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完了嗎?”石徹不客氣地截斷她的話。
他不過想確定這名女人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沒想到她話匣子一開,竟天花亂墜地間扯一堆。
“呃,抱歉,我好像說太多了!狈盾魄垡詾樗幌矚g別人提及自己的職業(yè),她連忙住嘴,尷尬地吐吐舌!
像他這種渾身是傲氣的男人,最在乎自己的尊嚴(yán),她剛才胡亂說了一大串,肯定傷到他的自尊。完了!經(jīng)她方才這么一胡扯,他一定認(rèn)為自己是個啰唆又討人厭的女人。
天啊,她真是恨死自己這張口無遮攔的嘴了。此時,范芷芹為了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悔不已。
“你真的很特別。”石徹看進她清澈的眼底說道。
他粗糙的大掌,不禁輕撫上她柔嫩的臉頰?此@副天真的模樣,不像最在說謊,她應(yīng)該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特別?范芷芹聞育睜大雙眸,不解地看著他。然而,卻無法從他微微牽動的嘴角得知答案。而且直到下一秒,她才遲鈍地意識到他突如其來的親呢動作。
她感到雙頰一熱,一股顫栗從腳底直竄上頭頂,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臉,一定紅得不像話。
“請問這是贊美……還是諷刺?”盡管燒紅了小臉,她仍是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的疑惑。
“都是!本o緊盯著她美麗的臉蛋,他回了句不算答案的答案。呃……這家伙還真是誠實。唉,即使不用問,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愚蠢,不過他要是再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的話,她難保自己不會做出更愚蠢的事來。
“先不管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想問你,是不是愿意答應(yīng)我剛剛提出的請求?”她指的是請他假扮男朋友的事,即便快要被他眼里的火焰給融化了,范芷芹仍是努力保持最后一絲理智,緊張地問道。
“好啊!睕]有經(jīng)過任何思考,他不疾不徐地說出。
咦?他剛剛說什么來著?好……?!
“你的意思是答應(yīng)了?!”她興奮叫著,簡直不敢置信。
沒想到他竟然會一反剛才堅決的態(tài)度,愿意幫起她來了——
“嗯。”石徹好玩地看著她激烈的反應(yīng),忽然覺得捉弄這女人所帶來的樂趣,遠比他想像得更多。
反正他也很好奇她找上自己的理由,或許答應(yīng)幫這忙,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也說不定。
“你放心,只要一天就可以了,事成之后,我一定會包個特大的紅包給你!狈盾魄鄹吲d地拍胸脯保證,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句話聽起來有多暖昧。
“不過……”興奮之余,她不禁感到好奇。
“還有什么問題嗎?”他笑問。這女人情緒轉(zhuǎn)換之快,讓他打從心底佩服。
“你剛剛不是還很堅決地拒絕我嗎?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改變心意了?”范芷芹真的不明白。
“誠如你剛才所說,你比我老板有良心多了,請假一天還可以賺到兩倍日薪,你說,我為什么要放過這么好的交易?”他臉不紅氣不喘地這么說。
不是他壞心喜歡撒謊,他只是照著她編好的故事情節(jié)去演而已。助人為快樂之本嘛,更何況,他也不忍心拆穿這天真小女人的美夢。
“所以你是為了錢才這么做的?”她恍然大悟。
“當(dāng)然!笔聦嵣,他根本不將那幾千塊錢放在眼底。
“很好,你肯認(rèn)真努力賺錢是再好不過了!”范芷芹為他感到開心。
他原以為自己膚淺的答案,會換來她失望的表情,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卻再次超乎他預(yù)料之外。
“這還得感謝你給我這么好的機會!彼目诓灰坏卣f。
“哪里,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嘛,你用不著這么客氣!彼尚χ。
其實只有她知道,自己一來想利用這件事拒絕夏耿偉的糾纏,二來是順便拉近她與石徹之間的距離。光是這么想著,范芷芹反倒覺得自己像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你不覺得我很沒用?”石徹故意這么問。
她怎么可能認(rèn)為他是個沒用的男人——如果沒有他,她還真不曉得該如何應(yīng)付星期六的約會。
“不會啊,我倒覺得你是個好人呢!”
jj jj jj
為了空出明天的時間,石徹整個下午忙著和工頭確定明后兩天的施工進度。
當(dāng)?shù)啬弥O(shè)計圖向大伙解釋想要的空間概念時,從樓下傳來一聲:“這里有位美女,指名找我們家阿徹喲!”
大伙聞言,個個鼓噪起來,并戲譴道:“去吧,阿徹,你已經(jīng)忙了一整天,這里交給我們就行了!
“對呀,你這工作狂難得有約會,趕快去吧!”由于石徹平易近人的個性,加上大家共事已久,這些單純的年輕人說起話來,總是沒大沒小的。
于是石徹就被大伙拱了出來,被眼前這名一頭熱的女人抓來服飾店,為了明天的“表演”試穿衣服。
“你覺得這件襯衫怎么樣?”
“還好!
“那這件細格紋的呢?”
“嗯……”他面有難色。
“怎么,不喜歡嗎?”范芷芹見他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為了替他省錢,她可是事先做好功課,才向家長們打聽到,這個便宜又大碗的地方。
“不是不喜歡,是場合不對!笔瘡乜戳搜壑茉猸h(huán)境。
他不曉得這小妮子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帶他到大賣場的花車搶購衣服……
雖然他不是那種非名牌不穿的人。衣著之于他,不過具有保暖作用而已,選擇衣物時,他只注重衣服穿起來舒不舒服,因此衣料質(zhì)感的好壞,向來是他選購衣著的首要重點。
“這里的衣服很便宜耶,幸運的話,還可以挑到便宜而且看起來又很有質(zhì)感的衣服!狈盾魄壅f著,還拿起一位歐吉桑試穿過卻不要的衣服往他身上比著。
“我不習(xí)慣在這種地方買衣服!笔瘡剡B忙阻止她在自己身上繼續(xù)比畫,耐著性子說,可當(dāng)雙手一觸及她手上的襯衫時,手中那粗糙及不透氣感,不禁令他輕蹙起濃眉。
“不習(xí)慣?”難道他是在暗示自己,這里衣服的價格對他來說太高了?
“我懂了,走,我?guī)闳チ硪粋可以挖寶的好地方!”范芷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她放下手中襯衫,竊笑地抓著他的手往賣場出口走去——
“小姐,可以先透露一下,你打算帶我去哪里挖寶嗎?”不明白自己為何這么任她為所欲為,石徹?zé)o奈問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兩人便在人滿為患的巷口內(nèi)努力穿梭著。
為避免她嬌小的身子被擠到外面,石徹干脆一把握住她的小手,任由她帶著自己在禮拜五晚上,和全臺北市的人在著名夜市里人擠人。
“到了,就是這里。”范芷芹好不容易搶到一個好位置,她興奮地開始在老板用力的叫賣聲下,找尋每件可能適合他的衣服。
原來……她說可以挖寶的好地方是指夜市!自從他回來的這兩年來,還不曾好好逛過臺北的夜市。如今,他倒是托眼前這名正努力和老板殺價女人的福,見識到臺灣夜市的活力及魅力。對于這新鮮的一切,他心里雖然感到相當(dāng)有趣,不過看著眼前擁擠的人潮,以及透過麥克風(fēng)傳來的刺耳叫賣聲,他不禁感到有些頭疼。
“找到了,就是這一件!焙鋈,范芷芹從雜亂的衣服堆中,用力抽出一件藍格紋襯衫,她高興地大喊著。
“就這件嗎?”他看也不看便問。
“嗯,這件襯衫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彼φf。
“老板這件多少?”她轉(zhuǎn)身向老板問道。
“一件三九九,買兩件算你七百就好,小姐,這襯衫跟百貨公司專柜賣的一模一樣,多挑幾件送給男友才劃算喲!”老板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過來,顯得更加刺耳。
“不用找了。”石徹快速丟下一張千元大鈔,便抓起她的手,往人潮稀疏的方向走去。
“喂,老板還沒找錢耶!”范芷芹被他拖出那面令人窒息的肉墻后,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住他。
“我今天剛領(lǐng)薪水!彼^也不回地抓著她的手,直往前去。
“話不能這樣說,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就是要省吃儉用些,才會存得住呀……”她不能認(rèn)同地發(fā)著牢騷!
唉,都怪自己,要不是為了幫她的忙,他也無須多花這筆錢的。“對不起,都是我——”
“你餓了吧!彼蝗煌O履_步。
“咦?”正低頭喃喃自語的她,一不小心撞上他結(jié)實的手臂。
“我還沒吃晚飯。”他指著前面的自助餐店說。
“呃,也好,反正衣服也買到了,先吃飽再說吧!苯(jīng)他一提,范芷芹才發(fā)覺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她乖乖地跟著他走進店內(nèi)。才剛下班,又被自己拖著到處跑了一整晚,他一定累壞了吧。
兩人才剛坐定后——
“糟糕!”還沒動到筷子的她,忽然大叫起來。
“怎么了?”石徹停下筷子,不解地看著她慘白的臉色。
“對不起,我好像把衣服弄丟了……”她眉頭糾結(jié)地囁嚅道,臉色比苦瓜還難看。
“算了,沒關(guān)系!笔瘡剡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原來是那件有著“大印花”的藍格紋襯衫不見了!
“怎么能這樣就算了,那是你用血汗錢買來的耶!狈盾魄壅f完,便起身想要回頭去找那件襯衫。
“我說沒關(guān)系!笔瘡剡B忙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那……明天怎么辦?你還有其他衣服嗎?”范芷芹愧疚地問。
其實……她仔細打量起他來,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身上穿的這件Polo衫,看起來質(zhì)料還不錯,反正他體格好,穿什么都好看,或許明天的場合這樣穿也可以。
“沒有!彼室膺@么說。
“我還是回頭找找看好了!彼哪樄辉谝凰查g,糾結(jié)得更加苦情……
“不用,我隨便跟朋友借一件就可以了。”捉弄夠之后,他最后才笑著說。
無端被她折騰了老半天,跑遍全臺北人最多的地方,直到此刻,他心里的怨氣才消了些。
jj jj jj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約到心上人,夏耿偉整整提早了半小時,便出現(xiàn)在預(yù)約好的五星級飯店的餐廳內(nèi)。
今天他梳了個整齊的油頭,原本凌亂的頭發(fā),此刻平穩(wěn)地服貼在頭上,中分的發(fā)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略顯僵硬嚴(yán)肅。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原本已經(jīng)忐忑不安的心越加煩躁——
約莫七點鐘,他終于如預(yù)期般的在餐廳門口,看到那抹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范芷芹身著一件優(yōu)雅浪漫的黑色小禮服,微卷的長發(fā)披肩,全身散發(fā)出一股清純又性感的誘人魅力,臉上精致的淡妝,將她原本無可挑剔的五官,襯托得更加嬌艷動人。
我的美人兒啊……夏耿偉一時看傻了眼,不禁在內(nèi)心贊嘆著。打從第一次相親看到她后,他的視線就再也無法自她身上移開了。
不過因為自己生性害羞,不善言詞,在送她回來臺北之后,盡管心里急著想再見她一面,卻遲遲不敢提出邀約。
還好范伯父三番兩次打電話過來鼓勵他,說芷芹小姐其實對他也很有好感,這才讓他鼓起勇氣約她出來。
夏耿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姣美動人的曲線,直到看見她纖細的小手竟然挽在一只……礙眼的手臂上?!
他著急地順著手臂的主人身上看去——
咦?那一臉笑得神態(tài)自若,英姿煥發(fā)的男人是誰?
“夏先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狈盾魄蹆(yōu)雅地來到他面前,禮貌地打著招呼。
看到他瞪大雙眼,還有那張合不起來的嘴,范芷芹不著痕跡地和石徹交換了個眼色,暗自得意著。
看來她的計劃成功了!
“這位是……”夏耿偉呆問著。
“他是我交往了近半年的男朋友,石徹!狈盾魄鄞蠓降亟榻B。
“男、男朋友?”夏耿偉聽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為什么范伯父從沒跟他提過這件事……
“夏先生你好,很高興認(rèn)識你!笔瘡嘏浜系馗。
“夏先生介意讓我男友一起用餐嗎?”范芷芹問。
“呃、兩位請坐!毕墓ケM管心里有百萬個疑問及不滿,還是力持鎮(zhèn)定,假裝有風(fēng)度地招呼著。
輸人不輸陣,想他夏耿偉也是個堂堂醫(yī)生,他千萬不能被看笑話!
只不過他光是在氣勢上,就輸了這男人一大截,而且他和芷芹小姐不論是外表或氣質(zhì),簡直是該死的相配極了
如果他們真是一對的話,他該拿什么和人家比?
“呃,請問芷芹小姐,我之前怎么沒聽令尊說過你有男朋友的事?”夏耿偉決定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我們才交往不過半年時間,我是想等感情穩(wěn)定之后,再告訴我爸這件事!狈盾魄蹣O為自然地回答。
“是嗎?”他陰沉地說著。
哼,原來范伯父還不知道這小子的存在,依范伯父這么向著自己的情況來看,他還是很有機會反敗為勝的。
“雖然芷芹覺得還不是時候,不過,我打算下個月親自南下,登門拜訪她的父母親,讓他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笔瘡睾鋈唤又f。
語畢,他深情地看向她美麗的小臉,甚至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此話一出,連范芷芹都嚇到了。沒想到他倒挺會演戲的嘛!范芷芹若有深意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是嗎?那真是恭喜你們了!毕墓パ圆挥芍缘馗尚,除了這句客套話,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些什么……
兩人之間極為自然的互動及親昵表現(xiàn),叫他只能氣在心里,卻不好表現(xiàn)出來。
“請問石先生目前在哪高就。俊毕墓ゲ凰佬牡刈穯。
他將來可是個人人尊敬的醫(yī)生哩,看這小子年紀(jì)不過和自己差不多,他就不信他的成就有多高?
聞言,范芷芹心跳漏了一拍,她緊張地看著他。
“呃,我們要不要先上菜——”她扯開話題。
“我目前在建設(shè)公司上班!笔瘡鼗氐馈
“喔,請問是那家公司?”夏耿偉瞇起眼再問。
臺灣建設(shè)公司那么多,有名的不過那幾間,他就不信這小子有什么本事?lián)频街ㄔO(shè)公司的職位。
“榮鼎建設(shè)!彼Φ。
呃……石徹這么回答也對,雖然只是個小小工人,不過他目前的確是在為榮鼎建設(shè)工作。范芷芹見他不慌不忙地應(yīng)答,雖然難免替他捏把冷汗,卻也同時心懾于他與生俱來的氣勢及魄力。
“喔,那石先生在貴公司擔(dān)任什么職位呢?”瞧他那副結(jié)實的好身材,說不定這小子只是個招搖撞騙的小工人。
當(dāng)范芷芹已經(jīng)雙手冒汗,不知該如何化解這場尷尬時,只見石徹意味深長地笑著,接著開口:“我是——”
“歡迎石先生大駕光臨啊,怎么突然跑來了也不說一聲!辈蛷d的總經(jīng)理不知何時忽然冒出來,見著石徹的人,熱絡(luò)的像是他是這里的?鸵粯。
“林經(jīng)理好久不見了!笔瘡貎H是淡笑道。
“小陳,馬上通知廚房,先上石先生平常愛吃的那幾道菜,順便再拿瓶七四年的紅酒來。”林經(jīng)理馬上吩咐侍者。
“林經(jīng)理,你真是太客氣了!笔瘡厝允切χ
“哪里,有什么服務(wù)不周到的地方,還希望石先生多多包涵!
兩人繼續(xù)熱情地寒喧著,不顧一旁早就看傻的范芷芹與夏耿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