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喜?"
天大亮,舒瑟臻一醒過來,居然沒見著向來隨侍在身的丫鬟瑞喜,不禁狐疑地爬起身走到外頭,卻見她遠遠地捧著洗臉?biāo)笤鹤摺?br />
"小姐。"瑞喜連忙走到她的跟前。
"瑞喜,房里已經(jīng)有洗臉?biāo),你還捧著這盆水要上哪兒?"舒瑟臻直盯著她手上那盆洗臉?biāo)?br />
"這是……"她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
"該不會是要拿給那個狐貍精的吧!"
"呃……"
"混賬,那個女人居然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她惱火地吼了一聲。
"小姐,你別生氣。"瑞喜連忙將洗臉?biāo)當(dāng)R到一旁,"咱們先順著她一點,如此一來,才不會……"
"我為什么要順著她一點?"舒瑟臻瀲潑的水眸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
她是什么身份,憑什么要她順著她一點?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花娘,那般卑微的身份,憑什么要她這個正室順著她?就算他真的要留下她、真的有意要收她做妾,她也得要敬她幾分,是不?居然膽敢挪用她的貼身丫鬟!
瑞喜可是她從娘家?guī)н^來,專門伺候她的,可不是在這府里任意讓人差遣的。
"小姐,你先別發(fā)火,先聽我說。"瑞喜將她拉到一旁,壓低嗓音道:"她現(xiàn)下正是姑爺眼前的紅人,咱們順著她一點,至少姑爺比較不會把心都偏在她身上,倘若你現(xiàn)下不吞下這一口氣的話,若是惹惱了她,要是她去同姑爺哭訴,屆時,豈不是咱們遭殃?"
"你說這話,好似我比不上那個狐貍精,我會教她給吃了不成?"舒瑟臻驀然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得要對一個卑微的花娘低聲下氣。 .
"小姐,話不是這么說的,咱們……"
等不及瑞喜把話說完,舒瑟臻一把將她拉住,一路往后院的書房走,大刺刺地一腳踹開書房的門,豈料門一開,竟然見著他正在替那個狐貍精綰發(fā)……教她不由得瞪大眼傻愣地站在門邊。
"你連敲門都不會了嗎?"云馭穹沒好氣地道。
"何時……我在這宅院里需要敲門了?"她回過神問道,冷眼瞪著兩人之間的親密,一股酸楚直往心頭竄,緩緩地?zé)?br />
"現(xiàn)下水仙在我這兒,你要進出這兒,自然得要敲門。"他撇了撇嘴道。
啐!用那種眼神瞧他,她這是什么道理?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倘若他真的要納水仙為妾,她也不得有異議,是不?然她這眼神,好像他要是留下水仙便是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來著,詭異的是,他還真的有點于心不忍……
啐!他有什么好于心不忍的?
留下水仙,便是為了要整治她,如今計謀得逞,他有什么好于心不忍來著?
他應(yīng)該要覺得相當(dāng)痛快才是,可不知怎地,瞧見她那神態(tài),總覺得似乎有些對不起她,可他到底是哪里對不起她了?
是她對不起他才是,他無端端地生出這念頭作啥?
"你讓她住進你的書房?"換句話說,他們是一起睡在書房后頭的那張軟榻上啰?
"不成嗎?"云馭穹別開眼,閃避她逼問的眼神。
啐!他這是怎么著?心頭似乎有些酸疼,哎呀!他該不會是在憐惜她吧?這怎么成呢?這種婆娘有什么好值得憐惜的?不憐惜、不需要憐惜……
"咱們再到前頭看看。"踏出店門外,舒瑟臻隨即又打算鉆人前頭的胡同里,沒想到卻被身后的瑞喜給緊拉住手。"瑞喜,你這是怎么著?你不是說了要逛市集嗎?還不走?"
"小姐,那不過是個說辭罷了,況且,說是要逛,也不見得一定要買是吧?"瑞喜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老天!她光是瞧見方才那些首飾,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逛街不買東西,還有什么好逛的?"舒瑟臻冷睇她一眼,隨即甩開她的手。"況且,你不是不希望我一回去便擺張臭臉給他瞧嗎?"
"話是這么說,但是……"
"倘若現(xiàn)下不讓我買個痛快,我肯定會臭著一張臉給他瞧!"她還要買,狠狠地大買特買一番,買到她胸口的這一把火可以稍稍降溫不可。
混蛋,居然把那個狐貍精當(dāng)成是寶!把她肚子里的野種當(dāng)成是云家的子孫!
他的眼睛是瞎了不成?難道他都沒瞧見她偎在他懷里的那一張臉,虛偽得連狗都不想理嗎?
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為什么偏要一個身份那么低、手段又那么下賤的女人?甚至還讓她住進了云府,住進了他的書房,他甚至連那個女人是誰都想不起來,卻居然相信她有了他的孩子……
笨蛋,天底下怎么會有他這種笨蛋?
他怎么會笨得看不出來?他的眼睛是用來做什么的?
桃花眼、桃花眼,滿眼桃花,卻逃不過桃花劫!簡直是快要氣死她了,她怎么會喜歡上他的?
倘若時間可以倒回,她寧可他不要救她,這么一來她就不會喜歡上他,她就不用處心積慮地嫁給他,直到現(xiàn)下被他欺凌、被他嫌棄,原本是要他一點一滴地喜歡上她,可誰知道他……
"可惡!"舒瑟臻握緊粉拳突地對天咆哮一聲,壓根兒不管街上的人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她只在乎他怎么看她,別人要怎么論定她,她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他……
"小姐,別這樣。"瑞喜趕緊將她拉到大街旁。
她的小姐任性慣了,這脾氣,這幾年來她可是有點習(xí)慣了,但若是一時控制不住脾氣而在街上發(fā)作,那可就有些失態(tài)了,有失舒、云兩府的顏面。 •
"我又怎么著?"她扁起嘴,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還不夠好嗎?
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她全都瞧不上眼,卻唯獨對他一見傾心,然而他卻一點也沒看在眼里,甚至是不屑一顧,壓根兒感覺不到她對他的用心,天底下怎么會有他這么可惡的男人?
"小姐,別氣了,與其氣到大動肝火,傷了自己的身子,咱們倒不如先想好對策,不能老是處于劣勢之中,是不?"
"對策?"舒瑟臻不禁冷哼一聲,"我直接叫人把她拎出府外,趕出京城不就得了?哪里還需要什么對策來著?"
這不是一個一石二鳥的好法子嗎?
"不成,若是讓姑爺知道的話,只會讓你和姑爺之間的關(guān)系更加惡化。"瑞喜搖了搖頭。
"別讓他發(fā)現(xiàn)不就得了?"她可以找?guī)讉比較守得住嘴的人去辦。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和姑爺之間可是禁不起萬一的。"
"那我就想辦法讓她在他面前現(xiàn)出真面目不就得了?"
"倘若她會那么輕易地在姑爺面前露出破綻的話,打一開始就不會打算要入府了,是不?"她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舒瑟臻氣得直跳腳。
全都是水仙那個狐貍精,為何偏要在這當(dāng)頭闖進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生活?她好不容易可以將他留在府中,憑什么她一來便搶了她辛苦完成的成果?
"小姐,恕我說一些比較不中聽的話。"
舒瑟臻斜睨她一眼,"你說啊。"只要能有個好法子改變現(xiàn)況,再難聽的話,她都能夠勉強自己聽進去。
"與其去想些法子,小姐,你倒不如先改改自己的脾氣。"活一說完,瑞喜隨即用雙手捂住耳朵,果然不出她所料,她隨即聽見她的怒吼聲。
"我為什么要先改自己的脾氣?我哪里不好了?難道我對他還不夠好嗎?你在我身邊也跟了兩、三年,你何時見著我對哪一個男人如對他一般地好聲好氣?"她橫眉豎眼地吼著。
她曾幾何時對一個人如此念念不忘,甚至在他抱著、喊著那個狐貍精的名字,甚至是他在外頭風(fēng)花雪月、不務(wù)正業(yè)時,她都未曾想過要離棄他,難道她容忍得還不夠嗎?
還要她怎么著?說不準(zhǔn)拿把刀給她,一刀刺穿心頭,往后她就再也不會對他念念不忘,再也不會死纏著他不放!
不對!憑什么要她把他拱手讓人?
倘若她要是一走,他豈不是要落入那個狐貍精的手中?這怎么成?她不走,她要死纏著他一輩子絕對不走。
"小姐……"瑞喜放下雙手,掏著有點發(fā)麻的耳朵。"才說呢,你這性子便又發(fā)火了。"
就知道說不得,但現(xiàn)下可不比還在舒府,她已經(jīng)出閣了,性子自然得要收斂一點,況且身為當(dāng)家主母的威儀和端莊都得要表現(xiàn)出來才成,豈能再像以往一般,只要一不合意便要發(fā)火呢?
這里可不是舒府,輪不到她當(dāng)家的。
"我又怎么著?"舒瑟臻張牙舞爪地說道。
難道她所受的委屈都不是委屈?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小姐,你這性子若是再不收斂,姑爺肯定是受不住的。"說完,瑞喜隨即又捂住耳朵閉上眼,等著她咆哮,然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半點聲響,她不禁微掀眼皮睇著她。
"他為何受不住?"她悶聲問道。
她真的有那么教人厭惡嗎?她的性子真的有那么差勁來著?
"小姐,水仙是怎么博得姑爺寵愛的?"
"因為她虛偽、她不要臉、她下流、她無恥、她……"
"噓噓!"瑞喜連忙提醒她,兩人現(xiàn)下可是站在大街旁哩。
"小姐,你好歹是個大家閨秀,怎能罵出那么難聽的字眼?"
"我……"舒瑟臻無奈地扁了扁嘴,"誰要她那么討人厭?"
"小姐,姑爺之所以會寵愛她,是因為她嘴甜、是因為她溫柔、是因為她姿態(tài)低,她懂得怎么讓姑爺開心,姑爺自然會喜歡她服侍在旁啰。"瑞喜實話實說,就算會挨她的罵也認(rèn)了。
"可……"要她怎么做得出那種事來?
"小姐不是喜歡姑爺嗎?既然如此的話……"
"我現(xiàn)下不喜歡了。"她執(zhí)拗地吼道。
他根本就不懂得憐惜她,三天兩頭將她拋到一邊,倒是天天上妓院狎妓;他對她根本就沒有半點憐愛,說不準(zhǔn)他老早就想要休妻,倘若他要是真敢休了她,她便要爹讓云府在汴京待不下去,瞧他往后還有沒有法子上妓院狎妓!
"小姐……"哎呀,一下便打斷她的話,又否認(rèn)她的話,這下子要她怎么說?還是她干脆別充當(dāng)和事佬好了,省得惹禍上身。
"橫豎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不會喜歡我,更不會感激我的,他一瞧見我只會一臉嫌惡,恨不得我有多遠便走多遠,壓根兒不管我要上哪兒,只求別待在他的身邊。"說著說著,她不由得蹲下身子。
"小姐,別這樣。"
瑞喜想要牽她起身,卻被她撥開了手。
"不管我怎么做都是沒用的……"她扁起櫻唇,放任淚水在眸底打轉(zhuǎn),卻又倔強地不讓淚水滑出。
"沒這回事,小姐,你長得傾城可人,想當(dāng)初就連大內(nèi)也想要將你納為選秀名單,只要你肯軟下態(tài)度,還怕不將姑爺給手到擒來?"瑞喜無奈地蹲在她身旁,很努力地勸說著。
"會嗎?"有這種可能性嗎?
"那是當(dāng)然的,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抗拒得了小姐的魅力。"對,沒錯,一定是這樣,但前提是……她的性子肯定要改!"小姐,你就聽我這一回,你知道我一定不會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