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么奧妙!
有時候,你不想去招惹是非,但……是非還是會招惹上你!
看著門口那尊怒意橫生的「門神」,鍾凝微微嘆了口氣,擱下手中的筆道:
「徐姑娘,有事?」
徐詩織寒著俏臉,咬牙道:「這里是夏侯大哥的書房!」
「我知道啊!」鍾疑點頭,沒有忽略她左手提著長劍。
這位姑娘不會真的這么沒有理智吧?
為了感情的事可以提刀殺人?!
而且還是一個不是情敵的無辜人?
「你在這里做什么?」
夏侯大哥向來不讓人接近他的書房的,除了段大哥偶爾進來跟他討論事情外,書房一直是他很隱私的空間,不論在哪兒的書房都一樣。
兩年前她曾經擅闖了夏侯大哥在大都——元朝首都——的書房,下場是被他的冰眸瞪出門去,然後自此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替大哥畫地形圖啊!」她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嗎?事實應該很顯而易見的,不是嗎?
她咬牙切齒又是為哪樁?一個人在書房里能干什么?
鍾凝隨意的口吻被徐詩織當成了挑釁,氣得她全身發顫。
畫地形圖?!說的多理所當然……
地形圖是行軍布陣最重要的東西,夏侯大哥竟然交給她去畫!
「你很得意嘛……」
徐詩織瞇起美眸,右手探向劍柄,緩緩地將長劍出鞘。
鍾凝覺得頭疼起來……
畫個圖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怎么不覺得該得意什么?
大哥在忙,她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她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原來女人亂吃飛醋,妒火中燒是這種模樣,日後她可要時時提醒自己,千千萬萬別學這種壞毛病啊!
這種模樣,就算原本長得像凌波仙子,此刻也會化作夜叉一名。
在她徐詩織面前炫耀,她從來就不允許!「我殺了你!」
徐詩織揮劍劈向鍾凝,劍劍直指要害毫不留情。
「喂!你哪兒有毛病啊?」哪有這樣就拔劍殺人的!
她使的招數都是會要人命的呀!
鍾凝險險避開,讓她一劍將大木桌劈成兩半。
「我的圖!」
花一早上才描完的河北軍布圖,給她這么一劍就全完了……
「可惡!」她真的惱了,這瘋女人搞什么東西!
隨手撿過桌上的銅制紙鎮格擋她的劍招,俐落地將她的攻勢封住。
還好姓徐的武功沒比她強,否則那手中的長劍是占定了優勢!
一寸長一寸強嘛!
長劍對上短紙鎮,長了六七倍不止!
要是徐詩織功夫同她一樣好,這下她可死定了!
幸好!幸好!
「你是哪冒出來的狐媚子?要勾引夏侯大哥你還早呢!他是我的!注定是我的!誰也別想來爭……」
徐詩織連出百來招都傷不了鍾凝分毫,向來對自己功夫很有信心的她不免氣上加氣,更是殺紅了眼。
鍾凝皺眉,她最討厭人家把什么都賴給注定兩個字。
雖然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沒有錯,但人們總喜歡為自己找理由找藉口,舉凡失敗、挫折、不如意、怯懦……全部推給命中注定就好了嗎?
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還有這種強迫別人做不情愿的事,說是命中注定大哥就會變她的?
笑話!
鍾凝現在雖然看不出夏侯泱的命盤數,但看這個母夜叉的還是沒問題,要她說……這母夜叉一輩子也當不了她嫂子的!
「我不是哪冒出來的狐媚子,只是大哥的小妹子!褂诌B擋了十七、八招,鍾凝從容道:「我才想問你是哪跑來的母夜叉!動輒提劍砍人,你師父沒教你嗎?武者,止戈也……學武不是為了挑起戰端,而是為了消弭爭戰!」
「臭丫頭!小賤人!看我撕了你的嘴……」徐詩織氣得七竅生煙,卻又奈何不了鍾凝。
「小姐……」
一個怯怯的聲音引起兩個人的注意。
就在此時,一個丫鬟端了茶到書房來要給鍾凝,被眼前的景象嚇著,作不得反應只傻站在房門口。
徐詩織隨手將丫鬟拉進書房里,拿她來擾亂鍾凝的注意力。
真卑鄙!打不贏就用下山爛的招數!
鍾凝引開徐詩織的攻勢,讓丫鬟能趁細離開。
「妙兒!快走!」
「哪里走!」徐詩織見機不可失,長劍向丫鬟蕩去,眼看著就要劃上丫鬟的心口——
「啊!」妙兒尖叫,茶盤翻倒,茶壺杯子碎了一地。
明知道這是計謀,徐詩織想攻的人是她,刺向妙兒九成九是幌子,但她怎么能賭這百分之一的機會?要是真劃上妙兒呢?人命一條何止千金……
鍾凝出招打斜里護住妙兒,反手將妙兒推出書房外,但右手已來不及防備給徐詩織劃上一道劍口。
「嘶!」痛死人了!鍾凝收回手看到一條血口,紅艷的鮮血直冒個不停!隔[夠了吧!」
徐詩織冷笑:「當然不。我要你死!」長劍又動,直指鍾凝而去。
鍾凝再一次確定這女人有病!是瘋病!
哪有人為這么點小事就要殺人的嘛……
將紙鎮換到左手,抵擋徐詩織凌厲的劍招,卻因為大量失血有些力弱……
真是的……這下該糟了!
就說好人做不得吧!換成她該死了……
不過,說是這么說,鍾凝知道重來一百次她都是會選擇救人先……原來她是個善良的人啊!
現在才明白會不會太遲鈍了一點?
徐詩織的長劍又來,鍾凝凝神定氣準備接招……
沒辦法了!為了保命只有用這種方法,犧牲右掌封住她的長劍再說。
真沒想到她鍾凝也有得使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的一天!
日後她的右手掌心得多出一條丑疤了,就跟手背一樣……
衰啊!
「住手!」
一聲暴喝響起,旋即閃進一道高大的身影。夏侯泱飛快地出手,以雙指夾住徐詩織的長劍,微一施力將長劍震成三截,伸手將鍾凝攬進懷中,動作一氣呵成。
「你!」在見到鍾凝血流如注的左手時,他簡直要街上前撕了徐詩織。從弱冠以後他就沒這么狂怒過了,這一次卻徹徹底底被她惹怒。
沒有人可以傷害鍾凝!沒有!
大哥什么時候來的?!鍾凝在他懷中傻眼。
看到他的狂怒,鍾凝馬上回過神來。
「大哥!」鍾凝連忙抱住他的腰!肝沂趾猛,先幫我上藥好嗎?」
夏侯泱稍稍冷靜下來,撕了袍擺替她止血,但一雙冰寒的黑玉眸子仍然鎖著徐詩織。
徐詩織被他的暴怒駭著,連迭退到門邊跌坐在地。
他……她愛戀了五年的男子,竟為了別個女人對她狂怒?!
她凄凄楚楚地笑出聲,帶著哭音問道:「她哪兒比我好?她哪兒勝過我了?為什么你不要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從來不看我一眼……」
段易歡由身後扶起她淡道:
「徐姑娘,感情的事是勉強不得的。問題不在凝兒哪里比你好,而在你不是夏侯要的人,一直都不是!
徐詩織甩開段易歡的扶持,痛哭踉蹌地向外跑去。
世間無限事,就情字最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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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泱沉默地替鍾凝包扎著受傷的右手,一片可怕的死寂在房中蔓延開來……
鍾凝偷覷著夏侯泱沉煞的俊容,平日伶俐的口舌全然派不上用場。
現在她才知道,夏侯泱真正生怒的樣子有多嚇人,幸好她和他初見面的時候沒有真正惹怒他……真是太駭人啦!
幸好!幸好!
看夏侯泱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完畢,鍾凝想著,雖然這件事不是她挑起的,但看大哥這么生氣,她應該有義務安撫一下他的情緒吧!更何況……他是他義妹呢!
「大哥……」
甫要出聲,鍾凝就給攬進一個溫暖寬厚的胸膛中。
啊……大哥抱著她……
鍾凝不知怎么回事,只知道在他懷中自己的小臉不停地升溫,現在熱得可以烙餅了!
大哥身上的氣息好乾凈、好好聞喔!
而且大哥的懷抱好溫暖,讓她好安心,好安心地有些想睡了呢!
只是……大哥為什么要抱著她?
她沒被嚇著,也沒有哭啊!
再說,她的功夫比徐詩織好,若不是妙兒被卷進來,她原本不會有事的。
「大哥?」
夏侯泱稍稍松開一點距離,以額對著額的親昵姿態和她對望著。
鍾凝的小臉更是紅透,她……從來沒有跟人家這么親昵過……
聽見鳴如擂鼓的心跳聲……是她的嗎?還是大哥……
這么近的距離對望,夏侯泱一雙黑玉般的漂亮眸子映入鍾凝的眼簾。老天……大哥的眼睛真美,像一潭湖泊一樣深邃,她都要溺斃其中了!
大哥的氣息撫在她臉上,讓她整個人都躁熱起來……
?!
鍾凝見到夏侯泱慢慢閉上他那一雙黑玉眸,然侯俊臉微側地……吻上她!
咦?!咦?!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大哥的唇暖暖的,柔軟中帶著些微的力道,輾轉地摩挲著她的……
鍾凝在瞬間的驚詫後,本能地合上美眸享受這令人沉醉的親昵。
輕輕地回應著夏侯泱的親吻,鍾凝感受到更狂野的熱情幾乎要淹沒了她……
懷中的人兒有些虛軟無力,夏侯泱強迫自己離開她令人渴望的紅唇,稍稍松開一些距離,仍是以額靠著額的親昵姿態對望。
「凝兒……」他開口輕喚,引起鍾凝一陣酥軟的戰栗。
「嗯?」鍾凝倚著他寬厚的胸膛微喘。
老天……她從來就不知道唇舌相親是這么醉人、這么美好的一件事。
「老天……」她的清純和她的美麗一再挑戰著他的自制力,夏侯泱讓鍾凝靠上自己的胸膛,將小臉埋在他的懷中。
他不能再看她嫣紅的唇瓣跟小臉,他已經不相信自己的自制能力了!
其實真正被嚇著的人是他!
今天乍見她受傷的恐懼與忿怒,到現在才真正的撫平。那樣血流如注的畫面,以後再也不許在她身上出現了!
如果不是妙兒機靈地到前院去求救……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直到此刻,他才清楚地揭穿自欺的謊言……
什么做兄妹就好……他根本不能接受凝兒離開他,或飛到別人的懷中,光想他都要崩潰了……
他想守護著她,永永遠遠……
「大哥……」喘息稍平,鍾凝輕道:「這就是吻嗎?情人間的那一種……」心還是狂亂地跳著,但她不慌了,因為倚著大哥的胸膛,大哥的心和她一樣跳得好快好快……
「嗯……喜歡嗎?」夏侯泱有一絲澀然,畢竟自己這么強勢就吻了她,也沒有徵詢她的意見。但他相信凝兒心中是有他的,因為她雖羞怯但總是堅定地回應他的熱情,或許她太小還不是那么了解感情的事,但肢體語言已經快一步的有所認知。
鍾凝害羞地在他懷中點頭,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么羞怯的一天,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跟人家唇舌相親的一天。
而且……那人是大哥呢!
但……「大哥為什么吻我呢?」他們不是情人啊!
夏侯泱聞言更是紅透一張俊臉,這……真是難以啟齒啊!
「呃……大……大哥……」
怎么結巴的這么厲害?!鍾凝從他懷中抬起小臉!复蟾?」臉好紅好紅啊!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小臉,她的臉也是這么紅嗎?
「咳……大哥喜歡你……」說到後來根本是用吼出來的了。
「。!」鍾凝驚喜地笑了,又將小臉埋入他的胸膛中。
老天!大哥喜歡她呢!
她開心得都要飛起來似的!按住胸口的怦然……心跳得好急……
那她呢?喜歡大哥嗎?
喜歡……是啊!為什么不呢!
幾天不見大哥就萬般想念……
徐詩織黏著大哥就讓她心口悶疼……
總想著為大哥做些什么……
她真蠢……這不是喜歡還有什么呢?
她可從來不曾對別人這樣過的呀!
而且大哥是這么地正直善良,對她是這么地溫柔縱容,有著頂天立地之勢,那雙肩總扛了好多好多的責任……
讓她為他感到驕傲,也為他感到心疼……
這樣的奇偉男子,教人如何不傾心呢?
她真鈍……原來這就是喜歡呀!
「凝兒?」埋得這么緊,不會呼吸困難嗎?
「大哥……」悶悶地傳來一聲輕喚。
「嗯?」聽她喊他總像天籟一樣。
「凝兒……我……也喜歡大哥。」
聲如蚊蚋,但夏侯泱仍是聽得清清楚楚。
狂喜的夏侯泱將鍾凝緊緊抱住,像是要將兩個人融在一塊兒似的。
他以為這句話他還有得等……
他以為自己原本沒有這么急著想聽到……
老天!這句話抵過了他二十七年來的所有歡喜……
「凝兒……凝兒……」反覆喃喃她的名,虔誠得像在祝禱,語調溫柔得像涓致的小溪,濃烈得像上好的美酒。
讓兩人沉醉在彼此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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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巧地來到議事廳外,鍾凝微微探頭看到夏侯泱跟段易歡在里頭,她才想著等會兒再過來,夏侯泱卻已經先一步發現她。
「凝兒?」夏侯泱輕道,向來嚴正的面容最近多了許多笑容。
「你們在忙,我原本想說晚點兒再過來的!
段易歡笑道:「不礙事的,我們在商酌要怎么對付大都附近的韃子軍,一時半刻也不會有什么定論!箰矍榈牧α空鎮ゴ蟀!他跟夏侯泱相識九年,從沒看過他這么溫柔的樣子,更別說笑容,這三日怕要是過去九年的總合了。
鍾凝走近夏侯泱身旁,和他一起看著桌上的兵布圖。「這是河北兵布圖嘛!」她上回畫的就是這一張,不過後來給徐詩織毀了。
「嗯!這是韃子在大都附近安插的重兵的位置。」夏侯泱道,看向她認真凝視的表情。
「你們打算要直搗黃龍了!」雖是詢問,鍾凝用的是肯定句。
韃子進中原以來,一直有大大小小的起義事件,但都被韃子軍給弭平。近些年來皇帝一個比一個昏庸,一個比一個無能,尤其是以當今皇帝為最,親小人遠賢臣,荒淫無度……使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但也正因為如此,使反元義軍近些年來能夠集結成軍,聲勢日大也獲得民眾的愛戴。因為兵力仍有些懸殊,所以義軍起義的地點總是避開韃子的京城——大都,而現在要計畫攻大都,是打算一舉將韃子逐出中原了!
「嗯!」夏侯泱笑應。他知道鍾凝年紀雖小,但盡得乃父真傳,活像個百寶箱似的!每每給他無限的驚喜驚艷,舉凡天文、歷算、命理、醫術、象緯、武功都是他見識過的,現在,又要給他兵法的驚喜了嗎?
鍾凝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兵布圖上:「我上回畫這圖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個『上都』的布兵!」
「為什么?」夏侯泱和段易歡相視一眼,兩人均在對方眼中看到期待。
「這上都,是大都附近最是重要的布兵點,也是一個重要的都城!规R凝輕道,習慣性地踏起方步!杆翅嵊谐缟綖橐,算是一個良好的守備地點,易守難攻,而且居高臨下,敵人將無所遁形!」
「是的,這就是我們一再商討,卻苦無方策的原因。上都的軍隊是韃子的精銳,本就十分強悍,再佐以地形的優勢,我們就難以取勝!苟我讱g嘆道:「下攻下上都守軍,攻大都是難如登天!苟揖退闼麄儼哑渌胤酱蛳聛,沒打下大都,韃子就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鍾凝沉吟了會兒,輕道:「嗯……不盡然……」
「咦?!」兩個男人均是一訝。
夏侯泱問道:「凝兒,莫非你有解套的方法?」
鍾凝拉過夏侯泱,纖指搭上兵布圖說道:「泱哥,你看,雖然上都的地勢對他們有利,但後頭這個——」鍾凝指著上都右後方的一個葫蘆型的斜谷!高@里的地形對我們有利啊!」
「你是說……」她的話讓兩個男人靈光一閃。
「《孫子兵法》中提到:『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原本有十倍於敵人的兵力才用圍兵之法,但如果我們擅用地形的特點,以少圍多卻也不是什么難事!倘若我們用驕兵之計,佯裝連連敗退,把韃子的大軍引入斜谷之中,再來個甕中捉鱉,任他韃子軍有多精銳也是白搭!」
段易歡撫掌大笑了出來:「哎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凝兒,你的話可是讓我茅塞頓開啊!」夸張地一揖到底,行個十足十的大禮。
鍾凝看向夏侯泱,他正會意地笑著,顯然明白她的計策該怎么施行,也深深以她為榮。
「過謙了段參軍,我只是班門弄斧而已,讓你們見笑了!」鍾凝不好意思地紅了雙頰。
夏侯泱寵溺地柔了她的發頂,疼惜之情溢於言表。
「不不不……是真佩服!你生作女兒身可惜了!」段易歡嘆道,鍾凝若是男子,義軍有此軍師豈不是如虎添翼!
「若要她生做男子,我還不允呢!」夏侯泱輕笑道,他可不覺得女孩子才高八斗有什么不好,他們以後的孩子,不論男女也要博學多才才行。
不允?段易歡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看見鍾凝小臉通紅才明白,大笑道:「是小弟失言,凝兒這般男才女身最好不過了!」
「段大哥這么愛取笑人,等哪天遇著了未來的嫂子,就該小妹取笑你了。」鍾凝美眸眨呀眨的,狡舍得像只小狐貍。
「風水輪流轉,段,就等著你動心的那天,咱們再來算總帳了!」
夏侯泱壞壞地笑了,讓段易歡寒毛直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夏侯跟凝兒這鬼靈精在一起久了,也變得口舌犀利起來。
段易歡笑道:「還有的等呢!咱們八月十五起義之後,還不知道要忙到何時才得清閑,你們哪慢慢等吧!」
「八月十五……不就下個月就是了?」鍾凝訝道。剩下一個月半的時間而已……突然覺得有些寂寞起來,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分離了。
段易歡看出兩個人還有好些話要說,就推說堂口有事要忙,留下兩個人獨處。唉……離別……
夏侯泱將鍾凝擁進懷中,輕道:「今天接到北方的飛鴿傳書,說是八月十五要全國一同起義,將韃子趕出中原去。我是義軍的主要將領之一,勢必是要到大都去的,上頭要我負責拿下上都,最晚八月初就得動身離開這里!共艃汕橄鄲偩鸵蛛x,他也不愿意……但,逐韃子出中原是大事,他不希望漢人子民世世代代得活在韃子的陰影之下。
為此……有所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鍾凝乖巧地任他摟在懷中:「嗯……我明白的,你有你的理想,也有你的難處,是嗎?」
「凝兒!」夏侯泱激動地擁緊她。何其冰雪聰明的一個女孩兒啊!他何其有幸得到她的青睞!
「泱哥……你的掛記若是為我,那就放下吧!」鍾凝輕笑道。「雖然,我會想你,很想很想……但我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很好,不讓你擔心掛懷。讓你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去打韃子!」
「凝兒……」
她笑,笑中疑有淚光。「我是鍾凝啊!玉面神算鍾湛的女兒,不是嗎?你別操心我,我會照顧自己的!
「凝兒……若我再理智一點,就應該放開你?墒牵沂沁@么地自私……」夏侯泱把下顎抵在她的頭頂心,讓她埋首他的懷中。「早先,我發現自己對你的情感,我是打算隱藏著,就以兄長的身分疼愛你……後來,感情決了堤,不再是我所能控制的。你是如此甜美動人,我怎能放開你的手?原諒我的自私……」
「傻泱哥!」鍾凝在他懷中又哭又笑的。「我感謝你的自私……我喜歡你的自私……你怎么可以想不要我呢!你壞!如果我那天沒被劃傷手,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一直隱瞞下去?讓我以為對你的喜愛,是妹妹對兄長的那種!然後渾渾噩噩地過下去!」
聽到她孩子氣的嘟嚷,夏侯泱輕笑:「如果你沒有出事,說什么我都會一直隱忍下去……」只會在心中嘔血三升吧!
「那么說……我還得感謝徐姑娘呢!若不是她劃了我一劍,我還沒法有這么個疼我的未婚夫婿是嗎?」因禍得福啊……
「你這小腦袋裝的什么古靈精怪呢?」夏侯泱輕啄她紅嫩的唇瓣以示懲罰:「你受了傷,險些嚇得我一刻白頭,不許感謝她……事實上我沒拆了她,她就該慶幸了!」他是不打女人沒錯,但傷了凝兒對他來說是萬死難贖的事,那天若不是凝兒抱著他的腰,他想他會開例打女人。
鍾凝在他懷中笑得岔氣……泱哥真的好有趣啊!
夏侯泱無奈,只得幫她拍拍纖瘦的背脊順氣,他是寵定她了!
這時,有一名兵士匆匆的進入議事廳——
「夏侯將軍,鍾姑娘!」
鍾凝從夏侯泱懷中抬首,疑惑地和夏侯泱對視。
夏侯泱問道:「什么事匆匆忙忙的?」
兵士恭敬道:「稟將軍,張府有仆人急急來找鍾姑娘,說是有人命關天的緊急大事,請鍾姑娘快些回府!
鍾凝點頭,又問道:「那人呢?」
兵士回答:「在大門口,駕著馬車候著呢!」
「好了,我們知道了。你讓他先回去,我們隨後就到!」夏侯泱道。
鍾凝微一沉吟,連忙喊住要離去的兵士:「不!讓他等回兒,我馬上出去!
兵士無措地看向兩人,不知道該聽誰的。夏侯將軍在他們眼中是天神一樣的人物,崇敬他是一定的;但這鍾姑娘,替他們出了兩車黃金的軍費,人又美得似天仙一樣,還聽說是未來的將軍夫人呢!
這……誰比較大……很難說啊!
夏侯泱看兵士為難的表情,當機立斷道:「照鍾姑娘說的去做。」她會那么說必然是有她的考量。
兵士領命飛快地離去。果然是將軍夫人比較大啊!
鍾凝算著張大人的命盤說道:「我等的關鍵來了,不過,似乎是比我原先假設的還要復雜……」如果那個人也來攪局的話,就會精采得飛天了!
想來泱哥的桃花劫應是與她有關……
唉……女人……
「凝兒?怎么樣?」看她皺眉,夏侯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鍾凝搖頭:「暫時不會有問題!共贿^之後就很難說了……如果是她的話……
看出她有意瞞他,夏侯泱不贊同道:「凝兒……」
「泱哥,你幫我個忙,調派兵士五百,埋伏在張府附近,聽我號令!乖偕焓炙闼,哎呀……「還有……這莞城分堂口的弟兄們,先安排他們轉移陣地,這兒,是萬萬不能再留了!」
真沒想到她竟會這么做……真是!
「凝兒!」他拉住她的手。他看得出她有事瞞他,他并不是不準她有秘密,而是,若這個隱瞞會有傷她的虞慮,他是說什么也不會允的!
「泱哥,我是有事瞞你沒錯,但我還有些不確定,晚上張府見,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好嗎?」雖是這么安撫他,但她只會挑能說的說,至於有些事……她并想讓泱哥擔心,更不想讓泱哥內疚,所以她是不會說的。總之,只要確定凡事對泱哥無礙就是,至於其它的……就等時候到了再作打算吧!
夏侯泱點頭,現在也只有這樣了。「諸事小心!」
鍾凝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我會的,別擔心!」在他的注視下,拎起裙擺往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