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孝昀把資料全放在背包里,抬頭看看墻上時鐘,一點二十五分,他蹲在玄關穿鞋,背包上肩后隨即走向對門的裴家大門。
叮咚、叮咚——
“誰?”
屋里傳來腳步聲響,隨即鐵門“嘎”的一聲打開了。
“你是誰?找誰?”馮欣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孩子,不禁疑惑的問。
“媽媽,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阿樊來了。”裴君右的聲音自房內傳來。
“裴媽媽你好,我來找君右。”樊孝昀露出笑容,表明來意。
“是你要跟君右去圖書館?”馮欣的表情開始出現如臨大敵般的謹慎。
“是的!彼挥X得有什么不對,不過她過于謹慎的表情讓他不得不提防小心。
裴君右穿著窄裙,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對不起,再等我一下!彼妇蔚男χ,又躲入房間。
“君右,你不是要跟同學去圖書館,怎么會……”馮欣有點被搞混了,不是女同學?是男同學!
“是啊!阿樊是念云靜中學沒錯啊!”她邊扎著馬尾邊大聲回答。
馮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眼前瘦高的男孩子,眼神銳利得像刀片似的,在樊孝昀身上劃出一個又一個的傷口。她謹慎的態度只差沒把他切成薄片,夾在載玻片、蓋玻片之間,然后放上顯微鏡仔仔細細的研究透徹。
“你先進來。”
“謝謝。”
樊孝昀一臉狐疑的尾隨馮欣走進裴家客廳。
“坐著說!
“是!币蛔滤憧匆娐涞卮扒澳羌茕撉佟
“你叫什么名字?”馮欣嚴肅的盯著他看。
“伯母,我叫樊孝昀,今年念云靜三年級!
“你跟君右是怎么認識的?”怎么會有這家伙出現?而她卻沒注意到。
“在電梯遇見的!
“電梯?”她的音調上揚了些,眉頭也已經聚攏,“你住哪里?”
“我就住隔壁!彼麚䦟嵎A告。
“你家里有哪些人?”
“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妹妹!狈㈥揽粗矍安粩嗳訂栴}的馮欣,不由得在心里將同學傳聞中的她作一個統整具威脅性!
這位伯母也太盡責了吧!該不會連他祖宗十八代的事都問吧?那可難了,因為他只曉得由自己跟老爸那一代的事,其他的古早事他是一問三不知。
“方便我現在到你家跟你父母見面嗎?”住隔壁?她防了外頭的男生,卻疏忽了隔壁的鄰居。
“劉•不起,我們家只有我一個人!
“那你的爸爸、媽媽、妹妹呢?”
“他們現在都住在美國,只有我留在臺灣念書!
“我好了!”裴君右拎著包包跑了出來,“媽,我要出門了!
“等一下——”馮欣喊。
“什么事?”裴君右邊穿鞋子邊回頭問。
“你們除了要去圖書館,還要去哪里?”
“沒有,我五點要上鋼琴課!彼幻靼讒寢尩囊馑肌
“拿出來。”馮欣皮笑肉不笑的把手伸到樊孝昀面前。
裴君右、樊孝昀兩人同時開口問:“什么東西?!”
“你的身份證。”
“伯母,為什么?”他詫異的往后退了一步,覺得這實在有點荒謬,裴媽媽沒事要他身份證干嗎?
“媽媽……”裴君右亦是一臉錯愕。
“我還不太認識你,而你現在要跟君右單獨出門,基于安全考量,我要你把身份證交出來。”她斬釘截鐵的說明。
“裴媽媽,我們只是去圖書館而已,并不是要出去玩,干嗎要扣留我的身份證?”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樊孝昀直嘆不可思議。
“別怕,”馮欣笑盈盈的臉有點陰森恐怖,“我只是看看你的戶籍住址是不是真的在這里,等你們安全回來,我就會把身份證還給你。而且,扣住身份證,我可以確定你們不會太晚回來,而且進出特殊場所通常需要檢查身份證!彼龍猿值陌咽稚熘了媲,一雙探照燈似的眼睛來回的掃描,令他背脊竄出一陣寒意。
躊躇許久,“好吧!”在馮欣“堅定”的溫柔下,他只得掏出皮夾,把身份證交到她手上。
雖然他覺得有不受尊重的感覺,甚至認為她太小題大做,但是看見裴君右一臉歉意,他也就沒多說什么。
而加上裴媽媽一臉精明的樣子,看來就不太好惹,他還是小心為妙。
“你會送君右去上鋼琴課嗎?”
“媽,我自己去就好了!彼龑Ψ㈥勒娌缓靡馑。
“會不會?”馮欣眼睛直直的看著樊孝昀。
“會。”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反正他已經是騎虎難下,索性送佛送上西天,送她去上課便罷!
“那好,下課后你跟她一起回來,身份證我再還你!
“我知道!
馮欣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出門。兩個人垂頭喪氣的一前一后走出去,馮欣馬上又跟出門問:“你們真的是同學?”
樊孝昀呆呆的看著她。
“先不管這個,”馮欣深吸一口氣,隨即補充,“總之,不準牽手、不準玩親親!”她嚴格的叮嚀讓兩人尷尬得想撞墻。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沒有人可以突破重圍獲得君右青睞,因為再大的信心都會在她媽媽嚴格把關下,摧毀殆盡,再強烈的傾慕也被她媽媽的重重拷問,逼得消失于無形。
不過他應該算是幸運的了,因為截至目前為止,他的腦袋還未遭受殘忍的攻擊,他的脖子也沒有強力手刀問候,還完好的連接他的身體跟頭部。
他向來自由自在慣了,突然同情起被媽媽保護得滴水不漏的裴君右,也難怪她會一副惟母命是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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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了個時間,馮欣決定要好好跟裴君右談談。
那天事出突然,所以她一時不知如何應變,只能扣下那男生的身份證,不過接下來她可要好好的測試他,看他是不是能通過她的層層考驗。
“君右,你跟那個阿樊怎么認識的?”馮欣坐在床沿,一邊折著衣服,一邊故作隨興的問著。
“搭電梯遇上的啊!”她闔上書本,轉過身子而對著母親,“媽媽,你不喜歡阿樊嗎?”
“沒有,只是很意外我們家隔壁住了一個男生,我不知道。”
“阿樊的家人都在國外,只有他一個人留在臺灣!彼鹕碜叩酱惭刈拢T欣的手,“媽,我真的要上大學才可以交男朋友嗎?”她撒嬌的問。
“喔喔,女兒,我發現你的問題有陷阱。說吧!你跟那個阿樊是怎么回事?”她向來跟女兒是無話不說的。
“我很喜歡他!彼峦路凵纳囝^。
“可是你現在是個高三的學生喔!”
裴君右撲在媽媽身上,“我知道,我一定會一樣用功讀書的。I swear——”她舉起手宣示。
“君右,我得好好觀察一番,然后才能決定是否答應你們交往。”
“沒問題!媽媽一定會喜歡他的,因為阿樊是個很好的人!
“瞧你說的!”馮欣拍拍女兒的逾頰,“不過,你得聽媽媽的話,不可以臉矩、不可以亂來!
“我知道,不可以隨便出去、不可以牽手、親嘴,要用功讀書、要……”她細數一長串媽媽說過的叮嚀,“我統統都會銘記在心的。”
“他自己住在臺灣,那三餐怎么辦?”
“大部分都在外面吃!彼鴭寢尩氖,“是有一次我自己回家的路上遇上小混混,阿樊出手救了我,說附近有間小吃店,他都在那里吃晚餐!
“你怎么沒告訴我這件事?”馮欣一聽到女兒曾經遇上小混混,不由得神經緊張起來。
“因為我怕你會擔心啊!而且我也沒事,阿樊幫了我!彼耆嘀赣H的手掌心,撒嬌道!皨專腋嬖V你喔!阿樊很怕一種東西!
“什么東西?”
“中藥!彼鹈鄣男χ@是他們打ICQ時,樊孝昀對她透露的小秘密,“他說中藥燉出來的東西都烏漆抹黑的,很可怕!而且他一喝就會想吐!彼滩蛔⊙勰赣H分享她甜蜜的情事。
“君右,以后要更小心!”馮欣叮嚀著。
“我知道,阿樊叫我不可以一個人走小巷子。”
“有空找他來我們家吃飯!瘪T欣心里有個計謀想捉弄這個小男生。不為什么,好玩嘛!
“好!”裴君右笑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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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玲,快,我媽媽今天會來接我,不能老讓她等我!迸峋译y得動作迅速的收拾著書包。
“你大小姐總算良心發現了,知道等人是一種折磨!标懠瘟嵴{侃她。
“好啦!我跟你賠不是總行了吧!”拎起書包,她拉著陸嘉玲的手快步的往外走去。
兩人來到校門口,忽聞背后有人喊道:“裴君右、裴君右——”
才轉過身,小樹般的鮮花又重出江湖。見到那沉寂一陣子的鮮花攻勢死灰復燃,嚇得裴君右連退三步。
“請問同學,你要做什么?”她誠惶誠恐的問著面前鼻梁幾乎被眼鏡壓斷的男生。
“求你收下我的花好不好?”沈見豪眼神殷切得令人不忍拒絕。
“對不起,我、我……”遇到這種棘手的事,她就巴不得自己可以隱形消失在這世界上。
“嗷!你又送鮮花來了啊!!”馮欣的聲音從裴君右身后竄出。
“伯母,我這次用的是災區的玫瑰花,我可以通過了嗎?”他趕緊說明花的來源。
“不錯,有進步。”她點點頭,低頭仔細的檢查著他捧在手心的那束花,“這包裝很精致!
“是啊!我特地請花店小姐精心包裝,用的包裝紙是進口花樣的,而且還好幾層喔!”他把花高高舉到馮欣面前,“你看,還有蕾絲!
馮欣好整以暇的看著興致勃勃的他,突然臉色一斂,“一共用了幾張包裝紙?”
“嗯……十張!彼浅W屑毜臄抵ㄊ碌陌b紙,然后大聲的回答。
“十張?”馮欣的聲音拔尖而起,“兔崽子,你懂不懂環保?一束二二六六的花要用十張包裝紙,一大段的緞帶,還有蕾絲……”
“可、可是,花店都這樣包裝啊!”他支支吾吾的,惶恐寫在年輕的臉上。
“小子,你這吃米不知道米價的米蟲,奢侈成性!而且這束花品質低劣,你當了冤大頭了!瘪T欣擦著
腰,傾身對著瑟縮的身子大聲嚷道,“很抱歉,你又被判出局了!贝笫譀Q定性的一揮,擺明沒有轉圈的余地。
“又出局了!”沈見豪皺著眉,垂頭喪氣的嘀咕著。
“沒錯!好好改正你奢侈的壞習慣!瘪T欣拍拍他的后腦勺,順手一推把他送離大家的視線。
“趕快上車吧,君右!笔持敢还矗袉纠媳粐樀蒙笛鄣呐畠。
“喔!”躲避著癡狂的男同學,裴君右拉著陸嘉玲連忙躲進車子里。
馮欣坐上駕駛座,鑰匙一轉發動了車子,一抬眼,從后照鏡中看見牽著腳踏車出校門的樊孝昀。
“嘆,后面那個是不是阿樊?”她問著女兒。
聞言,裴君右快速的轉過頭去,“是啊!真的是阿樊。”
“阿樊?”一臉困惑的陸嘉玲跟著回過頭去。
“君右,去叫阿樊上車!
“嗯!迸峋矣昧Φ狞c了頭,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小跑步的跑到樊孝昀面前。
“阿樊——”
正在思考著的樊孝昀被這突然竄到他面前的身影嚇了一跳,“你怎么還沒回去?”
裴君右仰起頭,“媽媽說要接你一起回家!
“我今天騎車!彼钢干砼缘哪_踏車,露出內斂的笑。
理智告訴他,能避開一次是一次,出門可以扣身份證,上車不知道又有什么嚴厲的規定了,總之,他還是小心為上。
馮欣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塞行李箱就行了!
二話不說,單手拎起他的腳踏車往行李箱一塞,再隨手拉出一條繩子綁住外露的車身,避免于萬一掉落的危險。
樊孝昀看著馮欣行動敏捷,態度果決的態勢,不禁想到她對待同學的兇狠模樣,還有那天被扣身份證的威脅感,雙腳直想逃跑,但是禮貌規范他萬萬不可,因為他的愛車已經先行一步被“綁架”。
外露的腳踏車前輪好像作著垂死掙扎的控訴,一如他可能面對的情況。
果然——
轉身看到樊孝昀還一臉遲疑的站在原處,原本走開腳的馮欣索性自己來拎人,“快上車。”她揪住他的衣領拖向前座,“君右,你跟嘉玲坐后面!
“好!迸峋冶е鴷频胶笞。
打開車門,馮欣單手壓下樊孝昀的腦袋,往座位上一推,干凈利落!
手忙腳亂的跌進車子里,他發現里面還有另一個人。
“久違了,樊孝昀!”陸嘉玲舉起手,五根手指頭靈活的活動著,戲謔的笑容顯得刺目。
“唉!彼麑擂蔚狞c頭。
“小子,系上安全帶,坐穩了。”馮欣聲若洪鐘的出口提醒。
樊孝昀還來不及意會,車子馬上在校門口以一百八十度旋轉,下一秒,車子便像發了狂、著了魔似的往前沖去。
過大的沖擊力,害樊孝昀差點一頭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幸好有安全帶勒住他,及時免去一場災難。
后面兩個女生一點都不給面子,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竟然吃吃的笑起來,無視于他滿臉通紅的羞赧。
“唉,你不會是在害羞吧?”馮欣眼角余光掃了滿臉通紅的他一眼,戲謔的問他。
急速的車速讓他發不出聲音。
幸好車窗是緊閉的,否則依這種速度,迎面而來的風一定會刮得滿臉疼痛,他開始懷念起踩著腳踏車的悠閑、涼風徐徐……
嘎——緊急剎車后又加足馬力往前沖,大彎道不減速反而加速前進,一個緊急右轉,馬上切人快車道。
“你會不會開車?”馮欣問。
“我高中還沒畢業,不能考照!
“以后學開車我來教你,駕訓班的教練都是一堆豬頭,開車就是要快、狠、準,不是老是在練習場里數柱子、數方向盤要打幾圈,要像我這樣反應,知不知道?”
“知……知道上胃不斷絞痛的樊孝昀其實是在想,要是全臺灣的駕駛人都像她這樣開車,那么車禍的發生將會成垂直線條驟增。
他的知道指的是知道可能的危險性。
不到一分鐘,方向燈一打,接著又是快速切人左邊車道,他不安的回過頭看了車子后方,切入的角度卡得很剛好,因為倘若時間再晚個五秒鐘,一場血淋淋的交通事故就要發生了。
車子在車陣里沒命似的亂鉆、卡位,馮欣那快、狠、準的模樣擺明把那輛小M肛ch當跑車在開。
樊孝昀的手死命的拉著手把,不斷在心里祈禱:上帝保佑,我樊家三代單傳,可別出什么意外才是。
在左搖右晃的高速行駛下,樊孝昀的臉色丕變,他想他快暈車了。
陸嘉玲的家到了,約三十秒鐘的平靜,車子又再度狂奔,他暈眩的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完全聽不到裴家母女倆到底在跟他說什么。
終于,車子飛快的駛入地下停車場,像大怒神般的下坡速度實在令人驚心,當手剎車一拉起,他的心終于也塵埃落定。
“呼——”
“下車啊!你還想賴在車上啊?”馮欣問。
“……謝謝!彼庀掳踩珟,臉色蒼白的下車。
欲振乏力的他把腳踏車解救下來,扔在地下停車場的角落,“主人今天沒辦法理你了。”拍拍車子的椅墊,他同裴君右母女搭上電梯。
在電梯里,他還陷于頭重腳輕的昏沉,好不容易八樓到了。
“阿樊,待會兒到我家吃飯。”馮欣開口命令。
“不用了,謝謝伯母!彼s忙婉拒。現在他只想趴在馬桶前喘氣。
“叫你來,你就來,我不會下毒害你的。”她的表情有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阿樊,媽媽說要謝謝你上回幫我解圍,所以邀你來我家吃飯。”裴君右的眼神露出很誠摯的光芒,讓人不忍拒絕,“來嘛!”
“嗯……好,謝謝!彼男氖艿脚峋覠o邪的笑容所蠱惑,允諾的話就這么脫口而出。
“我等你啊!”馮欣的話像個無形的陷阱,令人打從心里恐懼,然而腦袋已像漿糊的樊孝昀竟一時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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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到裴家吃飯,樊孝昀還更是受寵若驚。不過他的心情還停留在方才那一場飛車追逐上,尚未平復。
表面上看來,相較于那些被馮欣直接三振出局的人,他真是幸運呢!不過,一看到馮欣詭異的笑容,他心頭閃過笑里藏刀的字眼。
“阿樊,坐啊!”馮欣、裴樹競夫妻倆招呼著他人座。
“謝謝伯父、伯母。”他正襟危坐的道著謝。
“爸爸、媽媽的,阿樊,你的。”裴君右把盛好的飯逐一的擺放好。
“謝謝!
“阿樊,別客氣,快吃飯!”裴樹競招呼他動筷子。
趁著裴君右還未落坐,馮欣壓低音量湊近他的面前問:“阿樊,上一次你沒背著我偷偷跟君右親嘴吧?”
“沒有!我們連牽手都沒有!”他極力澄清。心里暗問,坐腳踏車時,被君右摟腰不知道算不算蹈矩?不過他可不敢說。
“那就好!瘪T欣精明的眼神馬上斂起,淡淡的笑著,“考上大學前,不可以約會,等時機到了,我自會準許。以后約會的地點由我挑,身份證一樣要扣下來!彼拿烤湓挾继N含著無限的威脅。
但見一旁的裴樹競只是會心的微笑,想來他也是這么受老婆大人管束的。
“我知道了。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可不想和裴媽媽正面為敵,折騰自己的胃,最后還得偷偷摸摸的追求君右。
他突然想,那天他一定是中了君右甜美笑容的蠱,才會說出追求的話,完全沒有考慮到她家有個威震八方的媽媽,一定是這樣的!
“知道就好!瘪T欣笑盈盈的。
“你們在等我嗎?吃飯啊!”盛好飯的裴君右坐下來,發現大家都還沒動手。
“吃飯、吃飯!瘪T欣笑得陰險。
“阿樊,君右說你成績不錯,以后想念什么科系?”裴樹競笑問。
“法律系,我希望自己將來能夠當一位律師!
“律師?你的口才好不好?”馮欣接口問,“推理邏輯、記憶力、觀察力也都要不錯吧?”
“普通!彼苤鼐洼p的回答。
知道開口說話,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樣的口才應該算得上是普通的水平了吧。
“太好了,以后我來訓練你,保證你的口才頂呱呱。只要你盡得我真傳,保證是個優秀的律師。”她自信滿滿的說著。
她愛抬杠、捉弄人的性子總算找到可發揮的對象了。
樊孝昀牛信牛疑的望著馮欣,不敢多說話。
訓練?哪門子的訓練?如果是過肩摔、鐵沙掌、馬路大綱車的訓練就免了。他還年輕,想多活幾年,至少他還沒為他三代單傳的樊家生個兒子呢!
“阿樊,以后你每天都來我家吃飯,干脆放學后就跟君右一起回來,正好省得我去接她!瘪T欣喜滋滋打著如意算盤,喜的不是不用每天去接女兒,而是有一個無知的小伙子可以讓她戲弄、欺負。
“是!狈㈥赖幕卮痫@得有點沉重。
沉重的不是要跟君右一起回家,為的是馮欣臉上奸險的笑容,還有對未來不可知的突發狀況。
“記得遵守規定!瘪T欣不忘提醒。
當樊孝昀吃完飯,裴君右馬上起身,“阿樊,我去端湯給你喝。媽媽說,吃完飯喝湯的人脾氣會好,而且身體健康!彼穆曇魪膹N房傳來。
“我知道了!彼怨缘脑手Z。
一頓飯吃下來,大體上是沒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發生,樊孝昀也就稍稍松懈了戒心。
不過,他還是想趕快結束這頓晚餐,因為這看似平靜的情況總透著一股鬼怪,他原先想象的晚餐可是很恐怖的,面對這樣的平和,他反而有點局促不安。
況且他的腦袋還未從下午的飛車噩夢里清醒。
“你的!迸峋叶藖硪煌牒跐釢岬臏
“這是……”樊孝昀當場面色鐵青,可又不好當場落荒而逃,只得強自擠出笑臉。
他啊!有個可笑的死穴,就是害怕那種顏色黑濁的湯,因為由中藥熬成的湯水不但味道嗆得嚇人,有時還苦澀得驚人。
“雖然你說過你很怕中藥,可是偶爾還是要吃一點補身體,媽媽說我們整天窩在書桌前念書,吃東西又挑食,所以要用食補來讓身體強壯!迸峋乙姷剿@愕的表情,連忙勸說。
“這是用中藥跟烏骨雞下去燉的湯,非常補的,每個人都要喝兩碗才可以下餐桌。”馮欣態度堅決的宣布。
“快喝。”裴君右帶著甜美的笑容,不斷催促他喝。
“……謝謝!本驼f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是晚餐,早知道有這碗湯說什么他都不來。
他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深呼吸了一口氣,以壯士斷腕般的勇氣端起碗,仰頭一口氣喝完屬于他的黑色的湯。
連喝了兩碗,樊孝昀放下碗,頭昏腦脹的說,“謝謝伯母的晚餐,伯父、伯母請慢用!
他把碗筷收進廚房清洗,手掌心捂著胸口,抑制住那欲嘔的沖動。
裴君右忙不停的又跟著離開餐桌,趕忙去端出水果。
餐桌上!斑@孩子還不錯!迸針涓傸c頭笑說。
“什么還不錯?基本上。還不錯。是不夠的,我得把他訓練成‘很好’的境界才行!瘪T欣壓低聲音,信誓旦旦的說著。
裴樹競只是含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