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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叛逃的妖精 第八章
作者:喬蘭儀
   
  星期日早上,狄家例行的聚會一如往常。  

  七點半,狄明威準時步出房門,一抬眼便瞧見也正從房間里出來的狄爾翔。  

  “早安,大哥!”爾翔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  

  “早!”他微笑,率先朝樓下走,“今天這么準時?”  

  “呃……嘿,圣緹在嘛!”爾翔笑咧了嘴,“這是她住在咱們這兒的第一個禮拜日!想到一早可以見得到她,心情真好。”  

  “是嗎?他微微蹙眉。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會覺得“只要可以見到她”,心情就會變好?那他現(xiàn)在有點怪異的心情又算什么?  

  “哈啰!早啊,圣緹,學平!”  

  正想著,走在他身后的爾翔已一個箭步越過他,朝樓下飯廳里的人打招呼。  

  在爾翔“熱心”的“邀請”下,圣緹已在狄園住了四天!當然啦,一方面也是為了不讓朱學平覺得不自在。不過住了四天,朱學平倒是適應得很快,半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幾天下來,他和爾揚、爾翔也熟得可以稱兄道弟了。  

  “早啊!”正說著話的學平和圣緹也笑咪咪地朝爾翔揮手。不過狄明威倒很懷疑圣緹臉上燦爛的微笑是對他和爾翔,還是只對爾翔?  

  “狄大哥!”學平友善地朝明威點點頭。  

  “聊什么?”他在自己慣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溫和地問。  

  “圣緹說要帶我到處去逛逛!”學平露齒一笑,“可能要麻煩阿彪充當我們的領(lǐng)隊兼導游了。”  

  “沒關(guān)系啦!叫阿彪載你們?nèi)ト魏蔚胤奖M管吩咐,別客氣!”爾翔爽朗地說,“你們打算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隨便走走噦!”圣緹斜睨著爾翔,“要不然你認為還有哪里好逛?咱們這里就這么點大!”  

  “我想也是!”爾翔往后一仰,“不過K縣怎么樣?去看海、游泳啦,做個森林浴……”  

  “誰在三月底去K縣看海、游泳?你有問題啊?”圣緹對他皺起鼻子。  

  “有何不可?”爾翔聳肩,“反正你和學平哪在乎冬天?美國的夏天也不過如此而已!  

  “我是很想去看看啦!”學平笑說,“不過得要寶寶排得出時間才行!”  

  “學校不是快放春假了嗎?”一旁的狄明威慢吞吞地接口。  

  “哦,我忘了今天是你們狄家兄弟的聚會!”圣緹連看也沒看他,笑容可掬地站起身,“對不起喔,我和  

  學平就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一步!  

  “哦!”學平這才恍然大悟般地站起身,朝爾翔和一臉面無表情的狄明威抱歉地笑笑,“我們走了,再見!”  

  “學平,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皮包!笔ゾ熭p快的往樓梯跑,撞見正要下樓的明緒和爾揚。  

  “嗨,明緒、爾揚!”  

  “哦,早……,’兩個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一陣風般地卷過他們身邊跑進房間里去了。明緒和爾揚互看了一眼。  

  “圣緹在忙什么啊?”爾揚拉開椅子一坐,有些不解地看了已站在門外等候的朱學平和阿彪一眼。  

  “帶學平出去走走逛逛噦!”爾翔看向樓梯口,只見圣緹已背上一只輕巧的背包跑下褸來,朝他們揮揮手。  

  “拜拜啦,各位!”她跑出了大門,轎車駛出了狄家庭前。  

  一直到大門合上了,狄明威才慢條斯理地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  

  “圣緹似乎很重視這個叫朱學平的家伙嘛!”爾揚打趣地說,“瞧她這么興沖沖地要陪他出門,真不愧是初戀情人,地位果然是不同凡響。”  

  “你放心,我會讓朱學平在圣緹心目中成為過去式的!”爾翔睨了爾揚一眼。  

  “干嘛,你想和朱學平來個競爭?”明緒調(diào)侃的。  

  “是啰!這是君子之爭。圣緹又沒承認朱學平是她什么人!再說他們一個在這、一個在美國,我可是有絕對的勝算!”爾翔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這么有自信?”狄明威似笑非笑,略帶深思地說,“告訴我,爾翔!你對圣緹……我是說,你是為了什么而去喜歡圣緹?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唔……”爾翔想了想,似乎在考慮如何用詞,“這……很難形容耶,大哥!那種感覺得要你成了當事人才能真正體會。圣緹之所以吸引我,是因為她的‘真’!沒有太多潤飾和花俏,那種感覺是很自然而然的,就像……呃,當你喜歡或是愛上一個人時,你的心思和眼睛會一直跟著她轉(zhuǎn),而且——無法忍受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應該算是一種……本能的占有欲吧!”  

  “哦?”他微蹙攏眉宇。想到圣緹和朱學平在一起,甚至和爾翔,他覺得心里怪怪的!而且——老天,他的心思已經(jīng)開始跟著她轉(zhuǎn)了嗎?  

  “這么說,既然你對人家圣緹一往情深,那你怎么還那么輕松自若地眼看著她和朱學平出門?”爾揚半開玩笑地問。  

  “我也不想啊!”爾翔無可奈何地一攤手,“可是你說我能怎么辦?總不能擋著不讓她去吧?萬一她要討厭我了那我豈不前功盡棄了?我可不想這么早被封殺出局,將我的白雪公主白白地奉送給別的男人!”  

  “這么說來,你這叫放長線釣大魚啰?”明緒揶揄地接口。  

  “可以這么說啦!”爾翔咧嘴一笑,轉(zhuǎn)向明威,“嘿,大哥,昨兒個關(guān)爸不是打過電話來嗎?怎么說?”  

  “哦,我倒忘了有這么回事了!”爾揚這才恍然大悟般地也轉(zhuǎn)向他。  

  “沒什么!問我圣緹好不好!”他說得輕描淡寫。  

  事實上關(guān)爸問的問題可多啰——  

  我們家寶寶脾氣倔了點,你們可別和她計較啊!  

  她沒給你們帶來啥麻煩吧?如果有,你們可要多擔待點!  

  如果她又搗蛋了,千萬別客氣,代替關(guān)爸我修理她一頓,打她幾下屁股啊!  

  警告她別翹課翹過了頭!學日文的人還被當日文,這成何體統(tǒng)?簡直是不像話!還有,別讓她玩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再有,別相信她的理由——去看電影。  

  還有……  

  關(guān)爸叮嚀的實在太多了,活像關(guān)圣緹還是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似的,只不過關(guān)爸千叮嚀萬交代,就是沒告訴他他這個女兒除了古靈精怪過了頭,還是個擅長玩游戲的小妖精!而且——她這回是用自己作為賭注,在玩一場要命的游戲!  

  游戲人人會玩,但要冷靜地控制自己來個將計就計,且最后能全身而退,那可不是件易事了,他皺著眉想。  

  他懷疑自己究竟有幾成把握——在這場他和她的游戲之中。  

  “哦?你怎么說,大哥?”明緒的聲音將他拉回神來。  

  “說實話啰!”他淡淡一笑,心中卻想著他告訴關(guān)爸的答案:圣緹現(xiàn)在在我們這兒,一切都好。天知道自從那天晚上過后第二天,她連話也沒和他說一句,就像根本不認識他這個人似的。他懷疑自己告訴關(guān)爸的話里有幾分真實性。  

  “關(guān)爸的擔心是多余的!依我看,圣緹聰明得很嘛,什么事情都精明得很!泵骶w說。  

  “她前陣子不是去參加一個香水廣告的試鏡嗎?”爾揚問。  

  “嗯!”爾翔將雙手往胸前一抱,挑起濃眉,“巧得很!我這兩天從莞茹那兒才知道那支香水的代理商是駿業(yè)集團!  

  “駿業(yè)?”明緒揚起一邊眉毛,“大哥,駿業(yè)集團目前的總經(jīng)理不是你的……”  

  “初中同學!”  

  “那不正好!”爾翔叫了起來,“哇塞,大哥,那圣緹拍這支香水廣告不就沒問題了?只要你和駿業(yè)的總經(jīng)理談談……”  

  “如果圣緹那么想要得到這個拍廣告成名的機會,那么她需要的是實力,而不是關(guān)系!”他的聲調(diào)有些硬,“再說,去參加試鏡,比她更想得到這個機會的人不在少數(shù),憑什么她和別人不同?對那些比她更適合、卻沒有強勢背景的人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一時之間,四周靜寂了下來。連發(fā)言的爾翔都瞠目結(jié)舌地張大口,不知道怎么一個“提議”會換來大哥如此嚴重的反應和——反對?  

  “我是覺得如果圣緹那么想獲得這個機會,你就跟駿業(yè)的總經(jīng)理提一下,請他多注意圣緹就是!至于駿業(yè)覺得適不適合,那是另外一回事!”明緒慢慢地說。  

  “你似乎一直反對圣緹走伸展臺當模特兒,大哥!”  

  爾揚饒富興味地看著他,“為什么,大哥?圣緹年輕,又有好條件,就當作是玩玩嘛,也沒有什么不好,不是嗎?”  

  “我沒說有什么不好!”他面無表情的,“她還沒有畢業(yè),現(xiàn)在說什么都太早了!再說關(guān)爸也不見得贊成她去踏人這一行!闭f完,連他都覺得這個借口有點薄弱。  

  真的只是這樣嗎?他有些煩躁地自問。想到她也許可能就那樣一舉成名,有更多的男人將垂涎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你是中了那小丫頭的魔了。他一甩頭,努力地讓自己相信那不成借口的借口。  

  “難怪圣緹不喜歡你,大哥!”爾翔頗不以為然地看他,“你處處限制她的行動,不準這不準那的,難怪只要一逮著你不在的機會,她跑得比誰都快!”  

  是這樣嗎?他挑起一對漂亮的濃眉,站起身:“我回書房整理一些文件!你們忙吧!”  

  沒有再給兄弟們發(fā)表“感言”的機會,他轉(zhuǎn)身朝樓梯口走,只覺得胸口沉甸甸的,他的眉蹙得更緊了——  

  “你們覺不覺得大哥不太對勁?”一直到狄明威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狄爾揚才瞄了眾人一眼,半打趣地說。  

  “會是為了什么?”狄爾翔嬉皮笑臉的,“嘿——難不成是為了苓嵐?咱們未來的大嫂?”  

  “你未免太高估了苓嵐的魅力了吧,老四!”狄明緒用一手撐著下巴,深思地接口,“等著吧!我敢打賭,這事兒——絕不會像表面上這么簡單的!”  

  ☆  ☆  ☆  

  “聽說那小丫頭搬到你們那兒去了?”  

  坐在飛鷹建設裝潢得豪華氣派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葉苓嵐姿態(tài)優(yōu)雅地對著正站在檔案柜前翻一疊厚厚卷宗的狄明威問。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誰告訴你的?”  

  “還有誰?當然是你們家老四噦!”葉苓嵐似笑非笑,“看來爾翔對那丫頭似乎頗認真的!我認識他也不是—天兩天了,可從沒有見他對哪個女孩這么殷勤過!  

  這長舌的小于,他蹙蹙眉,沒吭聲.  

  “這下倒好,爾翔要真娶了那丫頭,那你們狄家和關(guān)家可真是親上加親了.”她有些嘲弄地說,“她的哥哥娶了你們家小妹,這關(guān)系可真非比尋常啊!”  

  他仍然沒有開口,有些懶得理她。  

  見他仿若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她有點不高興了,但——她明白大吵大鬧絕非改善這種場面的方式。她來到了他身邊,一手輕搭上了他的臂:“明威?”  

  “嗯?”他沒什么太大的反應。  

  “今晚到我那兒去好嗎?”她貼近他,在他耳邊柔媚地低語。  

  他微微一愣。苓嵐在陽明山有一幢高級別墅,要在以前,他為了不讓她失望——也有一半是出于“義務”——總是盡量抽時間來陪她,和一般的未婚情侶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交往不算短的時間,葉苓嵐進出狄園的次數(shù)早已不計其數(shù),但他卻從未允許她進過自己的臥室。在某些方面來說,他的大男人主義還是根深蒂固的——在外面和女人逢場作戲是一回事,娶回家當老婆又是一回事。狄家傳統(tǒng)的觀念是任何人都必須遵從的。狄家大老狄安國訂下來的規(guī)矩:狄家五個兄弟,除非結(jié)了婚,否則——絕不允許兒子們帶女人回來過夜。  

  而葉苓嵐,她不是狄家任何一個兄弟的老婆,至少還不是!  

  關(guān)于這一點,葉苓嵐倒也無所謂。這么一來,她倒樂得有理由要狄明威到她購置的小屋去,度過無數(shù)個她精心安排的浪漫夜晚。即使狄明威絕不可能留在她那兒過夜,但夠了!反正她遲早都會是狄家大少奶奶,有的是機會!  

  見他沒有回答,她環(huán)上了他的脖子,嬌嗔地說:  

  “好嘛!你已經(jīng)好久沒來了!今天晚上我?guī)湍銣蕚淠銗鄢缘牟,煮一壺你愛喝的咖啡,咱們好好地慶祝慶祝!  

  “慶祝?”他不解地問,“慶祝什么?”  

  “你忘啦?”她嫵媚地揚揚眉,一手撥弄著他的襯衫!敖裉焓窃蹅冋J識五周年的紀念日!  

  “是嗎?”這有什么好慶祝的?他皺眉,他實在搞不懂女人為什么只注意這種小事!  

  “好不好嘛,明威!”她湊向前去輕吻他剛毅的下巴,一面誘惑地低語,“我會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紀念日……”  

  她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毫無預警地被打開,一個聲音出現(xiàn)在門口  

  “喂,老狐貍,我?guī)W平來瞧瞧你們這個亂七八糟的公司,你不介意吧……”她的聲音在見到那相擁的男女時戛然停止。  

  “圣緹?”明威有些意外,連葉苓嵐還環(huán)在他脖子上的手都忘了拉下來。  

  “我好像又來得不是時候!”她的笑容有些僵。只見葉苓嵐慢條斯理地離開狄明威的懷抱,神色自若地攏攏一頭極具成熟美的大頭發(fā),自顧自地走到另一邊去。  


  “嗨,小丫頭!”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你怎么來了?”明威蹙著眉問。即使如此,他仍能清楚地察覺到一絲不受控制的欣喜正在往上竄——他原以為經(jīng)過那夜,她很可能打算和他冷戰(zhàn)到底的。  

  “是啊!還來得真巧!”她似笑非笑地說,眼里卻冒著火。  

  她在狄明威的辦公室里撞見這種情形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她不知道原來狄明威有在辦公室里和女人親熱的習慣。  

  第一次,她是為小哥圣帆和小嫂詠婕的事件而來,看見了這種限制級的鏡頭她倒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反正他和誰親熱也不干她的事!但是這一回,她卻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股酸意直往上冒,那讓她幾乎連想擠出一個不在乎的微笑都顯得勉強!  

  狄明威愣了半秒才聽出她話里的含義。他看了苓嵐一眼,再轉(zhuǎn)向圣緹,她眼里壓抑的情緒讓他微微一怔——  

  那代表什么?圣緹她……是在吃醋嗎?他皺著眉看她,她也瞪視著他,一副想揍他的模樣。  

  “咳,狄大哥!”  

  一個聲音將明威拉回神,他看向圣緹身后,見到一臉抱歉的朱學平。  

  “呃……寶寶說要帶我來瞧瞧你的公司,既然你有客人,那就改天吧!”學平一面說,一面拉拉圣緹,低聲地說,“寶寶,咱們走吧!狄大哥有客人!”  

  “沒關(guān)系!我也該走了!”苓嵐站了起來,明艷照人的臉上堆滿了笑,她轉(zhuǎn)向狄明威,“我先走了!別忘了晚上七點,我等你來喔!”  

  朝他們揮揮手,苓嵐態(tài)度從容地走出了辦公室,經(jīng)過圣緹身邊時還刻意瞄了她一眼,只不過沒得到任何反應——她根本看都不看她。  

  “寶寶……”一旁的朱學平正想再說些什么,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外——  

  “呃,關(guān)小姐……狄總……”秘書Miss蔡一看見老總的面無表情,緊張得連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上帝啊,她只不過去了一趟化妝室,居然好死不死地讓人闖進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她這個秘書的工作效率簡直是差勁到極點,光看老總那個臉她就知道自己是兇多吉少了。  

  “不干蔡秘書的事!”圣緹昂起下巴,偏過頭去輕哼,“干嘛啊?你和你的未婚妻在里面卿卿我我,還怕人來瞧見啊?居然還請蔡秘書幫你們把風!要是怕演出什么限制級的畫面,那你們不會鎖門哪?”  

  “關(guān)小姐……”蔡秘書看著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拍拍蔡秘書的手,保證般地拍拍自己的胸脯,“Miss蔡,你放心,這種事情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高興當多久的秘書都行,你的老板沒有權(quán)力開除你!”說完她還瞪了狄明威一眼。  

  “我……謝謝你,關(guān)小姐!”Miss蔡只差沒感激地掉眼淚了。  

  “我是老板!我沒權(quán)力開除我的員工,那誰才有權(quán)力?”狄明威慢吞吞地說。  

  “狄明威,你……”她氣呼呼地正要開口,Miss蔡扯扯她的衣袖。  

  “沒關(guān)系啦,關(guān)小姐!盡iss蔡強顏歡笑,“是我的疏忽……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狄總要開除我,我也無話可說……”她沒想到她就只這么兩次“疏忽”,便讓人未經(jīng)通報私闖總經(jīng)理辦公室,而罪魁禍首都是同一個人——關(guān)圣緹!而現(xiàn)在,她反倒在跟罪魁禍首道謝,沒去想是誰害她丟了工作。  

  “誰敢開除你,我就跟他勢不兩立,”圣緹嚷。  

  “關(guān)小姐……”Miss蔡真的快感動地哭了。  

  “咳!”一旁的狄明威輕咳了一聲,他怕他再不出聲,他會控制不住當場笑出來。天哪,他可什么都沒說,這兩個女人就在他面前上演淹大水的戲碼了。  

  “狄總……”Miss蔡怯怯地看他,一臉的沮喪,“我……馬上就去準備辦交接,謝謝你多年來的提攜和照顧,我……”  

  “狄明威,我警告你不許開除蔡秘書……”圣緹根本忘了她剛剛還在生他的氣了,當前第一要件:蔡秘書的工作要緊哪!  

  “我有說要開除她嗎?”他打斷了她。見兩個女人全張大了口,他再輕咳了一聲,將即將出口的笑意吸了回去!癕iss蔡,你先下去吧!”他說得輕描淡寫。  

  “狄……狄,總……這……”Miss蔡結(jié)結(jié)巴巴。  

  “下午兩點我要的會議資料,三十分鐘后送到我桌上來!彼卣f。  

  “好!”Mss蔡大喜,忙不迭地帶上門出去了。  

  關(guān)圣緹則是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坐!”他朝一直沒吭聲站在旁邊的朱學平做了個手勢。  

  “謝謝!”朱學平露齒一笑。關(guān)圣緹則沒有反應。  

  “呃……要喝點什么?咖啡?”他輕松自若地往辦公桌一靠,詢問地看著他們。  

  “不用!我們要走了!彼淅涞亻_口,轉(zhuǎn)向朱學平,“學平,我們走吧!”  

  “你不是要帶他來參觀這里嗎?”他挑起濃眉。  

  “這種亂七八糟的公司有什么好參觀的?”她哼。關(guān)于“飛鷹”這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建筑業(yè)老大,她關(guān)圣緹可沒那個閑工夫去研究它有名在哪里!  

  “呃……我看我們還是改天再來好了!卑l(fā)現(xiàn)情況有些不對,朱學平笑著站了起來,“你忙吧,狄大哥,我和寶寶先走了!”  

  圣緹連瞧也沒瞧他一眼,轉(zhuǎn)身就朝門口走。  

  “圣緹今天沒上課嗎?”他的聲音略帶詢問地從身后傳來。  

  “她……”朱學平正要說圣緹下午沒課時,她已經(jīng)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翹課,不行啊?”  

  不再等他反應,她已經(jīng)拉著朱學平走了出去,把辦公室的門甩得像打雷一樣響。  

  這小女人,脾氣可比天氣還難捉摸。他對自己搖搖頭,一絲不自覺的笑意泛上了他漂亮的唇角。不經(jīng)意爬過滿頭濃密的黑發(fā),驀地,另一個問題敲進了他的腦海——  

  他臉色一沉,陷入了深思之中!  

  ~~~~~~~~~~~  

  狄明威回到狄園時,已是入夜一點多。  

  拾級步上二樓,他下意識地看了隔壁的房間一眼,門縫下一片漆黑。  

  圣緹是睡了吧?他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進了自己的房間。在苓嵐那兒待了一個晚上,他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在以前,他會對苓嵐為了他而精心設計的布置美言幾句、贊賞一番,但在今天,他卻只是虛應苓嵐幾句便罷,心思全然不在那上頭。就連苓嵐刻意為討好他而細心打扮,顯得更加柔媚而有女人味,都無法讓他專注幾分。  

  終于,苓嵐發(fā)現(xiàn)了他的興致缺缺,那張明艷成熟的臉上有些許不快。  

  “明威?”她偎著他,試探性地輕喚。  

  “嗯?”他望著手上的酒杯,仍然是漫不經(jīng)心的。  

  “爸爸說,我們的事是不是該辦一辦了?”  

  他微微一怔,他根本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  

  “你知道我是獨生女,爸媽就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他們會想……抱孫子。再說,我也覺得是時候了!彼p撫他的手臂,有三分嬌羞,“以前我不想催你,一方面也是我自己的心情還不定,再者,你的工作也忙!但是現(xiàn)在,我想通了,就像爸爸說的,咱們結(jié)了婚,我還是和現(xiàn)在沒什么不同,你忙你的事業(yè),我也有我自己的時間……”  

  “現(xiàn)在這樣不也很好嗎?”他不動聲色地拿開她的手,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去。她臉色微微一變。  

  “你是什么意思?”她硬硬地問,“你——還不想結(jié)婚?”  

  “對目前的我來說,的確是!”他回過頭來看她,淡淡地開口,“正確一點采說,我不認為我適合結(jié)婚!我以為我已經(jīng)表示得夠清楚了。苓嵐,你應該了解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婚姻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如果你要的只是名分,那么——嫁給我,除了名分,我不知道還能給你什么!”事實上,他懷疑葉苓嵐還“缺”什么。  

  她定定地盯了他好半晌沒有說話,他也沉默著,一時之間四周靜得連他自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哈!”她首先打破沉靜,姿態(tài)又回復為原來的優(yōu)雅。她的聲音有些嘲弄,“三個月前你告訴我為了公事,你抽不出空來結(jié)婚;三個月后你仍然告訴我連結(jié)婚的時間都沒有。理由是什么?仍然是忙公事?還是忙著伺候那個關(guān)家的小丫頭?”  

  他微微一愣。  

  “這跟圣緹有什么關(guān)系?”他心平氣和地問。      

  “有沒有關(guān)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還需要我明說嗎?”她冷哼,“自從那個丫頭來了之后,你的心思就全在她身上。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對她在打什么主意!我可提醒你一句,人家可是你弟弟鐘情的對象哪!”  

  他的眉頭蹙緊了。  

  “你在胡扯些什么?”他的聲調(diào)有些僵硬。  

  “難道我說錯了嗎?’’見他的表情,她惱怒地沖口而出,“明威,如果你夠誠實,你就會承認你當她不只是個小妹妹,你之所以絕口不提我們結(jié)婚的事,是因為你在逃避,逃避你要娶的人是我這個事實!”  

  空氣似乎停滯了,有好一會兒,誰都沒有再開口,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  

  “你想得太多了!”他過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抓起放在沙發(fā)上的外套,“我得走了!”他簡單地說,轉(zhuǎn)身就朝門口走。  

  “我說對了,是嗎?你心虛了?”她嘲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怎么?迫不及待要回去見她了?人家除了你那個呆愣愣的老弟之外可還有一個護花使者呢,你未免照顧得太周到了一點!”  

  他停下了腳步。  

  “比我適合你的男人很多,苓嵐!”他靜靜地說,突然覺得有些厭煩。他已經(jīng)受夠了這樣的談話——事實上他一直以來就了解苓嵐的個性,只不過最近不知怎的,讓他愈來愈難以忍受!  

  女人的猜疑心哪!  

  “我說過,如果有了合適的對象,那么,放掉彼此并沒有什么不好!”  

  拉開門,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幢氣派的花園小別墅。他知道自己再踏進這里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而現(xiàn)在,他站在浴室里,一瞬也不瞬地瞪視著自己反映在鏡中的臉,有些困惑地對自己皺起眉——  

  他對圣緹的感覺,已經(jīng)不只受重托而“照顧”她那么簡單了嗎?他陰郁地自問,苓嵐的話又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別忘了她可是爾翔鐘情的對象呢!更何況除了爾翔,還有朱學平——那個她口中見鬼的“初戀情人”!  

  煩躁地爬過一頭亂發(fā),他轉(zhuǎn)身步出浴室,門外一個輕微的聲響吸住了他的注意力——圣緹?他的眉頭蹙攏了。腕上的表指向半夜兩點,她居然現(xiàn)在才回來?  

  快步走向門邊拉開門,正要躡手躡腳溜進房間的關(guān)圣緹猛地回過頭來。見到是他,她放松般地松了一口氣。  

  “哦,嚇我一跳!”她一手撫著胸口,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這么晚了你還沒睡啊?’’  

  “這么晚才回來?去哪里了?”他的語氣不怎么好。  

  “看電影啰,還能去哪兒?”她似乎對他的怒氣不以為意,仍然是笑嘻嘻的。  

  “和朱學平?”  

  “是啊!怎么,不行嗎?”她挑起秀眉。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我有話對你說!”他往門框一靠,蹙著眉,“你……”  

  “等等!”她伸出一手制止了他,往他身后瞧了一眼。狄家二樓除了詠婕和狄明威的房間之外,還有一間是狄爾翔住的,其余的人全住在另一邊或三樓。  

  “我知道你又要像我哥他們一樣來番精神訓話了,是吧?我可不想三更半夜吵醒爾翔。”她大搖大擺地走進他的房間,轉(zhuǎn)過頭來看他,“好啦,你可以說了!  

  他靜了半晌,然后關(guān)上房門。  

  “我以為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不準三更半夜才回來!彼掏痰亻_口,“我希望你沒忘!”  

  “我是忘了!”她接得干脆,“再者,就算我記得,我也不打算聽從你的任何命令!只要我認為是對的,我就會去做!”  

  “看電影看到三更半夜,你是對的?”他微微扯動剛毅的唇角。  

  “我沒妨礙到任何人,不是嗎?”她偏過頭去輕哼,“狄明威,別把你管教詠婕那套方法用到我身上來!我并不是你妹妹。”  

  “我并不想時時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彼练(wěn)地看著她。  

  “我知道朱學平來者是客,于情于理,你招待他是應該的,但是你得上課,他也有他的事要辦,我不認為你們玩到三更半夜才回來會只是去看電影那么簡單!”  

  “那是我和他的事,用不著你來多事!”她有些氣惱,“狄明威,請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的行蹤和行為沒有必要全讓你知道!我可沒問過你關(guān)于你和那個埃及艷后的事,也請你別來管我!”  

  “埃及艷后?”他揚起眉。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她噘起唇。只要一想到今天早上他和葉苓嵐相擁的那一幕,她就沒來由地不舒服。  

  看她嘴嘟嘟的、情緒不太好的樣子,一絲不受控制的笑意泛上了他的嘴角,他輕咳了一聲。  

  “苓嵐其實是個不錯的女人!”他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她想嫁給我,我也不排斥娶她,這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你不也早知道的嗎?”  

  就是知道才生氣,她緊抿著唇不發(fā)一言。原先她還認為狄明威是個頗有品味的人咧!現(xiàn)在她知道她錯了——他居然要娶葉苓嵐那種沒啥氣質(zhì)的女人,簡直是見鬼的好品味。  

  她倏地起身踱到落地窗前,再踱回他面前。  

  “我覺得我們應該改善這種狗屁關(guān)系!”她一臉的嚴肅。  

  “狗屁關(guān)系?”他挑起濃眉。  

  “明天我就搬回去!”她不看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學平再過幾天就得回美國去了,我再住在這里也沒意思,倒不如在家里來得自由自在。而你,”她睨著他,“狄先生,如果你工作太忙,少監(jiān)視我個幾天我也不會丟掉,還有,別再叫爾翔來‘陪’我,0K?他有他的女朋友,我可不想占用他約會的時間!  

  “爾翔有女朋友?”他揚眉,“是嗎?”  

  “是啊!還是我介紹的哩!”她的神情有些得意。  

  嘿,若加上爾翔和莞茹這一對,那她關(guān)圣緹可真可以改行去當媒人婆了。她可湊合了不少佳偶哪!“莞茹是我的朋友,是個很有自己想法、很聰明的女孩子,她最大的志愿是成為名模特兒!  

  模特兒?他原本放松的心情因這三個字又重新緊繃了起來。  

  “你前些天參加那支香水廣告的試鏡,”他抿緊唇,“告訴我,你想得到這個機會嗎?你那么想成名?”  

  “這個嘛……”她拉長了聲音。老實說,要不是他提起,她根本就忘了有這么一回事了,“當然啰!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耶!你沒瞧見那天一百多個人,每個人都卯足了勁想得到這個機會,一旦雀屏中選,那隨之而來的名和利,可是讓人受用不盡的!”她一面說,一面悄悄看他的反應。  

  他俊逸的臉龐上毫無表情。  

  “你問這個干嘛?”她微歪著頭看他,故作不解地問。  

  “如果你認為得到名和利對你來說重要的話,那我倒可以幫得上忙!彼^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開口。  

  “你能幫什么忙?”  

  “駿業(yè)的總經(jīng)理是我的朋友!”他簡潔地說。  

  她秀眉微揚,明白了:“你是說,你要去幫我關(guān)說,讓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這個別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  

  “可以這么說!”即使他壓根兒就反對她去走什么鬼伸展臺,他抑郁地想。  

  她的大眼眨了眨。即使再呆,她都可以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他的不高興,他為什么不高興?她在心里偷笑了起來。  

  “其實得不得到這個機會,我是無所謂啦!”她用一手撐著下巴,繞著他走了一圈,然后在他身前停了下來,歪著頭由下往上看他,那雙慧黠靈秀的眼睛幾乎看穿了他——即使他極力讓自己沒泄漏出一點情緒在臉上。  

  “你在看什么?”見她直直地盯著他看,他平板沉穩(wěn)地問。  

  “如果你根本不希望我得到這個機會,那你何必為我去當說客呢?”她的唇邊蕩漾著動人心弦的笑意,“狄明威,你表里不一喔!難怪你們那個亂七八糟的建設公司能讓你撐這么久還沒垮掉,原來是靠手段,嗯?”  

  “在商場上誰不用手段,誰就無法生存!”他靜靜地說。  

  “現(xiàn)在可不是在商場上!”她似笑非笑,“我只是想知道,明明你很不愿意讓我去走模特兒這行的,為何肯這么熱心地幫我當說客?你不是反對到底的嗎?”  

  “我是反對!”他沖口而出,煩躁地爬過滿頭黑發(fā),“我不懂你為什么要和我唱反調(diào)!我的反對會讓你開心嗎?穿那么少的衣服在那該死的伸展臺上走來走去有什么好?你能得到什么?”  

  “那是為了工作需要嘛,有什么關(guān)系?”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當然有關(guān)系!”他盯著她,面色沉郁。該死,她就是有辦法讓他失去控制。  

  “為什么?”她過了半晌才柔聲地問,目光溫柔地停在他臉上,“為什么,明威?”  

  他沒有動,也沒有反應。為什么?他也在問自己。  

  “很晚了,你該去睡了。”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姣美臉龐,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撥開她一綹垂在肩上的發(fā)絲,溫柔地低語。  

  “如果你不要我去當模特兒,那我就不去!”她突然說。  

  他微微一愣。  

  “我沒有權(quán)力命令你‘要’或‘不要’,不是嗎?”他淡淡地說,“我不想改變原來的你。如果你覺得怎么做對你是最好,那就不要讓任何人影口向你!這不也是你一貫的作風嗎?”  

  “是啊!可是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當模特兒沒有原先想象的那么好玩了!”她笑咪咪地對他眨眼睛,“再說,我知道你一直很在乎我的,對不對?”  

  “唔……”他悶哼,“你知道?”  

  “我知道!”她微笑,“吻我!”她環(huán)住他的頸項,迎向她俯下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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