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韓德綸又挨罵了。
“臭小子,沒良心!”韓太太在電話里罵。
深夜十一點,韓德綸跟助理吳英成正準備明日上法庭的資料,母親大人又在鬧了。
“不讓筠云住你那,我們了解,但是你會不會太無情了?”
“又怎么了?”韓德綸被罵得莫名其妙。
“你王伯伯擔心死了啦!”
韓德綸對吳英成交代:“你先草擬答辯!蹦秒娫挼揭慌哉f:“媽,我在忙。”
“你什么時候不忙?筠云出事啦!”
就愛大驚小怪!“能出什么事?她早上還好好的,她的死黨毛毛陪她去看房子了!
“你讓人家女孩子去看房子,你好歹陪著吧?你忘了你們以前感情多好?你有沒有心?這么冷淡。俊
他們有好過嗎?拜托!坝衷趺戳耍俊
“你王伯伯剛才打電話給筠云,她……她……她竟然……”韓太太故意制造緊張氣氛,但兒子不吃這套。
“再不說我要掛了!
“她喝醉啦,你王伯伯擔心,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樣!
“大概跟朋友見面太開心,多暍幾杯,不用緊張!边@又不是王筠云第一次喝醉。那家伙高興要喝酒慶祝,傷心要借酒澆愁,天下太平要喝酒慶祝,春天來了路邊開花她也可以說要慶祝,這到底有什么好大驚小怪。
韓太大震怒!澳阒v這是人話嗎?她剛回臺灣萬一出事怎么辦?已經(jīng)這么晚了你打電話給她,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有沒有她的手機號碼?媽跟你說是……”
這個王筠云,一天不惹事會怎樣?韓德綸敷衍幾句,關(guān)電話。
“我估計有六成勝算!眳怯⒊煞啓n案,跟德綸模擬答辯,德綸心不在焉。
唉!實在懶得理王筠云。這丫頭是麻煩精,仗著家里有錢,揮霍無度,虛擲人生,當他熬夜苦讀和同儕競爭大學名額,這妮子吃喝玩樂,高中還因為曠課太多,差點被退學,還是王伯伯捐給學校一筆錢,才買到畢業(yè)證書。
韓德綸心里是有點瞧不起這樣的人。
可是王筠云每次來見他,總是笑盈盈,拉著他“德綸哥、德綸哥”這樣親密地嚷嚷,那討好的口氣,軟綿綿的腔調(diào),讓他心里再怎么輕視她的生活態(tài)度,也很難擺出臭臉。
隨著王筠云回國,那些往事全活了過來。
筠云喜歡講冷笑話給他聽,他沒笑,她會癟嘴,懊惱地抓著頭發(fā)問:“不好笑嗎?我覺得很好笑!真的不好笑。俊
通常這時候,他就會笑了,因為她傻氣的模樣。
唉!這個瘟神,什么時候才能學著長大,不教周圍的人擔心?
吳英成看韓德綸望著卷宗發(fā)呆。“有事嗎?要不要去處理,我可以等。”
“對不起,等我一下!表n德綸嘆息,打電話給王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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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云跟毛毛在PUB玩瘋了,她們又唱又跳,青春無敵,兩個女孩性感熱舞,吸引眾人目光。一群小伙子圍著她們跳,被迷得魂不守舍。熱舞中,筠云的手機響了。
筠云撈出手機,邊講邊跳。“哈啰~~我們在跳舞,要找誰?這里有毛毛跟筠云,要一起來跳舞嗎?”筠云熱情有勁地說著,旁邊的毛毛聽了哈哈笑。
那邊靜了一秒,才說:“打電話給你爸!
是韓德綸!
一聽見這聲音,筠云僵住笑,肅然起敬!暗戮]哥?!怎么知道我的電話?”
“呦啕~~呦啕~~”毛毛在旁狂跳嘻哈舞,被筠云噓走。
“德綸哥,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還沒睡嗎?”
“打電話回家,叫你爸不要擔心。這么晚還喝酒?”他口氣冷淡。
“哦?”筠云閃到一邊講電話,舞曲太吵,她用吼的!皼]啦!我只喝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那邊明顯的不耐煩了--
“你爸說你喝醉了!
“我爸就這樣愛緊張,沒醉!
“女孩子要自愛,這么晚還在亂七八糟的地方!
“什么亂七八糟?這是格調(diào)很高的PUB,我才不會到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才說完,暗中伸來一只咸豬手,掐她胸部,筠云尖叫,手機掉地。
她眼明手快,揪住狼手!吧!敢摸我?你死定了!”立刻撲過去打。
“誰?誰摸你?”毛毛沖來一起揍。
瞬間罵聲四起,一陣混亂,筠云打色狼,色狼否認罪行,筠云拾起尖尖的馬靴踹。
“厚一系!”毛毛加油。
筠云邊踹邊嚷:“幫我撿手機~~”
“喔!泵业绞謾C,拿起對那邊“喂”了一聲。
那邊以為發(fā)生大事,急了!澳銈冊谀?”
“在舞宴……對,用力踹,拔他頭發(fā)!”毛毛關(guān)手機,沖過去幫筠云打色狼。
服務生和經(jīng)理趕來處理,客人們興奮地看熱鬧,格格笑。可憐的色狼,趴在地,被兩個女人抓住雙手,踩住了,拔他頭發(fā),哀嚎不止。很快地,PUB員工們拖走色狼,扭送警察局。
混亂后,筠云跟毛毛氣喘吁吁。
經(jīng)理道歉:“很抱歉,讓兩位小姐受到驚嚇了,剩下的事我們會處理,今晚的消費算我們的。”
這個……受到驚嚇的好像是色狼ㄟ。
經(jīng)理又說:“舞宴招待二位一打啤酒!
“耶~~”二女歡呼,跑到吧前坐。
“剛剛你在跟韓德綸說話。俊泵珕。
“嗯。”筠云想起德綸哥的叮嚀,打電話回去!鞍郑擅锤戮]哥說我喝醉?我又沒有……是,人家有女朋友,你不要去煩他啦!嗟~~好像我沒人要,奸啦……”
“你爸打電話給他喔?”毛毛唧唧咕咕笑。
“氣死!”手機塞回口袋,筠云灌一大口啤酒!斑以為他關(guān)心我,原來是我爸要他打電話!
換毛毛的手機響了,是她的男友大志!按笾尽瘢美,等一下就回家了,你別吵喔……”毛毛關(guān)手機,看表。“ㄟ,怎么辦?玩到忘了找房子,你晚上住哪?要不要住我那?”
“才不要,張大志會嫌我。我才不要當電燈泡,你們兩個最嗯了,會在我面前表演親親。”
“他真的很黏人。”毛毛哈哈笑。
“對面就有飯店,等一下我住那里就好啦,明天再找房子!鄙砩嫌绣X,住哪不是問題。
沒一會兒,張大志來了,接毛毛回家。
剩筠云一個人喝悶酒,筠云越暍越多,越暍越苦悶,最后趴在吧臺,聽著舞曲,強烈的節(jié)奏震得她心慌。興高采烈地回臺灣找韓德綸,沒想到……一想到陳書亭,她心口就發(fā)酸。
“唉~~”筠云暍了一杯又一杯。
片刻,韓德綸來了,走進PUB,一眼認出筠云--坐在吧前那嬌小的身子,夸張的衣飾,旁邊超大的提包。見她無恙,韓德綸松口氣,放心了。他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的位置,要了一杯威士忌。
筠云沒發(fā)現(xiàn)韓德綸,她正醉得胡言亂語。:具可惡對不對?尼尼,你說是不是?”
韓德綸笑了,王筠云手里抓著個巴掌大,長相奇怪的玩偶。黑色,像兔子的玩偶,有個豬鼻子,和一雙瞇瞇眼,右手還比中指。
筠云搖著叫尼尼的玩偶,她的眼睛紅紅的。“好無情,這么多年沒見,見到我也不會招呼一下,最起碼要請我吃飯吧?嗄?我還請他吃糖呢……”筠云哽咽。
“虧我在法國那 想他,沒良心!這么無情的人當律師,可怕……”
韓德綸低聲咳嗽。
筠云怔住,轉(zhuǎn)過頭看見他,差點摔下椅子,幸好他及時出手穩(wěn)住她的身子。她神情窘然地問:“你什么時候來的?”
韓德綸右手托著臉,懶洋洋地瞅著她。“嗯,無情、沒良心,還有呢?”
“聽見啦?”筠云尷尬,嘿嘿笑。“我跟尼尼說話。”
“哪個尼尼?”
筠云抓起玩偶,擋在臉前,搖晃著著玩偶的手,用卡通聲音跟他說:“韓德綸,筠云罵的是我。我叫尼尼,無情沒良心的尼尼~~就是我!
韓德綸壓下玩偶。“房子找到?jīng)]?”
“明天,明天就找!斌拊坪俸傩。
他哼一聲!斑@么多年,拖拖拉拉的個性一點都沒變!睆囊郧熬瓦@樣,什么事都要拖到最后一天,火燒眉頭才辦。
“嗯……因為跟毛毛聊得太開心,所以……”筠云低頭,頭都快碰到桌面,指尖在桌面畫著。
“所以忘了要找房子!
“反正也不急!
他放下酒杯,教訓她:“丟三落四:心不在焉,做事三分鐘熱度,沒件事做得奸,馬馬虎虎,都幾歲了,我懷疑你什么時候才會長大?”這種人天天渾渾噩噩度日,奇怪,老天也不懲罰,真不公平。更氣的是,他來干么?就算她出事,那叫活該,他擔心個什么勁。唉,氣餒。
筠云縮著肩,不敢吭聲。
他板著臉說:“王筠云,你將來怎么辦?每天都要這樣混日子?”
筠云瞄著他,笑了!昂,我好高興。”
“高興?”
“嗯,好像回到以前,你以前也常這樣罵我!
“你有沒有自尊心?”被罵還嘻嘻笑!德綸挫敗地嘆口氣,搗著額。
“好啦,大律師,不要生氣啦!
“嗟。”扔下工作,跑來跟個沒用的家伙廢話。以為她出事,結(jié)果她毫發(fā)無傷坐在這喝酒。
“我從巴黎帶了禮物給你呢!斌拊评_包包,翻找禮物,因為喝醉,動作笨拙,找了好一會兒才摸到!鞍,找到了!給你。”筠云將禮物塞到他手里。
韓德綸攤開掌心,是一支表。黑色表帶,藍色鏡面,數(shù)字中央,印著白色的“HAPPY?”字樣,指針就這么繞著「HAPPY?”行走。
韓德綸感覺表中央的“HAPPY?”很刺眼。
“謝謝,我已經(jīng)有表了!彼磻涞。
“戴戴看。”筠云笨拙地拆下他右腕的石英表,要幫他系上!澳悴灰】催@支表,日本有個新銳導演渡邊一志,他導了部片子叫‘十九’,贏得賽拉耶佛國際影展,當時有個評審,是法國晶牌agnes b女士,她看過電影,決定和導演合作,發(fā)行限量產(chǎn)品,這支表就是啦……好看嗎?”筠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不好看!
“是喔!
“我要回去工作了!
“這么晚還要工作?星期天欸?”
“不像你每天吃喝玩樂!
“對喔!斌拊朴值皖^了。她臉頰燙燙的,有點窘,仿彿不管她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可笑的、愚蠢的、不長進的,偏偏他是她最喜歡的人,唉~~沮喪。
韓德綸解下表,系回石英表!斑@不適合我,你留著自己用!
“你戴起來很好看!
“我不能戴!
“為什么?”
他敲敲石英表說:“這是女朋友送的,不能換!
“喔,了!斌拊频皖^,眼睛痛痛的,喉嚨也酸酸的。
“晚上住哪?”
“住飯店,對面就有,不用擔心!彼静粫䲟陌?
“嗯!表n德綸走了。
他走后,筠云握住表,看著指針跑,覺得丟臉又可笑。
她自言自語地說:“可惡,為了搶手表,還排隊排一天一夜……可惡,哪知道你交女朋友了……王八蛋……”筠云趴在桌上哭。
PUB門口,韓德綸坐在車內(nèi)。從玻璃櫥窗,可以看見里邊,看見那個趴在桌上哭的笨蛋。
韓德綸胸口悶悶的,他把冷氣調(diào)大。打開手機,按下號碼,撥給女友。
“你好,很抱歉,現(xiàn)在不方便接聽電話,請留言……”
韓德綸關(guān)手機,發(fā)動汽車,駛離。
PUB里,筠云痛快地哭了一場,伸個懶腰。
“呼~~舒服多了!睂⑹直砣舆M包包,甩上肩膀,大步走出PCB,夜涼如水,冶風醒她,她指著天吼一聲--
“韓德綸,你等著,不要瞧不起我,我一定出人頭地給你看!”筠云發(fā)下豪語,到對街飯店投宿。
盡管今日際遇頗令她傷心,但洗過澡跳上床,摟住枕,還是呼呼大睡,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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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彼端,夜店,陳書亭正在應酬從紐約總公司來的華裔經(jīng)理,戴理哲。
陳書亭的助理和陪客的男同事莊明坐在遠處,他們覷著陳書亭,看陳書亭伺候得戴理哲好開懷,戴理哲的手不時在書亭的大腿游走。
“看見沒?這就是為什么她比我們成功--逢高就拜,逢低就踩,平時冷冰冰,一見到上頭的人就笑瞇瞇!鄙蛱刂p蔑地笑。
“你嫉妒?”莊明問了句。
沈待助哼一聲!安唬揖磁逅。換作我,讓個又肥又?的老頭摸來摸去才笑不出來!
“從沒見陳書亭用那么親切的表情跟我們說話!
沈特助哈哈笑!澳隳奈?她用得著給我們好臉色?”
“說得是。”兩人干杯。
那邊,戴理哲的魔爪伸進陳書亭裙里,惹得她嬌嗔,笑瞪他。
聚會結(jié)束,陳書亭開車送戴理哲回飯店。
“今天真愉快!贝骼碚芫坪ǘ鸁幔砬榭释赝悤。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
“你做的會報很詳盡,我很滿意。”
“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還需要經(jīng)理指點!
戴理哲的手覆在她的大腿上!拔覐牟恢,臺灣分公司有這么迷人的員
“你喝醉了!标悤ゎ┧谎邸
車子駛進停車場,陳書亭送經(jīng)理到電梯前。
“已經(jīng)很晚了,請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要到公司開會!
戴理哲依依不舍地環(huán)住陳書亭肩膀!皠偛湃硕嗖缓谜f,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陳小姐留下來暢飲美酒?”
陳書亭撥開他的手。“很抱歉,真的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戴理哲挺有意思的打量書亭,指尖在她臉頰彈了一下,笑呵呵的轉(zhuǎn)身走進電梯。
陳書亭笑著目送他,電梯門關(guān)上,她臉一沉,哼一聲。“嗟~~把我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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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綸跟吳英成奮戰(zhàn)到午夜,才將明日上法庭的資料備好。兩人在陽臺品酒,吃宵夜。
韓德綸顯得心事重重,在事務所實習的吳英成,打量著學長。
“學長,你放心,明天一定會贏!彼詾轫n德綸在擔心明天的Case。
韓德綸看他一眼。 “有句行話--you cannot better than your case.”
“是,我聽過。”
“不要將輸贏看這么重要,如果本身的案件是輸?shù),你便要輸;假如本身是贏的,你便會贏。還有,不是只有贏的官司才叫好!
“但是身為律師,沒打贏官司怎么對得起客戶?”
“我們能做的就是做足準備,在庭上對答自如,當事人看得出你盡力了,那么即使輸?shù)艄偎,當事人也不至于太怪你,當然,律師也不需怪自己。你這么重視輸贏,壓力大,反而不能發(fā)揮實力。”
“這樣啊……”吳英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過,要是不想常常輸?shù)艄偎,也是有捷徑的!?br />
吳英成眼睛一亮!笆菃幔渴裁崔k法?”
韓德綸笑著說:“這行的捷徑,就是和法官應酬,送法官紅包,某些法官很吃這一套,有些律師懂得這個訣竅,打起官司特別輕松!
“哦,那我們……我們是不是……”
“是不是也送紅包?跟法官應酬?”
吳英成搔著頭!半y怪我看某些前輩跟法官超熟的,原來是這樣……”
韓德綸抓了幾上的卷宗K他!澳氵真想?”
“我又沒說什么!眳怯⒊蓳v著頭。
“要是想當那種下流律師,就別跟我!”
“別氣,我會記著學長的教訓,當個正直的律師!
韓德綸哼一聲!罢钡穆蓭熀芾鄣,你受得了?”
“當然,我也是很能吃苦的。”
“做完一年再說吧!
吳英成嘿嘿笑!皩W長,你今天晚上脾氣不好,是不是跟那通電話有關(guān)?你出去見誰了?誰讓你心情不好。扛笥殉臣車D?”
韓德綸瞪他一眼,他連忙住嘴!拔也粏、我不問,行了吧?”
韓德綸將空的酒杯注滿,放下酒瓶,望著酒杯,想到之前在PUB,筠云晃著玩偶跟他說話的樣子、她高興地對他笑、她笨拙地拆下石英表,討好地要他戴戴看
這家伙老是挨他罵,可是每次被罵了還是厚著臉皮笑嘻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罵她沒自尊心,他實在討厭她那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shù)纳顟B(tài)度。然后他又想到那支表了,被時間包圍的“HAPPY?” ,那個問句一直在他腦袋里閃。
韓德綸有個雅虎的交友網(wǎng)站,但他從沒使用過,只是偶爾在上頭寫些發(fā)泄心情的日記。自我介紹里的職業(yè)欄,他謊報,填了“藝術(shù)”。反正用的是假名,不會有人知道他說謊。
在韓德綸還是國中生的時候,他喜愛美術(shù),喜歡畫畫,曾夢想當畫家,但是父親生意失敗后,他又想當畫家能賺錢養(yǎng)活父母嗎?他改了志向,向名利靠攏,選擇當律師。
念大學時,他的愿望變成留美攻讀法學碩士,不過又因為家里經(jīng)濟不好,放棄這個夢想。可是王筠云出國留學,去念服裝設計,她浪費金錢,揮霍人生,輕易就擁有他渴望的夢想,結(jié)果一事無成地回來,真諷刺,真不公平。
為什么有人渴望要達成的愿望,有人唾手可得還把它浪費?他有時真的滿討厭王筠云,他一向也以為自己是很討厭她的。討厭她那么無憂無慮,無所顧忌的人生,嫉妒她可以那么瀟灑來去自如,更討厭爸媽每次看見王家的人就打躬作揖討好的嘴臉。
所以他老罵她,老對她說重話。
韓德綸低道:“為什么明明很討厭一個人,可是罵她以后又覺得難受?”
“嗄?”吳英成納悶地望著學長。
韓德綸看他一眼!八懔,你不會懂!
“學長--”吳英成盯著他!耙苍S喔……也許是因為你并不真的很討厭那個人吧?”
是嗎?是這樣嗎?德綸苦笑,干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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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住韓德綸對門,6B的沈先生,西裝筆挺,準備到銀行上班,來到地下室,兩名男子一胖一瘦等在車旁。
胖胖的中年男子,大熱天還穿風衣,戴鴨舌帽,一副在情報局工作的樣子,他向瘦于使個眼色。
瘦子遞名片給沈先生!澳闶6B的沈先生吧?您好!
“有什么事嗎?”沈先生看名片,“好好居”房屋仲介?
瘦子捻著八字胡,笑著問:“是這樣的,我們聽說你要出租房子?”
“哪有?我剛搬來!爆F(xiàn)在住的房子是他省吃儉用,貸款買下,滿意得不得了,干么租人?
胖子咳兩聲,瘦子拉沈先生到一旁說話!吧蛳壬彼统鲋痹谏蛳壬垡粍偦瘟嘶。
登!沈先生瞪直眼。“二十萬?”
瘦子解釋:“我們有位客戶很喜歡這里的房子,如果你能在一天內(nèi)搬走,跟我們簽訂租約,房子出租兩年,這張支票是讓你搬家的!
二十萬咧!還有租金捏~~沈先生猶豫了!拔铱紤]。”
胖子又咳兩聲。瘦子拍拍沈先生肩膀,掏出一疊現(xiàn)金!安灰,二十五萬現(xiàn)金。”
沈先生還是那句:“我考慮……”
瘦子跟胖子互看一眼,轉(zhuǎn)身走。
沈先生急忙大叫:“我搬~~”
一小時后,胖瘦二人拿著租約,駕車離去。
“沒想到這 容易啊!笔葑雍呛切。
胖胖的李偵探說:“接下來我們當二房東,想辦法將房子租給王筠云,記住,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我們是她爸派來的。”
“這個王永雄真的超有錢,這么簡單的任務,要是常常有就好了!
“王永雄說了,只要讓王筠云住進6B,要付我們五十萬傭金!
綽號猴仔的瘦子問老板:“奇怪,王永雄干么硬要讓女兒住那里?風水好。俊
李偵探嘿嘿笑!巴跤佬凼浅雒男⑴,孝順女兒~~他要把女兒放在心上人附近,他女兒暗戀6A的韓律師。”
“會成功嗎?只是住得近,就能戀愛?”
“你沒聽過什么叫近水樓臺?當鄰居每天早安午安晚安,有時一起搭電梯有時一起倒垃圾,停水時一起停水,停電時一起沒電,你想,他們又是舊識,很容易嘛。”
“老板,我隔壁住的是中山女高的學生!焙镒行Φ煤玫靡。
“哇靠!未成年,你在想什么?”猴仔被老板呼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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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到飯店,打算載筠云去看房子。她先幫筠云吹整頭發(fā)。
毛毛嚼著口香糖說:“今天天氣很好,是找房子的好日子!贝导轭^發(fā),換筠云幫毛毛黏假睫毛。
“OH~~我懷念這種感覺,以前我們也這樣,我在法國時好寂寞喔,還是回臺灣好!
“是喔,不過住個半年,你又會開始了!泵λ!伴_始一天到晚嚷著要流浪啦,要解放啦,要放逐啊什么的。”
筠云笑,她就是沒辦法在同一個地方住上大半年,她會悶死哪!高中時,每次一看到德綸哥,就嚷著要他跟她去流浪,去環(huán)游世界,不過每次都被拒絕了。
筠云癟嘴。“昨天被韓德綸教訓,他罵我一事無成,毛毛,我有這 差嗎?”
“什么差?你忘了,我們是花的小孩,我們立志當什么?”
“嬉皮!斌拊凄鄣匦Τ鰜。
“就是啊,熱愛世界,熱愛生命,我們不屑受制于這個社會的規(guī)范,也不服從任何一種組織,嬉皮俗稱就是‘Flower child’--花的小孩,我們這樣有什么錯?干么一定要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活?有沒有搞錯,人生苦短捏,吃喝玩樂比追逐名利重要好不好?”
“說得太有理了!斌拊菩。“那我們今天就打扮成嬉皮的樣子!
“奸啊。”毛毛興奮地建議:“然后我?guī)闳ス浣,對了,我們(nèi)ネ嫣铏C怎么樣?那個現(xiàn)在很廠尢喔~~”
“好啊!”兩個女孩興高采烈的裝扮,這會兒,筠云又將看房子的事給忘了。玩玩玩,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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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曬暖紅磚道。街旁義大利餐廳,韓德綸和女友正在用午餐。
“恭喜,又打贏一場官司!标悤ばτ赝杏眩运麨闃s。
“客戶送了兩張音樂票,在國家音樂廳,有沒有興趣?聽完音樂會去慶祝?”
“好啊!
“六點接你?”
“不用了,我下知道在公司待到什么時候,等一下要跟歌手到電視臺,約在你家吧……”手機響了,陳書亭接聽電話。是戴理哲,約她碰面。
電話中,戴理哲問:“晚上跟電影公司主管在私人招待所碰面,有沒有興趣?”
當然有興趣!想到能跟那些大人物見面,陳書亭樂極了。她講完電話,關(guān)手機,故意抱怨給韓德綸聽。“真是,晚上要跟經(jīng)理開會,有事要處理,不能跟你去聽音樂會了!
“沒關(guān)系,下次吧。”
離開餐廳,兩人前往停車場。這時,陳書亭瞥見騎樓下有幾名青年圍著跳舞機。她怔住,忽地笑出來,挽著男友,指著跳舞機!澳憧础!
順著女友的目光看去,韓德綸認出那個在機器上狂跳的女孩--是筠云。她踏著跳舞機,手舞足蹈,身上穿一些披披掛掛的流蘇衣裙,額頭還纏一條彩繪發(fā)帶,一身嬉皮打扮,她的朋友毛毛也在。
“YES!YES!給他們好看,筠云贊啦!”毛毛蹬著靴子,在旁鼓噪。她們在跟那三個小伙子軋舞。筠云敏捷的舞姿和精湛的舞步,輕易地吸引住來往路人的注意,跳舞機旁圍了一群人。
一定又忘了租房子的事!當然,也還沒開始找工作,真是……
“我們走吧!钡戮]邁開腳步。
“不打招呼?”
“不用!
但是毛毛發(fā)現(xiàn)他們,她嚷:“是韓德綸?!”
“嗄?”筠云邊踏舞步邊回頭望!拔埂戮]哥?德綸哥?是我啊~~”
德綸敷衍地揮揮手,加快腳步,陳書亭挽著男友的手,一直笑。兩人很快消失在筠云的視線里。
陳書亭奸笑地問:“她不用上班?”
“那家伙只知道玩!
“你這么走了她會失望的,我看她一副想跟你說話的樣子!
“你吃醋?”
“吃醋?”陳書亭哈哈笑!案欠N小妹妹有什么好吃醋?她不是你喜歡的型!
“你覺得我喜歡什么型?”到停車場,韓德綸為女友開車門。
“這還用說?”陳書亭瞠他一眼,坐入車內(nèi)。“你心里只有我!
韓德綸繞過車頭,坐入車內(nèi)。發(fā)動汽車,同時轉(zhuǎn)身,從后座拎起一個袋子給女友。
陳書亭眉開眼笑,親了一下他的臉!癟hanks!”
是“德也茶吃”的蕓豆卷,陳書亭最愛吃的手工糕點。她聞著蕓豆卷的香氣,望著窗外風景:心思飄得老遠。
她想著--晚上穿什么衣服?打扮成什么樣子才能吸引戴理哲?她不想當戴理哲的床伴,她要的是讓戴理哲動心。戴理哲其貌不揚但身家優(yōu)渥,多年來一直是社交名媛的目標,卻沒有誰能讓他動心。要是他喜歡上她,嘿,那可證明她的魅力了
她興起挑戰(zhàn)的念頭,忘了身旁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