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宇待在小貓的住處直到午夜才依依不舍與她吻別,讓彼此心中裝著滿滿的情意,還有殘留唇邊的深情余溫……
「來日方長」是他們倆唯一在此夜里分離的理由,然而誰知道,所謂的「來日」究竟能有多長?是否就如相識這般的短促?或是那化成永恒的自欺欺人?
今夜注定又是一個失眠的夜了,小貓偏偏不信邪地躺在床上想逼迫自己入睡,但是不斷入侵的思緒、雜亂無章的紛擾,教她只得輾轉(zhuǎn)反側(cè),難道這就是初戀的滋味?到現(xiàn)在她還懷疑一切是如何發(fā)生,而且它又將要如何延續(xù)……
夜還很長,小貓終于承認被自己翻騰的思潮打敗,勉為其難地爬下床褥,很自然地再度開啟電腦,鍵入撥號程式,毫無目的地進入了BBS網(wǎng)站。
進站之后,小貓很容易地發(fā)現(xiàn)storyman——李大宇的來信,想必他是一回到家就發(fā)信給她,看到他來信的訊息,她竟有一絲猶豫,也不曉得自己在猶豫些什么?應(yīng)該是滿心期待盡快看到他的只字片語,可是又有點害怕,怕的是他的深情讓她毫無退縮的機會。
終究她還是選擇了「閱讀新信」的選單,閱讀著他的來信——
薇心,讓我這樣喚你一次,
我知道你今晚一定會來的……
回到家的我與你一樣無法入睡,
整顆心被你完全占滿了,
當然連夢也無法侵入……
然而我也如同你一樣的矛盾,
不知有什么方法才能讓我恣意地來愛你。
說「愛」,
這一切又來得大快,
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這其中究竟含有幾分之幾是對于妻子的思情轉(zhuǎn)移?
雖說情緒尚未平靜之時無法成詩,
但此時的我卻好想將自己的心情寫成一首詩,
給你……
是怎樣的電子奇跡,
讓我在網(wǎng)路上頭與你相遇?
是如何的網(wǎng)路交錯,
讓你無可阻擋地走入我的生命?
奇跡似的交錯,
應(yīng)該只有回頭張望而已;
上蒼怎會如此捉弄?
促使我倆停駐在一起回頭,
或是共同前進的猶豫里……
唉……這實在無法稱得上一首詩,
我必須承認這只是雜亂無章的思緒湊成的文字而已!
反正你懂的,
你絕對懂我現(xiàn)在的心理……
祝你有個好夢!
小貓可以感受到李大宇生怕傷害她的心理,只是這一切都來得太快,讓彼此沒有時間可以好好思量,而她也不能確定自己對他究竟是怎么樣的感情?
這么些年來,雖然她還算年輕,面對眾多的追求者,不能說從未有過少女對于愛情的美麗憧憬,卻沒有一個男孩子真正打動她的芳心。而今遇上李大宇這樣一個結(jié)過婚的三十歲男人,她竟一頭栽進迷情的泥沼,以后該要如何繼續(xù)?此時的她真的沒有一絲把握,尤其又想到錢薇晴知道她奪去「她的」男朋友之后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唉!這豈不是讓姐妹倆瀕臨冰點的感情雪上加霜,更加無可收拾了嗎?
別人的初戀都是這般教人魂牽夢系?或是這般躊躇徬徨?小貓看著停駐不動的電腦螢?zāi),心情卻像亂碼一般的不知顯示什么,唇邊還有難忘的溫潤,心頭掛滿了他的身影,眼睛一閉,全都是他那充滿深情與迷茫的凝視……
天哪!難怪人家說愛情是一種無可救藥的。∷龓缀跏且蕴与x的速度關(guān)上電腦,沒有依照既定的程序直接就將電源切離。沒想到竟能透過這冷冰冰的電腦發(fā)展出一段熱呼呼的戀情,它是邱比特現(xiàn)代化的弓箭?還是讓人抓狂的邪惡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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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一日(農(nóng)歷七月初五) 星期二 狂風(fēng)暴雨
昨夜是怎么睡著,小貓根本無從知曉,只知道是被催魂似的電話鈴聲吵醒。她反射動作地瞧了床頭的鬧鐘一眼,赫然已經(jīng)是早上十點十分,「完了!秀玲會氣死的!」小貓可以想像得到秀玲那張扭曲的臉孔,加上噼哩啪啦、亂七八糟的咒罵。
電話鈴聲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了,小貓趕緊拿起話筒,才「喂」了一聲,那頭已經(jīng)傳來不由分說、排山倒海而來的尖銳叫罵聲。
「小貓,你愈來愈過分喔!如果不想干可以直說嘛!干嘛每天上班都要人家三催四請呢?你說,你還想要不要這份工作?」果然是秀玲撥來的叫魂鈴。
小貓嫌惡地將話筒拿得遠遠的,她當然知道自己睡過頭的不對,但是她也實在是受夠了秀玲一而再、再而三對她不友善的態(tài)度。雖然她的確需要這份工作來養(yǎng)活家里的貓咪,但也不能就此要她無限制地吞忍悶氣。
等到秀玲罵得差不多,要歇口氣的時候,小貓馬上回應(yīng)著:「睡過頭是我不對,我先向你說聲對不起,但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留在『貓仔間』的話,我現(xiàn)在就向你正式辭職!
「你說不干就不干啦?這是什么工作態(tài)度?臨時叫我去哪里找人呀?不行!你還是得來,等到我找到幫手,才準你辭職!」秀玲似乎有點抓狂了。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陳老板的聲音,他似乎與秀玲在爭論著。過了一會,陳老板搶過電話對著小貓說道:「小貓,你還是趕快來上班吧!你也知道秀玲的脾氣,只要跟她說聲『對不起』就沒事啦!」
小貓視線落在落雨的窗外。好久沒下雨了,這樣的天氣她本來就不太喜歡出門,寧可什么事都不做地待在家里,可是陳老板和藹的口氣又教她無法拒絕,怎么說今天都是自己不對,唉,算了,還是去上班吧!她想著,然后對著話筒說:「陳老板,我馬上就過去……」
小貓盡了最大的能力火速趕到「貓仔間」,推開門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張要比今天天氣還要糟的臉色,所幸秀玲大概也懶得與她照面,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有陳老板那張笑瞇瞇的臉迎著她。
「呵,你來啦……」
小貓有時候?qū)嵲跒殛惱习褰星。脾氣這么好的一個男人,怎會娶到秀玲這樣女人?但是到底什么樣的男人該配上什么樣的女人?這樣的問題又不是她能夠解答的。至于像她這樣的女孩,可否配上李大宇那樣的男人?或是根本沒有誰配誰的問題,一切只有上天注定?
「小貓,你在想什么?」陳老板見到小貓一進門就發(fā)楞,不禁關(guān)心地問著。
「啊……沒什么,沒想什么啦……」小貓發(fā)覺自己突然陷入沉思的毛病又犯了,趕緊回過神來答道。
「。∧闶遣皇窃谙胄懔崛ツ牧耍俊龟惱习逍χf。
小貓哪管得著秀玲去哪里!既然陳老板這么說,她也只好順著問道:「喔,她去哪呀?」
「她剛才接到我們一位客戶李先生的電話,馬上趕到他家去幫忙接生了,恐怕要過了中午才回來喲!」陳老板說著。
「?哪位李先生?是不是養(yǎng)了二十幾只貓的那位李先生。俊剐∝埣泵栔。那天去李大宇他家,就看見一只母貓看起來快要生產(chǎn)的樣子,他也說預(yù)產(chǎn)期就在這兩天,看樣子八成是他了。
陳老板顯然還不曉得小貓已經(jīng)認識李大宇,所以顯得有點吃驚的樣子問道:「你認識那位李先生啊?」
「嗯……他……他經(jīng)常來店里買東西嘛……」小貓怕陳老板繼續(xù)問下去,索性直接解釋著。
「這樣子啊!嗯,對呀,就是他家的母貓要生了!龟惱习宀⑽磳Υ擞惺裁磁d趣,大概他怎么也猜想不到小貓和李大宇之間會有什么瓜葛吧!
似乎注定要他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的這段時間,但為何這幾天所有的一切都得與他有所牽連?小貓搖搖頭,想要甩去塞滿她腦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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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命總是令人雀躍欣喜的。無論李大宇已經(jīng)擁有多少的貓咪,但他對于每胎新生的小貓咪,總是盡到最大的能力去盼望與照顧。
具有獸醫(yī)資歷的秀玲幫母貓接生的技巧當然相當純熟,接近中午的時候,總算將四只小貓全數(shù)安然地接引進入這個它們絕對陌生的世界。母貓雖然顯得體力耗盡,不住地喘著氣,但它還是盡責(zé)地一一為它心愛的寶貝梳舔著細毛,李大宇與秀玲守候了一個早晨,總算安了心。最后秀玲再為母貓注射一支收縮子宮的針劑,所有的工作才算告?zhèn)段落。
「謝謝你跑這一趟!估畲笥钪孕牡馗兄x著。
「你別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剐懔犭m然脾氣不太好,不過對于貓咪的愛心,卻是百分百真心的。
「哎呀!都十二點了,我請你吃頓午餐,做為感謝吧!」李大宇看看時間,發(fā)覺竟然耗去了一個早晨,頗感訝異地說著。
「不用啦!我還得回店里。早上我來的時候,店里的工讀生還沒來上班呢!不曉得現(xiàn)在來了沒?」秀玲想到小貓就有點不太爽快。
「你是說小貓?」李大宇問著。
秀玲忽然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接著問道:「你知道她叫小貓啊?我記得好像沒幫你介紹?」
「這……」李大宇被秀玲這一問,問得有點尷尬,一時之間不知該要如何解釋他們倆的關(guān)系。
「叮咚」門鈴?fù)蝗豁懫穑瑫簳r解除了李大宇的尷尬,他忙著對秀玲說:「你先到客廳坐會兒,我去開個門,看看誰來了?」
「不了,我也要走了!闺m然秀玲覺得李大宇的神情有點不知所措,但也不好多問。
「這樣的話,我就不留你嘍!改天再請你跟陳老板吃飯好了!估畲笥钪缓眠@么說了。
「應(yīng)該是我們請你!剐懔嵝χf,同時收拾著器具,隨同李大宇走向大門。
「叮咚、叮咚……」門口又傳來急促的門鈴聲,看樣子,來人的耐性并不太好。
雨下了一整個早上,下但沒有稍停的跡象,反而愈下愈大,而且間歇還刮著大風(fēng)。李大宇快步地走到門口,心里頭納悶著這時候會有誰來找他,但是一開門,答案很快地揭曉了——
「你讓人家等好久喔!」錢薇晴撐著—把碎花晴雨傘,滿臉不高興的樣子。當她看見跟在李大宇身后出現(xiàn)的秀玲,忽然不由分說地醋勁大發(fā)著:「你說,她是誰?」
「小貓,你怎會跑來這里?」秀玲乍見錢薇晴,著實愣了一下,她雖然曾聽小貓說過她有個雙胞胎姐姐,可是一下子并未想到這點,還以為是小貓出現(xiàn)在此,所以幾乎與錢薇晴同時問著。
李大宇看看噘著小嘴的錢薇晴,再看看滿臉錯愕的秀玲,霎時不知該要如何反應(yīng),遲疑了好一會才對秀玲解釋著:「這位是薇晴,就是小貓的孿生姐姐!
秀玲怎樣也無法將小貓的孿生姐姐與李大宇聯(lián)想在一塊,但事實又擺明在她眼前,而且看那錢薇晴一副女主人的樣子,更教她感到迷惑了。
「那她又是誰呢?」錢薇晴尚未得到解答,繼續(xù)追問著。
「她……她是『貓仔間』的老板娘,來我這里幫母貓接生的啦!」不知怎地,李大宇在錢薇晴面前似乎有點畏懼她的刁蠻,說起話來也是急于解釋的樣子。
「喔,小貓的姐姐!難怪長得這么像……」秀玲自以為自己的直覺沒錯,于是識相地說道:「我先告辭不打擾嘍……拜!」
李大宇也不知該解釋什么……唉!只怕是愈描愈黑,而且風(fēng)雨愈來愈大,他們也不好一直待在門口,只好匆匆與秀玲道別,領(lǐng)著錢薇晴盡速回到屋里。
這場風(fēng)雨說翻臉就翻臉,不容任何人辯解,它老高興鼓起狂風(fēng),誰也無法阻擋,吹得錢薇晴手上的碎花晴雨傘根本毫無作用。由門口到達屋子短短的路途,錢薇晴失去手上的傘,狂風(fēng)驟雨很快將她吹淋得一身狼狽,而李大宇的情況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并未撐傘的他,早已成了落水狗的模樣。
「哇!好可怕喲……」錢薇晴抹著臉上的雨水,驚魂未定地說。
李大宇看著錢薇晴今天刻意穿上的碎花小洋裝,濕淋淋地貼在活力充沛的嬌軀上,感到不忍地說著:「你會冷吧?趕快進來擦干!
「你會心疼嗎?」錢薇晴半倚著頭,露出迷人的笑容說著。
誰也無法否認錢薇晴是絕對吸引人的,李大宇可以清楚地感覺心口怦然地震動。這種感覺太明顯了,他怕不小心泄露這種本能的心動,只好掩飾地說:「快進屋里來,小心著涼了!
錢薇晴對于自己的魅力是充滿自信的,尤其從小到大,無數(shù)次由小貓身旁成功奪取的紀錄,更教她深信這點。只見她嘴角揚起,露出神秘的笑意,她認為這次她也絕對不會失敗。
進到屋里,李大宇馬上遞給錢薇晴一條干凈的大毛巾說著:「先將頭發(fā)擦干,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淋濕了,你要不要先去洗個熱水澡,我找件干凈的衣服讓你先換著?」
「嗯!瑰X薇晴一邊擦拭著長發(fā)上頭的雨水,的確感到身上頗有涼意,于是點頭答應(yīng)著。
李大宇為她開了熱水,然后到他房里尋找適合她穿的衣物,找著找著,忽然想起收藏愛妻生前服飾的那只衣柜,彷若催眠一般,他將衣柜打開,心情又陡然低落……愛妻沒有什么漂亮的服飾,所有的也只是簡單又廉價的次級品。女孩們都希望能夠打扮得漂漂亮亮,但是當年的他們連生活都有問題了,哪能為自己的外表去打算!愛妻毫無怨言地陪他走過那段艱辛歲月,等到他有能力讓她盡情去購買所有的漂亮衣物之時,她卻再也穿不著了……
「李大哥,衣服呢?」
浴室里傳來錢薇晴的呼喚,將李大宇從思念中喚醒,這時他才驀然發(fā)覺臉上多了兩行清淚,他將臉上的淚痕抹去,在衣架上挑了一件藍色小圓點的連身長裙。他還記得這是當年與愛妻在市場那堆粗俗的叫賣服飾中挑選出來的,別人穿也許顯得俗氣,但是穿在愛妻的身上,硬是將這廉價的衣服提升十倍以上的價值。
當錢薇晴穿上這件藍色小圓點的連身長裙走出浴室,也帶出了些許浴室里頭孕育的氤氤熱氣……剛才洗完澡的她,素凈的那張臉,李大宇不禁看傻了眼!
「李大哥,我穿這樣好看嗎?」錢薇晴走到他的面前轉(zhuǎn)了個圈,將裙擺微微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說著。
他意識恍惚了,再也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幻,只看見離去多年的愛妻身影在他眼前晃動。他怕這又是一場曾有過千百回的夢境,張開雙臂將她豐牢地擁入懷里……
屋外雨驟風(fēng)狂,而他思念的熱吻更加瘋狂千萬倍,灑落在她散發(fā)馨香的濕發(fā),順著發(fā)梢囁咬著她那細嫩透紅的耳際,吟吟迷醉地說著:「想你、想你、想你……」
他的吻是認真執(zhí)著的,而她也清楚地知道此時只是被他錯認,她無力拒絕,甚且很快地被他的熱情所融化、征服。這樣的吻只曾出現(xiàn)在浪漫的電影或是小說情節(jié)中,教人陶醉、教人只想留住此時此刻。
臺風(fēng)真的登陸了,而且直撲臺北盆地,屋外呼嘯的風(fēng)雨聲如鬼魅般的嘶喊,摧毀所有阻擋它行進的一切。沉醉在這場迷情熱吻的他們倆,絲毫未覺路上的電線桿傾倒了,院里的樹木被攔腰折斷,電沒了,電話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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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著風(fēng)雨趕回「貓仔間」的秀玲,帶著強烈臺風(fēng)的狂飆,還有滿懷的疑惑沖入店里。尚未將隨身的器具擺下,馬上問著小貓:「我不知道令姐是李先生的女朋友呢!」
「什么……」小貓愣了一下,仿佛聽不懂秀玲在說些什么。
「你先將東西擱下,將頭發(fā)擦干啦!」陳老板趕緊跑到秀玲的跟前,接過她手里的東西,關(guān)心地說著。
秀玲不管眼前的陳老板,還是好奇地追問:「我剛才看到你那孿生姐姐出現(xiàn)在李先生家里,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你呢!她甚至還吃了我一頓干醋,看她那樣子,好像跟李先生的關(guān)系匪淺喔!」
小貓這時才聽了明白,原來錢薇晴又跑到李大宇家里,偏偏與秀玲撞上,難怪她會這么問了。
「我怎么沒聽你提過呢?」秀玲自顧地說著,似乎也忘了早上小貓睡過頭的事了。
陳老板果然體貼,馬上取出毛巾遞給心不在焉的秀玲。看她頻頻追問,無暇擦拭頭發(fā)的樣子,索性幫她抹著發(fā)上的雨水,同時說道:「你要不要去洗個熱水澡,以免感冒呢?」
「哎!你不要這樣婆婆媽媽的,我才沒這么脆弱咧!小貓,你快說。 剐懔嵋话褤屵^毛巾,有點不耐煩地說著,顯然她還是最關(guān)心小貓姐姐與李大宇之間的八卦問題。
陳老板自討沒趣地聳聳肩,露出一臉苦笑。
小貓實在懶得回答秀玲的問題,而且她也不知道該要從何說起:但顯然不說個大概,秀玲還會鍥而不舍地追問,于是她只好淡淡地答道:「我姐跟李大哥是這幾天才認識的……」
「怎么認識的呢?」秀玲簡直好奇得令人討厭,似乎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才甘心。
此時的小貓聽到錢薇晴又跑到李大宇的家里已感到心煩意亂,根本無心回答秀玲的追問,隨口搪塞著:「我不清楚,你去問李大哥好了!
「哼!神秘兮兮的,有什么了不起?我是關(guān)心你跟你姐咧,怕你們小小年紀,不小心愛上不該愛的人!剐懔崞庥謥砹,口氣愈來愈差地說著:「你們可能不知道,那李先生是死過老婆的人,搞不好還有點心理變態(tài)呢!」
在旁悶不吭聲的陳老板,實在聽不下去秀玲的胡言亂語,但是他也沒有膽量正面地糾正他,只得低聲地說:「秀玲,你別管人家的私事啦!何況人家李先生做人這么客氣又斯文,不會是心理變態(tài)啦!」
「你意思是怪我亂說嘍?」
「不是啦!只是……」
一直得不到明確答案的秀玲本來脾氣就要發(fā)作,這時正好逮到機會,轉(zhuǎn)移目標開始罵著陳老板,而陳老板只得拼命鞠躬哈腰賠不是,對于秀玲,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貓不管他們倆在身旁的吵鬧聲,那種打從一開始認識李大宇就有的不祥第六感又浮上心頭,不安的感覺讓她不知不覺地走到電話旁,撥了他家的電話號碼。她不知道強風(fēng)已將李大宇家附近的電話線路完全吹斷,兀自聆聽話筒里傳來無盡的嘟嘟聲響,最后只得頹然地掛上電話,呆坐在座椅上空想著。
他不在?帶薇晴出門?還是送她回家?還是……這樣的風(fēng)雨,他們能去哪呢?他會告訴她什么嗎?薇晴知道他們倆的關(guān)系,又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天哪!為什么電話偏偏無人接聽呢?又為什么偏偏來這場狂風(fēng)暴雨呢?」無數(shù)個問號得不到答覆,小貓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擔(dān)心什么,心里頭就是有股不祥的預(yù)感,教她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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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被強風(fēng)刮起的屋瓦掉落地面,發(fā)出哐當聲響,李大宇忽然由迷夢中驚醒,看著偎在他懷里滿面潮紅的錢薇晴,愣了一下,然后他趕緊將她推開,直覺地沖口而出:「對不起,我……」
錢薇晴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又將身體貼近他的胸膛說著:「我知道你將我當成你不在人世的妻子,不過,我不怪你的,你不用道歉!
李大宇抬起雙手扶著錢薇晴的細肩,輕輕地將她推到他的眼前,認真而仔細地看著這平常是刁蠻無理的小女孩,想著她剛才話中的意思……她的話只算是猜對了一半,他的確是將她錯認為愛妻的幻影,但是他的抱歉其中大部分卻不是因為如此,她可以原諒他的錯認,但是她能夠接受他真正道歉的理由嗎?
「你先坐下,我必須好好跟你談?wù)!估畲笥顜齺淼娇蛷d,指著舒適的藤制沙發(fā)說著。
「嗯?你這樣子,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說似的,什么事這么嚴重呢?」錢薇晴依言落了座,不解地問著。
李大宇坐在錢薇晴對面的座椅,隨手燃起一根煙,重重吸了一口,將自己混亂的思緒略微整理,然后鼓起勇氣說著:「薇晴,這件事我還是要盡早跟你說明白,以免將來你會恨我……」
錢薇晴這時才感覺氣氛不太對勁,直覺李大宇要說的話與錢薇心有關(guān),于是搶先問道:「是不是跟薇心有關(guān)呢?」
「嗯……」李大宇再吸了口煙,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然后困難地點了點頭說著:「這一切都怪我,我剛才不應(yīng)該……」
「什么應(yīng)不應(yīng)該?難道你吻了我是天大的罪惡?」錢薇晴情緒激動著。
「薇晴,我真的不知該怎么說!我是不該吻你的,因為……」李大宇表情痛苦地說著。
「因為薇心?你自己說你跟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不是嗎?」錢薇晴揮舞著雙手大叫著。
「本來是的!估畲笥顚⑹稚系臒燁^撳熄,隨即又點上一根,說著:「可是昨天晚上我去找她,我才發(fā)覺我已經(jīng)……愛上她了!」
錢薇晴陡然地從座椅上站起身,沖到李大宇的跟前,二話不說立即重重地揮掌打在他的臉頰。她完全失控,根本無法接受剛才還與她熱情相擁的男人口中竟會說出令她心碎的言語,而且他誰都可以愛,就是不該愛上錢薇心……
「你這偽君子!想要腳踏兩條船的混蛋,我恨你!」錢薇晴大叫著:「你怎么可以在我獻上初吻之后,馬上跟我說愛的是別人?我恨你!」
「我是該打……」李大宇低著頭,無限懊悔地說著。
錢薇晴氣極了,揮手又是一掌打上他的臉頰,大罵一聲「我恨你」之后,馬上轉(zhuǎn)身沖到門口。
「薇晴,你要去哪?外頭很危險哪!」李大宇看到錢薇晴開了門,馬上追了上來。
得到縫隙的狂風(fēng),立即將屋里吹得一陣混亂。李大宇被強風(fēng)吹得身子搖晃不已,勉力沖到門口,錢薇晴已經(jīng)跑到大門,正試圖打開厚重的木門。
「薇晴,危險,快進來哪!」李大宇大聲呼喊著,但是他的聲音卻被更加劇烈的風(fēng)嘯所吞沒。
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再喊叫,只得下顧風(fēng)雨地往大門奔去,想要阻止她的瘋狂舉動,但是……
錢薇晴將木門的門閂打開,不料十五級的強風(fēng)將厚重的木門吹撞在她的身上,「碰」的一聲,她隨即倒臥在地。
「薇晴,你怎么啦?」李大宇這時已經(jīng)奔到她的身旁,趕緊扶起她來,發(fā)覺她的前額正汩汩地冒出鮮血,而她已昏厥過去了。
他抱起她癱軟的身軀,心情慌亂到了極點,甚至連禱告的時間也沒有,口中不住喚著她的名字……她卻依舊昏迷,仿佛噩運要讓他承受折磨。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抱著昏迷的她奔到車庫,將她平放在后座,再喚了幾聲,心知必須盡快將她送醫(yī),否則出了任何意外,他將愧疚一輩子,而他是再也無法承受任何愧疚了。
白色的車影倉皇急馳在風(fēng)雨之中,李大宇濕透的身體不覺任何寒意,根本也管不著車子碰撞了多少的掉落物,一心只想要盡快將錢薇晴送到醫(yī)院,口中不住地祈禱:「不要……老天,求您不要這樣對我……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