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妳帶他來……干么?」
毛臺妹的反應(yīng),直接的令顧和平想笑出來,因為她那張臉,明顯的嚇到蒼白如紙。
看來刁碩隆之前的行徑,著實令她嚇破了膽。
「少啰唆,爺呢?」
「他……他……他……」毛臺妹看著刁碩隆,嘴巴卻使不上勁。
「笨蛋,結(jié)什么巴,他只是一個人,又不是什么鬼,怕他做什么?」
話是沒錯,但毛臺妹沒她這么豁達。
「爺在里面,我剛好要去買個檀香,爺說想點……剛才醫(yī)生在巡房時,我有偷偷拜托他,他說下不為例!
毛臺妹一面走仍一面回頭看著刁碩隆,然后,在他出其不意的做出嚇?biāo)哪訒r,她還真嚇到跌了一跤。
見狀,刁碩隆忍不住大笑出聲。
「幼稚!
顧和平啐罵了一句,跟著便走進病房里,待一看到坐半臥在床上的爺爺明顯好轉(zhuǎn)的模樣,她的眼眶立刻紅了起來。
然而,就在她想上前擁抱爺爺?shù)臅r候--
「好了啦,這一回妳又想要什么把戲,大騙子!」
大騙子?他竟然在爺爺面前這么叫她!而且,還很用力的坐在爺爺?shù)牟〈采,害得她一顆心差點沒掉下去。
「小心點,你在干么?!」她大聲尖叫,整個人差點失控。
「干么?識破妳的假面具呀!怎么,這回換個老人來騙我了嗎?嘿,他這胡子是真的還是假的?」
刁碩隆以為顧和平仍在騙他,所以坐上病床后,就伸手去拉她爺爺?shù)暮樱吹美先思夷康煽诖簟?br />
「小平兒,你的男朋友還真有趣呢!」
「他才不是我的誰,他是一坨……」顧和平睜大眼睛,氣得直想說大便,但隨即又閉嘴的趕忙上前,用力拉開刁碩隆,「他是壞人,爺,你不要理他!
聽她這么一說,顧爺爺立刻笑了出來,「傻瓜,我看得出來他是好人,女孩子交男朋友,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爺,他才不是……」她直想辯解。
「好了好了,我口有點渴,毛妹那個小迷糊沒給我倒水來,妳去給我倒杯水,我要外面賣的那種,醫(yī)院的水還真難喝呢!」顧爺爺笑著說,眼神卻一直望向刁碩隆。
「可是……」顧和平才不想讓他們有獨處的機會,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么舉動。
「好了,去吧,妳男朋友不會吃掉我的!诡櫊敔斕撊醯恼f道,說完還咳了幾聲。
「就說他不是了。」她生氣的丟下這句話,不敢跟爺爺再多說話,省得他越咳越厲害。
「知道了,去吧!」
帶著不甘心,顧和平猶豫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開,臨走前,還用眼神瞟了刁碩隆幾眼,意思大概是叫他不要亂來。
可惜刁碩隆一點也不用那個警告。
隨后,當(dāng)房里只剩下顧爺爺和刁碩隆時……
「如果你是真心想追求我家小平兒,那么,你最好有心理準(zhǔn)備!
乍聞此言,刁碩隆有點搞不清楚,老人家嘴里的心理準(zhǔn)備,究竟是關(guān)于哪一方面。
他沒多加考慮的又坐了上前,想知道更多。
跟著,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心想著,眼前的一切,應(yīng)該不會再是騙局吧!
糟糕!顧和平會不會就這么一去不回頭?
就在他猛然頓覺這極有可能是一場計謀,站起身,準(zhǔn)備追上前時,顧爺爺?shù)氖,竟然緊拽著他不放。
銳智的老眼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開口,「放心,她跑不掉的,有我在這里拖累她,她怎么敢走?」
這句話聽起來……有一點酸、有一點自嘲,也有一點模糊。
「你真的是……顧和平的爺爺?」
「沒錯,貨真價實!诡櫊敔敳[著眼笑說,還順帶扯了扯自己的胡子,惹得刁碩隆也笑了出來,然后,顧爺爺才將他的手給松開。
「小伙子叫什么名呀?」
「刁碩隆!顾坪跣牟辉谘桑瑒硬粍舆往門外瞅著。
沒辦法,他被顧和平那個小妞,騙到已經(jīng)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
「迷上咱們家小騙子哪兒呀?」
小騙子?
這位慈眉善目的爺爺,竟然稱呼自己的孫女是小騙子?
那么,他這位老人家,該不會是老騙子吧!
「站起來讓爺兒我瞧瞧!雇蝗婚g,顧爺爺推了他一把,要他站起來。
在他面前,刁碩隆倒是挺老實,老人家才開口要求,他還真站了起來。
「嗯,挺稱頭的,以前那一票想追求咱們家小平兒的小子,全都看不在我眼里!
顧爺爺才說完,刁碩隆的心里居然有點驕傲。
干么呀?!
他到底在跟人家驕傲個什么勁?那個大騙妞不但騙走他的錢,甚至還該死的騙走他不少真感情。
「好了,坐吧,看在你挺乖的份上,別說老人家不給你一點忠告,小平兒這輩子不愛男人,他父親在外面討了個惡婆娘,顧家從前算來也是小富,可全叫惡婆娘給詐了去,老頭兒我的病,也是叫她給氣的……唉,害得小平兒忙進忙出的給老頭兒我還債。」
講到傷心處,他老人家開始笑不出來,眼眶甚至還泛起了淚光。
當(dāng)下,刁碩隆只覺得心頭一陣酸。
就像仲昆所猜想的,顧和平的背景,還真的有那么一點凄慘。
「對不起,你只是一個外人,我不該這么無禮的抱怨,可是,我怕自己來日不多了,咱們家的小平兒卻為了我這個老頭兒的一點固執(zhí),拚死拚活也要保住那女人借了好幾胎的房子,那只是座老宅,但,老頭兒我不舍呀!」
講到房子,顧爺爺竟然哭了出來,害得刁碩隆也忍不住鼻酸眼眶紅的。
他到底在干么?陪著一個老愛騙他的女孩的家人傷心,他到底在傷心哪一條?
「你一定是被她騙的對頭冤家,這么多年來,她從沒被人捉包過,看來,你也算是不簡單的人物。」一邊拭著淚水,顧爺爺忽然笑了出來。
「你怎么知道……」刁碩隆實在無法理解,這顧家的老小,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應(yīng)該都被瞞在鼓里嗎?
「欸,小平兒我不敢講,光看那個毛妹,她差點沒被你的出現(xiàn)給嚇得屁滾尿流也猜想出一、二,其實呢,她們在干啥,老頭兒我全都心知肚明,只是沒講出來罷了,因為毛妹天真的性子瞞不住秘密!
刁碩隆被這一番話給惹笑而出。
這位長者,真的很風(fēng)趣,剛才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這會兒又眉開眼笑。
但,才笑完呢,他又愁了起來。
「我聽毛妹說,這次的醫(yī)藥費高達百萬元,還說什么健保不給付,我說小隆兒,小平兒是不是挖空了你所有的積蓄?」
顧爺爺擔(dān)心的瞅著他,瞅得刁碩隆全身不自在,害得他也被顧和平傳染,開始學(xué)會說謊,「那是……我借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喔,對不住,老頭兒突然有點累,你能替我將病床放平嗎?我想睡一下!
刁碩隆立刻替他將病床降平,這時候,隔壁床的人拚命在咳嗽,他心想,顧爺爺剛動完大手術(shù),萬一被感染了怎么辦?
看著他連睡覺時都蹙緊眉頭,刁碩隆那遺落了許久的同情心,居然冒了出來。
然后,守了一會兒,他走到病房外的自動販賣機想買杯咖啡,此時,有兩名醫(yī)生剛好在等電梯并閑聊著。
「Dr.張告訴你了嗎?」其中一個先問起。
「嗯,聽說手術(shù)的情況不夠理想,短期內(nèi)得再動第二次!
「是嗎?可是顧爺爺?shù)膶O女還欠醫(yī)院一些醫(yī)療費未結(jié)清,你認為他真的能繼續(xù)住下去嗎?」
另一個醫(yī)生沒答腔。
跟著,電梯上來了,同時間走出電梯的,正好是顧和平。
「噢,楊醫(yī)生……這么巧!
「欸,爺爺好點沒?」
「嗯,比較好一點了!
在一陣客套的問答后,兩名醫(yī)生進了電梯、電梯門關(guān)上,刁碩隆卻明顯的感覺到,此刻呆站在電梯前面的她,似乎在瞪他們。
「嗯、嗯!」
刁碩隆咳了兩聲,表示自己在她身后,這時,顧和平連忙轉(zhuǎn)過身,不過,因為她感冒一直沒去看醫(yī)生,所以快速轉(zhuǎn)身時,一陣暈眩襲來,她直覺身體有點不平衡,但,刁碩隆拉緊的手,讓她更是難堪。
「走開!」
她真的很暈,而且鼻音好重,她覺得整顆頭快要爆炸了。
「倔強什么,妳該看醫(yī)生的!沟蟠T隆拉緊她進入另一部電梯。
「我才不……刁碩隆,放開我!诡櫤推酵耆珱]力氣,她覺得眼前至少有三個他。
「很好,至少妳還沒暈到記錯我的名字,」他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好燙,「妳快病死了!
「我才不會死,我只是輕微的感冒!诡櫤推酵屏怂话,壓根不認為自己有什么病。
沒想到刁碩隆手一放,她竟猛地頭一昏的跌坐于地。
「還在堅持什么?少了妳,妳以為妳爺爺還活得了嗎?」
雖然此刻的他是咧嘴笑道,但,他可沒在開玩笑。
頓時,顧和平真的沒法回答什么了。
電梯門于此時打開,刁碩隆想都沒想的就一把抱起她。
「刁……」她想阻止他,一手還抵在他的胸前。
「閉嘴,妳是想要我在這種地方,告訴所有的人,妳騙了我上百萬的錢嗎?」這是刁碩隆最不愿使出的下下策。
很好笑,顧和平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形容自己的窘境。
他是在對她哭窮嗎?
「我……」
「好了,妳真的想找死嗎?健??」
她哪有什么健?ǎt繳到后來干脆不繳的她,把錢全砸在爺爺身上了。
刁碩隆看到她的不自在,立刻知道這個騙人專家,把自己搞到快要活不下去的地步,而他居然沒由來的產(chǎn)生一種不舍與心疼。
這妮子何苦來哉呢?為什么她要來這一套?
隨后,他想都沒想,就將她送進急診室。
「喂,刁碩隆,我才不想欠你人……」
顧和平還沒講完人情那兩個字,他已經(jīng)將唇覆在她的嘴上,對付這種自尊心過強的大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不必講話。
「這樣,妳就不欠我了!
顧和平氣歸氣,但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卻讓她不知該怎么響應(yīng)。
他將她安置在病床,去辦好掛號手續(xù),回來時醫(yī)生也恰巧診斷完畢的交待護士人員替她打點滴。
「安心睡一覺吧,我會守在妳爺爺身邊的,放心,我會讓妳醒來后還看得見他!
他推了她的頭一下,無力的她,立刻躺平在病床上,然后,只見他猛拭唇,還一面喃喃自語的說:「真是的,妳病的這么嚴重,一定是得到流感……嗯,我剛才親妳,不曉得會不會也被妳傳染。」
不曉得是護士替她打了什么針劑讓她昏頭,或者是她早就昏得快睡著了,當(dāng)?shù)蟠T隆仍在抱怨連連時,她居然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而看著她終于闔上眼睛時,刁碩隆竟感覺自己明顯的松了口氣。
他居然連她家人的死活都要管,刁碩隆真的想不透,一向?qū)ε藳]啥耐心的他,干么不直接把她帶上床,然后立刻甩掉她?
只是,就在他陷入沉思,望著這個差點沒搞死他的騙人專家時,外面已經(jīng)傳來急速的腳步聲,而他才回過頭,就看到毛臺妹哭紅了一雙眼睛,氣喘吁吁的指著他,大罵,「你終于害死她了嗎?」
頓時,刁碩隆真后悔自己干么突然跑出那么多的同情心。
「還我姊的命來,還我姊的命!」毛臺妹氣憤的上前用力搥他。
有那么一瞬問,他真想一掌巴死這個講話口齒不清的「臺妹」。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么?還有,她又怎么知道他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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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里?」
彷佛是睡了一個又長又安穩(wěn)的覺后,顧和平終于醒了過來,她似乎很久沒這么熟睡過,可是,一覺醒來后,她差點沒嚇壞。
這里……是哪里?!
「噢,妳醒了嗎?」替她換點滴的護士笑著問她,隨后,又替她解了疑惑,「這里是大春醫(yī)院!
大春醫(yī)院?
就是那家全是一些名流政商進出,而且收費貴得要命的私人醫(yī)院!
天呀,她不是在公立醫(yī)院嗎?怎么會突然變成……在這里!
「放心,妳沒被賣掉,是刁先生送妳過來的,妳因為感冒過于嚴重,昏睡了足足二十四小時,他才將妳送過來的。」
是他!
呵,她早該猜到的。
可惜她沒這個命待在這里太久。
「不行,我得走……我爺爺還在別家醫(yī)院呢!」
顧和平起身要走,護士卻不疾不徐的拉住她,笑著安撫,「所以我叫妳放心呀,妳爺爺也住進來了,而且……」她突然變得有些神秘的將音量變小,「是頭等病房,聽說正等著動手術(shù),刁先生把旅日的心臟科權(quán)威請回來了,你們的關(guān)系,一定很密切吧?」
關(guān)系密切?
顧和平啼笑皆非的望著一臉神秘兮兮,想探問八卦的護士。
他們哪會有什么密切關(guān)系……啊,有啦,硬要說的話……仇對關(guān)系,倒是十分的密切啦!
但,嘲諷歸嘲諷,顧和平卻迷惑了。
刁碩隆的葫蘆里,到底裝什么玩意兒?
然而,就在她想破頭也想不透時,刁碩隆已經(jīng)走了進來,而見到她醒過來時,他那表情,就像如釋重負似的,高興極了。
「謝謝妳,我想跟她說幾句話。」
一進門,他就想支開護士,而護士當(dāng)然悉聽尊便,調(diào)整完點滴后,就馬上離開。
而看他一臉的春風(fēng)得意,一身正式筆挺的西裝,顧和平第一次被這男人的外表給迷惑住了,甚至開始對有錢男人的觀感,有些改變。
「怎么了?好象沒見過我似的,沒錯,我就是被妳搞得氣沖牛斗,還差點拿刀殺人的那個刁碩隆!
顧和平?jīng)]有表露出任何情緒,她知道他為她做這么多的事,為得是哪樁。
有錢人嘛,還不就是想要征服各種女人,包括她這個聰明過人的騙人專家。
偏偏此刻的她,還真有種被他征服的感覺,而且,完全心甘情愿。
「干么給我一張臭臉,怎么,妳不滿意這里的服務(wù)嗎?」
刁碩隆以為小妞兒病胡涂了,藥下重了,腦袋不清晰,才沒法跟他互罵斗嘴。
「好了,你別再做戲了。說吧,你這么替我和爺張羅,要的是不是我這副臭皮囊?沒關(guān)系,只要爺?shù)纳眢w康復(fù),我愿意……」
顧和平十分平靜的開口,卻沒想到話沒說完,刁碩隆突然上前,并且伸手抵在她唇上。
「說實話,我不想從妳的嘴巴,聽到那些感謝的字,但,不可否認的,我的確滿想那么做,只是,絕對不是從妳爺爺這件事來討價還價,咱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并不包括那位老人家!
太意外了!
從琳達的案例來看,刁碩隆不該是這種體貼關(guān)懷又細心的男人,更何況他過去狼籍的名聲……但,她不懂,她是個一再欺騙他的女人,值得他為她花大筆錢嗎?
舔了舔下唇,顧和平的思緒,全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給打亂了。
不要她獻身,那么他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我……」
她想問清楚,但,刁碩隆可不打算讓她多說話。
「好了,別再搞得自己病懨懨的,我來是想告訴妳,這一次,算是我?guī)蛫呉粋忙,妳等于欠我一次,至于該怎么還呢……暫時我還沒想到,這樣吧,給我一點時間想想,我會盡快告訴妳。」
哼,講得那么好聽,到最后,結(jié)果還不是一樣?
欠他一次?難不成要她去死,她也得照做!
「你到底要我還你什么?」她不甘心的問。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反正一定是妳得心應(yīng)手的事,好好休息吧,因為妳這大騙子,害我把公事全堆在一塊兒了,三天,我給妳三天的時間恢復(fù)身體,三天后妳到我公司來找我,喏,這是我的名片,只要妳撥通電話,司機就會來載妳!
這么氣派,難不成他想派她當(dāng)秘書什么的?
噢,不行,她可是對那些行政工作一竅不通。
「好了,妳安心休息吧,總之,我不會叫妳去做壞事的。」刁碩隆說完,立刻要走,只是走到門口,他又突然回過頭,「對了,我得告訴妳一下,在妳昏迷時,我忍不住偷親了妳兩口,妳不介意吧!」
「死色鬼,去死吧你!」
顧和平氣得將枕頭丟上前,但刁碩隆倒也不生氣,反而有些安心,至少她沒燒壞腦子。
只是,除了叫她以身相許之外,刁碩隆實在想不到要她幫什么忙。
萬一她知道后不肯的話……唉,管他的,反正那是三天后的事,屆時她真想后悔的話,他也可以拿她爺爺?shù)氖聛矶滤臎]良心。
反正……大家都習(xí)慣言而無信嘛,誰怕誰!
只是,刁碩隆完全沒想到,三天后的變量,真的大到令他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