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玟!」一聲驚訝及高亢的叫聲引來研究室內(nèi)其他人的注目。
可玟對其他的研究人員點點頭,一手匆匆拉著魏書雅走到她獨立的小研究室內(nèi)。
「妳究竟去哪裹了?一個月都沒進來露過臉,主任的臉都快黑了!
「一位UCLA的朋友告訴我一條消息。我找文獻去了,我已經(jīng)和主任報備過了。」
「是!可是他沒想到你一去就是一個月,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因為途中出了點意外,我在家休養(yǎng)了幾天!
「那你的典籍拿回來了嗎?如果你手中有東西,我想主任的臉還有機會漂白。」
「沒有!
「沒--有!」魏書雅差點昏倒的說。
「放心,主任不會怎樣的!箍社渑呐乃募缯f:「在這年頭,要找我這種研究員已經(jīng)很不簡單了。」
「可是他的臉還要繼續(xù)黑一個月,我們可有得受了!
可玟說:「都是我的錯,你們可以拿我出氣!
「少來了,你什么時候和我們這么客氣!乖捯怀觯簳挪琶腿幌肫,「!有件事--等我一下。」她「啪」的拉開門,小跑步出去。
可玟無聊的翻著檔案,上面已經(jīng)浮著一層薄灰。她從沒想過會離開那么久,所以有幾樣?xùn)|西都匆忙的扔下。一份寫了一半的報告,她拿起來看,自己都快忘記這報告是為什么寫的。短短的一個月,恍若隔世。
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蒼老,不再有過去的沖勁。
這不是說她已經(jīng)不熱愛這工作。
工作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依靠。穩(wěn)定、長時間、沉悶的研究,能使她回復(fù)一種心靈的平靜。
「這是你的。」
重新闖進來的魏書雅在她桌上扔下一個郵包說。
可玟審視著上面的寄件人。
「楚云是誰?」魏書雅好奇的問,「這包裹寄來近一星期了。妳不在,我只好代收!
勾起的回憶,讓可玟恍惚了幾秒。
「可玟,你還好吧!」從沒見過可玟失神的書雅湊過她的手,問著。
可玟拍拍她的手,「沒什么,早餐沒吃肚子在叫罷了。我很好。這是一位朋友托送的東西,謝謝你幫我保管!
「小事一樁!箷乓恍Γ肝?guī)湍闩荼D,你自己整理整理桌子!?br />
「謝謝你。」現(xiàn)在可玟才知道朋友這種溫和的,不強烈的感情有多么窩心。熾熱的愛情太危險,也太累人。
書雅離開了?社浒寻拥揭慌,忙著整頓自己桌上所有的東西。她愈是存心要忘記那包裹的存在,而包裹就愈明顯的落入她每一個角度的眼尾中。不論怎么躲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游移到那黃牛皮包裝的紙袋上。
不要去看。
不能看。
不準(zhǔn)看。
她嚴(yán)厲的制止自己心中那啃噬的念頭。
別忘了這是他想付給你的代價。他想用這東西來代表他對你的情感不過是一夜之歡,他以那袋文件來買他的愧疚,好讓他沒有掛礙。
可玟坐下來深思著。
閻旭真的改變了她的想法,以前的她絕不會有去拆那包裹的。
若是沒有那一晚--
「可玟!鼓孜那们盟拈T口,黑框眼鏡下的眼神有著不悅。
「主任!顾s緊站起來。
「我聽到他們在談,才知道你回來了;貋碓趺床幌热フ椅遥俊
「我,」她看著桌上一堆的書,「桌子太亂,所以就先整理一下桌子!
「不要給我借口。事情呢?」
她看著莫雷文嚴(yán)肅的眼,「我沒有看到文獻!
「你去了一個月,結(jié)果卻什么都沒有?」
這種答案當(dāng)然是每一個主管都不會樂意聽見的,可玟抿緊唇不說話。
「我很失望,可玟。你向來做事都是全力以赴的,你這次是全力以赴嗎?」
她說不出口,只能點頭代替。
莫雷文繼續(xù)盯著她,「你瘦多了,要注意身體!
「……」她眨眨眼。
「快開始工作吧!」
這是第一次,可玟聽見莫雷文提到工作以外的事。他關(guān)心她的身體?!
「還有,」仿佛驚訝還不多似的,「我要你陪我出席一年一度的學(xué)術(shù)募款基金餐會。」
「我?」
「你對于現(xiàn)在研究的每個案子都很清楚。我們必須向那些工商人士解釋所有的事,你陪我去會很恰當(dāng)!
「可是……」
「把它當(dāng)成工作的一部分好嗎?」
「我……」
「就這樣決定了。后天的晚上,你在家等我,七點我會去接你。」
可玟沮喪的坐倒在自己的位子上。她只想工作、工作,為什么總有事要找上她呢!
想泄憤的她,捉起那郵包就想往垃圾筒內(nèi)扔,可是怎么也扔不下手。
不要傻了,一份郵包能造成什么不同?
可玟撕開封口,她就不相信,這還能夠再傷害她!
完整的拓印本掉了出來,還有一張短箋夾在里面。
你值得這一切。
。
楚云摔上她火紅色三菱跑車的車門,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上閻家那棟獨立的宅子,「湯尼,」她看著站在門口的守衛(wèi)說:「閻先生呢?我打了一天的電話,為什么他接都不接?」
湯尼搖搖頭,「閻先生在地下室里面!
「進去多久了?」
「從上次去開會回來到現(xiàn)在!
「已經(jīng)快一星期了?」
湯尼點頭。
「我下去找他。」
「沒用的,楚小姐。從上次那位岳小姐闖進去后,他把地下室都給封起來了,F(xiàn)在除了他有鑰匙外,沒有人可以找到他!
「他以為一扇門能讓我死心嗎?現(xiàn)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非得挖他出來不可!
湯尼不會傻得去擋楚云的道。他讓開路,看著楚云沖過了大廳走下樓梯去。
楚云敲著地下室的門。
「閻旭,出來。你一定要出來,不要再躲在里面了。聽見沒有?出來!你要是不出來,我就不會走。你別以為這樣你就會得到安靜,我不會讓你安靜的!」
里面安靜無聲。
她咬咬牙,重新回到樓上去。
十五分鐘后,她搬下來一臺車上的音響、音箱,扭開了頻道,播放最吵最沒有音樂感的搖滾樂,決心要轟出某人來。
瞬間,整座樓都回響著八、九十分貝的噪音。
分針秒針緩緩爬著刻度過去。
楚云不耐的坐在樓梯上等著。
閻旭繃著臉出來了。他的頭發(fā)凌亂,下巴胡子也沒刮,整個人像流浪漢似的。
他手上的棒子簡單兩下就毀了那座不堪一擊的音響。楚云眼眨都不眨的看著他。
「不,你不可以再縮進去。你可以毀了一臺音響,但是我一定要和你談一談。不管你是不是認(rèn)為岳可玟的離去就代表世界末日,但我告訴你,你還有日子要過。你的企業(yè)正面臨危機,你不可以不顧!
「走開!
「我沒辦法阻止高委員了。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正式抖出閻氏企業(yè)與『憶湘』的內(nèi)幕。你要是還想擔(dān)任這個總裁,我希望你最好在明天之前,召開股東會。把『憶湘』的事告訴大家。否則,他們會十分的不高興!
「我不在乎!
楚云走到他面前,「所以世界是毀了嗎?沒有她,你就可以快樂的活在自暴自棄的地獄里面了是嗎?你這是在做什么?過什么日子?你還是個人嗎?你干嘛不干脆為她自殺算了?自己拋棄她,又在這邊自怨自艾,算什么男人!你根本就是垃圾!
他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痛呼一聲。
「痛嗎?我已經(jīng)沒有疼痛的感覺了。一個連感覺都沒有的我,你希望我在乎什么?」
「騙子!顾f,一再的說:「騙子,騙子,你是個騙子!顾龑χ谋秤稗彰恼f。
他走回門口。
「你說沒有感覺?那你現(xiàn)在就不會為她痛苦了。你想騙誰?我嗎?還是你自己?」
「不要管我,楚云!
「你以為我喜歡嗎?你這傻瓜!」楚云說,「因為我是你的妹妹我才管你!」
閻旭扔下手中的棒子,不可遏抑的大笑。「你在胡謅什么?」
「我沒說我是你的親妹妹!
「我父親有女人,可是他絕不會在外面生孩子。這是誰都知道的,他憎恨私生子!
「你知道你爸爸有女人,可是你不知道的是,那女人是有孩子的。就是我!
閻旭確實無話可說了。
「是我母親造成你的家庭悲劇。我母親臨死前要我無論如何都要照顧你。你想做什么都要幫你成功。我母親說這是她欠你的。」
「我不相信妳!归愋襦恼f著。
「你還記得火災(zāi)那天發(fā)生什么事嗎?」
閻旭眼里露出少見的傷痛。
「你記得。可是你不知道你父親為什么惹得你母親生氣,是嗎?因為他想離婚,他要離婚來娶我的母親。閻正清--你父親沒有很多情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媽媽--楚月琴。他在第一眼見到我母親的時候,就要定我母親,不管我母親仍在喪夫之痛,不管她懷中還有個遺腹子,他收買所有的人心,只為了要我母親當(dāng)他的情婦。當(dāng)時,閻正清也沒料到他竟會這么深愛我母親。經(jīng)過了三、四年,他決定要和你母親閻思湘離婚。
「閻思湘本身患有輕微的假想癥。她一直假想閻正清是她的敵人,她從來都不靠近你的父親。甚至為了要有你這個傳宗接代的兒子,他們還得去醫(yī)院以人工的方式來受孕。閻正清一直都容忍這樣的妻子。直到閻思湘決定要找人去傷害我媽為止!
「妳一派胡言。」閻旭指著楚云的鼻子說:「誰讓你說這些鬼話來中傷我母親的?」
「你很難相信是嗎?這些全是我母親告訴我的!
「你母親說謊。我媽是溫柔和氣的好女人,根本不可能做出傷害他人的事。」
「你臉上的傷怎么說?」
「那是--你亂說,你說的一點邏輯都沒有。我父親和我母親--不像你說的--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七歲大的小孩,知道什么?」
「妳也才四、五歲,更不可能知道。」
「永樹他知道!
「什么?」
「永樹的媽媽,就是你母親的姊姊,她一直同情我母親和閻正清的事。她知道自己妹妹的病況是沒有救的,是她讓你母親同意離婚的!
「不會的,事情不是這樣!
「是這樣的。你母親原本同意的,在出事的那天,他們正是在談離婚的事。我母親告訴我,那天閻正清心情很好,買了個訂婚戒指給她。他說,今天就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他還……說我可以有個好哥哥來陪我玩!钩器鋈坏牡吐曊f。
對于閻正清,她記憶中的模樣已經(jīng)斑駁不成痕跡。她還存有印象的,不過就是那雙厚厚的大手,常常抱她玩飛機游戲。
「他們在那一夜為了爭奪我的撫養(yǎng)權(quán)而大吵。」閻旭低聲的說。
「沒錯!钩泣c頭,「閻正清一定是讓你母親動怒了。所以--不幸就發(fā)生了!
閻旭沉默著不說話。
「你肯相信我了嗎?雖然,我們沒有法律上的兄妹名義?墒钦娴恼f來,就差那么一點機會。我沒有父親,你的父親對我就像是我的父親。那么,稱你為我的哥哥,其實并不為過吧!」
「為了這樣,所以你才--」
「你還不清楚嗎?你可以說是現(xiàn)在世上我唯一接近稱得上是親人的人,我想,不管你能給我什么,友情、愛情,我都能接受?上,你從來也沒愛上過我。但起碼,我還能在你的公司當(dāng)個助手,在你的生活中當(dāng)個不受歡迎的朋友!
「楚云!
「你現(xiàn)在肯相信我了嗎?」
「像你說的,我得花時間才能適應(yīng)這種想法!
「我不要你接受我像親妹妹一樣,只是我不能看你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你還不明白嗎?繼續(xù)這樣下去,對你自己和所有人,甚至是公司都沒有好處!
「你并不欠我什么!
「你說對了,過去我是這么想的!钩埔埠敛华q豫的說:「我曾是個反叛的女孩。我母親試著讓我覺得我應(yīng)該來幫助你,可是我從來也沒聽過。我做了很多糊涂事,惹很多人生氣。直到--我被騙了,受傷了,我回家尋求母親的懷抱,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病得很重,再也不能給我安慰了。從那一刻起,我整個人都改觀了。我決定要完成我母親的愿望。我是不欠你,可是我給過我母親承諾。而且--」
楚云拉過他的手說:「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想起童年閻伯伯給我的溫暖。我想給你一樣的溫暖。起碼這是我能做的!
「你媽媽現(xiàn)在--」
「我母親三年多前就死于骨癌。」楚云說:「她得到解脫了!
閻旭握緊她的手說:「妳--」
「我還是一樣!這 任性的一個壞女人!顾φf:「你臉上的表情是抱歉嗎?我一定是看錯了!
「我現(xiàn)在知道,」閻旭說:「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會覺得你很像我!
「我們有同樣的問題!
「我該選擇你!
「現(xiàn)在還不遲。」
閻旭搖搖頭,「幾個月前,也許,F(xiàn)在--」
「岳可玟,是嗎?」
「妳知道的!
「你只是在意自己的臉。我覺得那并沒有什么,你的心和任何其他人一樣的高貴美好。你并沒有什么丑陋的過去,發(fā)生在你身上的是父母的悲劇。我今天說的話,應(yīng)該能讓你更明白才對,我母親、你母親和你父親之間的三角問題,都不是我們的錯。他們的命運,我們不能阻止,也不能不讓它發(fā)生!
「除了那些,我的家族、我的人,這些對她來說都不可能。我們在一起會是個錯誤!
「我不想改變你既有的決定。可是你不能讓閻氏受到這次『憶湘』的打擊。既然事情已經(jīng)要發(fā)生了,你只要在股東會上說明你最近這一連串的作為就好了。股東一定還是有很多支持你的。你可以把閻氏帶到新的方向,也許這正是個機會,讓閻氏改觀!
閻旭認(rèn)真的考慮起來。
「好,讓他們準(zhǔn)備召開一次說明會。我會把『憶湘』的事交代清楚!
「好極了!钩平K于能松口氣。
。
可玟沒什么心情裝扮自己。
大嫂卻執(zhí)意的說,既然有男伴同行,一定要稍稍化妝一下,所以她七手八腳的替她梳發(fā)更衣,讓她看起來光鮮亮麗。
「不要哭喪著臉,你把我辛勤工作的成績都?xì)Я恕!固锸|好心的說。
「對不起。」
「小傻蛋,開心一點。妳是要去玩耶!」
可玟嘆聲氣。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忘了--」
「不要說!箍社溱s緊制止她,「我不希望記起來!
「你怎么可能『記起』一件生根在你腦海里的事呢?」田蕓轉(zhuǎn)個彎說:「你得先忘記才行。今天,就是要你好好去玩,把他忘記!
「我盡量好嗎?」可玟打起精神說。
「瞧,說曹操曹操到。電鈴響了,你可要高興點去玩,我去開門!
田蕓終于把可玟高高興興的送出門。
可玟好不容易擺上的微笑,出了門口,就自動的收藏起來。
莫雷文今天開著他的白色豐田車,兩人安靜的上路。
「你今天很安靜!
「……」
「平常在研究所看你倒是挺活潑的!
「……」
「聽說今天有個貴賓會來。聽說是很難得見上一面的,是高委員請來的。」
「……」
「妳今天很漂亮!
「謝謝。」
莫雷文特別的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今天打算一句話都不講。怎么?和人家打賭嗎?否則為什么這么沉默?」
「有很多原因能使一個人沉默。」
「那么,你沉默的原因呢?」
可玟的眼前浮上一張面孔。
「就快到了吧!」她看看窗外,不再討論那個問題。
莫雷文知趣的讓話題到此為止。
宴會是在一所五星級飯店的樓頂上舉行的,有露天的陽臺及室內(nèi)的高級宴會所。
他們到達時,屋內(nèi)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家三三兩兩的成群聚落一方,各聊各的。當(dāng)然,里面有不少學(xué)術(shù)面孔是他們倆認(rèn)得的。莫雷文手挽著她,四處去向人寒暄。
樂隊在小平臺上演奏著一些輕柔的音樂。
各種開胃的小餐點也爽口恰人。
可玟逐漸讓自己融入這種社交的氣氛中。
「你終于有笑容了!
「?」當(dāng)可玟正要伸手拿杯香檳時,莫雷文開口說。
「我以為你忘了要怎么笑。」
「我看起來有那么糟?」
他不予置評,但是指著大廳的另一端說:「喏,那就是今晚的貴賓,終于到了。我想理事長一定很高興--可玟,你怎么了?」
可玟沒注意到莫雷文的問句,她全副的心神已經(jīng)看在那遙遠一端的高瘦身影上。
閻旭。
即使他戴上墨鏡她都能認(rèn)出那張臉。
莫雷文取走她手上搖晃的水晶杯,關(guān)心的搭著她的雙肩!改氵好吧?」
「我好悶。需要點空氣,對不起!箍社渫崎_他的手,急忙的說:「我失陪一下!
她匆匆的越過人群,沒有發(fā)現(xiàn)到那雙銳利的目光,正緊緊的捕捉她的每一個動作。即使連她消失在幃幕后,仍舊定在那兒。
可玟沖到女士專用的化妝室。她闖進去的時候,有一、兩位女士好奇的看著她煞白的臉色,可玟避開那些視線,獨自走進一間洗手閭,鎖上門后,雙手雙腳仍顫抖的不能自己,她坐在馬桶座上,腦中是一片的渾沌。
天。槭裁此麜谶@里出現(xiàn)?
已經(jīng)一個月了嗎?他何時回來的?他是不是后悔了?他會來向她道歉嗎?
成千上百個疑問一起涌上了她的心間。
經(jīng)過了幾分鐘,震撼稍減后,她真正的開始用大腦而非感情在思考。
他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不重要。因為--
結(jié)束了,不可能再有所不同。
不錯,也許她還沒那么快忘記那些……他的事?墒怯秩绾危吭谒@么清楚的表示他一點也不要她的愛之后,她還要怎么樣?沒有愛情,起碼要保留點自尊吧!
她嘗試過給他愛情,是他拒自己于千里外。
現(xiàn)在,她并沒有虧欠他什么,她不需要躲著他。
那一晚的事,就當(dāng)云煙已逝。
可玟重整自己后站起身,走到外面的化妝間去洗手和補上點紅妝?墒,她蒼白的臉色連胭脂都抹不紅?社浜莺莸哪罅俗约好骖a,希望讓自己能看起來有點血色。
她深呼吸,伸手去拉門。門被推動。走進來的是她最不曾料到的--閻旭。
可玟一看到是他,一個反應(yīng)是合上門?上缢葥屃讼葯C,門在他的推動下敞開。
她索性手一松,「先生,你走錯地方了。這是女用化妝間!
閻旭反手關(guān)上門。
可玟怒瞪著他,試著想越過他開門。但他整個人都擋在門前,她怎樣都無法得逞。
「你究竟想怎樣?」
閻旭抬起在墨色鏡片下的眉,「你還好嗎?」
「你以為我會怎么樣?」
「傷心,受到傷害!顾f。
「那不關(guān)你的事,不是嗎?你早就警告過我,是我自己找罪受。一切都很公平!
「不,一點也不公平!
可玟懷疑他為何會冒出造句話。
「妳太天真,太善良,太相信我,太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你還愛我!顾f著,一邊舉高手撫向她的頰側(cè)。
「不!」她猛然退開,害怕他正在她心里勾起的感覺。
「現(xiàn)在你知道我真的是『壞人』了!
「是,我是知道了!
他悵然的放下手!改阒篮蛺耗Ы灰字螅藗儽仨毟冻鍪裁创鷥r嗎?」
她警覺的像頭狡兔,雙眼圓睜的看著他。
他捂著心口說:「他們要付出靈魂。我真希望自己是惡魔,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擁有你的靈魂為代價。你擺脫不掉一個惡魔的糾纏!
「那會是你的惡夢不是嗎?」可玟忍不住說:「你就怕我會去找你?你就怕自己多個負(fù)擔(dān)?你希望這種事不會發(fā)生!
「不,不!顾R后的面孔憂凄的說:「我想要它發(fā)生的程度讓我害怕!
「你在做什么?玩弄我的情感還是希望?」
「只是一點真心話。」他說:「可是你并不需要認(rèn)真!
「我當(dāng)然不會認(rèn)真!顾牭介T口傳來嘈雜的聲音!赣腥艘M來使用化妝間了,你話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問一件事!
她等著他開口。
「你……每月的月信還正常嗎?是不是有什么我該知道的。」
他突然的問句讓她楞住。
她從沒有注意過這問題,「不用你操心!
他不放手,「你一定要說!
「我不知道,時間尚未到,可以嗎?」
閻旭松開手,但--「有任何我需要知道的事,你可以打到公司去給楚云。她會告訴我的!
她不理會他,自己開門離開了。
「可玟,」一走出來便看到莫雷文!改氵好吧?我看你在那里面待了這么久!
「沒事。八成喝多了香檳!顾f,「我們到前面去吧!我突然覺得好餓。」
可玟親熱的挽著莫雷文離開時,還能感到后方的視線壓力。
宴會持續(xù)下去,不到一半,她便看到閻旭和幾個身穿黑西裝的人離開了。
「你今天有點怪!鼓孜目粗圆欢嗟牟捅P說。
可玟勉強的笑笑。「是嗎?」
「剛才你在化妝室--」
「為什么高委員會請閻氏的總裁來這兒?」本來可玟只是隨便拿個話題發(fā)揮,沒想到她的問題竟繞到閻旭身上。
「你還不知道?你聽過『憶湘慈善文教基金會』的事嗎?」
「有點模糊的印象!
「那是閻總裁一手辦的!
「什么?」
「很吃驚是吧!大家都以為閻氏企業(yè)是只顧賺錢的黑色企業(yè)。沒想到暗地里,他竟創(chuàng)辦了一個專門幫助各類高深研究及窮殘救濟為目的的慈善機構(gòu)。連我們的研究也有他的贊助。只是從來都沒人發(fā)覺,直到前陣子的東臺島案--」
「東臺島?」
「閻氏開發(fā)的東部小島。高委員想調(diào)查閻氏有沒有企業(yè)過失時,連帶查出了『憶湘』的背后主持人。聽說,閻氏的股東們還為此表決!
「為什么?」
「我不清楚?赡苁钦J(rèn)為閻總裁在扯后腿吧!想一想,堅持不再發(fā)放補償金的東臺島案,最后竟是由總裁自掏的腰包。這種事給閻氏內(nèi)部的人聽了,感覺不好吧!」
「他并沒有做錯什么!」她保護的喊道。
「沒有人說他做錯了?社!鼓孜臏睾偷恼f。
「噢。」她改喝口水,減低她困窘的紅頰。「我只是有點打抱不平罷了。」
「你認(rèn)識他?閻旭。就是剛才的--你好像很關(guān)心他!
可玟多喝了兩口水,「我們--見過。」
「見過?」
擋不住莫雷文好奇的眼光,她只好說:「應(yīng)該走了,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呢!
「你什么時候這么注重打卡這儀式了?」莫雷文笑道,但仍取來了外套,起身。
回去的路上,可玟還在想著閻旭。
今天這短短的會面,究竟他有什么用意,她下意識的撫摸著肚子,不會這么巧的。她沒有這種運氣,能一次就中獎。
中獎?可玟臉上不禁掛上苦笑。
車子停下來她都沒發(fā)覺。莫雷文自己熄了車子的火,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她。
「可玟?」
「嗯?啊,下車了。」
「等等!顾焓掷宪囬T說!肝矣行┰捪胝f!
莫雷文神情帶點遲疑。「我……我們認(rèn)識也有一段日子了。雖然大部分時間,我們只談公事,可是我希望你知道--不,考慮一下,將來……」
可玟懂了。「『主任』,我從來就沒想過你和我,未來,這些東西!
「一點機會也沒有?」他抬起眉問。
「有的話,我一開始就會讓你知道了!
莫雷文轉(zhuǎn)眼直視前面!肝以缭摿系降。可是我一直想--」
可玟拍拍他的手,「我們還是好伙伴。你實在是個很好的主管!
「謝了!」他揉揉她的鼻尖!肝也挛易詈檬悄媚惝(dāng)我的妹妹看,這會比拿你當(dāng)我的女人或什么的要簡單多了。」
「是嗎?我哥哥可不同意!顾崎_門下車。
莫雷文也鉆出車外,「我送你到門口!
可玟點點頭,讓他擁著她的肩走到大樓底下。
「放開她的肩!
這句冰冷的話同時讓他們定住。可玟的臉色變得非常慘白,接下來是惱怒的紅。而莫雷文則是困惑十足。
「可玟,離開他。在我傷害任何人之前。」
閻旭走出他站的陰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