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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享巧克力情人 第十章
作者:張藝馨
   
  祐明郁悶地躺在床上,兩眼空洞、緊鎖著眉頭地望著前方;他除了非常地配合吃藥外,其它只要跟復(fù)元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事,他一概不理不睬。

  尤其不愿跟潘夫人有任何的接觸。

  他心中只掛念著依萱,他要讓自己趕快康復(fù),他可憐的依萱一定急壞了。

  潘夫人端進(jìn)了一碗人參湯,整棵上好的人參躺在圓型的藥碗里,她溫和地說:“喝湯吧!

  祐明緊閉著眼。他不愿看她,她坐在床沿一會兒,識相地說:“趁熱趕快喝了湯,人參可以補氣。待會醫(yī)師還會過來,你準(zhǔn)備一下!闭f完她又看了他一眼,沒有笑容的離開。

  祐明痛苦地用他正常的左手猛捶著床,他每捶一下,心就像被撕裂般痛楚。他好恨自己連讓一個小女人安定的生活都辦不到,這還算是男人嗎?

  他試著想舉起受傷的右腳,因使力教五官擠在一起,他一試再試,腳還是不聽使喚,他全身肌肉拉扯著他,他幾近哀嚎地呻吟著。

  “爸,又在痛了嗎?”潘玲沖進(jìn)他的房間。

  祐明突然用力抓住潘玲的手,乞憐的看著她。如果他是乞丐,那眼神必定可以要到很多錢。

  他指著桌上的紙、筆,吃力地寫出“依萱”兩個字,歪斜的筆劃,看得令人心酸。

  “爸,你不要為難我!迸肆嵴f完,就拉出被祐明緊握的手,跌跌撞撞的地跑出門。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答應(yīng)父親的要求。

  祐明絕望地放松了身體,他錐心地想著依萱,現(xiàn)在只有將希望放在她的堅強跟智慧上了。

  ???

  依萱每天清晨沿著外雙溪慢跑;她三餐按時又注重營養(yǎng),她要讓自己容光煥發(fā),她不要讓祐明瞧見自己病懨懨的樣子。她又去找了詩嘉。時間過得真是快,她的兒子已經(jīng)學(xué)著走路,咿咿呀呀地學(xué)著說話了。

  這回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她跟詩嘉保證,下一次登門拜訪,絕對是聊天、話家常。

  她仍求了詩嘉的先生給了她潘宅全新的防盜路線設(shè)計圖。

  她沒有告訴欣欣跟沈姐,她決定要自己獨自面對這次困難。

  正彥給了她潘夫人詳細(xì)的作習(xí)時間。她選了跟上次一樣的星期六。聽正彥說潘夫人最近在周六時常徹夜不歸,也許這對她是一個好機會。

  正彥非常緊張,他一直勸依萱不要那么做,但她的心意已決,誰都無法動搖她的決心。

  收線前,正彥還特別提醒她:“我岳父已換了房間,他住在一樓后傭人住的那間房間!

  依萱停了幾秒后馬上說:“好,我知道!

  正彥要做的事只是將大門打開。

  她跟欣欣借了車,雖然她一再追問借車的目的,但她仍三緘其口。她不愿再讓朋友為她擔(dān)心了。

  “依萱,做什么事一定要顧慮自己的安全!毙佬勒J(rèn)真地叮嚀。

  “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币垒嬗衷僖淮沃x謝欣欣。

  依萱在客廳的空位上做著拉腰運動,她的臉上呈現(xiàn)著剛毅的線條,她已做好見祐明的萬全準(zhǔn)備了。

  ???

  潘夫人今天穿了一襲淺灰色直筒寬褲裝,頭發(fā)用一個長型的皮雕寬發(fā)夾夾起來,手挽著一個黑色Cucci長型皮包,典雅高貴地在六點半出門。

  她交代潘玲說:“如果時間太晚,我就不回來了!

  潘玲連聲應(yīng)好,她也不多問,她一直認(rèn)為她到朋友家打牌去了。

  正彥今晚回來得特別早,吃過晚餐后就在客廳里坐立不安,報紙翻來翻去,沒看進(jìn)大字一個。

  “你好像有心事?”潘玲端來一杯咖啡給他。

  “喔,別瞎猜了!闭龔┭凵耖W爍地回答。

  潘玲緩緩地喝著咖啡,她偶爾偷瞟著俊俏的正彥。她好想走進(jìn)他的世界,但偏偏他像霧一樣讓人捉摸不定。

  最近正彥看潘玲的眼神溫柔多了,是依萱的那席話打醒了他,讓他自錯誤的迷失中蘇醒;他細(xì)細(xì)地審視他和潘玲的愛,也許正像依萱所說的,他其實是愛著潘玲的,只是他不愿去承認(rèn)罷了。

  是那要不得的“男性尊嚴(yán)”讓他痛苦了好一陣子。

  他來回踱步著。他站在落地窗前,盯著他已看過好幾次的大鎖了。

  潘玲靜靜地看著神色異常的丈夫,心里起了很大的問號。她不知道今晚他的早歸到底會有什么事發(fā)生?

  才九點,正彥就催著潘玲上樓,并吩咐傭人趕快上樓休息,還不忘在傭人的茶杯里偷偷放入了少量的安眠藥。

  為了讓潘玲早點入睡,他還熱情澎湃地跟她做了一場瘋狂的愛。

  ???

  在潘宅外久候的依萱,看見正彥房間里兩閃一滅的暗號后,準(zhǔn)備潛入潘宅。

  大門虛掩,依萱很容易就進(jìn)了大門。她還是先破壞了防盜系統(tǒng)的總機,才躡手躡腳地推開銅制的客廳大門。

  正彥很細(xì)心,為她留下了盞小夜燈,讓她很清楚地將整個客廳盡收眼底。

  正彥說他會把一個咖啡杯放在進(jìn)入祐明房間的桌子上,她很容易便看見那個咖啡杯,她心中一喜,就往那個方向走去。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趕快停下腳步,她差點忘了在祐明的房間門口也有一個警報器。

  她站在祐明虛掩的房門口,心跳快得像急駛的火車,她穩(wěn)住亂顫的手,好輕、好輕地推開門。

  躺在床上的祐明心有靈犀地轉(zhuǎn)過頭來,他的五臟六腑全震開來!他用未受傷的手揉揉眼睛,幾乎不相信他日夜期盼、憂心忡忡的依萱,竟風(fēng)姿綽約地站在微弱的燈光下。

  他以為依萱會因這次的巨變而被擊倒,他以為她會虐待自己而讓自己沮喪不振;然而,她依然成熟美麗,他知道她的健康是為了他而維持。

  依萱柔腸寸斷地凝視著祐明,昔日英姿煥發(fā)的他已不再,換得的是渙散瘦弱的病人。

  她緩緩地走過去,床旁的小矮柜擺著一大束黃玫瑰,她最愛的黃玫瑰。

  祐明的左半邊臉頰因興奮而抽搐著,他吃力地張開嘴想叫她,卻只能發(fā)出“依、依、依”的聲音。

  依萱聽得心碎,碎亂的心仿佛繁星般照亮她的臉,她干枯不再濕潤的淚腺,再一次為她所愛而奔流,她恍惚若夢的淚沾濕了他們緊握的雙手。

  祐明憂喜參半地?fù)嶂垒娴念^。他喜的是聰明的依萱真如他所想不顧危險地來找他,憂的是他的行動還沒有辦法像上回一樣跟她走。

  “祐明,你讓我擔(dān)心了!币垒嫫怀陕暤卣f。

  祐明仍無法說話,他噙著淚水,用手指著桌上,依萱回頭望了一眼,會意地拿來紙、筆。

  “走!钡v明在紙上寫著。

  “你要我走?”依萱梨花帶淚地說。

  祐明重重地點頭,心如刀割地癡望著她。

  他原已失去光澤的臉龐再度燃起了希望,他呆滯的眼神在剎那間恢復(fù)了生命力。

  他推著依萱,要她走。

  “不,我要帶你走!币垒婢髲姷卣f。

  祐明無法搖頭,仍是用手推開她,眼神堅決地要她走,嘴里還是發(fā)出“依——依——走——走——”口齒不清的單音。

  依萱不管他,她用力想扶起祐明,扶了一半又跌回了床鋪,她一次又一次地扶起他,卻又一次又一次地跌下。

  祐明傷心地發(fā)出“嗚嗚”的哭泣聲,依萱則頹喪地趴在他身上。

  兩人的眼淚里充塞著莫可奈何的無奈。

  為何他們的愛如此的坎坷曲折呢?依萱怨嘆著磨人命運,但她不愿被擊倒,她又再一次想扶起祐明。她千辛萬苦地來這一趟,無論如何都要帶走他,即使用拖的,她也要拖他走。

  而祐明淌著淚水阻止她。他知道她花再大的力氣也是惘然。憑她一個弱女子,帶不動他的。

  祐明拂去依萱臉上的淚水,在紙上又寫著“找人幫忙”。

  依萱馬上了解他的意思,祐明要她多帶點人來。

  她好后悔,心里嚴(yán)重地自責(zé)著。她不該逞強,她應(yīng)該找沈姐、永財他們來幫忙的。

  依萱含淚地點頭。她只好下次再來。她深情吻上他干裂的嘴唇,她的舌滋潤著他的唇,她的生生世世將守候著他,直到天荒地老。

  “賤女人!”突然,一句尖銳的辱罵從門口傳來,憤怒的潘夫人有如巨人般站在門口。

  潘夫人是回來拿東西的,她本來是要到溪頭渡假的,沒想到讓她撞上了這一幕。

  祐明和依萱驚惶地互望著,怔忡出神地望著咬牙切齒的潘夫人。

  僵硬而令人窒息的氣氛,飄忽而不真實地像霧一樣漸漸罩上了小小的房間。

  “好一對狗男女!幽會幽到家里來了!不要臉的狐貍精竟然登堂入室了,我真低估了你!”潘夫人酸言酸語地說著。

  依萱不知該怎么辦,只好眼睜睜地任由潘夫人用不堪入耳的言語侮辱她;她跪在祐明床前,像一只受驚的小狗。

  祐明憤恨地看著潘夫人,他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他要潘夫人住嘴。

  “怎么樣?你心疼了嗎?難道我罵得不對嗎?”潘夫人挑釁地說。

  依萱一會就恢復(fù)了鎮(zhèn)定。其實她這次會如此貿(mào)然而來,也想過會遇見她,這是遲早要面對的問題,只要能帶出祐明,她已準(zhǔn)備逆來順受。

  她絕不頂潘夫人一句話,畢竟她奪走了她的丈夫。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還是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潘夫人口中的狐貍精。

  祐明仍用他的左手揮舞著,他睜大著雙眼,眼球像要凸出來了。

  “好一對癡男怨女,你們的愛還真要驚天地、泣鬼神了。可惜喔,那個癡男是我合法的丈夫!”潘夫人的怒氣未歇,依萱不說話,她的怒火就越大。

  “潘夫人,我非常的抱歉,我沒有理由來為自己脫罪,只能求你成全我們、諒解我們。愛情這檔事,我也沒辦法解釋!币垒娴吐曄職獾卣f,她不想逞口舌之能,最重要的還是讓潘夫人消氣。

  她終究是搶了別人的丈夫。

  “哎喲,這是什么世界啊?自己犯了賤還能自圓其說,裝出一副圣女的樣子。你別說笑了,要我成全你們,哼!休想!迸朔蛉死湫Φ卣f。

  “求你成全我們,讓我?guī)Уv明走!”依萱跪在地上求著她。

  祐明束手無策地望著妻子,又難過地?fù)]手叫依萱走。

  “走——走——”祐明哽咽地說。

  潘夫人看著他們難分難舍的樣子,一時怒由心生,她心中的仇恨快速的滋長,才一會工夫,仇恨已像青苔一樣緊緊附著她的心。

  潘夫人怒火焚身,她沖過去要拉開依萱,依萱不愿離開祐明,死命地抓住床沿。

  “你這小狐貍精還真倔強啊。”潘夫人冷酷地說著。

  她拉不開依萱,祐明又拼命地?fù)]舞著手,目光哀求地望著妻子。

  潘夫人失去了理智,她刻薄地提起一些早已被遺忘了的陳年往事,她心一狠,拿起整盆的黃玫瑰往依萱的身上一砸,碰一聲巨響,依萱應(yīng)聲倒下,滿身是水及玻璃碎片,額頭上并流出了鮮血。

  祐明震驚地拿起枕頭往潘夫人身上扔,他不知所措地望著依萱。

  一直輾轉(zhuǎn)難眠的正彥聽到了劇烈的聲響,叫起潘玲直奔而下。

  他們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混亂的小房間。

  “媽,不可以啊!”潘玲尖叫著。

  潘夫人正舉著槍對著滿臉鮮血的依萱,而祐明卻因驚慌,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媽,你冷靜一點!”正彥也喊著,他要過去奪下潘夫人的槍。

  “不要過來!”潘夫人喝止正彥!霸龠^來我就開槍跟那個小賤人同歸于盡!”

  看著大家屏息害怕的模樣,潘夫人哈哈大笑,笑聲令人不寒而栗。

  “媽!我求你,不要沖動啊,把槍放下吧!”潘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是啊,媽,有話慢慢說!闭龔┱f著,他擔(dān)心地望著受傷而瑟縮在床角的依萱。

  “哈哈哈!你們都怕了是不是?你們不是有情有義嗎?來呀,來跟這枝槍講理啊,哈哈哈!”潘夫人對著祐明叫囂著。

  “媽,先看看依萱要不要緊吧!迸肆嵋矒(dān)心著按著頭的依萱。

  “死不了的,我應(yīng)該再狠心些,我下的力道還不夠,只讓那賤人傷了皮肉。怎么,連你也心疼了嗎?”潘夫人怒斥著潘玲。

  “媽,把槍放下吧!闭龔睾偷卣f,慢慢地靠近潘夫人。

  “天啊!是她搶走了我的丈夫,你們卻都站在她那一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啊?要老天如此折磨我!既然如此,我就跟她同歸于盡,讓你什么都沒有!”潘夫人扣住了板機,正彥心一急,推撞了她一把。

  “砰”一聲,子彈往旁邊射出去,正好射中潘夫人最近才刻意擺上的結(jié)婚照。

  “啊!”潘玲慘叫一聲,以為母親射中了依萱。

  潘夫人也嚇著了,她手里還握著槍,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正彥看機會來了,快速地?fù)屪吲朔蛉耸种械臉尅?br />
  “你們都欺負(fù)我!”潘夫人哭天搶地地說,愴涼地望了所有人一眼,踉蹌地奪門而出。

  “媽!媽!”潘玲和正彥叫著,他們回神追了出去,而潘夫人已駕車加速離去。

  一切就像一場劫難一樣,驚爆的暴風(fēng)圈,暫時得到了平靜,依萱的臉色已慘白得說不出話來。

  潘玲趕快扶起依萱,拿掉她身上的碎玻璃,然后要正彥去拿一套干凈的衣服和醫(yī)藥箱。

  被踐踏的黃玫瑰和碎玻璃散落一地。被正彥搖醒的傭人,驚惶地整理著地板。

  墻上還留著明顯的彈痕及一把黑亮的手槍。

  潘玲小心地為依萱上藥,還好玻璃插得不深,只是皮肉之傷。

  正彥要傭人去煮咖啡,他想,在這個時候大家都需要它。

  “爸,這該怎么辦呢?”潘玲仔細(xì)地為依萱貼上OK繃后,憂心地說。

  “讓我們先離開!钡v明在紙上寫著。

  “這——不好吧?如果不治根處理,你們在一起也很痛苦,我是女人,我了解這種苦的!迸肆崂斫獾卣f。

  “是啊,爸,既然已經(jīng)鬧開了,就干脆徹底解決。其實媽是個明理人,她只不過在氣頭上,過陣子我們再好好勸她!闭龔┱f得有理。

  四個人表情凝重地思索著,他們對剛才的火爆場面都還驚魂未定。

  “你們放心吧,讓我好好照顧他,他如果完全復(fù)元了,我就會離開!币恢本o抿著嘴的依萱,喃喃地說著。

  她感激地望著潘玲和正彥。如果沒有認(rèn)識祐明,她到死都不相信,他們有一天竟會如此地牽扯在一起。

  “依萱,我不是這個意思!迸肆嶷s快解釋。

  “是啊,依萱,我和潘玲都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如果沒有你,我岳父可能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了!闭龔┙又f。

  他們同時轉(zhuǎn)頭看向祐明,他用表情及手贊同正彥所說的話,他只擔(dān)心依萱禁不起這次打擊。

  “我看,你先回去休息,這里就交給我跟正彥。為了我爸爸的快樂及身體,我們會盡力而為的!迸肆岚矒嶂f。依萱的臉轉(zhuǎn)向祐明,正要說話,突然,電話像催命似地在寂靜的午夜響起。

  “小姐,是醫(yī)院打來的!”傭人急著轉(zhuǎn)告。

  潘玲一驚,趕忙地接起電話。

  “是、是!傷勢重嗎?”

  “好,我們馬上過去。”潘玲急著掛上電話。

  “什么事?”正彥關(guān)心地問。

  “媽出車禍了!迸肆狨局颊f。

  “嚴(yán)不嚴(yán)重?”正彥和依萱同時問。

  “護士說只是撞斷了骨頭,正在急救,可能沒什么大礙。”

  “我們趕快到醫(yī)院吧!闭龔┱f著,急忙去開車。

  “爸!迸肆峤兄。

  祐明揮著手要她趕快去。

  “你們趕快過去,有我在。”依萱說。

  潘玲望了依萱一眼,就跑了出去。

  “希望什么事都沒有!币垒嬲f。

  她又坐回床沿,祐明輕撫著她傷痕累累的臉,他真寧愿由他來受這個苦。

  “依——”祐明微張著口叫。

  依萱用手指頭放在他的嘴上,甜甜地笑著。她要他好好休息。

  她輕輕地拍著他,她也閉上了眼睛,仿佛隔世的愛再一次考驗著他們。

  他們?yōu)閻鄹冻龅拇鷥r,真的無法衡量啊!

  而在情人的眼里,即使驚濤駭浪、即使狂風(fēng)暴雨,只要能長相廝守,再多的阻撓、困難,都不足為懼。

  此時此刻,只能靜靜地握住彼此的手,無需一言半語,他們都心滿意足。

  ???

  由于醫(yī)院跟潘宅有一段距離,正彥開了近一小時的車才到醫(yī)院。

  他們正巧碰到護士推著潘夫人出來。

  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遇見了公司的其中一位董事——蔡茂興,他是擁潘派,跟祐明有著極深的交情。

  “蔡伯伯,你怎么會在這里?”潘玲訝異地問。

  “是啊,蔡董,你怎么在這里?有事嗎?”正彥也問,他們顯然聯(lián)想力很差。

  蔡董牽強而尷尬地笑著。他想說剛好路過醫(yī)院,但只有呆子才會相信他的話。是有人會經(jīng)過醫(yī)院,但應(yīng)該不會“順便”走進(jìn)醫(yī)院,而且還在急診室。

  他們等著蔡董的回答,還好潘夫人醒了,暫時替他解了圍。

  “媽,還痛嗎?”潘玲關(guān)心地問。

  潘夫人悵然地?fù)u搖頭。她是因車速太快而失控撞上電線桿的。

  “媽,想吃東西嗎?我去買。”正彥說。

  “我不要緊,你們留一個在這里就好,明天都還得上班!迸朔蛉撕吞@地說。她跟幾小時前憤怒無情的樣子真是天壤之別。

  “我留下來好了!遍_口的竟是蔡董。

  潘玲困惑地望望蔡董,再望著母親,母親坦然的表情讓她吃驚。

  她百思不解地想著很多事,她怎么想都無法把母親跟蔡董聯(lián)想在一起。蔡董是她從小尊敬的伯伯。

  “媽,這是怎么一回事?”潘玲吶吶地問,她已無法再接受另一個違反常理的事實。

  “茂興,告訴他們吧。早該說的,是我太任性了。”潘夫人難過地說。

  “不、不、我不要聽,我什么都不聽!”潘玲受傷地跑出病房。

  “潘玲、潘玲、!”正彥追出去。

  正彥在樓梯口抓住了潘玲,她一連串遭遇了這么多事,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她,徹徹底底的崩潰了。

  她趴在正彥的肩上啜泣,她已無法再戴上堅強的面具,她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孩子,她真的不愿去面對潘氏多事的三年。

  “好了,別難過了!闭龔┖逯。

  “還好,我還有你的肩膀可以依靠,不然我真要無依無靠了。”潘玲抬起頭說。

  “原諒媽吧,她也苦得很!

  經(jīng)過了那么多風(fēng)浪,正彥已懂得用較寬容的角度去看事情了,尤其是愛情。

  此時,蔡董由遠(yuǎn)而近地走過來。

  潘玲一開始有點抗拒,但正彥的眼神安定了她。

  “其實我早就要公開了,只是你母親一直在掙扎,她拉不下面子!辈潭忉尅

  “那為什么我媽還要拆散我爸跟依萱呢?這對她不是更好嗎?”潘玲問。

  “都是面子害的。她拉不下那個臉,她認(rèn)為應(yīng)該由她先提出離婚,而不是在丈夫外遇后再離,她要不得的自尊心認(rèn)為自己像棄婦!辈潭忉。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潘玲不諱言地問。

  “五、六年了。”蔡董坦白地說。

  潘玲不可思議地眨著眼睛,心中百感交集。連愛情都可以欺騙,那還有什么事是真實的呢?

  蔡董把他跟潘夫人交往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潘玲聽得怔忡出神。

  “走吧,我們?nèi)タ磱尠!闭龔┩熘肆岬氖滞》孔呷ァ?br />
  正彥重新看著潘玲、想著潘玲,他猛然覺醒,他要的愛其實一直伴著他,此秒此分起,他會好好珍惜她;比起他們花了一輩子在追愛,他的愛情順利幸福多了。

  他可不要等到失去,再來惋惜。

  ???

  正彥和潘玲回到了潘宅,就馬上到祐明的房間。他一定也急了。

  依萱幫祐明刮了胡子,整理了頭發(fā),還幫他換了干凈的衣服,看起來精神很好。

  “潘夫人沒事吧?”依萱代祐明問。

  “沒事,只是小骨折,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闭龔┗卮稹!鞍,我們遇見蔡伯伯了!迸肆嵴f,表情非常不自然。

  “他有說什么嗎?”祐明寫著。

  潘玲看了正彥一眼,正彥用鼓勵的眼光回望她;她準(zhǔn)備說出一切,讓所有的事一次解決。

  “爸,媽跟蔡伯伯……”潘玲難以啟口。

  “我什么都知道,我是知道了他們的事后才跟依萱在一起的!钡v明慢慢地寫。

  “你早就知道了?”潘玲驚訝地問。

  祐明用肯定的眼神看著大家。

  正彥佩服地望著祐明。什么才是真正的愛?有包容,沒有仇恨,才是真正的愛啊。原來,很多人都擁有愛,但能實踐愛的人有幾個呢?

  依萱又崇拜地看著祐明。她的選擇一直沒有錯,她這一生轟轟烈烈的愛,也是她唯一的愛,擁有這樣的愛,她的生命中已別無所求。

  ???

  經(jīng)過依萱耐心地陪祐明復(fù)健及他自己的毅力,祐明已可以拿著拐杖走路了,雖然還口齒不清,但連醫(yī)師都肯定他的復(fù)元狀況。

  依萱幫著他穿上西裝。今天他要當(dāng)證婚人。結(jié)婚的不是別人,就是沈姐和周秘書。

  這足以跌破專家眼鏡的組合!

  原來那次沈姐跟周秘書相撞后,沈姐就主動約他,兩個老大不小的曠男怨女就這么對上了。

  如果不是依萱發(fā)生變故,她一定封不住嘴的。

  “不是說不結(jié)婚的嗎?”大腹便便的欣欣這下可有得“虧”沈姐的機會了。

  “你盡量用力地取笑我吧,我已穿好了防彈背心準(zhǔn)備迎接子彈!鄙蚪隳槻患t氣不喘地說。

  “好了,人家今天當(dāng)新娘,就別斗嘴了。”詩嘉幫沈姐掛項鏈。

  “對嘛,以后有的是機會!币垒嬉矌退笄。

  “好吧,好吧,這些美女幫你求情,今天就不跟你斗了,但只有今天喔!毙佬赖靡獾卣f。

  她們現(xiàn)在要串門子可方便了。祐明又開始參與公司的事,他把曾經(jīng)幫過他們的朋友全湊在一起。沈姐和周秘書住二樓,欣欣和永財就住他們隔壁,而詩嘉夫婦住最頂樓,依萱的母親住一樓。她不習(xí)慣坐電梯,這是祐明聊表心意的方法。他們可都樂得很,也許努力一生,他們也換不得如此昂貴的房子。

  而最大的喜訊則是潘玲跟依萱都懷孕了。祐明高興得每天復(fù)健、每天鍛煉身體,他一下子做了爺爺和爸爸,這真是老天爺送給他最大的禮物了。

  潘夫人和蔡董移民加拿大,就住在老夫人的隔壁。最令人震驚的是:老夫人也早知道他們的事。如今的圓滿,老夫人歸功于她每天求神拜佛的功勞。

  當(dāng)然,老夫人并不知道她在加拿大的時候潘宅發(fā)生的事。

  沈姐的婚禮是傳統(tǒng)式的,喜筵里還有歌舞團表演,這樣的婚禮不但累壞了新郎新娘,連跟著幫忙的依萱也大喊吃不消。

  “我們也來辦個婚禮吧!钡v明問著開著車的依萱。

  “我們已經(jīng)辦過了呀!币垒嫘χ。

  “有嗎?新郎是誰?我怎么不知道?”祐明裝傻地問。

  “在臺中的小教堂啊!币垒骈W著手指上的戒指說。

  “嗯,我忘了耶,我們再舉行一次吧。”

  “那可要等你兒子出來再說了。”依萱指著她微凸的肚子說。

  車子停紅燈,祐明低下頭,將耳朵貼在依萱的肚子上。他滿足地微笑著,他們的生命正悄悄地延續(xù)著。

  ???

  依萱忙著做菜。今晚一大票人又要到家里吃吃喝喝了,連潘玲和正彥也要來。

  時間還早,門鈴聲就響起,依萱以為是收報費的。

  “老板。”是周秘書,他傻傻地站在門口。

  “進(jìn)來呀,站在門口做什么?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你該當(dāng)我是朋友。來,趕快進(jìn)來。”祐明招呼著。

  周秘書一坐下,依萱就端來冰涼的水果汁。

  “是不是又被轟出來了?”依萱開玩笑地說。她最清楚沈姐的火爆脾氣了,何況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是我自己要上來透透氣的,反正待會就要上樓了嘛!敝苊貢χ^說。

  依萱和祐明笑著。這夫妻可真是絕配,只要配對了,什么樣的個性,都有人會愛不釋手的。

  時間一到,客人就一個個接著過來,客廳鬧烘烘的,好不熱鬧。

  欣欣就要生了,說話時還帶喘。

  “爸,我跟依萱預(yù)產(chǎn)期都差不多,到時候你可不能偏心啊!迸肆岣垒媸寡凵嫘亩旱v明。

  “不會的,我一定疼我的孫子!钡v明不知道已經(jīng)踏入陷阱。

  “你疼孫子,那我兒子誰疼?”依萱馬上說。

  “好、好,都疼、都疼。”祐明趕快補著說。

  “岳父,我看你這下可慘了,這兩個女人可心懷不軌啊!闭龔┭b出無辜的表情。

  大伙都笑了,歡騰的笑聲,讓大家真的忘了過去。似乎在他們的生命中沒有憂愁過。

  “對了,爸,媽跟奶奶下星期就回來了!迸肆嵴f。

  “這么快?有沒有搞錯?依萱跟你還有好幾個月才生,她們就急著想幫你做月子啊!”祐明夸張地說。

  “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像我可都要自己來。”欣欣嘟著嘴說。

  “那好,她們太久沒做過月子了,就拿你當(dāng)實驗品好了。”祐明大方地說。

  “真的啊?那感激不盡了!”欣欣高興地說。

  “那,不好意思吧!庇镭斨t和地拒絕。

  “哎呀,別假了,這下你們可‘卯死’啊!鄙蚪悴痪行」(jié)地說。

  老實木訥的周秘書只是點頭笑著,看得出他是“怕老婆俱樂部”會員。

  祐明看著年輕的一輩如此活潑有活力,突然悲從中來!案陕锇?突然不說話!鄙蚪阆窀鐑簜円粯訉χv明說。

  “有一件事,在座各位一定要答應(yīng)我!钡v明煞有其事地說。

  大伙變得鴉雀無聲,幾雙眼睛望著祐明。

  “什么事啊?這么神秘。”欣欣問。

  祐明深吸了口氣,鄭重而正經(jīng)地看著大家。

  “如果哪一天我先死了,你們一定要幫我照顧依萱!贝蠹液逄么笮,沒想到他要交代這事。

  “爸,什么死不死嘛,你還能生兒子,表示還年輕力壯!闭龔┐笮Φ卣f。

  “對嘛,說什么死,烏鴉嘴!币垒娌桓吲d地說。

  “哇!太感人了,真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啊!鄙蚪懵犃艘菜氈。

  “我是說真的。如果我先死,而你們沒有好好照顧依萱,我做鬼都會來找你們喔!钡v明吐出舌頭,像僵尸一樣比劃著。

  “啊,我嚇?biāo)懒耍热ヅ苏饶氵嚇人!”沈姐也裝出害怕的模樣。

  一群人因為愛而曾經(jīng)猜忌、分離和傷心難過,最后又因為愛把大家緊緊地連在一起。

  他們都會有新的一代出現(xiàn),而他們都有十足的默契,除非孩子們自己相戀,不然他們絕不會對兒女做出可笑的婚姻承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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