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隔日應(yīng)君衡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殤月竟口吐鮮血、昏迷不醒,知道事不尋常,便連忙遣人將玉清觀的玉清真人請來。
玉清真人一到,便很仔細(xì)的將整個房間審視一遍,察看研究昨夜所留下來的打斗痕跡。
“看樣子,九公主已經(jīng)成功地消滅掉那個怨靈了。”這是他的研判結(jié)果。
“那為什么殤月會變成這樣?”
殤月?玉清真人聽到應(yīng)君衡如此的稱呼,心中不禁犯疑,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走近被安置在床炕上的殤月,隔著床幃觀視她的神色。
“是昨夜的鬼物傷了她嗎?”應(yīng)君衡問道,神情顯甚為憂心。
“是反噬!
“反噬?”他連忙追問道:“什么是反噬?要不要緊?”
玉清真人轉(zhuǎn)向應(yīng)君衡,面露疑惑之色。“貧道不明白你和公主是什么關(guān)系,但你似乎很關(guān)心她啊……”
“我……我和她是朋友!睉(yīng)君衡避重就輕地回答。
“朋友?”玉清真人望著應(yīng)君衡好~會兒,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難怪!難怪九公主肯冒著生命危險救你!”
“生命危險?道長,你是什么意思?”
“你應(yīng)該知道,九公主天生有御鬼的異能!
應(yīng)君沖頷首。這他自然知道,這次殤月就是御鬼替他破除魔障。
“御魂役鬼,原本就是一種違反天道的不尋常力量。大凡天底下的事物,順天則生、逆天則亡!逆于天者,通常不得善終!庇袂逭嫒苏卣f。
“什么?”應(yīng)君衡聞言,不禁失色。
“天地間的道理是陰陽二極相生,九公主出生于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陽氣盛到極點,而反歸于陰。照理說,命理屬陰的人由于易與鬼魂相近,常常導(dǎo)致早夭的命運;但九公主因為是至陰之體,不僅不受陰物威脅,反而可以駕御鬼魂。不過……動用這種逆于天道的力量,是會招致報應(yīng)的!
“什么樣的報應(yīng)?”
玉清真人沉吟片刻,踱離床邊,似在考慮究竟要不要說。
“真人,請你告訴我!”應(yīng)君衡連忙跟過去。他真的很擔(dān)心殤月究竟會承受什么樣的報應(yīng)。
“惡鬼、邪靈不會甘心受人役使的!庇袂逭嫒藢(yīng)君衡的憂心看在眼里,決定不對他隱瞞!熬殴鞯牧α磕軌蚩赜砘,但這種力量同時也讓鬼物忌憚、憎厭。在九公主的力量還能夠壓制陰靈的時候,那些鬼物自然乖乖聽命!然而當(dāng)某一日九公主的靈力減弱,或者惡鬼的力量增強,那些鬼物就隨時都有反撲的可能……”
“那殤月的靈力在何時有可能減弱?”
玉清真人搖搖頭!斑@貧道就無從得知了。我只知道,在御鬼之時,九公主的靈力會大量耗損,容易引來惡靈反噬。昨夜九公主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昏厥!彼聹y地說。
“那現(xiàn)在要緊嗎?”應(yīng)君衡如今最關(guān)心的是這個問題。
“貧道方才一觀九公主的氣色,似乎已不甚打緊。”玉清真人回答道。
“真的嗎?”
對于應(yīng)君衡的過度擔(dān)憂,玉清真人微微一笑。
“你不用擔(dān)心,小王爺。貧道相信這不是第一次反噬,九公主應(yīng)該懂得如何自我克制,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睉(yīng)君衡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叭绻娴臎]事,很感謝真人特地走這一遭,在下立刻遣人送道長回觀!
“不勞了,貧道這就告辭!
玉清真人正要離去,卻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門前停下腳步。
“小王爺!
“真人,還有什么吩咐嗎?”
玉清真人沉默半晌,忽然問道:“你對九公主很在意嗎?”
應(yīng)君衡不料他竟有此一問,不由得愣了一下!斑?”
玉清真人靜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地繼續(xù)說道:“論理,貧道不該說,但……貧道還是想勸小王爺,早點撤開的好!
“什么意思?”
“眼前雖然沒事,難保日后也沒事。你應(yīng)該知道,那是個薄命的人啊,恐怕日后將有不樣……”
玉清真人說了這些教人摸不著頭緒的話之后,逕自走了,留下一堆疑惑給怔立在原地的應(yīng)君衡。
* * * * * * * *
玉清真人離開之后,應(yīng)君衡一直坐在床邊守候著殤月。
已是下午時分,安躺在幃幔后的殤月依然沉睡未醒,只見她氣息微弱,顏色如雪。
應(yīng)君衡靜靜地望著她玉般的容顏許久,忍不住伸出手輕觸她凝脂似的白皙肌膚。
從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起,他就深深地迷戀上這張絕世的容顏,但認(rèn)識了殤月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張容顏并不再那樣吸引他,令地更加傾心的,是那個擁有這個容貌的靈魂。
他對殤月的感情,幾乎可以向全天下宣布;但若問他究竟喜歡她什么,他卻說不上來。
也許是她的愁和她的怨令他迷惘;也許,這就是一種注定的緣分。
曾經(jīng),他怨恨天地不一個像殤月這樣的姑娘,竟要背負(fù)如此的命運。然而,若不是這樣,他又怎么會有機會認(rèn)識這株空谷幽蘭?
他們的相識究竟是源于造化弄人,抑或是一種上天注定的緣分,他已不知該怎么說,但,他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緣。
他始終相信,能夠認(rèn)識殤月是他三生有幸。既然有幸可以介入彼此的生命,無論如何,他不會讓這份幸運跑掉。
他要娶殤月。
原本以為,他今生就是這樣了——受妖物折磨而死,所以他只敢將這個念頭深藏心中!如今,他的生命得以延續(xù),這個美夢自然也不會結(jié)束。
他打定主意,將擁有她一生一世……
在他深情的注視下,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殤月原本閉闔的眼瞼微有動意。
“殤月?”
隨著他低沉的輕喚,殤月緩緩地張開雙目。
“應(yīng)君衡?”立即映人眼簾的俊顏令她微微一驚!澳阍趺磿谶@兒?”
“你還好吧?
“我……”她坐起身來,昨夜發(fā)生的一切很快地回到她腦海。她下意識地甩甩頭,想讓有些紊亂的思緒清楚一點!拔覜]事!
她記得昨夜她順利消滅了那個怨靈,正想召回那七個惡鬼,沒想到一時力不從心,竟讓一些小魍魎趁虛而入,害她頓時氣血攻心,昏厥過去……
“我昏迷了多久?”
“大約七、八個時辰。”
“七、八個時辰?!殤月聞言,明顯地有些驚訝。
惡靈反噬對她而言是司空見慣的事,但影響這么大的情形倒還是第一次……
看來為了消滅周蘭萱,損耗她不少靈力,讓她抵御不住魍魎的侵害。
“謝謝你冒險救我!睉(yīng)君衡真誠地致謝。
“沒什么……倒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么?”
“你的妻子……煙消云散了。”
應(yīng)君衡問言,倒沒有多大的訝異,只是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你的錯,你別放在心上。對了,你的臉是怎么回事?”他指著殤月玉頰上那五道爪狀血痕問道。
“這……沒什么,小事而已!彼卮鸬貌簧踉谝猓m然那爪痕顯然有些嚴(yán)重。
應(yīng)君衡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撫摸!巴磫?”
對于他這個舉動,殤月不由得愣住了。“你……”
由她愕然瞪大的美目,應(yīng)君衡頓時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他連忙收回修長的手掌。
“對不起,冒犯了!
“沒、沒關(guān)系。”殤月別開頭,玉般的臉頰已徘紅一片。
“我拿藥來讓你擦上!
“不用了!睔懺逻B忙阻止他。
“可是……”
“我說了,這些傷不算什么。我的銀針呢?你可曾看到?”說到藥,她才想起 她藉以御鬼的銀針還未收回來。
“銀針?”應(yīng)君衡起身,走到桌前取來七根他今晨在地上抬得的銀質(zhì)長針。
“是這個嗎?”
“沒錯,謝謝你!
殤月從他手中接過來,在確定七根“泣魂針’完好無缺之后,她妥善地收回身上。
“我要走了!彼f著,動身下床。
“等等,你要回去了?”
“魔障已除,自然該回去!彼鹕沓T口走去,一刻也不停留。
應(yīng)君衡連忙跟過去挽留。
“為什么不多留一會兒?你剛恢復(fù)不久……”
“你應(yīng)該知道,這里不是我可以久留的地方!睔懺峦O履_步,凝視著對他說。
“為什么這么說?”應(yīng)君衡望著她,突然覺得她又再度離他好遠(yuǎn)……
“你問我嗎?”殤月冷冷一笑!澳俏覇栒l?”
丟下這句話之后,她不等應(yīng)君衡有所回答,立即轉(zhuǎn)身遠(yuǎn)去。
應(yīng)君衡只能立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為她變化無常的態(tài)度而迷惑困擾。
他總以為自己夠了解她了,以為自己已將她的個性摸透;可是一旦她轉(zhuǎn)過身去,他才驀然發(fā)覺,自己仍在五里迷霧中……
別怪她的忽冷忽熱……殤月在離開禎王府的路上,一個人在心中暗自想著。
她不是故意這樣時好時壞地對待他,只是她必須學(xué)會懸崖勒馬。
應(yīng)君衡的柔情會引誘她沉淪;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越控制不了自己真實的情感,而這是會讓她的心萬劫不復(fù)的……
一旦心失陷了,她將連尊嚴(yán)也不復(fù)完整,她必須極力避免這種情況。
惟一能讓自己的心免于沉倫的方法,就只有趁自己難得清醒的時候,盡快遠(yuǎn)離……
這是她最后一次疏離他,沒有以后了……因為,她不會再見他。
沒有結(jié)果的戀情,自然不需要無謂的開始!一切就此打住吧。
雖然有時候她會想,如果自己不是這樣的身分……
* * * * * * * *
后來,應(yīng)君衡數(shù)度造訪“泣蕪居”,殤月總是避不見面。
起初幾次,應(yīng)君衡不愿強求,如她所愿地打道回府!但一次又一次地受拒門外之后,他終于忍無可忍。
“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日,應(yīng)君衡來到“泣蕪居”,看到殤月又想回避他,忍不住發(fā)聲質(zhì)問。
“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不妨明說,別用這種態(tài)度對待我!
雖然和應(yīng)君衡之間已有一道竹簾相隔,她還是選擇背對著他。
“你沒有什么地方得罪我,只是,我記得我已經(jīng)說得夠明白了!彼^也不回地說道!皬慕褚院螅覀兏髯吒鞯!
“這是你自己作的決定,我絕不認(rèn)同!”
殤月沉默了半晌,再度開口:“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對我而言,沒有意義了……”她搖搖頭,逕自往內(nèi)室走去。
“別再來找我,我不會見你的!
“殤月!”
應(yīng)君衡見她即將消失在他的視線里,心中一急,顧不得其他,倏然掀簾而入——
由于使勁過猛,致使竹簾脫離簾鉤,瞬間飄落于地,發(fā)出沉重的聲響。
殤月心中一驚,不由得停下腳步,回眸相視。
這一望,只見應(yīng)君衡俊逸的身形就矗立在她面前,背光而主,形成一個高大而充滿壓迫性的光影。
“你……”
應(yīng)君衡不由分說,伸手一把環(huán)住她纖若無骨的左手腕!拔矣浀梦乙舱f過——無論如何,我不會放開你!彼麘B(tài)度嚴(yán)正地重新聲明。
殤月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想縮回自己的手。
應(yīng)君衡卻牢牢地捉住她不放,似在傳達(dá)他絕不讓步的決心。
“你……”殤月掙扎了一下,無力地意識到自己根本掙脫不了的事實,她不禁嘆了一口氣!盀槭裁?為什么你非得這樣為難我?為什么你不能當(dāng)成不認(rèn)識我?這樣和我牽扯不清,有什么意義嗎?”她氣弱地問道。
她真的有些累了。自從應(yīng)君衡一出現(xiàn),她原本平靜無波的生活就讓他攪得一團亂。從前他所帶給她的困擾,她可以不追究,但在一切好不容易都結(jié)束了的現(xiàn)在,難道他連她原有的寧靜都不能還給她嗎?
她真的不想再受他的影響啊……
“我不是為難你。你應(yīng)該明白,我只是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而已!
殤月間言,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自嘲、有些凄然。
“永遠(yuǎn)?何謂永遠(yuǎn)?”她抬頭望著他,清澄的美眸中有一種看不清楚的情緒。
“又怎么會有永遠(yuǎn)呢?”
因為身分差距上的天高地遠(yuǎn),再加上她生不同于常人的邪異宿命,她連和應(yīng)君衡的短暫相識都是一種錯誤,怎么可能還會有什么永遠(yuǎn)?
“殤月……”
她的幽怨與無盡的哀愁,令應(yīng)君衡有一種擁她入懷的沖動。
而殤月卻選擇在此時掙脫他的手。
“不能再糾纏不清了,擱開手吧!”她狠下心甩開應(yīng)君衡一直箝制著她的手掌。
應(yīng)君衡沉默了一下,被甩開的手掌驀然握緊,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他突然向前一步,將殤月整個人打橫凌空抱起,往內(nèi)室走去。
“你做什么?”殤月不料他竟有此舉,不由得嚇任了。
等到她回過神來,赫然發(fā)現(xiàn)應(yīng)君衡竟將她丟置在她自己的床上。
“你什么意思……”
見應(yīng)君衡隨后爬上她的床、放下帷幕,殤月這才驚覺大事不妙,連忙縮到墻角。
“抱歉,我偏決定和你牽扯不清——
應(yīng)君衡大手一伸,將殤月整個人手到擒來,箝制在懷中。
“你……”
一語未了,應(yīng)君衡的吻已落了下來,她再也無開口的機會。
纏綿的熱吻過后,他開始卸去她的外裳。
“讓你成為我的人,你就再也無法和我撇清關(guān)系了……”他褪去殤月重重包裹的厚重衣物,底下隱約泄露出來的春光令他嘆息。
“你不能這么做!”殤月手忙腳亂地抵抗應(yīng)君沖在她身上游移的兩只毛手,心中既怒又羞。
他除去她身上最后的一層遮蔽!昂鼙福抑荒苓@么做。”
應(yīng)君衡雙手輕觸她身上的每一寸曲線,大手因為即將得到她而微顫不已。
他的碰觸激發(fā)殤月更激烈的反抗,她眼中不禁落下淚來。
“我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她的淚水令應(yīng)君衡心疼不已。
他以自己碩長的身子壓制住她,溫潤的辱瓣輕柔地為她吻去淚水。
“我也不愿意……但我想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
如果不是殤月一再回避、拒絕他,他真的不愿出此下策……
他的吻綿綿落下,從她玉般的臉龐迤邐到凝脂似的身子。
“你不能這樣……”殤月極力推拒他,卻絲毫無阻于他意志堅決的侵略。
對不起了……請原諒他吧……
在侵入她的前一刻,應(yīng)君衡腦中痛苦地閃過這個念頭。
“應(yīng)君衡你——”剩下的言語在應(yīng)君沖突兀的侵入下全數(shù)破碎。
殤月凝著淚水的美眸因突來的痛楚和驚駭?shù)纱螅詈髤s因他所帶來的激情而迷蒙、渙散。
在極盡溫柔的云雨之歡中,殤月終于帶著痛苦和罪惡,隨應(yīng)君衡沉淪其中。
* * * * * * * *
應(yīng)君衡躺在殤月充滿幽絕冷香的床帳中,懷里抱著一個自始至終將頭埋在他胸膛的纖細(xì)人兒。
事情結(jié)束了,殤月沒有嚎陶大哭,哀悼自已失去的清白;也沒有破口大罵,指責(zé)應(yīng)君衡的強取豪奪;她只是靜靜地伏在他懷中,沉默得出奇。
但藉由不斷自胸膛傳來的那陣陣濕熱,他明白殤月一直在流淚。
她哭了好久,久到令他心疼、久到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殤月……”他愛憐地輕撫她柔細(xì)白別的纖背。
“如果這就是你所要的,你可以走了!
自他胸前傳來一陣破碎哀絕的冷語,嚇得應(yīng)君衡連忙更加擁緊她。
“別這么說,殤月。我說過我們要永遠(yuǎn)在一起的!彼Z意輕柔地說道。
“你走……”殤月冷冷地下令。
“殤月……原諒我,我真的想永遠(yuǎn)跟你在一起……”
一語未了,殤月掙扎著脫離他溫厚的懷抱,掀起被單蜷住自己。
“這算什么?”她被捩沾濕的小臉冷冷地望著他,美眸中清淚仍落個不停。
“你以為你這么做,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應(yīng)君衡隨著她坐起身來。“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離。”他篤定地說。
殤月聞言,連連搖頭。
“你太天真了,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愿意又如何呢?你想得太簡單了……”
“我不這么認(rèn)為!睉(yīng)君衡伸出手,將她抱人懷里!澳阒灰嬖V我,你答不答應(yīng)跟我在一塊?”
殤月愣了一下,在他懷中猛然搖頭。
她是受世人排斥的不祥之人,向來只有他人決定她的命運,何曾有過由她作主的時候?
如果真的能夠永遠(yuǎn)和應(yīng)君衡在一起,她何嘗不愿意,但誰給她機會呢?
身為禎王府小王爺?shù)膽?yīng)君衡是天之驕子;而她,卻是一個一出生就受到詛咒的不祥之人……
像她背負(fù)奢這樣命運的人,是沒有幸福的權(quán)利的。
“殤月你不要這樣。你不能不給我負(fù)責(zé)的機會——我要娶你啊!”應(yīng)君衡急了,捉住她纖弱的肩膀搖晃。
這句話驀然飄人殤月耳中,令她如受雷極。
“你說什么?”她愣愣的抬起頭來,幾乎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我決定娶你!睉(yīng)君衡堅定地重覆。
殤月徹底愣住了,突然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他愿意娶她……是嗎?
“不可能的……”她不敢置信地直搖頭。
“你不相信我?”
殤月依然搖搖頭,原本錯愕的神情轉(zhuǎn)為木然。
“無謂相信與不相信……”她淡漠的別開臉,情緒再度回復(fù)冷靜!翱傊@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應(yīng)君衡執(zhí)著地追問。
“放開我!睔懺吕淅涞恼f道!皠e再糾纏我了,沒有結(jié)果的。”
“到底為了什么,你說清楚!”他非常不諒解地更加抓緊她。
他真的很不明白,她究竟在抗拒些什么。
他可以感覺得出來,殤月對他并不是沒有情意,但為什么她就是不肯接受他?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表明得再清楚不過,只要她愿意,他們明明可以有很美好的未來……可她卻對他一再拒絕!
“沒有什么好說的。”殤月的手極力掙扎,想擺脫他的箝制!拔也幌朐倏吹侥!”
別再說要娶她、別再說要和她相守一生!這樣的承諾她要不起……
應(yīng)君衡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放開她。
他異常沉靜地望著她,一雙沉黯的眼眸里有憤怒、有陰鷺,還有更多的哀傷。
殤月低垂著頭,不愿看他受傷的眸光。
“你不愿意嫁給我,我不會追問你原因……”不知沉寂了多久,應(yīng)君衡緩慢地開口,聲音異常沉穩(wěn)、平靜!暗蚁M隳芨嬖V我——你到底在拒絕我什么?”
殤月依然低頭不語,只是更加摟緊自己。
“明白告訴我原因,也許我還會學(xué)著死心;否則,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會放棄。”
他認(rèn)真的宣誓傳人耳中,一字一句地打擊、摧毀她心中的堤防。
“你……”殤月抬起頭來,望進(jìn)他臉上萬分堅決的神情。
究竟要她怎么辦呢……
一陣強烈的無力感猛然襲上,她只覺得身心俱疲,禁不住伏身在床榻上。
“殤月……”
她慢慢地闔上雙目,雙手掩面,狀似不勝疲憊。
事已至此,一切攤開來說吧……如果這樣可以令他死心的話。
她下定了決心。
“殤月……”
她驀然自掌心抬起頭來!耙磺姓f明白嗎?好,可以。”
應(yīng)君衡凝神等待她的答案。
“我只是認(rèn)為,我們不可能永遠(yuǎn)在一起!
“為什么?”
“命!彼鼗卮,淚眼望向飄飄的床幃,不看應(yīng)君衡。“我們天生注定有太大的差距……兩個處在截然不同世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命運,永遠(yuǎn)也無法有交集的時候……”
“這只是你自己這樣想!彼恍胚@一套。
“是嗎?”殤月抬眼看他!澳阏f要娶我,試問誰會同意?像我背負(fù)著這樣宿命的人,是注定不為他人所接受的……”
“我愿意接受就可以了!
殤月?lián)u搖頭!澳阆氲锰菀琢。你愿意接受我,但你周圍的人呢?你的雙親、朋友,他們?nèi)莸媚愫臀以谝黄饐?”
這就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懼、最深的痛……
她不會忘記從小到大,她總是受人排斥,沒有人會愿意接納她的!因為她是個不祥之人,是世人眼中的異類!
“這……”應(yīng)君衡微微一愣。
他倒不曾想過這一些……
“周蘭萱的靈體糾纏你,他們千方百計的要為你除去。當(dāng)然,這是必然的,沒有人會說這樣的舉動不對;你也這樣認(rèn)為,不是嗎?”
應(yīng)君衡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凄然的玉容。
殤月繼續(xù)說道:“然而,你知道嗎?其實我這樣的人,和周蘭萱也沒有什么差別……
他聞言心中不禁一慟,因為她語意的哀傷、因為她聲音的凄涼。
“在世人眼中的我,半人半鬼,同樣是讓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對象。縱然你不嫌棄我,難道我能像周蘭萱一樣糾纏著你,然后等著被驅(qū)逐媽?”她傷痛地說,不啻一字一淚。
“殤月……”應(yīng)君衡不由得挪近她,伸出手想碰觸她。
“你走吧!睔懺缕^瞼,不愿再多看他的癡心一眼!案兄x你曾經(jīng)對我付出的心意,但殤月是個悲哀的人,不值得你再浪費心神……”
一語未了,應(yīng)君衡猛然伸手將她再次摟進(jìn)懷里。
“你以為我會介意那些嗎?”他摟緊她纖細(xì)的身子,憐愛地輕撫她柔細(xì)的秀發(fā)。
“你……”
“不管別人怎么看、怎么說,我在乎的是你!彼麥厝岬氐驼Z!熬退阋鼙M所有人的唾棄和背離,我也會和你在一起!
殤月頓時愣在他寬大的懷中,不知作何反應(yīng)。
“如果這些就是你排拒我的原因,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讓其他人傷害到你。”他認(rèn)真萬分地保證,同時將她擁得更緊。
殤月怔怔地聽著,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該相信他嗎?能相信他嗎?她的思緒開始迷惘、動搖。
“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除非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他再度堅決地重申。
殤月自他懷中抬起頭來,有些怔仲恍惚地望著他的俊顏。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問得猶疑。
“我可以立誓!
“不用了……”殤月瑤搖,再度低下頭來,陷人自己的思緒中。
“怎么了?”
她長久的緘默令他困惑。
“我……不知該怎么辦……”
她應(yīng)該立刻推開他,不去理會他的花言巧語;但不知為何,她竟對他寬大溫厚的懷抱感到異常眷戀……
而且,他的“花言巧語”誠摯得令她動容。
要再拒絕他嗎?要接受他嗎?她不禁迷惘了。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睉(yīng)君衡露出令人安心的淡然笑意!澳阒绬?我早在心中立誓,要為你分擔(dān)你所有的悲哀。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殤月靜靜地望著他許久,沒有回答,只慢慢地將自己的身子偎人他的懷中,伸出雙臂輕輕地回?fù)硭?br />
她這個小動作讓應(yīng)君衡心中有了答案。
他俊美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炫目的笑意,緊緊地?fù)ё阎械募讶恕?br />
三月春風(fēng)翩然吹入羅幃,帶來一室幸福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