她送入加護病房觀察,可能要觀察幾天,你們誰來辦理住院手續(xù)呢?」護士小姐說著。
「那我們趕快去看她!」錢母幾乎快要暈倒了。
「加護病房是不能進去的,你們只能在外面等了!棺o士小姐說著,
「主治醫(yī)師是哪位呢?他人呢?」錢父問著。
「是本院的腦科主任——張主任醫(yī)師,他現在辦公室。你們要先去辦住院手續(xù)喔。」護士小姐說完馬上轉身離開,趕著去忙別的事了。
因為陳老板此時也幫不上什么忙了,于是主動告辭,由李大宇陪同小貓前去補辦住院手續(xù);而錢父與錢母急著跑去張主任的辦公室詢問錢薇晴的傷勢。此時多說什么都沒有用了,只得祈禱錢薇晴的傷勢不要太嚴重。
滿懷愧疚的李大宇陪在小貓身旁一直默默無語,然而自責與愧疚又能彌補些什么呢?錢薇晴萬一有什么不好的狀況,那么他的罪惡是否又要加上一條?
等到所有手續(xù)都辦好了之后,小貓與李大宇馬上又趕去張主任的辦公室與錢父、錢母會合。來到辦公室門口,只聽到錢母的哭泣聲,還有錢父急著逼問張主任的聲音:「開刀?那不是很危險嗎?萬一……」
辦公室外頭的小貓與李大宇全都傻了眼,沒想到錢薇晴竟然需要開刀!兩人相望了一眼之后,趕緊推開辦公室的門,沖了進去——
「爸,薇晴怎么了?為什么要開刀?」小貓急著問。
只見錢父的神情極為頹喪,看得出來他內心的掙扎,不發(fā)一語地坐在椅子上,并未回答小貓的問題。
「醫(yī)師,薇晴是怎么啦?」李大宇也急了。
張主任指著身后的X光片,說道:「病患腦部有出血的現象,我們必須馬上開刀進行手術止血并取出血塊,我正在等你們的答覆。但我必須提醒你們,如果不馬上動手術的話,是很危險的。」
「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李大宇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著,他怎料到錢薇晴的傷勢竟是這般嚴重。
「醫(yī)師,好吧……我同意動手術……」錢父終于狠下心作出決定,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是極端痛苦與無奈的。
小貓靠在早已泣不成聲的錢母身旁,她本來就猜想得到錢薇晴知道她與李大宇的關系后,反應會相當激烈,但是怎么也想不到錢薇晴會出事。難道她與李大宇之間注定是個悲劇?或是他們根本不該相識?
簽過同意書之后,張主任只說了一句「請相信我們」,就急忙著準備為錢薇晴進行手術。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而且也沒有人希望是真的,偏偏事實就擺在眼前。從他們看見錢薇晴合著雙眼被推進手術房的那一剎那,殘忍的事實強逼著他們必須接受。
所有人的心情都亂到極點,在手術房外頭的七、八個小時全都是沉默的等待與禱告。手術房里頭,錢薇晴正與脆弱的生命對抗著,而李大宇忽然間與小貓一家人合為一體,雖然這樣的方式任誰也無法接受,可是他真的成了唯一還能夠堅強為他們處理一些雜務的幫手,這樣的幫手當然就是一家人了。
手術室的門是忽然打開的,錢父、錢母、小貓與李大宇經過漫長的等待,忽然問竟不知該如何反應,睜大了眼睛看著手術室里頭走出來的醫(yī)師與護士,竟忘了前去詢問手術的情形。首先由驚愕中清醒的是錢父,他一回神,馬上沖到滿面倦容的張主任跟前,幾乎是用嘶喊的聲音問著:「醫(yī)師,我女兒……」
張主任意會地點了點頭,并伸出手在錢父肩頭拍了拍,和藹地說著:「手術很順利,情況都在掌握之中,只要平安度過今天晚上,我想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
所有的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錢母可能因為長時間繃緊的神經忽然松懈,竟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合十,不住地說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錢父與小貓見狀,忙將錢母扶起,小貓并問道:「媽,你沒事吧?」
「你們可以先回家休息了,今天晚上病患還是得待在加護病房里頭觀察,你們見不到她的,所以……」張主任看多了這樣的狀況,于是體貼建議著。
「不!我要在這里陪薇晴,我不要回去!」錢母有點歇斯底里地說著。
「錢爸爸、錢媽媽,我們還是聽醫(yī)師的建議吧!我先送你們回去,明天我們再來看薇晴!估畲笥钫f著。
「嗯,爸,這樣下去,我怕媽的身子會受不了,我看還是先回去好了!剐∝埍硎举澩囊馑。
錢父思索了一會,然后對錢母說道:「他們說的有道理。我們待在這里于事無補,而且也無法照顧薇晴,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錢母還想說些什么,可是虛脫的她再也無力說出任何話來了……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這可惡的臺風已經過境了,走出醫(yī)院才發(fā)現街道上滿目瘡痍,路樹倒了大半,大抵上這座城市也停了電,除了偶爾躲躲閃閃馳過的車輛發(fā)出些許燈光之外,令人感覺極度的蕭條,仿佛走進了深林曠野。
李大宇平穩(wěn)地駕著車,載著小貓與錢父、錢母。大家都累了,累得說不出任何話來,就如這座慘遭臺風蹂躪的城市一般沉默。
他們離開醫(yī)院的時候已是晚上十一點多,算算時間,他們竟在醫(yī)院待了超過十個小時,這十個小時,競像有一個世紀這么長,或許還要更長一些。
小貓坐在前座——李大宇的身旁,心里頭滿是過去與錢薇晴無數次的爭吵影像,她多希望錢薇晴此時能夠再與她好好地吵一次架、斗上幾嘴,她甚至可以感覺自己頭顱上被劃上一刀的痛楚。她寧可這一刀真的是劃在她的頭上,而不愿錢薇晴承受這一切。
「李先生!瑰X父忽然喚著李大宇。
「。垮X爸爸有什么事呢?」李大宇真的嚇了一跳!
「你有多大年紀呀?」錢父口氣平穩(wěn)地問著。
李大宇似乎有點不太了解錢父為何有此一問,轉頭看了小貓一眼,然后才說著:「我今年剛滿三十……」
「喔?薇晴與薇心這對姐妹,過兩天才滿十八哩!」錢父此時說這話的意思,包括小貓也不懂。
「老爸,你這時候說這些干嘛呢?」小貓有點詫異地問著。
「你跟薇晴是怎么跟李先生認識的呢?」錢父繼續(xù)問著。
「我們……」小貓還真不知該從何說起,遲疑了一會才說:「我跟李大哥是在網路上認識的。」
「網路?電腦網路?」錢父訝異地說著。
「就是BBS網站啦!」小貓解釋著。
「那我們家薇晴又怎么會在臺風天跑到李先生家呢?」錢母也插了口,
李大宇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錢家二老語氣中抱怨的意思,可是他真的也很難一下子說個明白。
「老爸、老媽,你們兩個是怎么啦?現在干嘛問這些呢?」小貓當然也知到老爸、老媽問這些話的意思,反正這些遲早也要向他們說明白,以免他們一直誤會李大宇,所以她索性說道:「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我就從頭到尾仔細地跟你們說好了。」
于是小貓將當初如何在網路上遇見李大宇,還有錢薇晴又是如何向李大宇示好等,簡略扼要地告訴聽得目瞪口呆的錢家二老……
李大宇在旁是感到非常地尷尬,可是他也明了小貓之所以要將一切解釋清楚的用心,因為她不愿老爸、老媽一味地將錢薇晴受傷的事情全怪在李大宇頭上。
「我還是要說聲抱歉,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估畲笥畹鹊叫∝堈f完,真誠地說著。
錢父與錢母聽了之后,終于明白錢薇晴為什么會在臺風天跑到李大宇家,然后又怎會受傷的真正原因了,只聽到錢母抱怨的聲音:「這薇晴怎會這么厚臉皮呢?」
「該抱歉的人是我們!李先生對不起,剛才錯怪你了!」錢父接著說道。
「沒……沒的事……」李大宇忙說道。
「唉……女大不中留啊。」
李大宇與小貓無奈地對望一眼,彼此心中有著太多困擾。這個時候,他們也無法去打算將來該如何,唯有祈求上蒼早點讓錢薇晴好起來,其余的就等到以后再說吧!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送了錢父與錢母回到家后,李大宇沉默地陪同小貓回到住處。風雨過后,小貓的住處也停電了,他體貼地留下來陪她,只是兩個人就著燭火,無語相對著。心頭有著萬千滋味,卻也無從訴說。
「趁著我們都還沒陷得太深的時候,趕快結束這一切吧……」小貓打破沉默,語塞哽咽地說著。
李大宇又拿出煙抽著。每當他心頭煩悶,或是思考什么事的時候,一定會抽煙。他的眼睛半瞇著,仿佛在思索小貓丟出來的問題,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們陷得不夠深呢?」
小貓心頭一怔!想起這些天來的情絲纏繞,她真的不能確定自己究竟對這分感情陷入有多深。感情的深淺是不能以相處時間的長短來定論的,更不能像玩游戲一般,說開始就開始,QAMEOVER就只要關上電源就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啦……」小貓抱著頭,狀似痛苦地叫著。
李大宇心疼地走到她的身旁,在她身邊坐下,伸出臂膀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說道:「我除了確定自己愛上你之外,其余的事,我真的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不!」小貓忽然一把將李大宇的手臂推開,大聲嘶喊著:「我們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的話,薇晴醒來之后會更加受不了的,我不能再這么自私了!求你……求求你離我遠遠的吧!」
「天哪!你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一個薇心,又要讓另一個薇晴出現?難道這就是你喜歡折磨人們的本性嗎?」李大宇當然能夠了解小貓這樣激烈反應的情緒,但誰又能夠來解開他內心的苦鎖?
真是造化弄人,李大宇在歷經多年的思念煎熬之后,原本平靜的心波卻被小貓攪起漣漪片片。然而,錢薇晴的出現更像是一陣狂風掠過,小小的漣漪變成了洶涌波濤,而他再也別想要平靜了。
「李大哥,你走吧!你讓我自己靜一靜……」小貓口氣忽然變得冷漠無情。
李大宇看了小貓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今天你也累了,明天我再來看你!
「明天?」小貓的表情怪異地說著:「還有明天嗎?」
「有的,一定會有的!只要你愿意有明天,我們會有無數個明天!估畲笥钕骂櫺∝埖姆磻,顯現肯定的語氣說著。
「是嗎?」小貓真的不能肯定了。
「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李大宇走到小貓的身旁,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這個吻同樣地情濃意密,但是心情卻是沉重無比,但是到了該道別的時候就該道別,強留恐怕徒增彼此的困擾罷了!
他走后,小貓還是以同樣的姿勢坐在燭火之前,短短的蠟燭愈來愈短,最后化成一攤水將火滅熄了。四周一片靜謐死寂,這場臺風確定已經過境,只殘留難以收拾的落破景況,提醒著粗心的人們——它將會再來。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八月二日(農歷七月初六) 星期三 雨后天晴
可能是期待看見風雨過后的第一道曙光,小貓破例起個大早,清晨五點醒來之后,她也反常地沒有賴在床上,好像有什么要事催促著她,立即由床上躍起。
起床后,小貓走到窗前,凝視著遠方灰灰蒙蒙的方向。她忽然很想找個沙灘,好好地看一次朝陽由海面升起的景象……這是臺北人的悲哀吧!看不到日升的欣喜,只能寥以安慰地通過層層烏煙瘴氣去看那淡水暮色,不過這些,又有誰去關心呢?
對面屋頂出現幾只早起的麻雀,在這樣的一座城市,也許只有生命力極強的麻雀才得以生存。但是,在這樣一個風雨過后的清晨,小貓感覺臺北還是有她清新可人的一面,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張開雙臂迎向初陽。
忽然錢薇晴與李大宇的身影又出現在她的腦海,原本舒暢的感覺立即又消失無蹤,繼之而來的是沉重的壓迫,逼得她再度吸口長氣,只是舒暢的感覺不再了……
「薇晴現在不知道清醒了沒?」在她的心里頭如果有一把秤子,顯然錢薇晴的分量要比李大宇重些。
太早醒來,小貓反而不知該做些什么。去醫(yī)院也嫌太早,而且未必能夠見到錢薇晴。今天是不打算去「貓仔間」上班了,陳老板與秀玲應該能夠體諒吧?如果要她去晨間漫步,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那么她究竟要做什么呢?此時正是貓咪們想要入睡的時間,全都是懶洋洋的模樣,小貓百般無聊,于是又走進了書房,打開電腦……
清晨的BBS網站是不會有什么人的,小貓上站之后到各版閑逛。T大的網站上頭有一個「男男女女」版,這里全都是你情我愛的無病呻吟,她平常是不看這個版的,但在逛遍所有版面之后,最后她還是進入了這個版。
進入「男男女女」版之后,小貓赫然發(fā)現storymanpost的一篇標題為「教我如何去愛」的文章,看看張貼日期,正是凌晨所發(fā),想必昨夜他又失眠了。
她的心頭一緊,知道這篇文章內容必然與自己有關,而他將文章post在這里,表示并未存心要讓她看到;蛟S他真的感到傍徨吧。
她迫不及待地讀起這篇「教我如何去愛」——
年過三十,
衣破沒人補的寂寥我并不是無力承擔,
愛妻離世之后,
我以為心早已隨她而去,
不再有愛了……
但是她的出現,
卻又讓我感受到初戀一般的情愛感受……
掀起波濤巨浪的情愛,
卻也將我的理智淹沒,
我竟傷了她的孿生姐姐,
一個與她長得一模樣的可愛女孩……
誰能告訴我該如何去做?
或許我該就此離去,
減少悲哀……
但是,
離去真能改變什么嗎?
誰來教我如何去愛?
或是不該有愛呢?
storyman貼了這篇文章之后獲得滿大的回響,許多網友對這樣的問題感到相當興趣,有人建議他應該快刀斬亂麻,不要「殘害民族幼苗」,有人鼓勵他愛自己所愛,不該猶豫不決,還有人開玩笑地請他將另一個姐姐介紹給他,甚至還有人建議他「一箭雙雕」……
看過他的迷惑,再看那些網友的反應,小貓真有啼笑皆非的感覺。他的心情她是可以百分之百地體會,因為她也有相同的矛盾。他有迷惑,她又何嘗不是呢?
快七點了,小貓切斷連線,關上電腦,馬上撥通電話回家,與父母約同一起前往醫(yī)院探視錢薇晴。他們在八點左右到達醫(yī)院的加護病房,病房外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發(fā)呆著,沒想到李大宇竟然早就到了。
他的神情憔悴,胡渣子也沒刮,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直教小貓感到不忍,差點沖動地前去擁抱他,只是老爸、老媽就在身邊,這些只能夠想想而已。
「李先生你這么早。 瑰X父的口氣已不像昨天那般嚴峻了。
李大宇身子略震了一下,抬頭看見小貓一家人,馬上起身說道:「嗯,我早上六點多就來了。本來想晚點再與你們聯絡,沒想到你們已經到了。」
「醫(yī)師有沒有說薇晴狀況如何了?」錢母問著。
「薇晴的狀況很好,剛才醒了,只是他們不讓我進去探望她!估畲笥钫f著。
「啊,薇晴醒了……」錢母聽到錢薇晴醒來的訊息,歡喜的淚水馬上滾溜地流了下來。
「我們進去看她吧!」小貓急著說。
「我再去交涉看看。」李大宇說著,就往護理室走去。
看他離開之后,錢母忽然問著小貓:「這位李先生究竟是喜歡你?還是薇晴?」
小貓被老媽這一問又愣住了,她知道李大宇毫無疑問應該是喜歡她的,然而這種話,又叫她如何說得出口呢?
「媽,你現在問這個干嘛呢?」小貓索性不答。
「唉……其實你們兩個長得一模樣,喜歡你不就代表喜歡薇晴嗎?」母媽感慨地說:「不過,你們不覺得他的年紀大了點嗎?」
「其實看他誠誠懇懇的樣子,應該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年紀應該不是主要的問題。」錢父也搭了腔。
「那什么才是主要問題呢?」錢母問著。
「這……」錢父看著低頭不語的小貓,說著:「主要問題就是你這對寶貝女兒全都喜歡他,到時候吵起來,我們可就兩頭難啊!」
「我會讓給薇晴的!剐∝埡鋈槐某鲞@么一句。
「就不曉得薇晴還有沒有機會……」錢母一想到傷心處,眼淚又流了下來。
愛情絕不是可以這么讓度的,也不是可以同時接受同一個模樣的不同對象!笎邸沟囊蛩赜兄喔鞣N不同理由,容貌只是其一而已,絕不代表全部,只是這樣的道理除了當事者之外,根本無從體會。
前去加護病房護理站交涉的李大宇這時走了過來,他們也停止討論這個似乎遙不可及、卻又迫在眉睫的問題,以同樣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醫(yī)師答應讓家屬進去探視,不過不能待太久,而且……不能讓她情緒激動,所以……我還是暫時別進去吧!」李大宇說著,
他們當然了解他的意思,于是留下他一個人守在病房外頭,急忙走進加護病房探視歷經過一場浩劫的錢薇晴。
加護病房里全是正在與死神爭取最后機會的生命,無數插在病人身上的管線,彷如人們與主宰生死的惡魔較勁的繩索。錢薇晴身上同樣有那些管子,較為不同的是——纏繞在她頭上的那些繃帶,原本俏麗的臉龐此時顯得更加蒼白。但是當她看見一家人身著無菌裝圍過來之后,眼神里立即閃爍著歡欣的光采,只是罩著氧氣罩,讓她無法說話。
「你不要亂動!瑰X父見到疼愛的女兒這般模樣,不禁也紅了眼眶。
錢母疼惜地撫著錢薇晴的臉頰,輕輕說著:「好、好……一切都過去了……」
小貓在旁早已哭成淚人兒了,不發(fā)一語緊握著錢薇晴的手。這輩子可能她們倆都未如此接近,或者說,她們倆都不愿輕易將情感泄露。
錢薇晴看著小貓,似乎也想起李大宇,只見她兩眼滾溜地轉動,并未發(fā)現他的身影,神情立即顯得落寞。她的眼神表情被心細的錢父察覺,于是問道:「你是在找那位李先生嗎?」
錢薇晴先是點頭,隨即又連忙搖著頭,卻也無法將自己的心跡隱藏。
「你被他害成這樣,還想他干什么呢?」錢母有點抱怨的語氣說著。
「他也在醫(yī)院守了一整天了,還虧他有這分心,你就別批評他了。」錢父說著。
錢薇晴虛弱地合上雙眼,誰也不曉得她現在的心情究竟為何……錢父不忍見她痛苦的模樣,于是轉身對小貓說:「小貓,你去請李先生進來吧!」
「啊?!」小貓愣了一愣,此時她的心情最是復雜,但是面對父母,以及不能受到任何傷害的錢薇晴,沉默也許才是最佳的應對方法了。
守在病房外的李大宇乍見到小貓獨自由病房中走出,趕忙走上前問著:「薇晴的狀況還好吧?」
「嗯。」小貓仰起頭看著他,眼中有著萬種意味,囁嚅了老半天才說:「老爸請你進去看薇晴……」
「這樣好嗎?」李大宇遲疑著。
「去吧……不過,請你千萬不要說出任何刺激她的話!剐∝堈f著。
「我知道的。」李大宇點著頭說:「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向她說些什么……」
兩人相視,露出幾乎相同的無奈表情。小貓聳聳肩,想讓氣氛輕松一點,可是當她看見李大宇深情的眼眸,眼淚竟不爭氣地落了下來。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低聲說著:「或許我這輩子注定的情劫,注定我不能夠去愛吧!」
小貓輕輕推開他的懷抱,主動獻上匆匆的一吻,然后說著:「快進去看薇晴,跟我爸媽說,我先不進去了!
李大宇懂的,他完全懂小貓的意思。眼前真的只能祈禱錢薇晴趕快康復,其余的問題,就暫且交給時間吧!
走進加護病房的李大宇,心情極為謹慎,不住地在心中默念著見到錢薇晴該有的說辭,可是當他看見躺在病床上蒼白的錢薇晴,腦子里又變成了一片空白……
錢薇晴看著李大宇,好像要說些什么,勉強抬起手想要將臉上的氧氣罩剝除,卻被錢父阻止了:「現在你盡量別說話,想說什么,過兩天再說也不遲啊!」
「薇晴,你好好休養(yǎng)。放心,我都會守在病房外的!估畲笥钚睦锖锰邸?吹皆净畋膩y跳的錢薇晴如今躺在慘白的病床上,他好希望能夠代她受過,起碼不要讓他的愧疚如此之深。
錢薇晴還是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她再也無力舉起手臂,只得睜大著雙眼,看著滿臉憔悴的他,誰也無法從中讀出她所要表達的含意。
「現在別想其它的事了,等你痊愈以后再說吧!」錢父仿佛知道錢薇晴想要表達什么,但生怕她的情緒過于激動,于是趕緊勸阻。
「病房探視的時間已經到了,該讓病人休息了。」護士小姐走來委婉地說著。
「我們什么時候還可以進來看我女兒呢?」錢母舍不得離去,還緊緊握住錢薇晴冰冷的手說著。
「病人的情況目前相當穩(wěn)定,如果沒有其它意外的話,說不定下午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棺o士小姐耐心地說。
「真的?!」錢母驚喜不已地叫著。
「你小聲一點啦!我們就聽護士小姐的話,到外頭等吧!」錢父臉上的表情也因為護士小姐的一番話,而稍微松弛了些。
「嗯!瑰X母又流淚了,對著錢薇晴說道:「乖女兒不要怕,爸媽全都在外頭等著……我們就先出去嘍!」
錢薇晴還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可是此時,她卻無法說出任何話來,只得眼睜睜看著一家人與李大宇退出病房,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說些什么……是想責怪李大宇?還是另有其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