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前輩,絮兒如何?要不要緊?”言平玨一臉焦急,不住對著為慕容雁把脈的谷長松問道。
他向來冷靜內(nèi)斂,不管遇到多麻煩之事皆能運帷幄,不改其色,可一旦關(guān)乎慕容雁,總會令得他方寸大亂。那時他察覺雪地裂開之時,立刻上前抱住慕容雁,然欲跳回崖上已來不及,還好他反應(yīng)快,在兩人落下那一刻,借著崩落的雪塊一蹬,減緩了下墜之勢,饒是他輕功好,所施力道雖不足以讓他躍上崖,但他利用身上短劍鑿進(jìn)山壁支撐住,兩人才得已保命沒捧落崖下去。不過雪山獨老可就沒這么幸運,此刻早是已葬身崖。
但最叫言平玨擔(dān)心的是當(dāng)時他縱身過去抱住慕容雁時,慕容雁已昏了過去,直到安劍等人將他們拉上崖都未清醒,但由于當(dāng)時風(fēng)雪忽地轉(zhuǎn)大,眾人只得先行下山,好不容易尋著一戶人家落腳,這才趕緊讓谷長松為她診治。
谷長松細(xì)心為慕容雁把了脈后,原先的嚴(yán)肅神情漸漸放松。他起身對言乎玨道:“夫人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一時受不住才會暈了過去,她身體非常虛弱,主要是因憂心跟勞煩所致,不過并無大礙,只要休息些日子,身體調(diào)養(yǎng)得宜便能恢復(fù),倒是……”
他捻捻胡須停了下來,似有難言之隱。言平玨才放下心,聽他這么說,一顆心馬上又懸到半空中,“如何?莫非絮兒也中了毒?”他最擔(dān)心的便是雪山獨老對絮兒下毒,借以控制她。
“非也、非也——”谷長松搖頭晃腦,在吊足眾人胃口后,這才笑逐顏開地對言平玨道:“夫人不是中毒,是有喜了,恭喜王爺你就要當(dāng)?shù)!?br />
什么?他要當(dāng)?shù)耍垦云将k乍聽這消息驚喜萬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只能上前緊緊握住慕容雁的手。他實在太高興了!沒想到絮兒肚里已有了他的孩兒,他就要當(dāng)?shù)耍?br />
言兒恍然大悟道:“難怪我見嫂嫂這幾日身子多所不適,還以為她受了風(fēng)寒,原來是有喜了!卑,這芩姐姐的爹也真是的,這么個好消息還不快告訴他們,凈在那支支吾吾的讓他們擔(dān)心得要命,看來芩姐姐的愛玩?zhèn)性就是來自她爹——
咦?大哥要當(dāng)?shù)耍撬痪鸵?dāng)姑姑了嗎?一思及此,她立刻抓住一旁谷青芩的手,樂不可支的叫道:“芩姐姐!我要當(dāng)姑姑了耶——嗚——”
安劍沒等她嚷完,便一把住她嘴巴,一邊拉著她走至門口一邊對谷長松等人道:“我們先到外頭去吧,讓柳絮好好休息!彼榔将k一定有許多話要對柳絮,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還是識相點好,別在這礙事,特別是這個多話的祺郡主。
谷長松和谷青芩點點頭,跟著他步出房門。待走在最后的谷青芩帶上房門后,房里便僅剩言乎玨和慕容雁兩人。
雖然言兒怒喊著,“放開我啦——”的叫聲還隱隱傳來,可言平玨一點兒也沒聽見,此刻,他的眼睛只看得見慕容雁平靜安穩(wěn)的睡容,他的耳朵也只聽得見她規(guī)律而悠長的呼吸聲。
他愛憐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娘子,從她的如云鬢發(fā)、濃密長睫、巧鼻朱唇,一直到尚看不出有隆起的腹部,他的目光梭巡過她身體每一處,每一眼都蘊(yùn)藏著無限情意。他松開右手,為她拂去復(fù)蓋在額上的發(fā)絲,然后溫柔摩挲她的臉頰。他真是太高興了,高興到不如要如何表達(dá)他的喜悅和感謝。如今真相水落石出,殺害絮兒爹娘的兇手也死了,她總算可以了一椿心事,而他們兩人也可以再像以前一樣在一起——不,是三個人,還有他們即將出世的孩兒呢!
望著她消瘦的臉龐,他不禁責(zé)備起自己,這些日子來,絮兒一個人承擔(dān)這許多事,心里必定非常痛苦,不知她知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他一定要好好補(bǔ)償她。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溫柔注視下,慕容雁掀動眼瞼,緩緩睜開雙眼。
言平玨微笑看著她,見她睜著一雙清澈大眼,疑惑地望一望四周,又疑惑地看了看他,好像不認(rèn)識他似的。
看了好一會兒后,終于,她輕蹙起眉頭,問他道:“你是誰?這兒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兒?”
※※※
半個月后
這日,言平玨應(yīng)谷長松之請來到了松林莊。半月前,他們一行人自雪山各自回家后,谷長松便窮盡心力尋找醫(yī)治慕容雁失憶之法,半個月來,他翻遍古籍多方研究,總算不辱他續(xù)命丹的封號,鉆研出醫(yī)治之法。
大廳里,言平玨和谷長松兩人相對而坐。谷長松先向他解釋,“我因為顧忌有夫人在場說話不方便,才會勞王爺走一趟松林莊,請王爺別見怪!
言平玨急忙道:“前輩千萬別這么說!蒙您費心,平玨銘感五內(nèi),無以回報,您再這么說,豈不令平玨更加過意不去!
谷長松原也是豪爽性格,素來不喜世俗之繁文縟節(jié),但因看在言飛同自己女婿——邢笛有交情的份上,這才會顧慮到雙方身份之別,語多尊敬,現(xiàn)下一聽他這么說,便也快人快語地道:“好、好,那我們誰都別客氣了,就直話直說吧!”他也不羅唆,立刻道:“是,前輩請。”他當(dāng)然知道谷長松此番請他前來,必是為了絮兒失憶一事。
那日雪山一戰(zhàn),絮兒清醒之后竟然什么事都不記得,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他。當(dāng)時谷長松推斷她是受了刺激因而失憶,在不知是暫時或長期的情況下,亦不敢貿(mào)然下針醫(yī)治,故他只告訴絮兒自己是她相公,決定先帶她回王府后再從長計議。
“夫人這半月來未曾憶起點滴,我想若要她完全恢復(fù)記憶,必得求諸藥石!
“前輩之意,是已找出醫(yī)絮兒之法?”言平玨求證道,他覺得谷長松話中似乎另有他意。
他點點頭,“沒錯,我記得王爺跟我說過,夫人幼時因見爹娘遭殺害,亦曾喪失記憶,故我推斷夫人之失憶除是因受到過大刺激,及面臨嚴(yán)重傷痛以致無法接受,在保護(hù)自己或是一種逃避心理下所生之反應(yīng)外,還跟夫人本身體質(zhì)有關(guān)!
他畢生鉆研岐黃之術(shù),越是奇癥他就越有興趣。故說到此,他不禁面露些微得意之色,“這半個月來我翻遍史料,再根據(jù)夫人體質(zhì)多所琢磨,現(xiàn)下已找出醫(yī)治夫人失憶之法,只要施以針灸,再投以藥石即可,只不過夫人現(xiàn)在懷有身孕——”聽他提及此事,言平玨心頭一驚,馬上反問:“是會傷及腹中胎兒?”
“那倒不是!惫乳L松拍拍他肩膀,要他別擔(dān)心,甚至還開玩笑地道:“莫非王爺對我的醫(yī)術(shù)沒信心?”
他尷尬笑了笑,“前輩董別見怪,我不是這個意思!惫乳L松見他自進(jìn)門后便一直緊繃的情緒終于和緩許多后,才又接著說下去,“醫(yī)治夫人失憶之法雖說有些困難,但由我來下針……我倒是可以跟王爺保證,王爺毋需擔(dān)心。
只是王爺可曾考慮過,現(xiàn)下讓夫人恢復(fù)記憶是否為明智之舉,我先前同王爺說過,夫人之前體虛全因憂心而起,若夫人在記起所有事情后仍無法釋懷寬心,恐對她身體有害,加上夫人現(xiàn)在懷有身孕,只怕母子兩人都會受其影響。”
言平玨完全沒想到這一點,他只認(rèn)為事情既水落石出,雪山獨老又已喪命,絮兒大仇得報,自然會回到忻親王府,可經(jīng)谷長松這么一提醒,他倒也不敢如此肯定……是啊,絮兒性子一向剛烈,若無十足證據(jù),單憑他們所說,恐難叫她信服,屆時只怕她仍選擇與忻親王府為敵。
見他久久不語,谷長松也不催促,他捧起桌上茶杯細(xì)細(xì)啜飲,耐心等他考慮清楚。
就在他喝掉半茶后,言平玨終于抬起頭來,他趕緊將手中茶杯放下,詢問:“王爺決定怎么做?”
“嗯,我想一切就待孩子出生后再說,屆時我會告訴絮兒所有事情,再讓她自己選擇是否要恢復(fù)記憶。”
※※※
十二月隆冬,天氣雖然冷颼颼的,可京城里的街道是人聲鼎沸、熱鬧滾滾,大伙穿著厚重大棉襖出外采買年貨,除舊布新準(zhǔn)備過個好年,心里頭俱是暖烘烘的。
忻親王府里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因著再過三個月府中便要添個小娃兒,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莫怪府里上上下下,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笑得闔不攏嘴。
這會兒,言兒正在大廳上指揮幾個奴仆擺放花瓶瓷器,更換桌巾坐墊什么的,而慕容雁則微笑坐在一旁,手里繡著件肚兜。
“嫂嫂,你瞧這花瓶擺這兒可好?”言兒偏過頭來詢問她的意見。
慕容雁抬起頭來,見她把原先一對瘦高的山水花瓶換成了圓胖的矮花瓶,瓶身還各繪了兩個肥嘟嘟的男娃娃,不覺啞然失笑,“你又帶了四個小娃兒回來!
這個言兒真有趣,這幾個月來每日都興致勃勃帶了婢女上街,然后搬回一堆小娃兒的用品,什么搖籃啦、木馬啦、小衣小鞋的,都已經(jīng)放滿一間房了,再不然就是買些好兆頭的玉器瓷器什么的,像書房里的名家字畫就早她換成了百子千孫圖。她想自己沒喪失記憶前,一定也是像現(xiàn)在一樣喜歡這個沒有嬌貴氣息的小姑郡主。
言兒興高烈地道:“是啊,嫂嫂你說他們是不是很可愛?我猜你肚里的娃娃也是這般惹人疼愛,我真想快點抱抱他!
她停下手中針黹,好笑地看著她,“你這么喜歡小娃娃,那就早點成親,生他十個八個娃娃!”她意有所指地道:“我瞧常來府里那位安公子挺不錯,一表人材,俊逸非凡!
“哎喲!嫂嫂——”她大叫一聲,坐到慕容雁旁邊,“你要是記得的話,就知道他多討人厭了,他呀——自命不凡,恃強(qiáng)欺弱,又不懂得憐香惜玉,哎,總之非常討人厭就對了。”
她有些疑惑,“是這樣嗎?我倒覺得他很關(guān)心你。”難不成是她看錯,每次安劍來府中,目光都跟著言兒的身影繞啊?
“哼,我看他一定是算計著要怎么作弄我!”言兒噘起嘴巴,一臉不甘心。
哼,臭安劍,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討回這筆帳!她在心底罵了幾聲后,目光一瞥,見到言平玨走人前庭,“咦,大哥自宮中回來了!
今日一大早,皇上召了言平玨進(jìn)宮,說過了這許久,他的私事應(yīng)已辦妥,命他重掌兵符,為皇上整軍武。他迫于無奈,只好將事情自始至末和盤托出,并請皇上念在慕容雁一心為父母報仇及目前失憶又懷有身孕的份上,饒她竊取皇宮建造圖之罪,他自己甘愿代她受罰。結(jié)果皇上只道此事未危及宮中,失物又已尋回,故不再追究,至于忻親王府所保管的血玉瓏,目前還是先放在忻親王府中,待他有空再行定奪。
言平玨走進(jìn)大廳,適巧此時一名婢女端了盅雞湯來給慕容雁,他上前接過,放到慕容雁面前,“先休息會兒,喝個湯!
見到他回來,慕容雁原先笑容滿面,可一看到桌上那盅熱騰騰的雞湯,眉頭不覺微微皺了起來:“我已經(jīng)喝很多了,還要喝嗎?”這雞湯雖然美味,不過她天天喝,喝久了難免會覺得膩。
他舀了口送到她嘴邊,哄道:“你身子虛,這湯是我請谷前輩依你體質(zhì)所調(diào),既補(bǔ)母體又益胎兒,跟你的行尸走肉五行雞相比可毫不遜色。”
“行尸走肉五行雞?”她不知他說的是什么,喝了口雞湯后問道:“那是什么東西?”
言平玨笑著道:“那可是你的獨門秘方,待你想起來之后再熬給我喝吧!現(xiàn)在聽話,先把這盅湯喝了再說!
“嗯!彼c點頭,溫順地喝起了湯。她一邊喝一邊輕撫肚子,其實只要是對孩子有益的東西,別美味雞湯,就算是苦口補(bǔ)藥,她照樣會喝下肚。
言平玨寵愛地看著她,F(xiàn)在他們倆又回到之前恩愛的日子,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便是絮兒較之以往依賴他,而也許是懷了孩子的緣故,個性更顯溫柔。
回想絮兒這幾個月來的幸福、開心的模樣,他想自己應(yīng)該沒有做錯吧,暫時不讓她想起一切,不論對她或是孩子來說,應(yīng)當(dāng)都是正確的決定。希望如此。
※※※
過了三月,慕容雁產(chǎn)下一名白白胖胖、俊俏的男娃娃,取名言皓。這件喜事讓整個忻親王府籠罩在一片歡樂氣氛中,大家對這個見人便笑的小娃娃都疼愛極了,一有空便不忘去逗逗、抱抱他。
這中間,最高興的自然是初當(dāng)?shù)锏难云将k和慕容雁,只是言平玨高興,心心中一直有件事放不下,之前他為了絮兒和孩兒著想,不敢冒險讓她想起過去發(fā)生的種種,可現(xiàn)在孩兒已呱呱落地,他沒有理由也不應(yīng)該再剝奪她知道自己過去的權(quán)利。
可是一向處事果斷的他這些日子一再躊躇。他不知該如何跟絮兒開口,好幾次,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可一見到她逗弄皓兒的溫馨畫面,他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除了怕她仍不相信其爹娘是雪山獨老所殺外,他更擔(dān)心她會怪他自作主張,在她完全不記得事情之時讓她生下孩子,他怕她會在盛怒之下決絕地離開他,他實在不想破壞跟前的幸福。
然而他也知道,若他一直隱瞞下去,當(dāng)有一天絮兒恢復(fù)記憶,什么都想起來之時,只怕會更恨他。
終于,這日下午,言兒抱著言皓在后花園散步,房里只剩言平玨和慕容雁兩人,他下定決心,要告訴慕容雁一切。
“絮兒,你坐下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他已先端坐桌前,一臉嚴(yán)肅。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慕容雁依言在他對面坐下心中有一絲不安,她從沒見他這副模樣過。
言乎玨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始述說事情經(jīng)過,從十六年前慕容山莊滅門血案、兩人相遇、她計謀奪取血玉瓏一直到雪山落崖失去記憶……他從頭到尾源源本本、一字不漏地說給她聽,甚至連兩人所生勃溪的事,他也一一道出。最后,他道:“你落崖之后,我先知你懷孕,后又見你喪失記憶,當(dāng)時你身子十分虛弱,我擔(dān)心你胡思亂想,才曾騙你我們上雪山游玩,你不慎摔下馬撞著頭因而喪失記憶。
“后來谷前輩雖推敲出醫(yī)治你失憶之法,但我害怕你恢復(fù)記憶之后仍不相信罪魁禍?zhǔn)资茄┥姜毨,為了你的身子和皓兒著想,我才決定等你生下孩子后再告訴你實情,并隱瞞你的真實姓名!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但見慕容雁不發(fā)一詞,他便又接著道:“我已經(jīng)告訴你所有事情,谷前輩亦能醫(yī)治你的失憶,你若不相信我所說,可以在恢復(fù)記憶后再決定要怎么做!
她低下頭,依舊沉默不語,她自方才言平玨開始述后便一聲不吭地只是專心聆聽。
言平玨等著她,心中作了最壞打算。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后,她這才抬起雙跟注視他,看了好一會兒后,她堅定地道:“我不想要恢復(fù)記憶,也不會離開你,既然我已知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那就夠了,那么痛苦的經(jīng)驗,實在毋需再親身感受一次。
“爹跟娘已經(jīng)離開我,如今我只剩下你和皓兒,我要把握跟前的幸福,不要再陷入過去的悲傷,我想爹跟娘一定也會同意我這么做。我相信你告訴我的一切,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騙我,既然如此,那我何必恢復(fù)記憶,再次去感受那些痛苦及難作的抉擇一遍?現(xiàn)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跟皓兒了!
言平玨簡直不敢相信,他起身走到她身旁,感動地?fù)碇,聲音幾乎哽咽,“絮兒,我好?dān)心你會怪我,好害怕你會離開我。
她不解地道:“怎么會呢?你對我這么好,這般細(xì)心照顧我,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可是我知道你是我相公,而我雖然已知自己的真實姓名,但瞧瞧現(xiàn)下我亦喜歡你喚我絮兒哪!”
他聽她提起,這才將擺放心中許久的疑問提出,“是啊,我一直覺得奇怪,怎么你當(dāng)初就信了我?”
慕容雁面帶微笑,“我雖然不記得你是誰,但我瞧得出你是真心愛我,你是我相公,在你身旁,我覺得很安全、很幸福!笨此樕铣錆M了幸福神采,言平玨這些日子來懸在心上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他心滿意足地再次緊摟住她。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從今以后,再沒什么事能將他們倆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