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白天里和鼎輝的一場會議,使得金氏企業(yè)的士氣低落到極點,到這么晚了,仍有幾個核心人物留下來商討該如何補救,大樓內(nèi)冷冷清清,而善兒則獨自留在總裁辦公室里,面對自己的失敗。
面對大玻璃窗,她露出前所未有的絕望,冷傲的臉上有著一絲苦澀和疲憊,她曾經(jīng)擁有的傲人事業(yè),即將成空。
她輸了!一擊就輸?shù)脧氐?
她應(yīng)該去求他放了金氏一馬嗎?求他看在孩子的分上,留條后路給她走,也許他現(xiàn)在就正在等她求饒的電話……不!她做不到,委曲求全不是她的作風(fēng),她寧可輸?shù)们,也絕不求人!
章博軒如此對待她,她一點也不意外,畢竟,這一切災(zāi)禍是她招惹來的。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報復(fù)的手段竟如此俐落、惡毒!章博軒如此殘酷、邪惡的一面,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從不曉得他也有如此陰暗的一面……
一整天,她滴水未進,也沒吃任何東西。當(dāng)她開始有感覺時,胃已經(jīng)開始抽痛,一陣陣的刺痛加上惡心感,讓她痛得彎下腰。
她蹲在地上,將臉埋在膝蓋上,不知不覺中,她再也無法遏止淚水的泛濫,所有偽裝和逞強應(yīng)聲而倒。
不知過了多久,她抹去眼淚,扶著桌腳要站起來時,驟然天旋地轉(zhuǎn),視線模糊,胃部又傳來椎心的疼痛,痛得讓她再也撐不下去。
她頓時往后倒落在地毯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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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兒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看了看四周,她立刻緊張地半坐起來,正想下床,就被恰巧推門而入的女傭制止——
「夫人,你需要休息!古畟?qū)λ洱X微笑,手上端著碗稀飯和幾碟小菜。
她怎么變成夫人了?
「這是哪里?」環(huán)視房內(nèi)的設(shè)備,不僅新穎,而且看起來價格不菲。
「幫主的房間!古畟驕睾偷匦χ,但也不再多解釋些什么。
「幫主?誰是幫主?」她根本就不認識什么幫主。
女傭?qū)λ岢龅膯栴}有些訝異,不禁說:「幫主不就是夫人你的愛人嗎?」
「我的愛人?」這怎么可能!他們一定認錯人了!
善兒思忖著脫身的方法,一定要趕快逃走才行。
想了幾秒,她抬起頭,微笑道:「我要下來走一走!鼓_一碰地,她馬上用力推開女傭,沖出門外——
門外的景象讓她嘴巴微張,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兩排穿著清一色黑西裝的男人,立正站好排成兩列,有如電影中的黑社會排場。
黑西裝大漢們對她深深一鞠躬,齊聲大喊道:「大嫂好!」
「大嫂?」她何時變大嫂了?
那個幫主到底是誰?
「我才不是你們的大嫂!」她馬上一溜煙地沖下樓,竟然沒有人敢攔截她。
她正慶幸后面沒有人追來時,就在樓梯轉(zhuǎn)角和章博軒撞個滿懷!
他戴著墨鏡,神色冷淡,后面跟著三、四個穿黑西裝的男人,隱隱中有股肅殺氣息,跟平日溫文的章「院長」以及精明干練的Leo都截然不同。
一見到他,她馬上以伶牙俐齒伺候。「哦!我該稱呼您章先生,還是Leo總裁?」
他仰頭大笑。「你還少說了一個稱謂!」
「什么意思?你還戴著其他面具嗎?」她伸出中指用力戳刺他的胸膛。「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不可對幫主大哥無理!」后面一個黑西裝男人忍不住出聲暍道。
「你是幫主、大哥大啊?真是了不起!不過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冷不防地,章博軒打橫抱起善兒,往善兒剛才跑出來的房間走去。
這個潑辣的女人喜歡當(dāng)眾讓他出糗,若在這里讓弟兄看笑話,那多失他的威望啊!
「放開我!放開我!」她用力撾打他的胸膛,直到門被踹開,她被丟到軟綿綿的大床上。
他站在房間中央,陽光剛好灑在身上,把他染得一身金,有如希臘神話里的太陽神。
「好了,有話就說吧!」他瀟灑地擺擺手。
善兒盤腿坐在床上,雖然一肚子火氣,但是對于他的神秘,好奇心終究戰(zhàn)勝了脾氣。
她壓抑怒火間道:「為什么你會在這里?而我也在這里?」
「昨晚奶媽說你沒有回家,我就去公司找你,沒想到會看見你昏倒在地上,所以,我就把你抱回來了!
「是奶媽跟你連絡(luò)?」
「不!是我打電話到你家。」他直言不諱。
「為什么找我?我越落魄,你不是越開心嗎?」她慍怒地偏過頭去。
「我打電話去問候我的孩子過得好不好!惯@句話當(dāng)然是藉口,他怎么可能會不擔(dān)心她,昨天可是她最難熬的一天。
他伸手捉住她的下巴,逼她面對自己,他那殺人似的目光讓她膽戰(zhàn)心驚!笧槭裁匆盐艺f成萬劫不復(fù)的罪人,其實你應(yīng)該最清楚,我比不過你的狠,你才是最冷酷無情的人!」
這一刻的章博軒,對金善兒而言是陌生的。
她無言以對,面頰通紅,怒火中燒。
「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是我家!顾p描淡寫地說著。
「原來你除了和父母住的地方外,還有另外一棟房子,該不會是你拿來金屋藏嬌用的吧?」
「你是在嫉妒嗎?」他又大笑好幾聲!刚f得真好,反正都把你抓來了,不如就把你藏起來,和你夜夜春宵!」
「你……」她面色一斂,爪子又伸出來了!改愀?」
「我有何不敢?」他一副無所不能、唯我獨尊的得意模樣!敢獙Ω赌,讓你馴服,只能用非常手段!」
「你有本事對我使出非常手段?」她抬高下巴挑釁著。
「有!顾难凵窦壬畛劣至鑵枴!高@里表面上是我名下的房子,實際上是紅幫總部,弟兄們出出入入,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紅幫』總部?」善兒腦筋轉(zhuǎn)得飛快,大喊道:「你是指黑道的紅幫?」
他露出微笑,緩緩地點了點頭。
善兒有如被螫到似的彈跳起來——
「那些人叫你幫主,你是紅幫幫主?」
「一點也沒錯!」他冷靜得過分。
「你怎么會跟黑道扯上關(guān)系?」算起來,他已經(jīng)擁有三個身分,讓她墜入五里云霧中!改悴皇情L淵醫(yī)院的院長嗎?又怎會變成鼎輝投資顧問的Leo總裁?」
「鼎輝投資顧問公司是紅幫旗下經(jīng)過漂白的企業(yè)財團!顾[起眼解釋道:「我既然是紅幫幫主,自然就是『鼎輝』的總裁,只是我不想曝光,所以就用英文名字Leo做代表,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掩飾得很好!
「到底怎么回事?」這個打擊有如晴天霹靂,她認為最正直的男人,此刻卻是邪惡的黑道大哥?
「你不是應(yīng)該是章博軒,身家清白、品行端正,這也是我……找你生子的理由,而今……」她喃喃自語!鸽y道我找錯人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優(yōu)良品種』!
他坐在她身邊,情不自禁伸手觸摸那張憔悴的小臉。「你知道的真相少得可憐,讓我來告訴你吧!」
這真是最簡單不過的兄弟版「天使與惡魔」——
一黑一白,弟弟善良如天使,哥哥邪惡如撒旦,后來的命運也有如天壤之別。弟弟成了濟世救人的名醫(yī),一世清廉,哥哥卻成了臺灣最大幫派的幫主,掌控惡勢力,兩人斷絕兄弟關(guān)系,一直到現(xiàn)在,從未連絡(luò)。
「弟弟是章文虎,就是我父親,而哥哥章文豹就是我大伯。我大伯唯一的兒子死了,無人繼承紅幫,于是就挑選我成為紅幫幫主!」他挑眉一笑,神情中有著一股邪氣。
「你的父母知道嗎?」
「我沒讓他們知道我和大伯連絡(luò)上的事,大伯的事是家族的禁忌,他們認為『章文豹』這個名字是他們一輩子的恥辱,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瞞著他們!
善兒看著他,心思有些恍惚,或許他的黑暗面是自己所激出來的!改惆档乩锸箟模砻嫔线裝成乖小孩!」她撇撇嘴說道。
「我從未察覺自己的血液里流著我大伯的壞因子,遇見你以后,原本隱藏住的邪惡完全不受控制,我想要隨心所欲,想要得到想要的人、事、物,我想要擊垮你,讓看看當(dāng)『金氏』倒閉時,你會是何種模樣。」他伸手撫摸善兒的臉頰!肝抑皇窍虢o你一點苦頭嘗嘗,放心吧!你還是可以繼續(xù)擁有『金氏』!
「這些都不重要了!」善兒心灰意冶地說道:「聽你這么說,軒德和軒鈴體內(nèi)可能也有遺傳到不好的血統(tǒng),那軒德不就是紅幫的小幫主,軒鈴也是紅幫幫主的女兒?」
「是的!」
「我以為你是十全十美的男人,誰知道你的血統(tǒng)竟有一半源自你叛逆的大伯,我千算萬算終究沒算到這一層!股苾捍嗳鯚o力地笑著。
章博軒倒是有不同看法。「你為什么這么固執(zhí),基因跟血統(tǒng)不是決定孩子是否優(yōu)良的決定因素,就像你是天才,可是軒德和軒鈴就會成為天才嗎?孩子重要的指標是父母,還有愛。愛可以把壞變成好,好變成更好!」這是他的理念。
愛?聽到這個敏感的字眼,她用力推開他。
「錯了!壞胚子就壞胚子,一輩子都會改不了!愛更是虛幻、不存在的東西,它能干什么?」
「那你認為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他要她說出真心話。
她答不出來,更害怕去加以細想。「算了,我承認是我找錯人了,謝謝你讓我知道真相,我要走了。」她又想躲回自己的洞里療傷。
「休想!」他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善兒感到劇烈的疼痛。
「好痛,快點放開!」她痛得連五官都扭曲了,章博軒不由得松了手。
「善兒,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眼前的他仿佛又變成第一次相遇時的章博軒,善兒好生迷惘。
「善兒,你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她也不明白,她只是不要再過那種明明是一家人,距離卻比陌生人更加遙遠的生活,也不想再經(jīng)歷那種明明互相折磨,卻以愛為名拖垮彼此的虛偽。
「我沒有,我怎么可能會害怕!」善兒不甘示弱地猛搖頭,無視于內(nèi)心深處的答案。
章博軒正想再開口,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
「媽媽,爸爸!」
軒德牽著軒鈴進來,絲娃緊跟在后面。
「軒德,軒鈴,你們怎么來了—」善兒激動地緊緊抱住孩子們。
「這樣才算是一家團圓!」他伸出雙手,軒德奔向爸爸的懷里。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善兒瞪著他。
「我要你和孩子、絲娃一起住下來!
「住下來?你說住就住?這么簡單?」
眼看又要引起一場口角風(fēng)波,章博軒立刻俯在善兒耳際提出交換條件——
「只要你住下來,金氏企業(yè)的企劃案我可以重新考慮,甚至立即執(zhí)行!拐虏┸帥Q心要讓善兒再度敞開心胸。
善兒盯著他好半晌,終于以乾乾的聲音問道:「當(dāng)真?不是玩笑?」
「我可以馬上和你立契約書!
她想了一會兒,態(tài)度軟化地說:「我要一個期限,住幾天?」
「短則一星期,長則一個月!
「好!」她蹲下身!杠幍拢覀兏职肿≡谶@里幾天,好不好?」
軒德高興地跳起來!柑昧!爸爸,我們可以住在一起了!管庘徱哺_心地手舞足蹈。
看到孩子們開心的模樣,善兒長久以來的信念已經(jīng)動搖了,說不定這世界也有她這個天才所不了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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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成共識后,章博軒立即將善兒他們的食、衣、住、行、育、樂各方面安排得好奸的,皆有專人打理。
住進章博軒的大宅之后,善兒也慢慢地發(fā)現(xiàn)紅幫和想像中的幫派下太一樣,除了清一色的黑西裝以外,其他的日常生活跟一般人無異,也要上班、經(jīng)營旗下的公司行號。
善兒對于將紅幫帶領(lǐng)到這種階層的章博軒,有了另一層的認識,剛知道他的身分時的反感,也慢慢消退了。
唯一還不習(xí)慣的是,走到哪兒都有人向她鞠躬敬禮。
他們連看到軒德和軒鈴,也會稱呼「小少爺」和「小小姐」。
白天,章博軒還是到長淵醫(yī)院上班,下班之后,就成為紅幫幫主,每天準時回家吃晚飯。
晚飯時間,最開心的人非軒德莫屬,這可是他盼了好久的。
「你不用回你家吃飯?」善兒已經(jīng)會主動和他聊一些生活小事。
「報備過了!」章博軒邊言簡意賅地回答,邊挾菜給軒德和軒鈴。
「什么意思?」
「我爸媽巴不得我和你們一起吃飯!拐虏┸幰恢焙秃⒆觽冋f說笑笑,偶爾連絲娃都湊上幾句,唯獨善兒,很明顯地被冷落在一旁。
吃完飯后,父子倆又大手拉小手一起洗澡,歡笑聲不斷地從浴室傳出來。善兒則是幫軒鈴洗澡,但是軒鈴一直嘟著嘴巴,似乎很不甘心因為自己是女生,所以不能跟爸爸一起洗澡。
隨后,父子三人在游戲間玩得不亦樂乎,善兒終于忍不住,冷著面孔說:「太晚了,該睡覺了。」
軒德和軒鈴依然巴著章博軒不放,吵著要和他一起睡。
「我要跟爸爸睡!」
「好,一人一邊!拐虏┸幑降闹俨茫寖蓚孩子開開心心地躺在他的兩側(cè),三人直接睡在孩子的房間。
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她了?
善兒心中滿不是滋味,轉(zhuǎn)身回到主臥室。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重要性已經(jīng)快速滑落,心情萬分低落。
她命令自己鎮(zhèn)定下來,先好好地洗個澡,然后再好好思考,如何來個——絕地大反攻!