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動身開始,他們已經(jīng)趕了十天的路程,要再過十天才能到達(dá)奇陣山,但馬兒已經(jīng)差不多快不行了,他們就繞遠(yuǎn)路進(jìn)小鎮(zhèn)里,打算重新去找一匹新馬。
在客棧里,他輕敲她的房門。
「公主,是微臣!
「進(jìn)來!
本來一連多天都受車馬之勞的逸蝶很累,正想躺上床休息時聽到他的聲音,疲累一掃而空,聲音洋溢著快樂。
這幾天她食髓知味一直黏著他,他不敢進(jìn)去以免又被她黏住。
「微臣在門外說就行了,微臣要去挑選馬匹,請公主乖乖待在這里,若是有什么狀況就向隔壁的楊護(hù)衛(wèi)求救!拐f完,他扭頭就走。
他大可直接去買馬不理她,但他很擔(dān)心她找不到他會跑出來,跑出來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就多此一舉來找她。
心神叫他不能來,可是腳引領(lǐng)他來,最后腳戰(zhàn)勝心。
「我也要去……!」
房內(nèi)傳來重物跌落床底的巨響,伴隨著慘叫聲。
他下意識往回走,踢開她的門。
「怎么了?」
原來是她整個人摔到床下。
「公主!」他很擔(dān)心她摔傷,立即沖上前將她抱回床上!笂厸]事吧?摔疼哪兒了?痛不痛?」他非常啊心她,透露出心底的情意,連稱謂都忘了,真將她當(dāng)成自己的小情人。
她雖摔得很疼,但聽到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不禁露出笑容。
「蝶兒不疼了!顾年P(guān)心是萬靈藥,什么痛都能不藥而愈。
他赫然發(fā)覺自己的關(guān)心來得太快、太強(qiáng)烈了,有點尷尬地說:「那就好!顾谒闹械姆至抗缓苤。
她的手還緊抓住他的下襬,不讓他離開。
「蝶兒也要跟你去挑馬!
「不行!挂亲屗ィ欢ㄕ麄人都貼到他身上來。
「為什么?」
「外面很危險,不適合妳去!
「可是你會保護(hù)我,你熟通術(shù)法和武功,有你在,什么危險都不是危險!
他聽她的稱贊聽得面紅耳熱。
「還是不行!
雖然她不是非常美,但她的溫柔純真很能勾起男人最渴望的部分。
好多次,他都沉迷在她的溫柔純真里,想跟她在一起。
女人只要溫柔體貼就很能勾起男人的愛戀,甚至逐漸軟化心里的偏執(zhí)。他終于明白自己抗拒不了她哪一點,是她的純真。
「又是為什么?」她噘起小嘴。
「妳不會挑馬,我?guī)е鴬吀墒裁?」他網(wǎng)羅借口給她,就是希望她知難而退。
可根據(jù)上一次收她為徒的經(jīng)驗里,他認(rèn)清她藏有百折不撓的毅力。這次擋得住她嗎?
「蝶兒雖然不會挑馬,但能陪你上街,你比較不會無聊!顾笏频目粗,很有誠意的對他笑。
每當(dāng)她祭出她純美的笑容,他總會雙手高舉。
「好吧,但是妳不可以來煩我,也不能離我太遠(yuǎn)!顾絹碓讲荒艿挚顾娜崆楣萘耍魏文缓颓謇湓谒媲岸计鸩涣俗饔。
「蝶兒知道!顾_心得笑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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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在深宮十六年,被封閉在一個看不到新事物的狹隘金籠里,初見到街上的事物,樣樣驚奇。
「那是什么?」看見一根根晶紅果串插在草束上,她瞪大雙眼,使勁拉著他的袖子。
「糖葫蘆!
他正疑惑她為何要問時,突然想起她一直待在皇宮,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市井小民的東西。
「這是小孩子最喜歡吃的東西,很甜,妳想要嗎?」
「要,我想要!」她用力點頭。
看著她純真的樣子,他也被感染那份遇見新事物的驚奇。許久未吃的晶紅糖葫蘆,這時看起來甜美誘人,好像身旁的……她。
不敢多想,他走上前買了一根,旋身遞給她,她那雙晶燦無邪的美眸瞠得更大,向上揚(yáng)成完美弧度的唇比那串糖葫蘆更加紅艷。
這一幕像一道粉紅熱漿融化他如鋼鐵無情的心,他又失神了半晌。
她接過來后不由分說咬了一個,雙頰鼓鼓的。
「別用咬的,會噎著!古滤,他好心提醒她。
「喔!顾磺宓幕卮鹚滔驴谥泻椭鴿鉂{的碎果后,用很幸福的口氣的說:「好甜喔……好好吃。」好像整個人都變成甜的。
看見她甜美的神情,他不禁想天天看見,不自覺脫口而出:「妳喜歡的話,我天天買給妳!
「真的嗎?」她的語氣遠(yuǎn)比剛才看見糖葫蘆更驚奇欣喜。
這才發(fā)覺自己又失言了,他別過頭不想再被她弄得心神不寧。
「反正到奇陣山之后哪兒都不能去,妳最好在去之前吃個過癮!
她望著他的側(cè)臉微笑。
「那你要天天跟我去買喔。」
「妳找楊護(hù)衛(wèi)陪妳去。」
他在心里想,自己對她的情意越來越深了,全怪這幾天跟她靠得太近,得開始保持距離。
每次都是這樣,明明要自己和她保持距離,但總是越陷越深。她到底對他下了什么法,連他這個長年習(xí)法的人都解決不了!
她跑到他的面前,要他正視她的存在。
「不要,我不要跟他去!顾幌敫矚g的人去。
他把頭別向另一邊。
「那妳就自己去!
她不死心地又繞到他面前,非得要他看著她才甘愿。
「可是父皇要你保護(hù)我,你不是應(yīng)該隨身保護(hù)我嗎?」
這次他不再別過頭,反而如她所愿的看著她。
「我是答應(yīng)皇上要保護(hù)妳,但不代表我要陪妳去買東西,也不代表我該『隨身』保護(hù)妳。」
「干嘛不跟人家去呢……」她嘟起小嘴。
「妳想煩我嗎?那我就要帶妳回去了!顾謬?biāo)?br />
她連忙搖頭,一副很怕被他趕回去的模樣。
「不不不,我不煩你了,我以后自己買就是了!
他正在跟她保持距離,不然有一天會完全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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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圣玉走進(jìn)馬廄,從第一匹開始,她跟在他身邊,聽他和馬廄主人說話。
馬廄主人說:「我賣的馬都是最好的,不但吃得少、喝得少、不挑飼料、不生病,而且匹匹跑得快!
湛圣玉對這種夸大不實的話壓根不當(dāng)一回事,自顧自的打量那些馬。
不懂人情世故的逸蝶倒是對這番話起疑。
「怎么可能呢?有吃得少、喝得少、不挑飼料、不生病,還能跑得快的馬嗎?」
「當(dāng)然有,我這些馬都是,不信妳全買回去就知道。」馬廄主人看她單純又頗有來頭,故意哄她上當(dāng)。
如果她真的全買回去,那些馬很快升天,她再來找他理論,他就死不認(rèn)帳。
湛圣玉聽了依然沉默,因為他認(rèn)為她應(yīng)該沒有笨成這樣,會相信馬廄主人的胡扯和哄騙,就不打算說話了,繼續(xù)看馬。
「真的嗎?」她有點心動,想試試這些馬是不是真的那么厲害。
「當(dāng)然是真的,姑娘,妳就快買吧!」缺德的馬廄老板眼見肥羊要上鉤,高興得面露奸笑。
但他忽略了湛圣玉也在旁邊。
湛圣玉在她還沒答應(yīng)前先說:「要買也行,可是我們要先立約,萬一這些馬一個月內(nèi)死掉其中一只,你要付我一百倍的罰款。」他要是再不說話,她一定會把那些馬全買下來。
他沒料到她竟會如此單純,不假思索相信他人的鬼話。
「呃……算了,我跟這些馬有感情,今天最多只賣一匹!柜R廄主人不敢再哄她上當(dāng),也不想失去一筆生意。
她不懂為何不能買了,正想開口要再談下去時,他又早一步說話,「蝶兒,妳聽見了嗎?人家和馬有感情,不輕易賣給我們!
聽見他喚她的名,又共稱「我們」,她開心地說:「蝶兒知道!
他改變稱謂就是代表在他心中她很不一樣,她高興這個轉(zhuǎn)變。
他繼續(xù)往前走,她笑容如花的跟在他背后。
湛圣玉停在第九匹馬的柵欄前,對亦步亦趨的馬廄主人說:「好了,我決定要這匹!顾粗幸黄ッ泄鉂,眼神比其它馬匹來得精正的馬。看過了全馬廄的馬,只有這匹能跑上十天。
「好好好,我馬上牽出來。」
馬廄主人打開柵欄走進(jìn)去,放好馬轡牽給他。
他接過韁繩,交給馬廄主人五兩銀子。
「謝謝、謝謝,請慢走!
他理都不理馬廄主人,轉(zhuǎn)身對她說:「上去!
他們走了半刻,他自己是無所謂,但她是公主,在宮內(nèi)一定是轎子代步,不會走這么多路。
現(xiàn)在她的腳可能又麻又酸,他不忍讓她再走回去。
她疑惑地嘟起嘴,「為什么要上去?蝶兒不會騎馬,也不會上去。」
他看見她穿著羅裙,若是這樣上馬會春光外泄,便環(huán)著她的腰,帶她坐上去,再下來拉著韁繩往外走。
「我們要走了,別摔下來。」
她還在回想被他抱著的感覺,連害怕都忘記了,任他牽著馬往外走,對于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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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圣玉牽著馬兒走了很久,她終于在微震里認(rèn)清自己在何處。
他今天一連串的事讓她很開心,她望著他寬厚的背影。
「湛祭司,你人好好,抱蝶兒上馬!
他一定是知道她走得很累,才主動抱她上馬讓她不用再走。這份體貼讓她好窩心,對他的愛戀更加深切。
英雄的柔情,是一壇芳香美酒,讓她醉得心甘情愿,甚至想一輩子不醒。
他雖然外表有點冷傲,但他很多行為都顯出他不為人知的體貼,她堅信自己愛的人沒錯,決心要更加努力把他追到手。
他怕一說話就會透露出情意,于是緘默不語。
「湛祭司,謝謝你抱蝶兒上馬!顾詾樗麤]聽見,又說了一次。
「喔!共换卮鹚孟裉^分,他就含糊回答一聲。
說到抱她上馬,他不禁訝于她的嬌柔輕盈,抱起來軟軟香香的……
「湛祭司,蝶兒有一個疑問想請問你,蝶兒能問嗎?」怕讓他覺得煩,她先問清楚能不能問。
「可以!共恢趺戳,他既想跟她保持距離,又不喜歡她太生疏。
「為什么你剛才不讓蝶兒買下那些馬?」那時他喚她的名,讓她很開心,就忘了問為什么,所以現(xiàn)在問。
「那個人在唬弄妳,妳太單純了。」這句話聽起來像在苛責(zé),他不忍這樣對她,就改口說:「妳畢竟涉世未深,被唬弄也是情有可原,妳要記得以后別貿(mào)然相信人家的話。」
她的單純是如此渾然天成,令他想永遠(yuǎn)待在她身邊教她分辨好壞、當(dāng)她的人生明燈,不讓她受一點欺騙。
「喔,蝶兒知道了。湛祭司,你的腳一定走得很累了,你上來跟蝶兒一起乘馬,我們一起回去!
她的邀請讓他心跳加快,差點就真的要上去。
「不了,我要用走的!共蝗凰牡赖麓龝䞍簳。
「可是用走的很累!顾蝗套屗珓诶邸
「不會,我一點都不累!宫F(xiàn)在面對她或聽到她的聲音,他是越來越容易心動。
這可不妙,這表示他把她裝進(jìn)心里,很難拿出來了。
「可是蝶兒覺得用走的很累,請你上來嘛,蝶兒不要你走這么久。」這會讓她心疼。
「不用再走了,我們到了。」他在客棧門前停下腳步,仰頭對她說:「請妳下來吧!顾呀(jīng)順其自然,不再稱她公主,而是將她當(dāng)成一個可能會跟他過一輩子的人。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越是想深埋,它越是會探頭而出。
「蝶兒不會上馬,也不會下馬!顾駝偛拍菢颖
他走到馬身側(cè),舉高雙手。
「抓住我的雙手,我扶妳下來。」他也很想抱她下來,可是客棧人很多,總是不好。
她的俏臉浮起巧笑,小手抓住他的手,立時感到一陣溫?zé)釓氖中膫鬟^來。他的手好大、好暖,被他抓著的感覺真好……
在恍然間她已經(jīng)下馬,但她的手還緊握住他的手不放。
「妳別再抓著我了!顾呛芟矚g被軟軟細(xì)細(xì)的小手抓著,可她的力道有點大,被她抓著會疼。
「蝶兒不抓了,嘻!顾裉旌每鞓粪浮
她帶著快樂的笑容走進(jìn)客棧,身邊彷佛飄滿愛情的花瓣,而她是愛神賜與最多幸福的人。
這一刻,他所有的抗拒盡數(shù)瓦解。
對,他現(xiàn)在能夠承認(rèn)了,他愛她,他能接受愛情進(jìn)駐往后的日子,再不讓術(shù)法獨(dú)占他的生活。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他的同門,應(yīng)該好好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她術(shù)法,至于愛情就先別理會,讓一切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